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存夜逝》 第1章 第 1 章 “喂!许合!下节母老虎的课啊,咱能快点吗?” 一道声音乍然想起,临游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站在洗手台前,水还在滴答滴答地流,他抬眼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杏眼,生了一副精致冷淡的长相,年纪小的缘故,精致的五官显得稍微稚嫩,极黑的眸子,十分惨白的肤色,薄唇微微抿起。 厕所的冲水声传来,“妈的,梁有康你不是说要逃课吗?” 临游偏头看去,那位少年提着裤子走出来,边走边道:“都逃课了,我上个厕所还不行吗?” 梁有康站在出口,嬉皮笑脸:“反悔了。” 许合站在临游旁边洗了个手,甩甩水,不耐烦道:“那就赶紧走。” 两人仿佛没看见临游似的,一前一后出了厕所,剩临游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下一秒他也走出了厕所,这俩走的是相当快,临游刚出去只看见了他们的一闪而过的背影。 临游大脑一片空白,听见他们说已经上课了,便想着回班级上课,他边走边细想自己班级。 拐了个弯,到门口,他抬头看了一眼,挂牌上写着‘高二(10)班’,他心里记得自己是十班。 “说了多少遍,作文要给我写。” 临游修长白皙的手敲了敲门,“报告。” 里边的人丝毫没有动静,临游疑惑地看了看正在训人的女老师,以为她没听见,又敲了三下门。 杨惟头也不抬,训人的话微微一顿,“进来。”又皱着眉,把成绩单拍在讲台上,“梁有康,写个作文累死你了是吧,啊?!写两句都不行是吗!给我把范文抄五遍亲自给我交给我!” 临游听见熟悉的名字微愣,竟然是同班的么。 教室里只有一个空座位,在第一组的最后一桌,他走近时,却撞进一副带笑的桃花眼,左眼下有颗红痣,与这漂亮的眼睛有着说不上来的般配。 他视线上移,发现这桃花眼的主人生的很惊艳,他的眼尾微微上挑,使他更显张扬之色,淡红的唇微张,无声地吐出几个字:“新同学你好啊。” 临游收回视线,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他后面,那座位已经积起了薄薄一层灰,似乎很久没有人坐了,但临游也不嫌弃椅子上的灰,直接坐了下来。 临游翻了翻桌桶,没有课本,他把目光投向前面的白板上,就这样发起了呆。 放学铃响起,同学纷纷收拾东西起身,随着自己的同伴出了教室。临游发了一个上午的呆,他低头用手揉揉自己的眉心,本想起身离开,却察觉有一道目光在看他。 他手一顿,抬头看去,发现他的前桌已经转过身,一只手握住椅背,一只手撑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你有事么?”临游开口问道。 “没事啊,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又笑。 临游抿唇不语,他一向不擅长和别人聊天,一但到这种时候,他都会起身离开。他这么想,实际上也这么做了。 然而他刚起身,一只温热的手就扣住了他,“诶,先别走,我是林昭辞。”临游甩开他的手,他一向不愿意别人轻易触碰他,他动作太大,林昭辞的手砰的一下甩到桌子。 教室人早已走光了,只剩他们俩坐在教室里,这声动静挺大的,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还是林昭辞率先打破沉默,他揉揉自己被撞红的手,笑道:“好疼啊,这位同学你反应怎么那么大?” 临游心知自己理亏,“对不起。”随后又极其认真地问到:“你要吃什么,我补偿你。”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是临游,你不要突然摸我。” 林昭辞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睁大,错愕道:“我没有摸你。”说完又觉得莫名其妙,觉得他这个人过于较真,“我这是抓你。” 临游‘哦’了一声,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他,他的沉默不语的时候显得他的脸更加冷,仿佛在盯着林昭辞生闷气。 林昭辞以为自己惹毛了他,也随之站起来解释道:“我真没有摸你,你先别生气。”心中却觉得莫名其妙,这叫什么事,感觉自己越说越黑。 临游却不关心这个,而是说:“你走不走。” “去哪?”林昭辞疑惑得看着他。 “买东西补偿你。”临游面无表情。 林昭辞:? 还没等他说什么,临游已经走出门了,他轻笑一声,也跟了出去,他看着临游背影,嘴角轻勾,真是个有趣的人。 临游进超市时,突然脑海里响起一道苍老慈爱的声音,“小鱼啊,要记得多吃饭。”临游眸光闪了闪,他完全没有这段记忆,但这确实又是他的记忆。 林昭辞刚走近便看见他干在门口发呆,刚抬起手又耳朵仿佛响起了临游在教室的那句话,抬起的手转了个弯,敲在超市的门上,“临游,你在这干嘛?等我吗?” 声音轻佻又随意,可偏偏林昭辞的眼眸中又只看见他一人,认谁听了都觉得他对自己有意思。 但临游完全不受影响,“没什么。”与林昭辞相处的短短几个小时,说过的话也没多少句,但林昭辞总给他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不过他向来对这些事不在意,比起林昭辞,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刚想起的那句话是谁说的,爷爷?可他是个孤儿。 他边想边走到货架上,那都是熟食,临游想了想,拿起一个海苔饭团,然后开始寻找林昭辞。出乎意料的是林昭辞并没有离开,而是就在他旁边,他太过沉浸自己的世界,把身后的林昭辞忘得一干二净。 临游开口问:“……你不去买东西吗?” 林昭辞歪歪头,笑道:“这不是在买吗?”说完,拿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饭团,在他眼前晃了晃。 临游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他选好了也就没在多说什么,“你还要什么吗?” “不要了。” 两人到收银台,收银员结算完,让临游付钱时,临游才发现一个问题,他没现金,手机也不知道扔哪里去了。他苦恼地皱着眉,转过头问道:“你带现金了吗?” 林昭辞摆摆手,“没带。”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不是说要补偿我么?” 临游:“……” 临游抿唇,刚想开口让他在这等他一下。 林昭辞又说:“啊,没带现金,但我带了手机。”他的桃花眼里满是恶作剧的笑意,精致张扬的脸凑到他面前,“别生气啊,你也没问不是吗?” 临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两人又陷入沉默,林昭辞见好就收,直起身,和收银员说道:“我付。” 待他们走后,收银员才露出奇怪的神色,这人到底在和谁说话? 第2章 第 2 章 两人出去后便分道扬镳。 林昭辞看着临游的离去的背影眸光闪了闪,他不是傻的,临游这个人处处透露的古怪。 在他刚进教室时他就觉得不对劲,他从来没有见过临游,他身后的位置根本没有人坐,那是个空位置。 难道真是新生?为什么杨惟不介绍?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他? 还是说这个人就是存在感太低了? 想到这,林朝辞看着手中的饭团低笑出声。 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辞哥,你在鬼笑什么?”许知言一脸疑惑。 林昭辞收回笑意,侧过头垂眸看他,“找揍?” 许知言自动忽略这句话,“你知道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随后他又咬牙切齿道:“我怀疑那个孙子是故意的。” 林昭辞:“?” “你在犯什么病?” 这真不是林昭辞胡说,俩人是发小,许知言性子急躁,稍微有点不顺着他心,他能引爆地球。 两人从小打到大,最后结局是许知言让他握手言和,扬声说他俩是兄弟了。 他嘴里那个“孙子”是温叙月,这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惹许知言,偏偏他又一脸无辜,导致他人都以为许知言欺负他。 许知言脸色难看,“那个姓温的到底什么意思?我站在那好好的,故意来撞我,还故意挑衅我。” “挑衅就算了,还装模作样的!搞得我欺负他一样!你妈的死绿茶!” 林昭辞没兴趣跟他杵在这晒太阳,现在是盛夏,天气闷热得要死。 边听边往他的小区走,他高一便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父母在外市工作,大多情况下都是自己在生活。 哦,时不时还有个烦人的发小跑过来和他骂温叙月。 一边,临游走到一半便停在树荫下了,他忘了自己住在哪。 临游干脆解开饭团包装,边吃边想自己到底在哪。 饭团吃完后,他才从空白的记忆里挖出自己住哪。 临游呢喃道:“幸安小区……” 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他和林朝辞分道扬镳的地方。 临游:“……” 幸安小区在离学校不远处,和他刚刚走的地方是反方向。 一会儿,临游走进幸安小区便看见林昭辞和一个少年在路边的树荫下聊天。 他有些愣住了,没想到又见到林昭辞了,但他没想过去打招呼,而是跟着自己不太好记忆去找自己的房子。 林昭辞敷衍地听着许知言的倒苦水,余光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临游? 他刚不是往反方向走了么? 许知言见他一直看着一边,好奇地问:“你看什么?” 林昭辞嘴角上扬,笑道:“新同学。” 许知言:“你们班进新生了?什么时候的事?” 林昭辞:“今天。” 许知言应了一声,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空无一人。 是那人早已经走了,“好热,我们上楼吧。” 林昭辞无语:“那你为什么扯着我在这晒太阳?” 盛夏的午后极其灼热,燥热的空气让人心情烦躁,树枝上的蝉声极为刺耳。 下课铃响起,教室与走廊一片喧闹,有人陆陆续续地起身下楼。 临游已经睡了一节课了,这样燥热的天让他头晕,无法专注他的注意力,于是他早早就趴下了。 林昭辞刚回头,就看见临游趴在桌上已睡着,他那张白得不像是正常人的脸被手臂遮挡。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夏风从窗的缝隙里吹来,吹得他的头发微微一动。 临游长得很好看,是大多女生喜欢的清冷长相,他的杏眼缓和了面部的冷淡,让他不会那么冷硬。 如今他闭上眼睛睡觉,反倒是多了几分乖巧。 林昭辞轻笑一声,用手敲敲桌旁。 临游听见动静,无意识地蹭蹭自己的手臂,才迷茫地睁开眼睛,眼神里透出一分疑惑。 他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就这样盯着自己的手臂看了一会。 “辞哥,还不走?” 熟悉的声音问,林昭辞侧头看去,梁有康和许合几个人站在教室门口等着他,路远从俩人的背后贼兮兮地探个脑袋。 路远和梁有康他们一样,和他玩得比较好,但座位和他距离太远。 其实这两个人在高一开始是不和,他们都是一点就燃的性子,在加上路远嘴巴时不时的欠。 他们高一没少掐架,许合则成为和事佬,但是这个和事佬又脾气不好,往往劝到一半,便开始每人给一脚让他们滚一边吵。 这时就轮到林昭辞当和事佬了,但这人也不靠谱,他只会坐在座位上懒洋洋道:“你们打一架吧。” 声音慵懒,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单纯地想让他们打一架。 梁有康:“……” 路远:“……” 两个人恶狠狠地瞪对方一眼,一声不吭地回自己的座位。 林昭辞从小就意外都受欢迎,小时候被各邻居夸长得漂亮,性子乖巧,初中又被夸学习好,懂得体量父母,又已经早早独立。 他自小就是别人家的好孩子,但他却没有招来什么仇什么怨,反倒是意外的受欢迎。 他的面孔让人赏心悦目,性子虽然轻佻随意,但是却又不会触碰到别人的底线,有进有退,相处起来十分舒服。 所以他朋友很多,走到校道上总会有不少的人和他打招呼,泛泛之交也对他颇有好感。 但是说上是真正的朋友,却是很少,现在算来只有发小许知言是好兄弟。 但他不怎么处理人际关系,一向持着相处好就相处,不好就不再联系。 “辞哥,你在和谁说话呢?” 林昭辞把手一指,指向还在慢慢清醒的临游,这一指直接把临游指清醒了。 临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像是无声询问他。 林昭辞弯起眼睛,那轻佻的笑意又零零碎碎地浮在浅茶色的眼眸。 他说道:“不就在这么?” 几个人面面相觑,跟见鬼似的呆愣愣的看着他。 路远打了寒颤,哆嗦地说:“哪……哪里?!” 林昭辞懒洋洋地看着他,“我面前啊。” 他面前……? 他面前压根没有人,他和谁说的话?不是说大白天不会闹鬼的吗!!! 路远和梁有康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两人一致觉得重点班压力太大了,把他们辞哥都给压抑成什么样了! 路远问:“辞哥,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梁有康:“辞哥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要说啊。” 路远:“对啊,咱们好兄弟一场,有什么事就说!” 梁有康:“对啊,我俩不是最好的兄弟吗?能穿同条裤衩呢。” 路远瞪了他一眼,怎么还夹带私货!不满道:“辞哥什么时候和你是最好的兄弟了?少往脸上贴金。” 梁有康反驳:“辞哥一直是我好兄弟。” 许合鄙夷道:“但辞哥好兄弟不是你。” 梁有康的心咔嚓咔嚓碎成渣渣,他用手夸张地捂住心口,一副被辜负的可怜女子模样。 林昭辞:“……” 临游:“……” 许合:“……傻逼。” 路远:“操,你干嘛做那么恶心的动作?” 他们在门口等林昭辞挺久了,见他坐在位置上一直没起身,而是转过身敲自己空无一人的后座。 这行为越看越匪夷所思,几人甚至有点担心林昭辞是不是真学疯。 林昭辞当然没学疯,他把下巴放在椅背上,看着临游垂下的长睫说道:“你们先走吧,我这节请假。” 他又想起眼前这人,擅自做决定,“临游也不去,他陪我。” 临游又看了他几眼,皱眉说道:“我不陪你” 林昭辞微笑道:“哦,那我陪你。” 临游不语,看他勾起的嘴角,把头重新闷回自己的手臂里,不再搭理他。 几人又见林昭辞和空气自言自语,手臂肉眼可见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路远打了个寒颤,说道:“那我先走了。” 说完便先跑了。 