17
汇演前一天晚上，为了让大家放松，教官安排了看行军电影。
周暖昨天吹空调有些着凉，鼻塞头沉，很难受了。
她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偷懒。
在播音楼的大堂找了根背光的柱子坐下来。
最近真的是太累了。
不过，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
梁言屹站起来梭巡了一圈，没找到人，他踢了踢旁边的胡镇，“班长呢？”
胡镇炸了：“哎，你说你能不能不要整天纠缠班长？”
梁言屹懒得理他，举步准备离开。
一个女同学指了指左边的楼，“我刚刚看到好像往那边去了，也不确实是不是班长，太黑了。”
那边是播音楼，一楼是空旷的大堂，二楼是播音室。
梁言屹决定先去找找。
黑色的军战靴踏在草坪，繁杂的声音渐渐远去，只有皮革摩挲细草发出的吱吱窣窣的声响。
他走上水泥地，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绕了一圈，在最里面寻到人。
他轻手轻脚地过去，曲膝跪在跟前。
睡着了。
长长的眼睫毛阖上，白皙的鼻梁旁细痣淡淡，原本有肉红润的脸蛋瘦了，现在没什么精神。
唉。
谁让她挑食又难养。
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
表面温柔易近，实则像只刺猬，拒人于千里之外。
梁言屹掏出眼罩和降噪耳机，帮她带好后，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
怀里的人睡得不安稳，动了一下，他顿时浑身僵硬，生怕把人吵醒了。
但听怀里的人喃喃喊了句：“梁言屹……”
他嘴角咧开，快到天际了。
手掌撑在石柱，另一手虚在嘴角轻咳一声，耳朵边缘薄红，声音柔得快掐出水来。
“原谅你了。”
他拈起她的手，在上面落下一吻，“真是一点脾气都没了。”
“我也太好哄了。”
-
大概是感冒的缘故，周暖醒得很快，睁开眼是无尽的黑，慢了几秒才扯下眼罩。
梁言屹坐在旁边，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刚才在梦里骚扰她的人，现在和她抵肩而坐。
远处的观影还在继续，断断续续的电影音，夹杂着同学的交谈声。
梁言屹：“班长，我送你回宿舍。”
周暖不想回去看电影，也不想和他一起。
但是未等她回答，梁言屹就直接站起身，“走吧。”
周暖跟着他起来，另一边墙角的人露了出来，很短的寸头，五官很凶，眼神狠戾。
他狠狠抽了一口手里的烟，吐出一阵烟雾，微眯着的眼让人很不舒服，带着放肆又露骨的欲望。
像山野里的狼，盯着猎物般。
地上散落的烟头，说明他在这边站了不短的时间。
梁言屹挡住了黄龙的视线，周暖调转视野，落在他的侧脸上。
最后默认了让他送自己回去。
周暖问他：“封郁的事，后来怎么了？”
封郁平常话少，算是性格孤僻的，但他不是主动惹事的人，周暖想象不出他因为什么要和黄龙鱼死网破。
梁言屹：“封郁有个青梅竹马叫刘思诗，在会计2班。”
周暖想起那天在导员室外的女生。
“黄龙在报道那天把人骗到宾馆，企图强.暴，虽未遂，但录像拍照了，封郁找他删掉。”
所以两个人干了起来。
封郁不愿意和导员说，是想保护刘思诗吧？
周暖的心情有些复杂，“那黄龙……”
梁言屹懒懒地，“写检讨书三千字。”
周暖脚步顿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梁言屹也停了下来，微侧目，“封郁和刘思诗都接受了。”
“刘思诗不想把事情闹大，”他考虑了一下措辞，尽量委婉些，“女孩子比较注重名声。”
“黄龙以后不会再动刘思诗了。”
他不动刘思诗，不代表他不动其他人。
但当事人都息事宁人，不追究了。
其他人再插手就没意思了。
两人继续往宿舍楼走。
月色荡在棠湖上，柔和平静。
梁言屹的黑瞳也似这风光温柔，“离黄龙远些。”
“也不怕，我会护住你的。”
周暖颔首：“我会离他远点的。”
