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去后便分道扬镳。
林昭辞看着临游的离去的背影眸光闪了闪,他不是傻的,临游这个人处处透露的古怪。
在他刚进教室时他就觉得不对劲,他从来没有见过临游,他身后的位置根本没有人坐,那是个空位置。
难道真是新生?为什么杨惟不介绍?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他?
还是说这个人就是存在感太低了?
想到这,林朝辞看着手中的饭团低笑出声。
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辞哥,你在鬼笑什么?”许知言一脸疑惑。
林昭辞收回笑意,侧过头垂眸看他,“找揍?”
许知言自动忽略这句话,“你知道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随后他又咬牙切齿道:“我怀疑那个孙子是故意的。”
林昭辞:“?”
“你在犯什么病?”
这真不是林昭辞胡说,俩人是发小,许知言性子急躁,稍微有点不顺着他心,他能引爆地球。
两人从小打到大,最后结局是许知言让他握手言和,扬声说他俩是兄弟了。
他嘴里那个“孙子”是温叙月,这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惹许知言,偏偏他又一脸无辜,导致他人都以为许知言欺负他。
许知言脸色难看,“那个姓温的到底什么意思?我站在那好好的,故意来撞我,还故意挑衅我。”
“挑衅就算了,还装模作样的!搞得我欺负他一样!你妈的死绿茶!”
林昭辞没兴趣跟他杵在这晒太阳,现在是盛夏,天气闷热得要死。
边听边往他的小区走,他高一便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父母在外市工作,大多情况下都是自己在生活。
哦,时不时还有个烦人的发小跑过来和他骂温叙月。
一边,临游走到一半便停在树荫下了,他忘了自己住在哪。
临游干脆解开饭团包装,边吃边想自己到底在哪。
饭团吃完后,他才从空白的记忆里挖出自己住哪。
临游呢喃道:“幸安小区……”
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他和林朝辞分道扬镳的地方。
临游:“……”
幸安小区在离学校不远处,和他刚刚走的地方是反方向。
一会儿,临游走进幸安小区便看见林昭辞和一个少年在路边的树荫下聊天。
他有些愣住了,没想到又见到林昭辞了,但他没想过去打招呼,而是跟着自己不太好记忆去找自己的房子。
林昭辞敷衍地听着许知言的倒苦水,余光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临游? 他刚不是往反方向走了么?
许知言见他一直看着一边,好奇地问:“你看什么?”
林昭辞嘴角上扬,笑道:“新同学。”
许知言:“你们班进新生了?什么时候的事?”
林昭辞:“今天。”
许知言应了一声,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空无一人。
是那人早已经走了,“好热,我们上楼吧。”
林昭辞无语:“那你为什么扯着我在这晒太阳?”
盛夏的午后极其灼热,燥热的空气让人心情烦躁,树枝上的蝉声极为刺耳。
下课铃响起,教室与走廊一片喧闹,有人陆陆续续地起身下楼。
临游已经睡了一节课了,这样燥热的天让他头晕,无法专注他的注意力,于是他早早就趴下了。
林昭辞刚回头,就看见临游趴在桌上已睡着,他那张白得不像是正常人的脸被手臂遮挡。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夏风从窗的缝隙里吹来,吹得他的头发微微一动。
临游长得很好看,是大多女生喜欢的清冷长相,他的杏眼缓和了面部的冷淡,让他不会那么冷硬。
如今他闭上眼睛睡觉,反倒是多了几分乖巧。
林昭辞轻笑一声,用手敲敲桌旁。
临游听见动静,无意识地蹭蹭自己的手臂,才迷茫地睁开眼睛,眼神里透出一分疑惑。
他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就这样盯着自己的手臂看了一会。
“辞哥,还不走?”