路远怕鬼,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 林昭辞今天反常的行为让他想起了不久前群里发的鬼照。 那鬼照是梁有康专门找来吓唬他的,梁有康讨厌虫子,所以路远经常找各种各样的虫子来恶心他。 这两个人经常互损,两人的私聊记录全是鬼照和各种恶心的虫子照片 许合和梁有康都一言难尽,但见林昭辞丝毫没有想走的想法,于是也和他说先走了。 教室又恢复一片安静。 临游的声音从他白皙的手臂传出来,“你不走?” 林昭辞摸了一下他的头发,见他没什么动静,于是更加放肆的用手卷他的头发玩。 临游长得精致冷淡,像块冰做的冰雕,但他的头发却以为的柔软。 “陪你啊∽” 林昭辞拉长着声音,他声音早过了变声期,声音低沉好听,让人耳朵一酥。 更何况他与临游凑得很近,说话间,热气染上临游的耳朵。 临游用手捂住耳朵,说:“不要往我耳朵吹气。” “哦∽好吧。” 他盯着临游,掏出手机,“那么……能加个微信吗?” 临游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手机一眼。 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找我还钱。” 林昭辞:“……?” “等……” 还没等他说完,临游从桌肚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把手机递给他。 林昭辞低头一看,是加好友的二维码。 他用手机扫了下码。 出来的是一个简介十分干净的账号,账号名为小鱼,头像是一个简笔画的蓝色小鱼,底图是纯白色。 林昭辞挑眉,一只手把手机还给他,一只手用手机把他添加为好友。 临游通过微信申请,直接把钱转给了他。 林昭辞问他:“你这么喜欢鱼啊?” 临游弄着手机:“不是。” 林昭辞不信:“那你为什么那么多条鱼?” 说完,他又觉得这话有些争议,改口道:“……那么多鱼的因素。” 临游没察觉到他说话的怪异,继续道:“是因为有人喜欢……小鱼。” 他说的有点迟疑。 林昭辞起了好奇心,“谁啊?你喜欢的人。” 临游摇摇头:“我不认识。” 林昭辞眯起眼睛,压根不信。 临游知道自己这话有些矛盾,但是他确实也没说错,他没有那段记忆,记不起那个老人是谁。 但是他跳动的心脏告诉他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临游盯着屏幕发呆。 重要的人……那应该是家人吧。 不过他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却一直没见过他,应该是过世了。 想到这他心里有些酸胀,竟是阴阳两隔了。 他情绪来势汹汹,按理说他情感感应很差,这样汹涌的情感足以证明老人对他真是十分重要。 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他在失忆前肯定认为他是自己的家人。 他散发的低落虽小,但足以被善于观察别人情绪的林昭辞捕捉到。 林昭辞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用手碰了碰他的手,“抱歉。” 他桃花眼看人满是温柔,只看一眼就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临游突然道:“你为什么在笑?” 林昭辞下意识用摸了一下他的嘴角,是平的。 疑惑不解地看着他,说道:“嗯?我没笑。” 提到别人伤心笑出声那实在是太过与不礼貌了,而且害别人失落的人是他。 临游却认真说:“你有,你总是在笑。” 林昭辞解释道:“我真的没笑,你看我嘴巴。”他用手指了指自己一点都没上扬的唇。 临游淡淡地瞥了一眼,“不是你的嘴巴。” “嗯?”林昭辞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 临游抬起他漂亮的杏眼,眼里一片澄澈,手指着他总是含笑的桃花眼。 “你的眼睛在笑,见到我总是在笑。” 林昭辞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耳尖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 什么意思? 林昭辞艰难地和他对视,耳朵愈发的红,简直要滴出血来。 他以为自己在撩他? 可这话说来,更像是他在撩自己吧? 他又道:“哦,你耳朵红了。我说对了吧?” 林昭辞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只好红着耳朵闷声应了一声。 偏偏临游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而是岔开话题,说道:“你的头像为什么是只猫。” 林昭辞心不在焉道:“因为我爱吃……” 嘴巴一顿,意识到他说了什么蠢话。 “不是,是我家的猫。” 临游奇怪地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而是专注于看他的主页,林昭辞的主页不像他那么简单干净,他账号名是ZC,应该是他的名字。 他发的朋友圈很多,最新的一条是上个周,他带着他家的猫去洗澡,朋友圈是说他家猫太跳脱。 林昭辞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眸中尽是复杂,而临游在一点一点地看他的朋友圈。 林昭辞手中的手机轻轻震动,他低头一看,是许知言给他发来了消息。 多嘴儿子:[兄弟你人呢?] ZC:[教室陪新同学。] 多嘴儿子:[?] 多嘴儿子:[这啥新同学?我问了路远,你们班没新同学啊?] ZC:[哦,那就是别班的新同学。] 多嘴儿子:[别班的还要你陪?] 多嘴儿子:[别班的也没有啊,你是不是受刺激了?我就说在重点迟早会学疯吧?] 多嘴儿子:[你来我们班,绝对轻松快乐。] 多嘴儿子:[这人到底是谁?还要你陪?你认了个爹吗?] ZC:[临游。] 多嘴儿子:[?什么?] 林昭辞深吸一口气,耳尖的血红全褪下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许知言发过来的消息,无语地打下几个字。 ZC:[他叫临游,再吵拉黑。] 多嘴儿子:[???] 多嘴儿子:[我操?什么意思林昭辞?你这狗东西竟然想拉黑你爹我!] 多嘴儿子:[到底是哪个狐狸精迷惑了你?] 多嘴儿子:[怎么不回消息,你手被砍了吗?] 多嘴儿子:[喂!辞狗!!] 林昭辞面无表情地拉黑了他。 一边的篮球场。 许知言喝水的动作一顿,看着屏幕上鲜红的感叹号,“我操?林昭辞你这狗日的!” 路远摸摸鼻梁,“所以说辞哥是不是疯了?” 许知言无语:“改天让他去医院,又拉黑我。” 许知言拍了一把路远的狗头,好奇地问道:“你说闹鬼是怎么回事,梁有康发的鬼图竟让你这么害怕?” 许知言本来也和他们不对付,奈何有个“交际草”发小。 许知言性子急躁又傲慢,又被家里人宠出一身公主病,从小到大都是被捧着走,没怎么吃过瘪。 除了在林昭辞这里,林昭辞丝毫不惯着他,说话不好听,直接动手。 这样许知言也了解林昭辞内心并不是那么温柔,虽说后面他们成为朋友,但确实也是花了很长时间。 但与路远他们相处久了,其实他们人是不错的。 而路远也知道许知言这个人的嘴硬程度,只要是顺着他来几乎不会有什么冲突,当然叶不一定真一直顺着他,许知言这个人肯定会蹬鼻子上脸,完全不知相互理解为何物,反倒是理所当然地接受所有。 许合说道:“他就是看见辞哥在和空气自言自语被吓到了。” 路远挠挠头:“可是辞哥今天确实很奇怪,他对着空气喊一个名字,叫什么游来着。” 许知言想到林昭辞发过来的话,接道:“临游。” 路远:“对对对,就是这个名,他还要我们帮临游请假,可我们班哪有叫这个名的。” 路远越说越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屁股往许知言那里挪了挪,“言哥,不能真闹鬼了吧。” 许知言不耐烦把他推回去,说道:“离我远点,热死了。” 他伸个懒腰,懒懒地说:“林昭辞的朋友满天飞,估计哪个朋友吧,想这么多干啥。” “要是觉得有鬼,就去厕所把自己脑子的水倒一倒,就没事了。” 路远:“……” 梁有康发出一声爆笑,指着路远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见没,让你去倒到脑子里的水,一天天的疑神疑鬼。” 路远破防大喊:“操,梁有康你找死是不是,谁让你大晚上给我发各种鬼图,在说了你明明也觉得辞哥今天很诡异!” 梁有康是个心大的人,屋子里着火了都能翻身继续睡觉,丝毫不在意刚刚在教室门口自己的感受。 他双手一摊,“估计是你想多了,所以才让我那么害怕,说不定辞哥在和别人打电话呢?” 路远气得脑袋疼,懒得理他,从脚边拿起自己的水喝。 第3章 第 3 章 不远处人声嘈杂,不少人都从教室里走过走廊,许知言把手机亮屏,看了眼时间。 已经下课了,他们离教学楼有点远,下课铃几乎没听见。 许知言拿起自己的水,转身向教学楼走去,“走了。” 许合把地上的篮球抱起来,跟着许知言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还没到楼下的时候,许知言就感觉到一股充满恶意的目光紧盯着他。 他皱着眉头看去,一双熟悉的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在盯着他,温柔的眼底里尽是对他的满满恶意。 许知言不悦,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他此时站在浓密的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的半张脸上,柔和了他脸庞的冷漠。 这一幕被楼上的人收入眼帘。 温叙月刚勾起的唇角就这样僵住了,他上下打量许知言柔和的脸。 漫不经心地想:许知言终于疯了?为什么这样看他? 许知言当然不知道这人到底在想什么,见他把视线移开,便也收回了视线,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然而他阴沉难看的脸色却暴露了他心情十分不悦。 梁有康往上面看,瞬间明白了许知言难看的脸色从何而来。 许知言和温叙月从高一入学就不和,许知言脾气暴躁,说话毫不留情,针针见血。 但温叙月却是为人谦和,脾气好得不能再好,梁有康从入学到现在还没看见过温叙月生气。 而许知言就不一样了,他每天都不会给别人好脸色看。 这两人为什么会有矛盾,他们都不明白,但他们又不好去问许知言,生怕许知言一个暴躁把他们全揍了。 路远曾好奇得不行,自告奋勇去问林昭辞,后者则是懒洋洋的,像是什么也不关心,甩给他一句不清楚。 后来不知道谁说出去他好奇许知言的事,第二天许知言气势汹汹的把他劈头盖脸骂一顿,他们的梁子也顺理成章的结下了。 现在几乎没人敢问许知言为什么和温叙月有冲突,当然,温叙月那边也是那副温温柔柔的笑而不语。 林昭辞刚从教室里走出去就迎面碰上气势汹汹,脸色难看的许知言,他的脸色比早上更甚。 但许合他们却不见了踪影。 林昭辞好奇地问:“许合他们呢?怎么你一个人来我们班?” 见他难看的脸色,又肯定道:“哦,又是温叙月。” 许知言挎着脸,硬邦邦地应了一声:“嗯。” “他们刚到楼下又拐弯去超市买水喝了,没上来。” 许知言还想说什么,却看见林昭辞朝他笑,眼睛满是戏谑。 他被看得一阵恶寒,“你……”干什么那么恶心? “你怎么也出来了?” 他一愣,意识到林昭辞没在看他,这话也不是对他说的。 但刚说出口的话直接被打断,许知言更加心情不舒服。 他边骂边回头,“你妈的林昭辞,我都气成这样了,你还不听我好好说个话!” 然而后面却是空无一人,临朝辞他们班上体育课一般都回来的很晚,坐在教室也就是几个女生,但她们围在一起说话,完全沉浸其中,时不时嬉笑出声,丝毫没有往这里看过一眼。 许知言:“?”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林昭辞等了一会,然后和空气边说话边走,完全把他这个兄弟抛之脑后。 他突然想到路远和许合在篮球场说的那番话,他震惊到已经忘记他还在生温叙月的气了。 ——可是辞哥今天确实很奇怪,他对着空气喊一个名字,叫什么游来着。 ——临游。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他还要我们帮临游请假,可我们班哪有叫这个名的。 现在满脑子都是:林昭辞真的疯了!他真的学疯了!兄弟,你到底何谁在说话!!! 听到的远不如见到的震惊,但比起世上是否真的有鬼,他更愿意去信林昭辞压力更大疯了。 学疯了的林昭辞和临游走在校道上,道旁两侧尽是厚绿高大的榕树,把太阳撒下的光遮得一干二净,抬头望去,绿叶被照的愈发得浓绿,让人浮躁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淮高是出了名的树林多,学校都是绿幽幽的一片。 临游问:“去哪里要课本,我没有课本。” 林昭辞疑惑道:“小杨没拿给你么?”他又转念一想,杨惟今天只有一节课,最近又很忙,估计是把临游给忘了。 林昭辞感叹:“新同学你存在感真低啊。” 临游听见杨惟这个名字愣了一下,刚反应过来杨惟是谁就听见林昭辞这句感叹。 “……你和我去拿。” “好啊,我们去资料楼。” 林昭辞侧过头,看着临游精致淡漠的侧脸,“你都长这样了存在感还那么低吗?” 临游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脸,淡淡道:“我长什么样?” 林昭辞停住脚步,毫不遮掩的上下打量他。 临游脸色淡漠,也停住脚步,站在他前侧,大大方方的任由他用炽热的视线打量他。 看他这么大方,打量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林昭辞弯起眼眸,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很漂亮。” 临游若有所思,站在原地想了一会,说:“你是第一个说我漂亮的人。” 至于之前有没有人说过他长得漂亮,他暂时也想不起来,他猜测是没有,毕竟没有多少人会夸一个男生长得漂亮。 于是他非常坦然的把林昭辞归为第一位。 这样想着,他又继续向前走。 林昭辞听这话,有些惊讶,凑到他面前,“我竟然是第一个吗?好荣幸。” 接着又说:“居然没有人夸你漂亮过吗?” 临游皱眉,轻轻推了一下这个没边界感的人,“不要离我那么近。” “没有人会夸男生长得漂亮。” 林昭辞被他修长的手擦过下巴,轻嘶一声,“你手为什么这么冷?” “没有啊,我从小就被人夸漂亮。” 临游捏着自己的手指,他垂眸一看,自己的手惨白得反光,阳光一照下来,手白得透明。 “天生就这么冷。” 临游早就注意道自己远低于常人的体温,但在对身体没有损害的情况下,他也不会过多去在意。 “啊,难怪你不这么出汗。” 林昭辞也注意到了他过于惨白的肤色,他笑道:“你怎么那么白,白得透明了。” 他伸出自己的手跟临游对比,嘀咕道:“没想到我也会被比下去。” 临游看着他的手,林昭辞的手修长有力,骨感很重,骨节分明,手还比临游大了一些。 他是天生冷白皮,比普通人白上不少,在人群中能够一眼看见他,可与临游这惨白得无一点血色的皮肤比起来,确实是暗了点。 