她和黄龙本就没啥交集，所以不需要保护。
-
汇演当天学生会宣传部和新闻部的人都回来了，操场的表演台下架了好多台摄影机，还有拿着机器四处拍照的人。
汇演还没有开始前，校领导就带着一批穿着黑西装白衬衫的人进来，落座在第一排有说有笑。
“今天现场直播噢！”
“我好担心我会走错步。”
“往年都没直播，今年怎么有了？”
……
教官吹响哨声，集合众人，汇演正式开始。
一个班一个班有序地进场，展开、站起，形成一只雄鹰的阵仗，整齐划一地呐喊着：
“强国梦想，军训起航；经济学院，勇毅前行！”
“计算机学院，扬我军威，耀我军魂！”
“会计学院，扬帆远航，砥砺前行！”
……
方阵演练后，开始了冗长的讲话。烈日炎炎，一众新生顶着酷热站在草坪。
领导讲完话，大家才坐下来观看演出。
梁言屹的《如愿》压轴，一开口，便是低冷清音。
“你是遥遥的路，
山野大雾里的灯。
……
见与不见都一生，与你相拥。”
……
“你是我之所来，
也是我心之所归。”
……
“这盛世每一天，
山河无恙，烟火寻常，
可是你如愿的眺望。”
……
他唱得缠绵沉冷，低音的低，高音的高，似清溪撞入涧间，淙淙作响，又似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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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大江，汹涌不息，激荡人心。
表演结束后，女生们涌到台阶送礼物。
他一身绿衣，拖着把大红吉他，惹目招人，妖孽的皮相不用说话，都能把女孩子迷得七荤八素。
乌泱泱的人像是蜜蜂窝般，围住他。
梁言屹拨开女生，“不收，不加，谢谢。”
女生遗憾地唏嘘。
“是因为王妮吧？好羡慕啊……”
“也很登对，祝福吧。”
……
梁言屹越过人群，尽量往人少的地方找，果然在一处树影下找到人，小跑过去蹲在她身边，揪了揪小脸蛋，“怎么样？”
周暖抬头：？
“歌。”
周暖后知后觉地点头，“好听啊。”
他不出道当偶像有些可惜。
梁言屹耳尖微红，周暖没等他说话，捂住嘴转身打了个喷嚏，挪着身体离他远了些，“我感冒了，你离我远些。”
“不呀，”梁言屹在她身边坐下来，“我又不介意。”
周暖：……
梁言屹把吉他搁在草地，靠着树根，半屈着腿，右手搭在上面，偏头看她。
“班长，你这样挑食，抵抗力会下降的。”
周暖敷衍地嗯了下。
班上的人来寻人拍军训照，梁言屹的吉他红火惹眼，一下子寻到了。
“快来呀——拍合照了——”
周暖用手挡在阳光，头沉脚轻的虚浮。
她站在第二排，梁言屹在最后一排。
烈日炎炎，对着镜头僵硬地笑，咔擦几声，拍完解散。
有拉着教官单独拍照。
周暖和伍麒麟打了个招呼，就回宿舍了。
梁言屹抬步想跟着离开，却被人叫住——
“言屹。”
-
梁宋被教导主任和校长陪着参观。
他还没走到国贸2班，一眼便看到那拖着惹目的大红吉他的侄子，他打断教导主任的话，“不好意思，我过去看一下我侄子。”
教导主任马上反应过来，“瞧我这记性！国贸2班在这。”
他拍拍额头，“该先带您看梁言屹的。”
梁宋见侄子想走，先一步出声叫住人：“言屹。”
梁言屹拖着大吉他回眸，“小叔？”
梁宋拍了一下他肩头，脸上尽是欣慰的笑，“唱得不错！”
教导主任也认同：“确实，堪比科班出身。”
梁宋：“我那堂嫂请的就是科班出身的大师授学，水平差不到哪去。”
教导主任先是讶异，后直点头：“怪不得，有大家风范。”
梁言屹没兴趣听这些，远处的人影消失在视野中，他语气淡了几分，“小叔，有事？”
梁宋是梁国栋亲弟弟的儿子，虽是堂系，但如亲叔般，平时走动得多。
梁宋：“你妈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军训结束了，你要不住到云苑去？那里有阿姨……”
人是追不上了，梁言屹干脆放弃，他拒绝得很干脆，“不了，学校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