熟悉的声音问,林昭辞侧头看去,梁有康和许合几个人站在教室门口等着他,路远从俩人的背后贼兮兮地探个脑袋。
路远和梁有康他们一样,和他玩得比较好,但座位和他距离太远。
其实这两个人在高一开始是不和,他们都是一点就燃的性子,在加上路远嘴巴时不时的欠。
他们高一没少掐架,许合则成为和事佬,但是这个和事佬又脾气不好,往往劝到一半,便开始每人给一脚让他们滚一边吵。
这时就轮到林昭辞当和事佬了,但这人也不靠谱,他只会坐在座位上懒洋洋道:“你们打一架吧。”
声音慵懒,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单纯地想让他们打一架。
梁有康:“……”
路远:“……”
两个人恶狠狠地瞪对方一眼,一声不吭地回自己的座位。
林昭辞从小就意外都受欢迎,小时候被各邻居夸长得漂亮,性子乖巧,初中又被夸学习好,懂得体量父母,又已经早早独立。
他自小就是别人家的好孩子,但他却没有招来什么仇什么怨,反倒是意外的受欢迎。
他的面孔让人赏心悦目,性子虽然轻佻随意,但是却又不会触碰到别人的底线,有进有退,相处起来十分舒服。
所以他朋友很多,走到校道上总会有不少的人和他打招呼,泛泛之交也对他颇有好感。
但是说上是真正的朋友,却是很少,现在算来只有发小许知言是好兄弟。
但他不怎么处理人际关系,一向持着相处好就相处,不好就不再联系。
“辞哥,你在和谁说话呢?”
林昭辞把手一指,指向还在慢慢清醒的临游,这一指直接把临游指清醒了。
临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像是无声询问他。
林昭辞弯起眼睛,那轻佻的笑意又零零碎碎地浮在浅茶色的眼眸。
他说道:“不就在这么?”
几个人面面相觑,跟见鬼似的呆愣愣的看着他。
路远打了寒颤,哆嗦地说:“哪……哪里?!”
林昭辞懒洋洋地看着他,“我面前啊。”
他面前……? 他面前压根没有人,他和谁说的话?不是说大白天不会闹鬼的吗!!!
路远和梁有康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两人一致觉得重点班压力太大了,把他们辞哥都给压抑成什么样了!
路远问:“辞哥,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梁有康:“辞哥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要说啊。”
路远:“对啊,咱们好兄弟一场,有什么事就说!”
梁有康:“对啊,我俩不是最好的兄弟吗?能穿同条裤衩呢。”
路远瞪了他一眼,怎么还夹带私货!不满道:“辞哥什么时候和你是最好的兄弟了?少往脸上贴金。”
梁有康反驳:“辞哥一直是我好兄弟。”
许合鄙夷道:“但辞哥好兄弟不是你。”
梁有康的心咔嚓咔嚓碎成渣渣,他用手夸张地捂住心口,一副被辜负的可怜女子模样。
林昭辞:“……”
临游:“……”
许合:“……傻逼。”
路远:“操,你干嘛做那么恶心的动作?”
他们在门口等林昭辞挺久了,见他坐在位置上一直没起身,而是转过身敲自己空无一人的后座。
这行为越看越匪夷所思,几人甚至有点担心林昭辞是不是真学疯。
林昭辞当然没学疯,他把下巴放在椅背上,看着临游垂下的长睫说道:“你们先走吧,我这节请假。”
他又想起眼前这人,擅自做决定,“临游也不去,他陪我。”
临游又看了他几眼,皱眉说道:“我不陪你”
林昭辞微笑道:“哦,那我陪你。”
临游不语,看他勾起的嘴角,把头重新闷回自己的手臂里,不再搭理他。
几人又见林昭辞和空气自言自语,手臂肉眼可见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路远打了个寒颤,说道:“那我先走了。”
说完便先跑了。
路远怕鬼,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
林昭辞今天反常的行为让他想起了不久前群里发的鬼照。
那鬼照是梁有康专门找来吓唬他的,梁有康讨厌虫子,所以路远经常找各种各样的虫子来恶心他。
这两个人经常互损,两人的私聊记录全是鬼照和各种恶心的虫子照片
许合和梁有康都一言难尽,但见林昭辞丝毫没有想走的想法,于是也和他说先走了。
教室又恢复一片安静。
临游的声音从他白皙的手臂传出来,“你不走?”