临游评价:“你也很白,手也很好看。” 林昭辞抬手摸摸他额前的碎发,帮他掀起遮住眼睛的头发,露出他澄澈安静的杏眼。 临游后退一步。 林昭辞勾起嘴角,轻笑道:“你也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这话当然是假的,林昭辞从小就不缺夸赞,他早已记不得第一个夸他手的人是谁了。 不过嘴长在他身上,他爱说是谁就是谁。 他说的话临游一点也不信,短短不到一天的相处的时间里,他意识到林昭辞这个人骨子里的散漫和不正经。 但他没有计较的想法,只是应了一声。 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林昭辞总爱对他动手动脚,难道男生相处的方式都是这样? 临游没什么朋友,他几乎空白的记忆里,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人能够被他记起,除了那位慈爱的老人。 他不了解和同龄人该如何相处,向来都是持着冷漠的外壳,能拒绝社交就拒绝社交。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林昭辞这种性格的人,无论何时都能和他人有话题,相处有退有近。 近的不会触及底线,退的不会让人感到难堪。 其实临游始终想不明白林昭辞为什么会同他相处那么久。 临游自认为自己没什么很大的魅力,让别人一见就难以忘却。 如果是出于帮助新同学的义务,他完全没必要做那么多。 最后临游得出一个结论。 林昭辞过于清闲和助人为乐了。 两人很快就到西楼楼下,这个点已经上课了,但两人丝毫没有意识逃课。 西楼人很少,更何况现在上课了,人更加少,只有几个赶去上课的老师。 两人一起上楼,资料室在三楼楼梯口旁。 林昭辞轻敲门,喊了一声报告,推门而入,临游跟在他身后。 办公室只有一个老教师,他停下手中滑动的红笔,抬了一下眼睛,看向门口,“进来吧。” 林昭辞走到他桌前,说:“老师,我们来拿课本。” 老教师问道:“你书丢了?” 林昭辞应了一声,没有解释,而是接着问道:“老师课本在哪?” 老教师往一个角落一指,那里有几张桌子,上面有几沓书,“都在那里了,找不到就是没有了,你自己去找吧。” 说完,他把老花镜一抬,继续拾起红笔,低头修改着什么。 临游全程被无视着,不过他也不介意,先林昭辞一步去角落找课本。 林昭辞闷笑一声,用气音调侃道:“没想到你存在感真的那么低。” 临游不理他,低头翻着书,一本一本把需要的课本抽出来。 “生气了?” “没有生气,别瞎想。” “行——” “我帮你找。” 林昭辞站在他旁边帮他找,桌上的书并不多,没过多久就全找到了。 “有缺的吗?”林昭辞尝试搭话。 临游把课本抱起来,摇摇头。 林昭辞见他抱一沓书,有些呆呆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我帮你拿点。” 临游也不和他客气,把自己怀里的书抽出来几本,递给他。 老教师依旧低着头批改,完全沉浸其中,把他们俩人完完全全地忽略了。 林昭辞没有再打扰,轻轻地合上门走了。 小临:“我没什么魅力。” 小昭:“……?” 小临:“过与清闲。” 小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辞哥好了没。” 梁有康叫林昭辞收拾东西走人时,临游还在从课堂上缓慢回神。 林昭辞从座位上站起来,他个子高挑,一站起来把从窗边透过的夕阳遮住了,临游半张脸都处在阴影里。 林昭辞应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 又回头看看临游说道:“先走了。” 临游抬眸看着他,点点头。 梁有康看了看林昭辞那张俊美张扬的脸,又看了看他后面空无一人的座位。 辞哥真是越来越邪门了。 这么想着,他看着林昭辞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怜惜。 旁边的路远又往许合那边凑了凑,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他一半是被林昭辞的邪门吓的,另一半是被梁有康的眼神恶心到。 他欲哭无泪地想:不是说白天没有鬼吗!!!! 许合瞥了一眼他的脸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好笑道:“别多想,我们先去吃饭吧。” 说完,他们几个一起出了教室。 教室空无一人,临游又坐了很久,才起身离开。 林昭辞刚点进微信就收到了许知言的消息,同时还有群聊的各种消息。 他有开免消息打扰的习惯,会忽略掉很多的信息。 如果有非常紧急的事,他都让人给他打电话。 林昭辞低头看消息,许知言发的很多,隔着文字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暴躁。 多嘴儿子:[你人呢?] 多嘴儿子:[能不能快点,我真要饿死了。] 17:40 多嘴儿子:[我操你们掉厕所了吧?] 多嘴儿子:[辞狗你能别那么磨叽吗?] 17:45 ZC:[到楼下了。] ZC:[不能。] 他回完这句不能时,许知言又发了许多条消息过来。他看也没看就又点开群聊里的聊天记录。 群聊欢乐吃饭组(8) 17:30 宋姝:[你们一中的怎么那么慢呢?] 宋姝:[我们三中早就到了。] 许合:[辞哥在收拾东西。] 兰落亭:[@许知言 你等到他们了吗?] 许知言:[等到个屁,林昭辞磨叽得要死。] 南逸:[位置] 南逸:[落亭说想吃火锅,怎么样?] 许知言:[我要辣锅。] 南逸:[那要番茄和麻辣吧。] 17:47 林昭辞:[已经去找许知言了,马上就到。] 许知言:[你妈的林昭辞,不回我信息。] “诶!言哥言哥!” 路远发现不远处有个少年在低头玩手机,少年丹凤眼上扬,薄唇抿起,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样子。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过去,脸色更差,看着他们走过来才讽刺道:“速度真快,你们还能在快点。” 林昭辞收起手机,忽略他的脸色,说道:“走吧。” 许知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腿断了,走不动。” 林昭辞看了一眼他修长的腿,侧给头朝路远招招手,路远瞥了一眼许知言,屁颠屁颠走向前,“怎么了?辞哥。” 林昭辞笑道:“许知言腿脚不行,你背着他去。” 路远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卷入这场战争来,“啊?……好?” 许知言见他真走过来要背他,反手给他脑袋一巴掌,气急败坏骂道:“蠢货。” 路远捂着脑袋,有些傻了的控诉道:“为什么打我?打就算了还骂我。” 梁有康摸摸他的狗头,慈爱地说:“远子,玩去吧,不怪你。” 路远拍开他的手,恶寒地说:“咦,梁有康你好恶心,离我远点。” 几个人打打闹闹,夕阳撒下来,为他们渡层金光,路边的野草也淡淡泛黄,少年们的友情同夏至傍晚微凉的清风,轻轻拂过,摇曳着树叶。 临游离开学校的时候,天空已经有些暗了,云层被渲染成橘红色,金红色贯穿层层白云,微弱的光照在石砖地面上,镀上薄薄一层金彩。 他拿着刚刚买的还有些温热的饭团,想到刚刚发生的事脸色就有些难看。 就在刚刚,临游走进中午他和林昭辞去过的超市,拿饭团去结账时。 收银员还是中午那位,她看着突然出现在收银台上的饭团,嘀咕道:“怎么突然有个饭团在这里。” 临游提醒道:“你好,结账。” 那位收银员丝毫没有反应,而是把饭团放到另一边,自言自语说:“算了,等下我再拿去放吧。” 临游:“……?” 临游又提醒道:“饭团是我的,请结账。” 又是一阵沉默,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手,转身回去看饭团的价格。 记住了价格之后,他又重新回到收银台,那我收银员已经在帮另一个人结账,而他的饭团孤零零的被放在一边。 他伸手去拿被孤立的饭团,而后拿出手机扫了一边的二维码,付了钱向外走去。 他心情有些微妙,不禁想起林昭辞说他存在感低的事。 临游现在才了解到事情有些严重,这不是存在感低的问题,他完全是被人无视了。 他大脑缓缓涌上一个想法,他究竟是存在感低,还是别人根本就看不见他? 许知言当时回头的时候,眼神没有聚焦到他身上而是他后面的几个女生。 梁有康看向他的时候,眼神也只是聚焦到他都座位上了。 为什么别人看不见他?! 那为什么林昭辞可以看见他? 林昭辞的眼睛十分明确的告诉他,他能看见临游。 因为他的眼神完完全全落在了他的身上,而且林昭辞也能够触碰到他。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他脸色愈发难看,各种各样的谜团扯着他的思维。临游闭了闭眼,薄唇不自觉地抿起。 他大概不是正常人,或者说…… 他已经是死了吧? 临游不再细想,他不能接受自己是否是死亡的事,轻呼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反正今天很快过去,明天很快就到来了。 翌日清晨,林昭辞刚出门就碰见临游从隔壁出来,对方的杏眼微微眯起,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困倦。 他没有校服,穿的衣服是一件淡蓝色的T恤和黑色的休闲裤,扑面而来的一股清冷感,他脸上的困倦又淡化冷漠,添了几分柔软。 林昭辞把门一关,喊道:“临游?早上好,你原来住我隔壁?” 临游脚步一顿,淡漠的脸庞上浮现疑惑不解之色,但他还是侧过身,等了一下身后的人。 林昭辞几大步走到他身边,“你住我隔壁居然不和我说一声。” 临游说:“为什么要说?” 他打量身侧少年的脸孔,是一张惊艳张扬的脸,他这距离可以看清他左桃花眼下的极小的红痣。 很漂亮惊艳的一张脸,但临游对这张脸很是陌生,他没见过这个人。 而对方却能准确无误的喊出他的名字,想必是认识他的。 他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认识我?” 林昭辞本被他直白的话一咽,现在又听见这话,原本勾起的嘴角僵住。 他转过头,认真地观察临游的神情,发现对方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但表情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意识到对方似乎说真的不记得他了。 林昭辞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悦,这分不悦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一般不会多管与他人的关系。 但现在听见临游说不认识他时,他心里有些陌生的不舒服。 他嘴角又下垂几分,临游走进电梯,转身才看见他脸色有点微妙。 临游伸手点了一下电梯按键,才认真解释道:“不好意思,玩实在记不起你是谁。” 林昭辞忽略心里那份不悦,再次勾起嘴角,可他浅茶色的眼低没有一点笑意。 他开玩笑道:“啊,原来我的脸这么普通吗?” 临游不明白他为什么又扯到面容上,但林昭辞无疑是长得很好看的,他认真道:“没有,你很好看。” 临游又仔细想了想,补充道:“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林昭辞闷声笑了几声,声音清洌洌,带着早起的一丝沙哑。 “在你眼里我长得这么好看么?” 林昭辞愉悦地看着他,心里那隐隐约约的不舒服被这句话冲得干干净净。 临游不擅长说好话,他应了一声,算是对他的回应。 他抬眸看着林昭辞,对方比他高一些,他抬起眼睛正好撞进对方漂亮的桃花眼里,对方明显被夸得高兴,桃花眼里有星星碎碎的笑意。 他看着那双眼睛愣了一下,眨了一下眼睛,问:“你还没说你叫什么。” 林昭辞垂眸看着他,“我叫林昭辞,要记清楚了。” “嗯。” 他们走出小区,林昭辞看到熟悉的包子店,“吃包子么?还是说你吃过了。” 临游道:“没有,我都可以。” 林昭辞笑道:“这家包子店很好吃,起晚点人会很多。” 他话语一顿,问道:“你是新搬来的吧?” 临游仔细想想,发现自己对这小区完全没什么印象。随口道:“是吧。” 他没有这里的记忆,不清楚为什么住在这里,但那套房确实是他的。 卖包子的奶奶抬起头,见到熟悉的人,眼睛弯弯笑起,皱纹挤在眼尾,透出年龄的苍老,但眼神和蔼温柔。 她温柔地说:“小林啊,又是两个菜包是吗?” 林昭辞的桃花眼柔下来,张扬的脸庞都柔和了不少,“嗯。” 临游说道:“奶奶,我要一个玉米包。” 那位奶奶替林昭辞包装好两个菜包,又装了被豆浆进去,慈爱地说:“李奶奶再送你被豆浆。” 林昭辞笑了笑,眼见临游又被忽略了,替他说:“谢谢李奶奶,我再要一个玉米包,分开装。” 李奶奶诶了一声,把玉米包也给装好,递给林昭辞。 林昭辞接过袋子,拿出手机多扫了一份钱过去。 “支付宝到账15.00” 李奶奶听见声音,连忙道:“小林,小林,使不得,不要那么多钱。” 林昭辞挥手道:“哪里,李奶奶经常照顾我,这钱不多的。” 收款提示音再次响起,“支付宝收款5.00” 李奶奶愣了一下,立马看看四周谁扫了钱。 林昭辞趁着这个机会,拉着临游的纤细的手腕溜之大吉。 第5章 第 5 章 两人跑到路旁,远离李奶奶的视线后便停下,林昭辞侧过头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 临游被他看得脚步一顿,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为什么要给钱,我都已经给过了。” 林昭辞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整体的语气同平常一般,眼神却透着谴责。 “你不是只付了你自己的吗?” 临游觉得奇怪,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林昭辞付他自己的钱,又没帮他付钱。 他越想越认为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所以我就付我自己的了,总不能不付钱吧。” 林昭辞一咽,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无奈扶额,“好吧,是我没和你说。” 随后他解释道:“我叫你去吃包子,本来就是想请你吃早餐。” 他们起得早,现在还有些微凉,微风吹来,林昭辞眼前的刘海微微一掀,露出他漂亮的桃花眼。 眼睛真的好漂亮,还有一颗好小的红痣…… 临游这么想着,没听清林昭辞的解释,愣愣地盯着他的左眼下的红痣。 林昭辞说完见对方迟迟没反应,有些疑惑地皱眉,“怎么了?” “没事,你把我的玉米包给我吧。” 临游移开了视线,有些心不在焉地接过包子。 淡蓝色的天空泛起浅黄,一缕阳光透过层层薄云落下,两人的影子被阳光拉长,在地砖上随着脚步慢慢移动。 随着太阳的升起,整座云城都亮起来,高楼的玻璃把光发射的到处都是,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每家早餐店都挤满了人。 第一节是杨惟的课,她进来的时候底下还有一大堆同学。附台补觉,临游并不是很困,他有早睡的习惯,早起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看了一眼前面趴着睡觉的林昭辞,拿起笔向前面戳了一下,闭着眼的林昭辞动了一下,就撑着脑袋坐起来。 讲台上发出了几声声响,把他的迷糊驱散,他眯着眼睛看向讲台,杨惟把书放在讲台,手中的翻页笔又敲了几下桌面。 陆陆续续有人抬头,拿出英语课本摆在桌面上。 "Stand up!" 一阵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杨惟看着他们还是那般困得升天的样子,转身调动着身后的电脑。 过了一会,她转身见大部分人困意都散了不少,才说:“Good morning, boys and girls.” "Good morning, Ms Yang." 10班是重点班,英语课是全英式交流,临游心不在焉地听了一会,发现听得懵懵懂懂,就低头盯着课本神游天外了。 “路远!梁有康!” 杨惟突然厉声点名,临游被吼得一颤,一下子回过神来,被杨惟点名的两个人撑着桌子站起来,头还垂着,一副没清醒的样子。 “你们两个昨晚捉老鼠去了?如果你们外宿生还是这种烂状态,那就回来内宿。你们既然回家不睡觉那就在学校睡!” 路远,梁有康两人连忙点点头。“知道了,Ms yang.” “你们两个实在是太困了,站一边去,清醒了再坐下。” 路远坐在中间,而梁有康坐在前面第三桌,两个人个子又高,一站起来直接挡住了后面的同学。 闻言,两人走到林昭辞那组的后面站。 杨惟见状又想呵斥,眼神刚瞥过去,就看见两人对她讪讪一笑,只好皱眉,回到课堂。 路远站在临游的桌旁,悄悄地喊道:“辞哥辞哥。” 前边的林昭辞似乎没听见,一动不动,手中的笔还在记着笔记。 路远又多喊了几次,依旧没反应,他无聊地把手撑在桌边,手指一下一下打着节拍。 临游正继续发着呆,余光看见有只手在他桌边动来动去。 “?” 临游的记忆在零点被清空,他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死亡,依旧记得自己是个普通学生。 他见此,低声说道:“你向前动他一下不就好了么?” 路远没给什么反应,他身后的梁有康扯着路远的衣服,在他耳边说:“你动辞给一下不就行了吗?喊个什么劲。” 路远撇嘴:“你懂什么,我辞哥正在努力做笔记呢。” 他摸了摸头上,做出一副崇拜已久的动作,“认真学习的男人最帅!” 临游:“……” 林-最帅的男人-昭辞:“……” 梁有康:“……你有病吧?” 路远给他一个白眼,又继续喊:“辞哥辞哥,你回头看我一眼,我不信你两眼空空∽辞哥……” 梁有康被恶心得想吐,抬脚给他一脚,“滚滚滚,你恶不恶心。” 两个人东扯西扯,路远不小心踹到了前面一个戴眼镜男生的椅子,后者被踹得向前一倾,椅子被扯出刺耳的声响。 杨惟一顿,全班安静了下来,不少男生转过头来偷笑,女生一脸奇怪地看过来。 “你们两个!都给我上讲台来站着!这么有精神是吗!” 他们对视一眼,苦哈哈地向前走。 这一站就是站到了下课,杨惟收拾好东西,临走时把他们两个训斥了一顿,才放他们回座位。 路远还没回座位,就被叫住。 “路远。” 一道悦耳轻柔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他转头看去,女生穿着灰白色的校服,扎着侧鱼骨辫,面容白净,眼睛柔软似水,手里提着小面包。 她眉眼带笑,轻声问:“林昭辞在吗?” 路远挠挠头,连忙道:“噢噢噢,在的在的。”他朝林昭辞的方向继续喊道:“辞哥,有人找你。” 林昭辞放下手中的笔,临走时还不忘敲一下临游的桌子,在临游略带迷茫的眼神中出去。 他见到来人的时候愣了一下,无奈道:“燕柳溪,别送早餐了。” 女生抿了一下唇,问道:“为什么呢,我只是想给你送东西……” 林昭辞看了眼她手中的早餐,又看看她微白的唇,“你自己都没吃吧,我吃过了。” “早餐还是留给你自己吧,免得低血糖了,你脸色不好。” 燕柳溪眼眶微红,有些难受地开口:“你很讨厌我吗?你从来都没接过我送的东西。” 她攥紧手中的袋子,眼里盈满泪水,一字一句地说:“就算接了也会还回来,你对兰落亭就没有这样过,你是不是喜欢兰落亭?” 林昭辞看着她,“关落亭什么事?比起我,你现在更需要吃早餐。” “抱歉。” 燕柳溪盯着他那张惊人的脸庞,心中酸涩。 林昭辞啊…… 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人。 这场没有结果的暗恋,早该结束了。 燕柳溪擦去眼睛滑下的泪水,轻轻笑了起来,“林昭辞,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吧。” 一阵沉默,林昭辞没有回答她,只是脸上正经了不少,“我们换个位置说。” 走廊来来往往都是人,不少人站在附近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甚至教室的人都探出头来看。 这里熙熙攘攘,说这种事情着实不是很合适。 燕柳溪也深知其他人的八卦程度,更何况林昭辞和她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关注更甚。 她何必为难自己,短暂地思考了一会,便点头同意了。 待他们走后,教室里立即轰动起来,其他人都围起来讨论这事。 坐在路远后面的圆脸女生直起身,“路远,这俩什么情况?” 路远半转身,横坐着椅子,无奈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呗。” 夏盈盈感叹道:“啊,燕柳溪真的很漂亮,辞哥也不喜欢啊?” 她又细想燕柳溪的长相,再次感叹:“真的很漂亮,人也很温柔,我觉得他们挺配的。” 梁有康在一旁插嘴说:“般配也没用啊,都这么久了,辞哥还是没什么动静。” 另一位女生走过来,把手搭在夏盈盈肩上,她长得很漂亮,脸很小,整个人的气质清清冷冷,嘴角有些下垂,透着一股厌世感。 她俯下身,把下巴磕在夏盈盈肩上,后者吓一跳,下意识回头去看,差点撞上她的头。 “楚攸,你吓死我了。” 楚攸肩上还挂着书包,没穿校服,手里还拿着校卡,她无奈摆摆手:“说什么呢?” 夏盈盈笑嘻嘻地搂住她,问:“你怎么样啦?” 楚攸前几天没来,请了病假,私下他们都问她干嘛去了,她也只是简单回复,具体也没说是什么病。 她笑笑:“还好,拿了点药。”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袋药,夏盈盈大致看了一下,而后发现在一堆西药里,居然还有几盒中药,她皱皱鼻头,一脸嫌弃道:“居然还有苦死人的中药。” 楚攸点点头,把药塞进桌肚里,“调理身体。” 梁有康则是一脸同情:“攸姐,加油,咱们是兄弟一定会给你买糖的。” 许合毫不留情地拆台:“实则不然,其实到超市后根本没钱买糖。” 夏盈盈大笑出声,“梁有康你个穷鬼,口袋有钱么你。” 梁有康愤愤不平:“这是歧视吧?”他把视线投向路远,一脸不怀好意,“远子,我们是朋友吧。” 路远否认道:“不是。” 周围的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临游离他们不是很远,他腑在桌子上,半张脸埋进自己的手臂里,露出眼睛听着他们的嬉笑声。 林昭辞回来时就接受到了各种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没理会,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 走近刚好看见临游这个姿势,他好笑道:“你怎么还没清醒?” 临游眨了一下眼睛,“清醒了。” 路远以为他在和他说话,呲着大牙笑的动作一顿,迟疑道:“我这还不清醒吗……?” 林昭辞瞥了他一眼,才注意到请假已经的楚攸回来了。 楚攸向他点头,林昭辞开口问:“病好了?” 楚攸应了一声,说道:“燕柳溪找你了。” 这是肯定句,林昭辞没反驳,应道:“嗯,我和她说清楚了。” 楚攸眼眸一动,欲言又止。 林昭辞又继续道:“她没哭,早餐也拿走了。” 几个人见他们一问一答,一时怔愣。 辞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呢?就不能大大方方说出来吗? 就把我们当外人看啊! 路远刚憋出一句:“你们……” 上课铃声就打断了他的话,待他想重新问时,楚攸瞥了他一眼,眼神一如既往的冷冷淡淡。 路远只好把话语全部咽进肚子里,憋屈地回去。 加了好几个新人物,o(≧U≦)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接连几个下课时间,楚攸都不见人影,每次都是踩着正式铃声响起进的门。 夏盈盈有些好奇她为什么一直出去,在她的印象里,楚攸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换作往常,她一下课都会趴在桌子上补觉。 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下课就离开座位。 夏盈盈不由地怀疑自己,难道她竟然一点也不了解楚攸? 想到这,她有些郁闷地扒拉着自己的课本。 这节是自习,正式铃声响起时教室还是一片嘈杂,楚攸踩点进教室。 她若无其事地从桌肚拿出练习,忽略掉夏盈盈投过来的幽幽目光。 见她没反应,夏盈盈幽怨地唱道:“小白菜地里黄~没人疼没人爱~” 路远捂着耳朵,“夏盈盈自己人别开麦!” 楚攸一顿,好笑地转头,“只是一点小事,不方便说。” 夏盈盈见此,也不好说什么,往桌上一趴,闷闷道:“好吧。” 放学铃响与教室移动桌椅的声音同时响,没几分钟教室里的人就跑干净了。 临游看向窗外,发现一群人在楼下拔腿狂跑,正午的阳光灿烂,照亮着地面零零散散的花瓣,跑动掀起的风把花瓣吹向别处。 教室里仍然就剩几个外宿生在收拾东西。 路远在桌肚里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了自己丢失已久的五十块钱,他惊喜的大喊大叫:“我靠,我之前找这么久,差点把我鞋子都找了,结果居然在这!” 林昭辞没理会他,垂眸看着临游头上的发旋,临游的头发很软,与他冷漠的外表完全相反,他很喜欢碰临游的头发,后者则不愿意给他动。 林昭辞实在好奇临游的存在感为什么会这么低,上午除了他竟然没人找他说话。 也不是他一定要别人和临游聊天,而是…… 不想临游被人忽视。 早上临游买包子被李奶奶忽视的情景仍记忆犹新,他身上总有令人解不开的谜。 越是解不开,越吸引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临游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没走,疑惑不解地问:“你怎么不走?” 林昭辞眼帘微动,柔光在眸子里溢开,回到以前那副不正经轻佻的模样,他腑身凑近临游的脸,近到可以看见临游脸上细细的绒毛。 临游的毛孔很小,凑得极近才能看清他光洁细腻面庞的细小毛孔,很小,小到看不见。 他凑得太近,已经超越正常的社交距离,林昭辞呼吸的热气都撒在临游的脸庞,后者有些不自在,脸上泛起薄红。 林昭辞上手摸了一把,心中感叹:好软,滑滑的。 然而他没碰多久就被临游下意识躲开,躲开的临游却忘记了他们此时的距离,林昭辞的脸在他上方,他躲时下意识的抬头,正好撞上了林昭辞的下巴。 两个人同时闷哼一声,临游低头摸着自己的额头,林昭辞揉着自己的下巴看着他皱着的眉。 他好笑地问:“为什么不喜欢别人碰你。” 临游不明所以,不喜欢就不喜欢,哪有什么理由。 “不舒服。” 林昭辞的兴趣被勾起,他放下揉着下巴的手,“那好吧,我们是朋友也不能碰吗?” 临游眼眸里泛起涟漪,朋友对他来说是个很遥远的词,在他的近乎空白记忆里似乎没什么朋友存在,或者说他忘记曾经有过朋友。 他不是很了解朋友相处的方式,听见林昭辞这么一说,有些迟疑地问:“朋友一定要这样吗?” 林昭辞笑着点头,眼里闪过戏谑,快得让人看不清,肯定道:“朋友不给搂肩搭背,那算什么朋友。” 临游似懂非懂地点头,随后又诧异问道:“我们是朋友?” 这话一出,他就看见面前的人瞳孔微微睁大,白玉的脸庞带着伤心,林昭辞郁闷地说:“原来我们不算朋友吗?” 临游皱着眉,否认道:“不算,我们只认识了一天。”他又重新思考了一下时间,改口:“半天。” 林昭辞觉得他记得时间有些奇怪,但重点明显不是这个,也没有多管,他微笑:“我和你一见如故,想和你做朋友。” 临游点点头,看着他的脸,认真地说:“但我和你不是一见如故,我不认识你。” 林昭辞笑容一僵:“?” 他深吸一口气,搞不懂为什么临游总能让他心脏不好受。 临游又道:“我可以和你做朋友,但我不知道怎么和朋友相处。” 说到这,他有些难以开口,病态白的脸庞泛起健康的红晕,气色顿时好了不少,艰难地说:“你……需要教我。” 林昭辞闷笑出声,桃花眼弯起漂亮的弧度,温柔映在眸子里,“好的,新朋友~” 他们这里感觉良好,可在外人看来可就不一定了,他们看着林昭辞对着后座空气自言自语,还说要交朋友。 这恐怖程度不亚于现实版鬼片,他们对视一眼,心中不谋而合地想:辞哥绝对是中邪了! 但在楚攸这里,她昨天没回来,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见几人一脸见鬼,心里是明白的一大半。 没多少人知道楚攸有阴阳眼,她可以看见别人所看不见的脏东西,这从小给她带过不少的麻烦。 别人看不见的人,在她眼里却是清清楚楚。 楚攸看见后座是有人的,是一位少年,他脸庞惨白,不似正常的肤色,让楚攸瞬间明白他的身份。 是鬼魂,那位少年是鬼魂。 可能是她的眼神过于明显,和林昭辞交谈的临游侧过脸看向她,楚攸也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精致的脸,细腻无瑕疵,他周身没有阴森森的鬼气,那惨白的皮肤给整个人透露出破碎感,杏眼却是冷冷清清,眼眸中如同化开的寒冰。 他坐在那里,冷漠气质在他身上掩盖住破碎感,像是一个坚硬的保护壳,死死地守护住内心深处的柔软。 楚攸和他对视一眼,她那张冷淡厌世脸朝他笑了笑,尽量显出温柔,摆出友好的姿态。 临游在说话时,突然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他转过去看时,发现是请假已久的一个女生。 他们对视一眼后,临游还未表态,楚攸那张厌世脸就抄他笑了一下。 楚攸不擅长微笑,她这么一笑与其说是微信不如说是冷笑。 临游被她笑得迷茫,他缓慢地眨着眼睛,细想什么时候得罪过楚攸。 可他翻尽脑海里的记忆,都没有看见他有什么得罪过楚攸的地方,因为他们一整个上午从来没有说过话,或者说临游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楚攸已经对另外几个吓得要死的人说:“我先走了。” 路远实在是不敢待在这里了,连忙跟着楚攸屁股后面走,“攸姐我也走,等我一下。” …… 临游盯着楚攸离开的背影,脑子却想着路远的反应和梁有康他们看向这里的眼神空茫。 