林昭辞摸了一下他的头发,见他没什么动静,于是更加放肆的用手卷他的头发玩。
临游长得精致冷淡,像块冰做的冰雕,但他的头发却以为的柔软。
“陪你啊∽”
林昭辞拉长着声音,他声音早过了变声期,声音低沉好听,让人耳朵一酥。
更何况他与临游凑得很近,说话间,热气染上临游的耳朵。
临游用手捂住耳朵,说:“不要往我耳朵吹气。”
“哦∽好吧。”
他盯着临游,掏出手机,“那么……能加个微信吗?”
临游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手机一眼。
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找我还钱。”
林昭辞:“……?”
“等……”
还没等他说完,临游从桌肚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把手机递给他。
林昭辞低头一看,是加好友的二维码。
他用手机扫了下码。
出来的是一个简介十分干净的账号,账号名为小鱼,头像是一个简笔画的蓝色小鱼,底图是纯白色。
林昭辞挑眉,一只手把手机还给他,一只手用手机把他添加为好友。
临游通过微信申请,直接把钱转给了他。
林昭辞问他:“你这么喜欢鱼啊?”
临游弄着手机:“不是。”
林昭辞不信:“那你为什么那么多条鱼?”
说完,他又觉得这话有些争议,改口道:“……那么多鱼的因素。”
临游没察觉到他说话的怪异,继续道:“是因为有人喜欢……小鱼。”
他说的有点迟疑。
林昭辞起了好奇心,“谁啊?你喜欢的人。”
临游摇摇头:“我不认识。”
林昭辞眯起眼睛,压根不信。
临游知道自己这话有些矛盾,但是他确实也没说错,他没有那段记忆,记不起那个老人是谁。
但是他跳动的心脏告诉他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临游盯着屏幕发呆。
重要的人……那应该是家人吧。
不过他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却一直没见过他,应该是过世了。
想到这他心里有些酸胀,竟是阴阳两隔了。
他情绪来势汹汹,按理说他情感感应很差,这样汹涌的情感足以证明老人对他真是十分重要。
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他在失忆前肯定认为他是自己的家人。
他散发的低落虽小,但足以被善于观察别人情绪的林昭辞捕捉到。
林昭辞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用手碰了碰他的手,“抱歉。”
他桃花眼看人满是温柔,只看一眼就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临游突然道:“你为什么在笑?”
林昭辞下意识用摸了一下他的嘴角,是平的。
疑惑不解地看着他,说道:“嗯?我没笑。”
提到别人伤心笑出声那实在是太过与不礼貌了,而且害别人失落的人是他。
临游却认真说:“你有,你总是在笑。”
林昭辞解释道:“我真的没笑,你看我嘴巴。”他用手指了指自己一点都没上扬的唇。
临游淡淡地瞥了一眼,“不是你的嘴巴。”
“嗯?”林昭辞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
临游抬起他漂亮的杏眼,眼里一片澄澈,手指着他总是含笑的桃花眼。
“你的眼睛在笑,见到我总是在笑。”
林昭辞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耳尖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
什么意思?
林昭辞艰难地和他对视,耳朵愈发的红,简直要滴出血来。
他以为自己在撩他?
可这话说来,更像是他在撩自己吧?
他又道:“哦,你耳朵红了。我说对了吧?”
林昭辞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只好红着耳朵闷声应了一声。
偏偏临游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而是岔开话题,说道:“你的头像为什么是只猫。”
林昭辞心不在焉道:“因为我爱吃……”
嘴巴一顿,意识到他说了什么蠢话。
“不是,是我家的猫。”
临游奇怪地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而是专注于看他的主页,林昭辞的主页不像他那么简单干净,他账号名是ZC,应该是他的名字。
他发的朋友圈很多,最新的一条是上个周,他带着他家的猫去洗澡,朋友圈是说他家猫太跳脱。
林昭辞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眸中尽是复杂,而临游在一点一点地看他的朋友圈。
林昭辞手中的手机轻轻震动,他低头一看,是许知言给他发来了消息。
多嘴儿子:[兄弟你人呢?]