他有种直觉,很强烈的预感,但他不敢去细思,只好在心里默默说:“我需要找楚攸谈谈。” 临游的出神被林昭辞收尽眼里,他伸出修长的手在他眼前晃晃,“回神,楚攸已经走了。” 临游闻言,眼神慢慢聚焦到林昭辞的手,突然被一个东西吸引住了,在他骨感修长的右手的虎口有一道细长的疤痕,那疤痕从虎口蔓延到手腕,疤痕处还透着粉白,但已经淡了很多。 那是陈年旧疤,可能是林昭辞体质的缘故,伤疤没有变成棕色或较深的颜色,而是依旧透着粉白,像是新的伤疤,若不是痕迹淡了不少OA,根本分辨不出。 临游一直没有发现,即使这只手经常在他眼前晃。 他的注意力只放在自己的种种谜团,很少去注意别人,就连注意路远的反应都只是建立在自己的谜团上。 他过分的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甚至常常会把自己身边的人忽视个干净,仿佛世间天地只有他一人。 临游的思维很活跃,但他本人却略微迟钝。 就像是现在他才发现林昭辞手上的疤,有些疑惑问:“你手上有疤。”这句陈述句更像是一个问句。 又补充道:“如果是你的伤心事,我会道歉。” 林昭辞把视线移到自己虎口都伤疤,伸展这手,把它凑到临游眼前,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无所谓道:“没什么伤心事,这是我小时候做饭砍到的。” 临游盯着他上上的疤,又抬头看着他的俊美的眉眼,“你会做饭?” 林昭辞直起身,声音带笑,“现在会,不过那时不会,偷偷学做饭,切菜的时候砍到的。” 临游嗯了一声,想到需要关心朋友的情绪,又道:“你不要难过。” 林昭辞一愣,不懂他为什么为跳到情绪上来说,“为什么伤心?” 临游则是看着他,略带严肃地说:“你会不想听的。” 林昭辞好笑的看着他,心想:能有什么不想听,又在想些什么。 临游见他没什么反应,叹了口气,眼神带着抱歉。 林昭辞没听过他叹气,现在突然听到,有些忍俊不禁,“没关系,你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 临游默念了几句,认真道:“像你这么爱美的人会有这么长的疤,肯定会很伤心的。” 林昭辞瞬间石化:“…………” 谁? 谁爱美? 竟然是他爱美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说他爱美。 真是…… 临游还在安慰他:“我家里有除疤的药,应该很好用,不知道有没有过期,我会拿给你的。” 林昭辞微笑,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他:“我很爱美吗?” 临游顿了顿,迟疑道:“你有点在乎你自己的外貌……?” 他说得有些不确定,因为他每次讨论外貌时,林昭辞总会透着一股自信,仿佛这本就是他的赞美。 这确实也是他的赞美,他确实比普通人好看太多了。 等等…… 为什么是每次……? 今天不是才刚认识么?是他记错了? 林昭辞无奈地看着他,“除疤膏就不用了,这道疤挺久的。” 临游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林昭辞记忆回到远处,那时他才一年级,很喜欢吃外婆做的菜。 直至外婆来访,他踮起脚尖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外婆提着东西温柔地看着他,苍老粗糙的手揉着小林昭辞柔软的脑袋。 边进门边问:“怎么是小辞来开门呀?” 小林昭辞乖巧地说:“爸爸妈妈他们都不在,只有我在家!” 外婆把东西放进冰箱,“小辞有没有吃东西。” “唔?没有呢。” “那外婆给你做吧。” 没多久,外婆边端着香气扑鼻的面条出来,上面有不少肉沫和煎蛋,汤底金灿灿的。 小林朝辞边吃边问:“外婆,你是怎么会做饭的呀?” 外婆停下筷子,笑道:“你外公喜欢吃,外婆就经常做,然后就会啦。” 简短的话语,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外公在小林昭辞没出生的时就过世了,肝癌去世,当时谁也没想到一向身体健朗的人会患有肝癌。 所以他只能在父母和外婆的语言中想象着外公,那一定是个很和蔼又爱吃的老人,如果外婆劝他注重养生,他肯定会对外婆生闷气。 深受外婆的影响,小林昭辞趁着父母午睡时,偷偷溜进厨房,准备大展身手。 他先拿出几个莲藕,又拿出冷冻层里的排骨,顺带拿走了几颗红枣枸杞。 他清洗着莲藕,发现有些难清洗,就干脆把它泡进水里。 拿起冻得邦邦硬的排骨,又踮起脚去拿菜刀,他比划了一下,轻轻砍在排骨上,排骨毫无破损。 “诶?” 小林昭辞再次用力砍去,排骨发出砰得一声,“好硬!砍不动!” 他第二次想轻一下把排骨那块肉砍下来,菜刀对于他太重了些,现在手臂早就酸麻。 想着换只手来砍,左手砍骨头实在是过于艰难,他没有拿稳手中的菜刀,一下子砍在了自己右手的虎口上。 鲜血从破口缓缓涌出,疼痛随之传来,一道响亮的哭声传过整栋房子,把睡着的父母吓醒了。 两人连忙跑下来,进了厨房看见小林昭辞站在台前,左手捧着鲜血淋漓的右手看着他们哭。 两位成年人吓得心脏骤停,林爸连忙去拿车准备送他去医院,而作为医生的林妈则是立马跑去沙发茶几下拿出医疗箱为他止血。 从医院回来后,可怜的小林昭辞获得虎口长伤。 说到这,林昭辞有些忍俊不禁。 他下意识去看临游的脸色,却发现他面带严肃,“这不好笑,很危险。” 林昭辞失笑附和:“嗯,下次不会了。” 临游看着他虎口上的伤疤,低声说:“肯定很疼。” “已经忘记了,很久的事了。还有……” 临游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你是在心疼我吗?” ——你是在心疼我吗? 是吗?他不知道,但他确实为他这伤疤感到不舒服。 在听到他伤疤的由来时,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他感觉到自己的紧张。 是的。 他在心里给出答案,也说了出口:“是心疼。” 这是对朋友遭遇的心疼,不想让他漂亮的手上有丑陋的伤疤。 虽然他的伤疤并不丑陋,但是看着很不舒服。 林昭辞没想到他会承认,心跳乱了一拍,有些怔愣地摸着自己的心口。 临游又道:“你还是用我的除疤药膏吧。” 林昭辞捂着自己过快的心跳,失笑地点点头。 临游低头看看自己的掌心,有些失神地想: 有朋友就是这样吗? 不希望他受伤。 那林昭辞会不希望他受伤吗? 会像好朋友一样心疼他吗? 临游瞥了眼林昭辞,看着他柔和的神色,眼里也映着温柔,唇角不知觉的勾起。 垂下眸子认真地想:会的吧。 敢于尝试而砍到手的林昭辞表示也不希望小临受伤。∩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由于临游承认心疼林昭辞这件事,林昭辞下楼时耳朵还是红烫的,这种心情让他感觉稀奇。 走路时还在揉搓着自己的耳垂,想让其快些降温。 他旁边的临游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看见他捏着耳垂盯着地板边走边发呆。 实在是没忍住好奇,询问道:“林昭辞你在想什么?” 林昭辞眼睫一动,发现临游走在他旁边看了他好久,捏着耳垂的手一停,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没事。” 临游皱了下面,素来没什么表情的面容浮现怀疑,“你不像是没事。” 林昭辞改口道:“那就是有事。” 这是什么意思? 这究竟是有事还是没事? 临游不理解,但他也没问。 林昭辞不想让他知道。 有什么事连朋友都不能知道吗? 他又一怔,发现他可以代入自己是林昭辞朋友的这身份里了。 临游有些迷茫地喃喃:“究竟什么是朋友?” 林昭辞听见他说话,歪头问道:“什么?” “究竟什么是朋友?” “朋友?朋友就是你信任,能够依赖对方的人。” 听起来…… “不像是朋友。” 临游突然开口,“我不依赖你,不像是朋友。” 林昭辞倒是什么反应,只是点点头,“没关系,我依赖你。” 临游却是摇摇头,眼神看向树梢,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他潜意识告诉他,不要随意信任别人,也不要依赖别人。 只有自己,只有相信自己才是最安全的。 他心跳碰碰跳动,跳得过于快,甚至感觉到心脏抽疼,脑海里再次浮现那位老人,他记不起对方的脸,依旧能感受到对方对他疼爱与温柔。 对方揉着他的脑袋,笑着说:“没关系,小鱼只要信任自己就好了。” 他听见自己说:“信任你也不行吗?” 声音略带稚嫩,语气依旧是同他现在一般无二地没什么波澜。 “不行,爷爷也不能信任。” 临游又出神了。 林昭辞看着他放空的眼神,心里对他越来越好奇。 主动和临游交朋友是认真的吗? 一半一半的,一半是他对临游产生的好奇心,一半是想让临游融入他的世界里。 明明没认识几天,却有些过分的在意临游。 —— 楚攸走在回家的小巷里,高墙在两边竖起,微光斜照在屋顶顶部,她手中握着书包的肩带,慢悠悠地走着。 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不久前,少年那惨白皮肤和梁有康他们惊恐的眼神。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鬼了,上次见还是在小学的时候,傍晚放学回家看见一个女人站在公交站旁,女人披头散发,周围还围着阴森森的怨气,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淤伤青斑,触目惊心。 楚攸被吓了一跳,有些没忍住惊呼一声,犹豫地慢步上前,“姐姐……你怎么了?” 女人并没有理会她,而是抱着手臂自顾自的向前走。 她迷茫地挠挠头,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奶奶,奶奶大惊失色,第二天连忙带她去找道士,才知道楚攸天生阴阳眼。 本来她认为阴阳眼就阴阳眼吧,自从碰见女人那次就再也没有遇见过鬼,父母争吵离婚,让她更加没把这异于常人的双眼放在心里。 她自己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淡忘了自己的阴阳眼,不过是普通的眼睛罢了。 直至今日,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双眼睛真的不普通。 她是阴阳眼能看见临游不奇怪,林昭辞又是为什么?他也有阴阳眼? 但是临游长得真的不像是鬼,他身上干干净净,看过来像个精致冷淡的矜贵少爷。 若不是其他人的反应,楚攸也不是很相信他是鬼,但凭他干净的气质,楚攸敢肯定他不是冤魂。 不是冤魂……为什么驻留人间呢? 楚攸不理解。 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父母早已离婚,她被判定给了父亲,父亲还是挺疼爱她的,两人的离婚并没有波及孩子,离婚后父亲并没有及时二婚,而是继续帮助母亲,待母亲生活比较平稳后,他才问自己的意见能否接受二婚。 楚攸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离婚,但思来想去只能有一个结果——感情变得淡薄。 在她的默许下,父亲渐渐遇见吴阿姨,吴阿姨也是离婚的,带着一个孩子,但吴阿姨待她不错,也就这样认可了她。 母亲知道后,沉默了一会,抚摸着她的头,只是问她吴阿姨对她好就行。 母亲的眼神里很复杂,如今她才明白,母亲在不舍她,不希望她唤别人妈妈。 实则她也没有想唤别人妈妈的想法。 咔嚓一声她推门而入,看见沙发上的女生正低声抽咽着。 “燕柳溪,你在哭什么?”楚攸刚进门就听见抽咽声,抬头看去,燕柳溪窝在沙发上擦眼泪。 楚攸脱下书包,提在手上,“我当时去找你,你说不方便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书包被轻扔在对面的沙发上,楚攸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燕柳溪的鱼骨辫已经凌乱散开,她哭了一个上午,眼眶通红,眼皮已经肿了起来,她温婉娴静的面容些许憔悴。 鼻音很重地说道:“他说他不是我喜欢的那样……”她说着说着有些抽咽,哽哽咽咽的,含糊不清。 楚攸皱着眉头听才勉强听清,她有些无奈地说:“林昭辞确实没那么好,虽然他看着人缘好,实际上没把多少人当朋友。” “也就初中那几个人玩得好。” 燕柳溪擦眼泪的手一顿,她仰头看着楚攸冷漠的厌世脸。迷茫地问:“……什么意思?那路远几个人呢?” 楚攸把沙发上凌乱不堪的纸团扫在地上,坐在她旁边,“普通朋友吧。” “林昭辞感情挺淡薄的,对人际关系也不怎么上心。” 燕柳溪闷声说:“他长得帅。” 楚攸冷笑一声,“人家不喜欢你。” 这话可以说是非常直接的捅破窗户纸,把事实狠狠地砸在燕柳溪脸上,让她睁大眼睛去看。 燕柳溪睫毛颤抖,唇瓣动了几下,晶莹的泪划过娇嫩的脸。 “哼……” —— 傍晚,天际金灿。 林昭辞坐在书桌前,他没有带书包回来的习惯,临走时只草率地拿了几张桌上的试卷,这就导致漏拿好几张今天的作业。 他盯着桌上写完的数学卷,头疼地扶着自己额头。 桌边的手机轻震,亮起屏幕,弹出一个聊天框。 林昭辞用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解锁屏幕,点进去一看,是楚攸的消息。 楚攸:[你也有阴阳眼?] 这句话没头没尾,看得林昭辞轻挑眉,修长的手指随意点动几下。 ZC:[什么阴阳眼?] 对面秒回,明显是在等他的消息。 楚攸:[你不觉得今天有点奇怪吗?] 楚攸:[尤其是路远。] 楚攸换了个委婉得不能再委婉的话语去问他,路远很怕鬼,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ZC:[他能有什么奇怪?我倒是觉得你更奇怪。] ZC:[你妹妹哄好了?] ……然而对面的人压根没有想到这层面,楚攸冷漠地扯了扯嘴角。 楚攸:[燕柳溪不是我妹妹,现在还没想开。] 楚攸:[我觉得你还是好好想一下今天的事,尤其是路远的怪异。] ZC:[他能有什么事?前几天梁有康给他发鬼图,怕到现在罢了。] 楚攸:[……] 林昭辞完全觉得楚攸莫名其妙,回这句话之后,再也没理会楚攸。而是点开了加上没聊过一句话的临游的聊天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转账那。 他想到今天没带回来的英语试卷,悠哉悠哉地打着字。 他没有带,总不能临游也没有带吧。 ZC:[临游,英语试卷拿回来了么?] 对面很久没回,林昭辞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道语音弹了出来。他点开语音,语音朦朦胧胧地传出临游清冽的声音,混着水哗啦啦的声响。 “没有带,怎么了?” ZC:[你在洗澡?] 对方依旧没秒回他,林昭辞捻着试卷的一角,莫名有些耳热。 下一秒语音电话默认的铃声响起,把他吓了一跳,嘶啦地一声,他沉默地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捻着试卷碎纸。 叹了口气,接起电话。 “喂?” 对方的流水声依旧没听,声音混进流水里,迷迷蒙蒙的,听得很不真切。 林昭辞没出息地红了耳朵,他清清嗓音,先发制人道:“你洗澡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唔……?” 临游发出疑惑地短音,奇怪地说:“洗澡也要和朋友说么?” 林昭辞往后一靠,把手机举在耳畔,“别人不需要,你需要。” 流水声一停,接着临游声音在浴室响起,声音有些空灵失真,“我知道了。” 临游那的浴室确实很大,可以容纳两个人一起洗澡,声音在浴室响起难免会有些许朦胧。 林昭辞耳朵微动,似乎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在临游在穿衣服,临游穿得什么睡衣? 不对,为什么我要好奇临游穿什么睡衣? “林昭辞。” “嗯?” “我在穿衣服。” “你穿衣服关我……”什么事?好像还真关他的事,是他让临游给他报备,没想到临游真的放在心上了!! 林昭辞装作若无其事地端起桌旁的水杯喝了口水,然后喝了一个寂寞,“?” 他忘记他水杯里没水,他扯扯嘴角,“你下次不要和我报备穿衣服这件事。”林昭辞把水杯一放,“也不要和我报备你在洗澡,你也不许和别人报备。” “你刚刚不是说要和你……报备?”临游声音响亮不少,似乎是走出了浴室,林昭辞松了口气,闷声道:“我开玩笑呢。” 话题又扯回来,“你英语试卷怎么也没带?” 临游问道:“什么英语试卷?没有人把试卷发给我。” 林昭辞听见这话愣住,回忆着上午的事,发现试卷似乎是到他这里就没有,所以临游没去拿试卷? “发到我这就没了。”他有些无奈地失笑:“你怎么也不去讲台上拿。” 临游简声道:“忘了。” 推理大师楚攸:“你是不是阴阳眼?” 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林昭辞:“没听懂。” 凑热闹的路远:“攸姐原来有阴阳眼,不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他是真的忘记去拿试卷,一旦周围寂静无声就会忍不住沉浸于自我,他的存在感低得可怕,但他心理认为这不是存在感低的问题,是什么呢? 脑海里闪过一碎片,他茫然眨眼,什么也没抓住。 临游烦躁地皱着眉,仔细去捕捉着如同鱼儿一般灵活的记忆,意识里闪过一个片段。 当看清那片段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手不知觉地攥紧手机,指尖用力得发白。 那是许合和梁有康! 他大脑一片混乱,今天他绝对没有去过学校的厕所,那这片段什么时候发生的? 外界的声音已经被他自动屏蔽,他不断地去细想,想到清晨出门林昭辞惊讶他把他忘记这件事。 他和林昭辞认识过,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一点记忆都没有,明明……明明今天才是他们认识的第一天。 “临游?你在干嘛呢?突然就没声了。”林昭辞拿着手机,有些奇怪。这人聊着聊着就没动静,呼吸又浅。 若不是看了眼手机屏,语音通话还连着,他几乎要怀疑他刚刚对着空气讲了许多。 “林昭辞,我们是不是昨天就认识了?”临游声音很奇怪,夹着很重的情绪,隐藏在言语里,像是暴风雨前的冷静平和。 “嗯哼,你才知道啊?我这么大众脸?”林昭辞唇角挑起,语气调笑。 “抱歉,我忘了。” “这点事道什么……”歉? 话音未落,他耳畔就响起嘟的一声,语音挂断了。 “???” 林昭辞不可置信地看着挂断的通话停留在聊天记录,他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这人就这么挂了?!! ZC:[为什么挂了?我话还没讲清楚。] 小鱼:[我要找点东西,先挂了。] 临游回完就把手机扔在床上,走在书架前蹲下,去翻着书架下边的抽屉。 他翻了很久,终于在最后一层抽屉找到了本日记本,临游拿出日记,翻开第一页。 这本日记本只写了几个字,字迹清晰端正,俊秀挺拔。 1.29 临游,要记得写日记。 临游盯着这横字看了很久,直到蹲得腿脚发麻,他站起身时眼前一黑,撑在书柜上缓了一下,才走到床边倒下,拖鞋脱落在床边。 他向旁边摸了摸,摸到被扔在一边的手机,亮屏看了一下日期,今天3月16日。 他忘记写日记忘了一个月多,那是本新的日记,封面没多少翻过的痕迹,他肯定他之前有写日记的习惯,可他之前的日记却消失匿迹。 临游看着纯白无瑕的天花板想了很多很多,他想:我明天也会忘记吧。 那我怎么弄记起从前的记忆呢? 现在的记忆依旧是一片空白,像是在等着画笔上色的白画布,然而那只画笔却消失不见了。 夜色愈深,渐渐地睡意朦胧,眼皮一重,进入梦乡。 翌日,临游勉强从烦躁不安的睡梦清醒,脸色浮现迷茫,梦境里发生的事走马观花地闪现在他眼前。 尖锐的哭喊声,难听的辱骂,再一次回荡在他耳畔,震得他耳鸣。 临游疲惫地揉着眉心,想着最近做梦似乎是太过于频繁了,有些倦怠。 洗漱之后,他走到冰箱前,拉开冰箱一看,冰箱空空如也,连瓶矿泉水的影子的没有。 他是不是还在做梦?这个家的冰箱什么都没有? 他为什么记得冰箱里有东西? 临游把冰箱门关上,无奈地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出门差点撞上一个人。 他抬起头打量眼前的人,那人穿着灰白色的校服,站在他门前,见他出来还露出笑来,桃花眼笑意盈盈。 这人是谁 临游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整理自己刚刚向前倾时凌乱的刘海。 那人勾着唇,温柔地笑道:“昨晚怎么不回我消息?” 临游有开免消息睡觉的习惯,况且他起床时根本没看过手机,一时不能理解这人说什么,绕过他转身就走。 “嗯?怎么不理我?” 临游的手腕被温热的手扣住,前进的脚步一住,他皱着眉回头,淡声问:“你有事么?” 男生拉着他的手收紧,朝他走近几步,左眼下的红痣清晰可见,随着他说话的张嘴动作而跃动,“有事啊,这不是问你为什么不理我嘛?” “我认识你么?”临游有些厌烦,他被迷糊不清的梦弄得疲惫烦躁,刚出门就被个陌生人拦住,面色如霜。 “……?”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又忘记我的名字了?”林昭辞面色不愉,桃花眼眯起,眼底冰冷。 又?意思是之前认识? 临游冰冷的脸一怔,语气松了些,“我们真的认识?” 林昭辞松开扣住他的手,转而搭在他肩上,朝自己一扯,临游被扯得向前踉跄几步,他诧异地睁大双眼,“你干什么……?” 林昭辞被连续遗忘两次,心情难免好不到哪里去,他冷漠地看着他,淡声道:“林昭辞,下次别忘了。” 临游从他怀里迅速抽身,再次整理自己的衣服,神情复杂。 “嗯。” 话说是答应着,但记忆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挽留也会从指间逝去,接连几天,临游连续遗忘林昭辞,就算是林昭辞那张异于常人的惊艳容貌也没能在临游的记忆里留下什么痕迹。 这诡异的事情再迟钝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更何况是林昭辞这种敏锐的人。 俗话说事不过三,在第三次临游态度依旧对待陌生人般对待他时,他就敏锐地感觉到临游有问题。 临游记忆绝对有问题,看样子他还是在似懂非懂的阶段。 他听说过对曾经完全丢失记忆的例子,也听说过只丢失某段记忆的例子,临游这个只记得一天的记忆是什么? 难不成曾经头部受过重伤?还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林昭辞想不通,但这种想不通的事情往往最能引起他的注意。 于是再怎么奇怪和不自在,他也坚持等待临游上下学。 这一个周来,他不止感叹过一次,林昭辞你有这种毅力干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现在最难办的事情就摆在他面前,他还一点思路都没有。 但林昭辞也是倔,热脸贴冷屁股这么多次依旧站在临游的门前等他一起上学,然后再喜提一次自我介绍, 起初还有些奇怪,欲言难止。如今介绍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听见门把拧动的声音都能冷静地等待临游出来,然后临游神色自若地自我介绍。 临游莫名其妙听了一句自我介绍,莫名其妙地被人拉走,再后来诧异地知道林昭辞是他朋友。 可能是林昭辞堵在他门口,向他自我介绍这件事实在是诡异得令人匪夷所思,他站在门口时,眼皮就开始疯狂跳动。 临游冷漠地想:阴影还是大了点,虽然记不住他,但能记住每天开门都有个神经病向他自我介绍。 待他开门出去,面无表情地听完那句一成不变的自我介绍,勉强记起此人是他朋友,甚至还有些怀疑他自己也会交朋友?看着林昭辞那张俊美无瑕的脸,心中复杂地想:我竟然还是看脸的人么? 可能是他嫌弃的眼神太过于明显,林昭辞偏头看向他,深邃的眼睛弯弯,“怎么?” 那张张扬惹眼的面貌在他笑起来时杀伤力极大,林昭辞五官并不柔和,反而带着令人窒息的冲击力,眼眸温润,眉眼却锋利,二者融合塑造了独一无二的气质。 临游更加笃定自己是个看脸的俗人这件事,他收回目光,“没事。” 周末很快过去,下周就到了清明,每月月底都会来场月考,来检验学生的学习状况。 周一就开始月考了,每个人都唉声叹气,对于考试这件事,就算是重点班的学生心情也没多美丽。 几乎每个人都怨气冲天地去看自己被分配的考场,考场分配并不是按照成绩来排,而是随机分配。 夏盈盈眯着眼睛去看电脑上投放的分配表,看清自己在哪里后,转头对楚攸道:“诶,我俩一起耶,位置还相近。” 路远坐在她前边,不满地敲敲桌面,“咋又是我一个人在一个考场,兄弟我被领导做局了!” 他转头对窗边的林昭辞喊道:“辞哥!你在哪个考场?” 梁有康指着大屏幕,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他骂道:“路远你脑子被狗吃了?上边不是印得清清楚楚吗?” 屏幕上的分配表投的是整个班的,林昭辞名字对应的是考场13,但屏幕没有把分配表放得很大,再放大就遮住了后面的名单。 林昭辞轻微近视,他不太喜欢戴眼镜,除非实在是看不见屏幕上的字才会拿出眼镜戴上。 再者他近视并不严重,日常生活耶不是很需要眼镜,眼镜总在桌肚里老实待着。 前边两人在拌嘴,林昭辞从桌肚拿出不常配戴的眼镜,粗略地看了眼自己所在的考场,然后继续寻找临游的名字。 看到最底下都没发现临游的名字,他怀疑自己看太快看叉了,又从头再看一遍。 临游人呢? 存在感能低到这种程度也是头一次见,他摘下眼镜,转头发现临游正在趴在桌面补觉。 若是平时他定不会打搅他都睡梦,但现在是个意外,这是个比较紧急的事。 林昭辞轻轻推了一下临游的肩,后者慢慢转醒,无意识地蹭自己的手臂回神,他没有起来,保持着原来趴着的姿势,杏眼看向他,“怎么?” 声音闷在手臂里,还伴随着被推醒的沙哑。 “分配表上怎么没有你名?” “唔?我看一下。”临游困倦地撑起脑袋,他视力极好,屏幕上细小的字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他迅速地找了一下自己都名字。 发现一无所获,怀疑自己睡懵,揉了揉自己的下巴,直起身去瞧。 靠着椅背的林昭辞被他的动作可爱到,唇边挂着明显又温柔的笑意。 “?”他带着询问看向林昭辞,男生耸肩摆手,表示不清楚这情形。 他缓慢起身,想要去找老师,见他一动,林昭辞下意识也想跟着走。 被他拒绝了,只好坐回去。 他前脚刚走,楚攸随着站起来,也同他一块出去了。 楚攸观察了很久临游,侧耳倾听他和林昭辞的谈话就有些忍不住,眼下终于有机会可以喝他谈谈,这种机会来之不易,自然是不容错过。 临游抬眸看分配表她就有些欲言又止,临游是鬼魂,班主任自然是看不见他,怎么会把他的名单交上去给领导分配考场。 她原以为临游早明白自己身份的特殊,如今看来,临游至今还以为自己是个普通少年。 楚攸微微叹息,那张极具特色的厌世脸浮现无奈,她甚至觉得临游比她之前遇见的女鬼还要无奈。 她慢悠悠地跟在临游身后,她想得入迷,丝毫没发现这不是去办公室的路。 转过拐角,撞上一位少年,撞上去时清香味迎面而来,楚攸出神地想:什么牌子的?得要个链接。 “抱歉。”楚攸后知后觉地道歉,然而眼前人并没有走。 而是垂眸冷漠的看着他,面若薄霜,精致的眉皱起,“你跟我干什么。” 这很难不发现,楚攸跟随的目的性太强,几乎是刚出门,临游就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他拐进楼梯角,站在拐角视角盲区等着身后的人。 楚攸撞上来时看清了他的脸,他杏眼闪过一丝错愕,没想到跟着他的是楚攸,前几天楚攸时不时望过来的目光意味深长,如今又是尾随。 临游看着她那张寡淡的脸,想不出她跟着自己的理由。 楚攸错愕,她真没想到临游站在拐角处等着他,面对他的问题难得沉默良久,尾随别人这种事还是她第一次干,被抓也是第一次。 冷漠的面瘫脸有一瞬的开裂,唇瓣微张,一时语塞,尴尬得想找条缝钻进去,然而临游没给她找缝的机会,颇为居高临下得看着她,视线冰冷。 楚攸吞吞吐吐说了句不对头的话,“其实我有阴阳眼。” 临游冷漠道:“所以呢,专门给我炫耀么?” 楚攸原本只裂开的冷漠脸,现在完全是碎了一地,她尴尬得闭了闭眼,“你不觉得你有些奇怪吗?” 临游耐心耗尽,懒得理会她莫名其妙的话,想转身就走,还没转身就被楚攸一拦。 “停,你是要去找老师吧,没用的,我们班的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楚攸重新捡起碎了一地的冷漠脸,冷静地说:“而且别人也看不见你,除了我。” 又想起某人,把遗漏的人补上,“还有你前桌林昭辞。” “你已经死了。” 这道声音犹如滚滚惊雷砸在临游耳边,他脸色难看,但确也是沉默着没说话。 见临游不搭理他,楚攸没计较,继续说道:“你前面原本认为自己只是存在感低的问题,但你也会后知后觉地察觉不对劲吧。” 临游眸光微动,“而且路远每次看向你那里脸色都很难看,他本来是喜欢从后门进教室的,但是——” 楚攸加重语气,肯定道:“只有这几天他都往前门进出,还很少路过你那里,他每次见林昭辞回头跟你说话,都会和夏盈盈说林昭辞又疯了。” 她停了会话语,“夏盈盈是路远后面那个女生。” 临游模糊地想起那张圆脸,没说什么,沉默地看着楚攸。 “林昭辞我了解不是很多,对他的评价都是极好相处学习好的学霸之类的,但许知言曾经说过林昭辞好奇心很重。” “你身上肯定有令他好奇的事,但从他的神态看出来他还没有发现你其实不是人,他把你当成了存在感极低的世界透明人。” “再者林昭辞很容易同他人打成一片,我当初刚转来的时候,就发现林昭辞交朋友简直是吃饭喝水的事,简单几句话就能和你相处融洽。” “这么多天过去,你们相处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是你的问题吧?” “你冷漠的外表太坚硬,林昭辞凿不开?” “还是说是你的记忆有问题?” 此话一出,临游的神色完全变了,他冷漠的脸顿时十分难看,语气冰冷:“你想干什么?” 临游前面还神色自若,听到这句话神色完全变了,“看来是我猜对了。” 