ZC:[教室陪新同学。]
多嘴儿子:[?]
多嘴儿子:[这啥新同学?我问了路远,你们班没新同学啊?]
ZC:[哦,那就是别班的新同学。]
多嘴儿子:[别班的还要你陪?]
多嘴儿子:[别班的也没有啊,你是不是受刺激了?我就说在重点迟早会学疯吧?]
多嘴儿子:[你来我们班,绝对轻松快乐。]
多嘴儿子:[这人到底是谁?还要你陪?你认了个爹吗?]
ZC:[临游。]
多嘴儿子:[?什么?]
林昭辞深吸一口气,耳尖的血红全褪下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许知言发过来的消息,无语地打下几个字。
ZC:[他叫临游,再吵拉黑。]
多嘴儿子:[???]
多嘴儿子:[我操?什么意思林昭辞?你这狗东西竟然想拉黑你爹我!]
多嘴儿子:[到底是哪个狐狸精迷惑了你?]
多嘴儿子:[怎么不回消息,你手被砍了吗?]
多嘴儿子:[喂!辞狗!!]
林昭辞面无表情地拉黑了他。
一边的篮球场。
许知言喝水的动作一顿,看着屏幕上鲜红的感叹号,“我操?林昭辞你这狗日的!”
路远摸摸鼻梁,“所以说辞哥是不是疯了?”
许知言无语:“改天让他去医院,又拉黑我。”
许知言拍了一把路远的狗头,好奇地问道:“你说闹鬼是怎么回事,梁有康发的鬼图竟让你这么害怕?”
许知言本来也和他们不对付,奈何有个“交际草”发小。
许知言性子急躁又傲慢,又被家里人宠出一身公主病,从小到大都是被捧着走,没怎么吃过瘪。
除了在林昭辞这里,林昭辞丝毫不惯着他,说话不好听,直接动手。
这样许知言也了解林昭辞内心并不是那么温柔,虽说后面他们成为朋友,但确实也是花了很长时间。
但与路远他们相处久了,其实他们人是不错的。
而路远也知道许知言这个人的嘴硬程度,只要是顺着他来几乎不会有什么冲突,当然叶不一定真一直顺着他,许知言这个人肯定会蹬鼻子上脸,完全不知相互理解为何物,反倒是理所当然地接受所有。
许合说道:“他就是看见辞哥在和空气自言自语被吓到了。”
路远挠挠头:“可是辞哥今天确实很奇怪,他对着空气喊一个名字,叫什么游来着。”
许知言想到林昭辞发过来的话,接道:“临游。”
路远:“对对对,就是这个名,他还要我们帮临游请假,可我们班哪有叫这个名的。”
路远越说越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屁股往许知言那里挪了挪,“言哥,不能真闹鬼了吧。”
许知言不耐烦把他推回去,说道:“离我远点,热死了。”
他伸个懒腰,懒懒地说:“林昭辞的朋友满天飞,估计哪个朋友吧,想这么多干啥。”
“要是觉得有鬼,就去厕所把自己脑子的水倒一倒,就没事了。”
路远:“……”
梁有康发出一声爆笑,指着路远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见没,让你去倒到脑子里的水,一天天的疑神疑鬼。”
路远破防大喊:“操,梁有康你找死是不是,谁让你大晚上给我发各种鬼图,在说了你明明也觉得辞哥今天很诡异!”
梁有康是个心大的人,屋子里着火了都能翻身继续睡觉,丝毫不在意刚刚在教室门口自己的感受。
他双手一摊,“估计是你想多了,所以才让我那么害怕,说不定辞哥在和别人打电话呢?”
路远气得脑袋疼,懒得理他,从脚边拿起自己的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