楚攸微微一笑,发现自己笑不起来又收了回去,“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留在这里。” “鬼魂一般不都是要回到……呃阴间里去吗?” 临游脸色难看,皱着眉,“我不知道。” 楚攸见状,往后退了一步,举起双手,认真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 她见临游脸色难看,以为是在担心她把事情说出去,话语先退一步,向他保证自己守口如瓶。 哪曾想临游根本不担心,眼神轻飘飘地往她脸上扫了一眼,“你说出去也没人回信。” “……?” 楚攸沉默语塞,此人骂得好脏。 林昭辞:“我眼都瞎成这样了吗?怎么没你名字。” 临游:“……” 楚攸:有就是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临游听她这番话脸色确实难看,他推测他早已知道自身死亡,只是明日来临,记忆被完全清空。 他突然想起笔记本上那横字“临游,要记得写日记”。 ——或许写日记确实是个很好的记忆途径。 楚攸好奇地打量他的脸,“你为什么身上没有怨气?”她上下打量着周围,“而且你外形和正常人一样。” 心里想着写日记,临游只分给她一个淡淡的眼神,“因为我是人。” 楚攸又是一塞,她觉得她不适合和这人聊天,话题全被堵死了。 她转移话题,从侧面打听消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临游没说话,他长腿一迈,走下楼梯,用行动证明他打算怎么办——回家。 笑话,都成鬼魂了,还待在学校考什么试?! 楚攸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高冷碎成粉末,她在原地愣了很久,直至备考铃打响,才把表情恢复如常,回到班级。 她回来时教室已经坐了不少别班的人,她连忙拿走桌上的笔袋,侧头发现林昭辞靠在窗边的门口,似乎在等人。 她犹豫了一番,还是把见过临游这件事吞进肚子,收口如瓶。 楚攸说:“辞哥你怎么还没走?” 林昭辞说道:“在等人,有见到临游吗?” 楚攸顿一下,心想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又想到临游那张矜贵冷淡的脸,“没有。” 她昧着良心问:“临游是谁?我们班有这人?” “我后桌,那么大一个人,你们一个两个都看不见,全瞎了?” 楚攸冷漠脸微微扭曲,她露出个难看的笑,懒得搭话,转身就往自己的考场走。她回来得有些晚,夏盈盈没等她,估计早就在考场上等待着。 林昭辞又等了会,一直见人没回来又马上开考,皱着眉走向考场的方向。 考试时林昭辞难得的发起呆,手转着笔,视线盯着试卷上的题目,思绪不由地飘去远方。 临游到底在哪个考场考试,这人存在感怎么这么低,连杨惟都能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转着笔的手一顿,他突然想起来,临游来到这个班的一两个周,杨惟从来没叫过他去过办公室,就连同班同学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杨惟不会是这么马虎的班主任,近两个周没为转学生考虑。 他思绪翻滚,突然想起来前些天自我介绍,临游似乎是鱼的记忆力,每天都在忘事忘人。 就连林昭辞这张极具特色的脸都被忘得一干二净,林昭辞除了叹息,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这张脸还是太大众了些。 林昭辞想到临游那张冷漠得如万年寒冬的脸就牙疼,他也是闲得慌,一定要和临游凑在一起。 这些天热脸贴冷屁股,倒贴得他脸疼,这事要是被许知言知道,下巴能被笑掉,想到这牙更疼了。 可能是他许久未动笔,监考老师认识他,下来看了眼是什么情况。 看了眼他卡着的题,有些疑惑不解,这题很难吗?连林昭辞都卡这么久?而且这不是语文吗?还不快点写! 监考老师想到的,林昭辞自然也能想到,他终于勉强地把临游抛之脑后,继续动笔赶时间。 —— 考完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临游,回到教室放好东西依旧没见临游回来。 教室里的人还在对答案,林昭辞没参与进去,语文有什么好对的。 他上讲台拿走考试前交上去的手机,拿完转身就出了教室门,“诶诶诶!辞哥辞哥,先别走啊!你先告诉我第三题是不是选B!”身后的梁有康大喊。 “选A。”林昭辞低沉的声音遥遥传来,下一秒背影就消失不见。 选C的路远,喃喃地骂出声:“我操……?” 尽力同梁有康争执的夏盈盈:“我靠,我选D……” 许合看向楚攸,“攸姐你选什么?” “选A啊,这不是很明显吗?” 许合:“……” 其余几人全破防骂出声,“我操,这哪明显了?” 夏盈盈尖叫:“啊啊啊啊楚攸我求你闭嘴!!!这才三道选择题老娘错了两题!!!!” 路远崩溃:“你蒙的吧,认真写不可能对那么多。夏盈盈别乱叫,老子全错!!!” 楚攸摆手,“欧皇的运气吧。” …… ZC:[你在哪?] 小鱼:[在家。] ZC:[你没考试。] 林昭辞眼神昏暗盯着临游发来的消息。难怪找不到他,原来是没考直接回家了。 小鱼:[嗯,没考。] ZC:[没去找老师问考场号了吗?] 小鱼:[没找。] ZC:[?] ZC:[为什么不找。] 燥风拂面,林昭辞一阵烦躁,蝉鸣藏在榕树树梢里,传出迷蒙的吱声。 林昭辞抓了把自己的头发,临游一直没有回消息,他问题发出去像沉入海底,没有任何音讯。 他把手机塞进裤兜里,朝小区走。 临游不是故意不理会林昭辞这问题,这件事实在是难以启齿,他坐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地板上除了之前翻出的笔记本,还有乱七八糟的银行卡和一堆证件。 银行卡是他刚翻出来没多久,被他随意地摆在地上,看着地上来自不同银行的卡一时失神。 他不清楚每张银行卡里到底有多少钱,银行卡密码他也不清楚,拿来似乎一点用也没有,毕竟他都死了,银行卡这种东西早就冻结了。 ……临游捡起这堆银行卡随手扔进打开的抽屉,日记本没翻到,反而多了一堆没什么用的银行卡。 临游叹息,翻开唯一一本笔记本,开始一一记录今天发生的事,希望明天他能靠自己的日记想起昨天发生的种种。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按铃声,临游动笔的手一停,抬起低了许久的头,有些酸痛。 边按着脖子边走去开门,咔擦一声,缝隙之中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林昭辞站在门口看着他,有些沉默,发丝垂下来,显得有些低气压。 “怎么了?”临游犹豫不决,他不是很喜欢别人进入他的地方,见到林昭辞似乎是有事要说,侧身让道。 林昭辞轻笑,阴郁散去,他踏进门站在临游面前,“不喜欢我进去?” 临游松了门把,迟疑说道:“是有点,屋里边很乱。”看了眼没动作的人,“不介意就进来吧。” 临游领着他进来,屋里凌乱并不只是婉拒林昭辞,刚刚把家里翻了一遍,就将就坐在地上写日记,散落一地的东西没放回原处。 他走到刚坐的位置,把地上的笔记本捡起来,合上收回茶几的抽屉里,同乱七八糟银行卡待在一起。 林昭站在他身后,打量周围,临游家很大,摆设却极少,空出的位置显得空间特别广,天花板上的欧式华丽精致的吊灯高挂。 客厅侧的落地窗前摆着招财树,简约白灰的茶几上只有几个空的水果盘,说是乱,也没有到凌乱不堪的地步。 他看着临游的侧脸,长睫下垂,正蹲在沙发和茶几间过道收拾地上散落的纸和证件,林昭辞粗略地看了一眼,发现是房产证和身份证之类的东西。 临游把这些东西收进第一层茶几抽屉,起身看向杵在他身后许久的林昭辞,“我家很空,没什么饮料。” 他转身进厨房拿了两瓶冰水,“只有纯净水。” 林昭辞倒是无所谓,他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腿微伸,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没事,我来找你不是喝饮料的。” 临游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那是什么事?” 林昭辞把玩着矿泉水,问道:“你为什么弃考?怎么不找杨惟?” 临游有些惊讶,不答反问:“你问这事干什么?” “临游虽然这是月考,但是还是会被记录档案里的,随便弃考对你的未来还是有影响的。” 临游脸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能有什么未来,未来就像是一团看不起散不开的迷雾,糊住他看向未来的视线。 记忆的丢失,永远的刷新,死亡的原因这一切种种把他困在迷茫的囚笼里,失去自我。 临游不想什么未来,至少他现在不想。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房间拿起自己身份证看到的出生日期,唇角淡淡下扯,记忆流失让他把班级都找错了。 他比林昭辞小了一岁,他应该在高一来着,结果找进高二的教室。 临游没由来的烦躁,明天来临记忆又重新刷新,他依旧什么也留不住。 “……” 两人间沉默,林昭辞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关心临游了,事情朝着不明方向发生。 “咳,我只是关心下朋友,不是再说教你。”林昭辞眨下眼,突然靠近临游的脖颈。 热气扑撒在临游的下巴,临游有些不自在地移开。“没事,我没生气。” “但这事你还是问下楚攸吧。” “楚攸?你和楚攸都怎么熟了啊?居然比我还熟。”林昭辞喉咙间发出意味不明的低笑。 临游应了声,“她会告诉你的。” 林昭辞桃花眼下垂,笑道:“你怎么确定?” “你说是我让你说的就行。”临游话音一顿,又道:“你还是考完再问吧。” 林昭辞起身,站在他身前,“我们吃午饭吧。” 见临游脸色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临游沉默良久,说道:“我家没菜。” 林昭辞挑眉,走向厨房,“我没让你吃隔夜菜,我做饭给你吃,我会做饭。” 怕临游不信他,还特意强调道:“放心,我真的会做饭。” 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临游眼睁睁看着他打开厨房,不知说什么好。 第10章 第 10 章 打开冰箱那一刻,林昭辞懵了,冰箱很干净,比他一生孩干净,里边只有几瓶纯净水。 “……” 还以为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太对,又把冰箱合上重新打开,依旧是空空如也,这不是他的幻想,是真的没有菜。 ……? 他以为临游说的冰箱里没菜,是没有隔夜菜,谁知道…… 谁知道是真的没菜啊,不仅没蔬菜,连其他东西都没有,临游在家吃的什么? 林昭辞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沉默地想,临游难道从不在家里吃过饭? 他就这么握着冰箱柜门,转头看向客厅坐者的临游,问:“你的冰箱……比我的人生还干净。”毕竟他这些年还干过不少坏事,这冰箱干净得不像是正常人的冰箱。 这冰箱确实是非正常人的冰箱,临游身为鬼魂,没什么果腹之欲,一天一顿或是什么也不吃也没什么大碍。 况且临游也不会做饭,买菜只会被放进冰箱里腐烂。 蔬菜腐烂的味道实在酸臭难闻,临游不想把冰箱弄那么脏,再者就是他也记不起来要卖蔬菜。 谁知道林昭辞突然来访,打开了这没什么东西的冰箱。 临游嘴角抽搐,脸色罕见地浮现尴尬之色,“我说了没菜。” 林昭辞无奈道:“我以为你说冰箱里没隔夜菜。” 两个人根本没站在一个频道上聊天! 两人又陷入一阵沉默。 林昭辞把冰箱门关上,过去把临游拉起来,“走吧,去我家。” 突然被温热的手掌扣住手腕,一股劲力把他从沙发拉起来,“我家应该还剩些蔬菜,你究竟是怎么生活的?冰箱这么干净……你吃饭只点外卖?” 临游看着他输入指纹开锁的动作,沉默着还是说道:“嗯。” 他根本不需要吃饭,他没感觉到饥饿过,但他还是默认了林昭辞的说法。 门被打开,林昭辞拉着他进门,从冰箱拿出一瓶冰果汁,放在他手上,让他去沙发上坐着。 他拉开冰箱柜门,看着还剩不多的蔬菜,问道:“只有豆角和小青菜,你吃哪个?”没等临游说话,他又自言自语地替他做决定:“两个都煮点吧。” 事实证明,林昭辞真的很会做菜,炒出来的菜热气腾腾,色泽诱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临游拿起筷子,夹着上海青,边吃边想。 回去要发钱给林昭辞。 饭后他便离开了,林昭辞听他有事也没强留,因为他也需要复习。 成绩好也需要温习的好吗? 第二天早,林昭辞像往常一样站在门口等临游出门,等到快迟到还没见临游打开门,他低头看了眼时间。 难道是临游今天早起了?时间不足,他也没时间去细思。 踏进教室门,他第一时间去看临游坐的位置。 空无一人。 他沉了沉心,拧着眉。 本想和他打招呼的路远收回了触碰他肩膀的手。 这么回事?辞哥脸色怪怪的。 他朝旁边的许合挤眉弄眼,[啥情况啊这?] 许合瞥了他一眼,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完全无视他抛来的信号,并且还给了他一眼看傻逼的眼神。 路远:? 好委屈,竟这么对我。 路远懒得再理这个辜负他的许合,而是掐着梁有康,低声问:“辞哥这是咋了,你惹他了?” 梁有康懒懒地抬了一只眼,他昨晚通宵打游戏,这会连眼睛都要睁不开。 被路远这样毫不收力地掐着,困意被疼醒一半,他拍开路远的狗爪,“我咋知道,肯定是你搞得。” “咋就是我了?怎么不是你?” 梁有康指着自己眼下的黑眼圈,“我昨晚打游戏,哪有时间去找辞哥。” 路远:“我昨晚也没和辞哥聊天啊?” 路远顿了下,确定先下手为强。 他走到林昭辞桌旁,脸趴在桌面上,就这样用手动着补觉的人。 用气音喊:“辞哥!醒了吗——” 几乎是他刚喊我,林昭辞就抬起头,一脸冷漠地看着他,眼神还有些烦躁。 视线在路远被压得扁下去的脸停顿一会,有些无语地开口:“……把脸从我桌上拿下去。” 路远一把搂住林昭辞的肩,一副好哥们样,“辞哥是不是昨天考不好?没事,哥们给你垫底呢?” 梁有康嗤笑,“就你?我踩两脚试卷都比你高。” 路远翻着白眼,“滚滚滚!怎么哪都有你这个傻逼。” 林昭辞承受着他压过来的重力,耳朵还被骚扰,烦得不能再烦,冷声叫他们闭嘴。 接连几天,临游再也没有来学校,给发出去的消息像石沉大海,一条回复也没有。 林昭辞整个人都裹着烦躁的气息,搞得其他人看见他都面面相觑。 “这次试卷这么难吗?学霸都露出这种表情?” “我操,我不会完了吧,我觉得这次试卷简单多了,不会是我漏了什么步骤吧?” “你数学后面大题分类讨论了吗?我操,我没分,我压根没想到这层。完了完了,陈姐别骂我啊!” 月考后,重新分配位置。 十班前十名自己选择位置,可以指定别人当同桌或者选择单人坐,林昭辞选了最后面的靠门位置,旁边的座位空无一人。 杨惟看见他选择的位置惊讶了下,问他是否确定就在这,在这能看得见吗。 在林昭辞肯定的回答和保证成绩不会下滑的承诺下,有些犹豫的同意。 路远见林昭辞空着同桌,眼睛亮亮,屁颠屁颠地跑去找林昭辞选他当同桌。 被林昭辞比话多的理由给婉拒了。 话哪里多了!只是拥有共同话题! 路远委屈地咬手帕,一脸愤恨地和学委何嘉坐在一起,搞得何嘉推了推鼻梁的眼镜,问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路远慌张失措,哪能啊学委,借我作业抄抄呗。 楚攸请假了好几天,学习进度依旧没落下,稳稳当当的待在前十,在夏盈盈闪瞎人的眼睛下,选了夏盈盈当同桌。 夏盈盈碰了碰旁边的楚攸,压低声音,“辞哥最近不对劲啊,这不是还好好待在前十吗?难道是第十名?” 这想法一出,她鸡皮疙瘩掉一地,“谁这么有实力,把我辞哥都挤掉了。” 看着坐在路远旁边白净斯文的何嘉,“难道是学委?” “还是你?” 夏盈盈娇羞地往楚攸怀里一倒,“哎呀,攸姐咱是不是朋友?以后的作业……” 楚攸不动声色拉开她,残忍地拒绝:“少做梦,多做题。” 夏盈盈刚想说什么,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进来,身板立马直起来。 她的动作大得让人看不见都难,但杨惟瞥都没瞥她,把成绩单放在讲台桌。 “整体的成绩还是没什么波动,平均分比上次低了0.1分,但还是校排第一啊。” 杨惟拿起成绩单,“先说一下你们第一名的成绩。” 顿时讲台下面吵作一团,和前后左右的人交头接耳。 “这还用说啊,辞哥吧。” “我见林昭辞最近怨气好大,不会不是他吧?”一个戴眼镜的女生问道。 男生把背一靠,“咋可能,就是咱辞哥。不是辞哥我把头拔下来。” “老师是林昭辞吧,这还用说啊?” 杨惟向来严肃认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笑意,故意道:“谁说是林昭辞了?” “啊?!!” 全班发出尖叫,紧接着笑声和喊叫声交错响起,“我操,是谁超过了我辞哥?是哪位大哥?” 路远差点摔下椅子,他抓住何嘉的手臂,惊悚地问道:“是不是你?你真是太卷了!竟然趁着我辞哥状态不好反超!!卑鄙啊!卑鄙啊!” 何嘉一时失语,他比较内向,路远这大嗓门把全班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来。 “没有!我这次落得挺多的。” 杨惟轻咳一声,“行了行了,林昭辞还是第一啊,没人反超。” “老师你又吓唬人!” “这也开玩笑啊,我还以为是真的。” “我靠,我真的以为辞哥被反超了。”夏盈盈心情大起大落。 楚攸说:“放心,辞哥的成绩跟你一直你在中游一样稳定。” 这话真好听,听得夏盈盈心有些死了,她痛苦摆手,“好了,你闭嘴吧,再说下去我们没友谊了!!” 获得全班注意力的林昭辞暂时回神,他前桌转过头看他,“辞哥,你考那么好还郁闷啊?” 林昭辞最近烦躁,但不是因为成绩的事,而是临游的暂时失联。 那次餐后,林昭辞再也没见过临游,敲门也没人开门,他还特意问了下小区的工作人员,得到的回应无一不是没见过他的。 发了很多条的消息一句也没有回应,时间日复一日过去,林昭辞烦躁越堆越多。 似乎在朝着失控的方向飞快行驶,无法控制。 最近一直持着烦躁的心听见自己的排名也没得到一点安抚,他道:“没事,只是点私事。” 杨惟开始念成绩。 “林昭辞,班排第一,校排第一,总分726” 念完总分杨惟还顿了下,笑道:“还进步了两分。” “语文140,数学满分,英语142,理综294。” “总体成绩是非常不错的,年级第二的是7班的温叙月,差了四分,追得有点紧了。” …… 第11章 第 11 章 林昭辞刚从老家回来,他出了车站,站在车站外的一颗榕树下,手提着一袋东西,光斑打在地上。 群里意外的热闹,兰落亭在群里商量出去玩的事情。 只有初中五人组,算是他们自己的团建。 兰落亭:[位置] 兰落亭:[有点想去这里拍照。] 位置发的是清湖岛,它叫清湖岛却不是岛,而是比较地平的草地,草地前边有一清澈透明的湖,湖面平静无澜,日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南逸:[落亭,你东西准备好了吗?] 兰落亭:[似乎没有呢……] 兰落亭:[愣住.jpg] 宋姝:[你还能靠谱点吗?(扶额)] 南逸:[现在去弄?弄个野餐吧。] 许知言:[兰落亭又乱起兴,东西这么多怎么拿?] 兰落亭:[那咋了?老娘的裙子现在就要配清湖岛。] 许知言:[……等会拿你裙子装东西。] 聊天刷得很快,一句没看完,下一句就接着来了。 他把手机息屏,约的滴滴已经停在他面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扬长而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林昭辞似乎看见一个人陌生人正在开锁,本以为又是哪个新邻居,踏出电梯走近,瞳孔微微放大。 这人开的是临游家的门。 林昭辞连忙大步流星地冲那人走去,那人穿着普通的T恤,男人三四十岁上下,仪表干净整洁。 “你干什么?!乱开什么锁?这是你家吗?” 男人憨厚的脸诧异,手一转,咔嚓一声,门被打开。 真的有钥匙? 林昭辞拧眉,难道是临游的亲戚? 男人解释说:“我是来打扫卫生的,我手里这把钥匙也是房子的主人给的。我隔一两个月会来打扫屋子,我扫完就走了,真的,我从不拿里面的东西。” “房子的主人?是临游吗?” 男人挠挠头,迟疑道:“老板是姓临,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男人说完,想推门而入。 “等下,你不看里面有没有人吗?” 林昭辞看着男人毫不客气地进门,脸色不悦。这都什么人,都不问一下房子的主人在不在家吗? “我这几个月来老板都不在家,说来也奇怪,这房子很久没人住了,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房子全是厚厚的灰,丝毫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林昭辞闻言,脸色更加怪异。 “小兄弟我得收拾卫生了,你人还怪好嘞,你住哪儿啊?要不要我也帮你打扫卫生,我效率蛮高的。”男人极力推荐自己。 林昭辞说:“住在隔壁。” “你还真是个好邻居!”男人竖起大拇指。 确认男人没有心怀不轨,林昭辞回到自己的房子。 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东西是林爸林妈给的,里面是外婆自己做的青团和糯米饭。 林昭辞从袋子里拿出青团,撕开表面的塑料袋膜,咬了口软糯香甜的青团。 手机点开一个好友,备注还没改,网名既熟悉又陌生。 他看了眼之前留下的聊天记录。 周二 12:33 ZC:[今早怎么没来?生病了?] ZC:[等你很久也没见你开门。] 周三 7:08 ZC:[还没起床?不上早自习?] …… 10:23 ZC:[清明安康,我这里有青团,要给你送点吗?] 许久没动静的人终于舍得回他条消息。 小鱼:[?] ZC:[你记忆怎么回事,怎么久了还没记住我吗?还是说这才一个周没来学校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小鱼:[你是林昭辞?] 小鱼:[抱歉,我没改备注。] 林昭辞挑眉,阴郁几天的心情终于豁然开朗,他也没改临游的备注,向来备注他人都是备注全名。 但在临游这里,他莫名其妙地不想备注全名。 他点开临游那张简笔画头像,干脆利落地改了备注。 没良心的小鱼。 心情愉悦了不止一星半点,唇角无意识地往上翘几个弧度。 ZC:[你不在家?你房子现在有人在打扫卫生。] 没良心的小鱼:[我在房间。] ZC:[?他怎么说你没在家。] 怎么回事?男人不是说临游不在家吗? 很快临游的消息让他更加疑惑。 没良心的小鱼:[我不记得我有请过人打扫卫生。] ZC:[他有你家的钥匙。] 没良心的小鱼:[可能是我忘了。] 怎么那么没心眼,请的人都忘记了,还把钥匙随意地扔给别人。 兰落亭:[@林昭辞你回南城了吗?] 林昭辞:[现在在家。] 宋姝:[出门没?我们在洛兰街等你。] 许知言:[你们可以先去买东西,等这人来太阳都下山了。(白眼)] 林昭辞懒得搭理他。 他从袋子里挑出几个卖相极好的青团装袋,拿去给临游。 念有人在打扫卫生,林昭辞等了良久,才把青团给临游送过去。 开门的瞬间,一股凉爽潮湿的气息扑来,门缝里窥见临游肩披毛巾。 临游黑发还在滴水,滴滴打在毛巾上,印出较深的印记。 毛巾的另一头在临游的左手中,他边擦边开门。 “进来吧,叔刚走。” 林昭辞愣了会,反应过来叔是指刚刚过来打扫的男人。 临游竟然不知道他的名字,转念一想,临游连每天出现在眼前的他都没印象,更别提隔一两个月才开这么一次的人。 意识到手上还提着给临游的青团,往上举着袋子,问:“你要放在哪里?” 临游侧身,接过她举着的袋子,转身朝屋里走去。 “进来吧。” 把东西放在餐桌,站在桌前把湿漉漉滴着水的头发擦干。 林昭辞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动,有点想帮临游擦头发。 他飞快地看了眼临游被熏红的脸,心中嘀咕:连头发都擦不好,好像个少爷。 临游把毛巾披在椅背,转头说:“你怎么不坐?” “嗯?好……”林昭辞回神,下意识接话。 细长的手撕开塑料膜,临游低着头问:“你怎么突然给我送青团?” 林昭辞视线从他的手离开,右手撑着下巴,眉眼带笑,“给邻居送东西需要理由吗?” 手指一顿,“不需要。” 林昭辞左手点着桌面,眸光严肃,“你前一个周怎么回事?没来上学,也不回消息。” “像失踪一样,我还特意去问小区的工作人员,结果人家从来吗见过你。” 临游咬着青团,嚼着嘴里的软糯,回想自己的日记,“唔,我这几天一直待在家,他见不到我很正常。” 林昭辞说:“我敲门你也没理,消息也没回呢?” 临游咬到青团里的红豆,有点甜,他皱了下眉,接着说:“敲门没听见,我手机关机忘记充了。” 林昭辞咬牙切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眸光冷淡,“你觉得我信吗?” 临游若无其事地回看,说:“事实也差不多这样,太烦躁,就不会搭理外界的东西。” 林昭辞心脏酸涩,语气带着他不曾察觉的委屈,“朋友也不理么?” 朋友? 临游被他说的话戳中,略带心虚地说:“下次不会这样对你。” 面前的男生眼角微垂,透着一股小狗般的委屈巴巴,上挑的桃花眼里深不可测。 临游第一次见他这样,喉咙一咽,安慰道:“对不起,你别伤心。” 在临游看不见的角度,男生的唇角勾起,透着若隐若现的笑。 临游着急样子,好有趣。 有点可爱。 心中这么想,面上不显半点,继续持着委屈,眼睛湿漉,“下次不要这样,我会伤心的。” 若是许知言在这,绝对会大惊失色地大骂他不要脸!! 这个狗比又在装绿茶! 林昭辞在临游家没待多久就离开了,群里的消息不停地轰炸他,让他赶紧出门。 抿着唇角不太高兴的弧度出门,这些天天气并不炎热,昨天反而还下点毛毛细雨,今天天空大晴,世界明亮灿烂。 他先是去超市买了些东西,才匆匆在迟到前赶到。 远远就看见几个人站在街道上等他,每个人都在大袋小袋地提着东西。 第12章 第 12 章 四个人站在原地看着林昭辞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兰落亭毫不犹豫地白了他一眼,她今天穿着淡粉色的洛丽塔,化着漂亮的洋娃娃妆容。 兰落亭:“我真是受不了你这个人,每次都来这么慢!你知道这太阳有多晒吗?大哥!我妆都要花了!!!!” 站在她旁边的南逸按住她的肩膀,免得她一时冲动上去把林昭辞揍了,“落亭冷静,你妆没花,好着呢。” 兰落亭轻哼一声,从包里掏出小镜子,细细察看自己的妆容,确认没花脸色才缓和。 林昭辞说:“不是说让你们在那边等了吗?” 许知言拧眉,他白皙的额头也出了不少汗,语气不太好,“什么时候?你用意念说的吧。” 宋姝翻了翻聊天记录,举在许知言面前,“……真说了,只是我们谁也没看见。” 她也是刚刚才看见。 许知言:“……” 林昭辞在半个小时前就发了消息让他们先去清湖岛,他稍后直接去清湖岛汇合。 然而他们几个都在忙着买东西,一时间林昭辞的消息没人看见。 兰落亭无语望天,“……” 南逸笑了笑,把这插曲暂时打发掉,“先去清湖岛。” 清湖岛和宣传图一样美丽,风景如画。 湖边绿草生长肆意,有些扎人。湖边的堤坝曲折延伸,勾勒出湖水的轮廓,沿着溪水蜿蜒流水。 兰落亭把自己的相机往宋姝手中一送,眼睛弯弯,嘴边露出一颗虎牙,“哎呀,宋姐姐~今天要帮我出片哦~” 宋姝摆弄着相机,“只有丑照。” 两个女生在拍照。 许知言拿着自己买的水果拼盘,插块西瓜吃,见前边两个人疯狂拍照早已习以为常。 林昭辞穿了件白体恤,脖子挂着细细锁链的项链,相较于他,许知言就穿得张扬多了,潮酷的穿搭,景区不少人投视线过来。 “最近怎么没见你和路远梁有康他们走?这几天都没见你,问他们都说你在忙。”很明显这话是对林昭辞说的。 南逸身在三中,不了解一中这边的情况,还不知道有这回事,有些好奇地听着。 “你能忙着什么?难不成你忙着学习?”许知言难以置信说道,“辞狗,第一还满不足不了你?” 南逸说:“阿辞,你成绩多少?” 他看向许知言。 “我不知道。”许知言没去看成绩榜,只听说这次林昭辞又又又荣获第一。 林昭辞提眉轻笑,“726。” “我觉得还挺差的,没发挥好。”吊儿郎当又欠扁的样子让人火大。 许知言翻白眼,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你能要点脸吗?塑料袋吗这么能装。” 林昭辞含笑的桃花眼瞥了他一眼,非常欠打,“你嫉妒我的嘴脸真难看。” “我操!谁嫉妒了喂?咱能要点脸吗?”许知言脸被气得红温。 南逸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别生气,惊讶地说:“我们三中最高720,你们一中这么强?”硬生生拉了他们最高分6分。 这回惊讶的人换成林昭辞,他怀疑地问:“720?我们第二都比他高2分。” “什么东西,在聊什么?”宋姝拿着相机走过来。 刚回来的两个女生只这话,心中隐约理解他们现在在聊什么。 兰落亭坐在野餐布上,用手整理自己的裙摆,“你们聊成绩呢?”怎么也不叫上她! 许知言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语道:“谁让你刚来就跑去拍照?” 兰落亭鄙视,“你懂什么?死直男。” “兰落亭!你找抽是吧?” “我说的有错?死直男就是死直男。” 宋姝找了离吵架的这两个比较远位置坐下,野餐布足够大,摆完东西还留着很大的空间。 她找了罐冰可乐,继续刚被打断的话题,“谁第二722分?”比他们三中还高两分,肯定不是林昭辞,这人肯定得瑟待在他的第一王座上。 “温叙月,只比我低四分。”林昭辞撑着下巴,景区的阳光非常好,晒在皮肤上暖烘烘的,他的长睫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 似乎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这话非常刺耳,扎得许知言都差点挑了起来。 “谁?!!!”他没听错吧?第二是谁?! 温叙月?!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 其他几个脸上满是震惊,兰落亭皱着眉,问道:“我记得他上次才前五十吧?直接飞到第二去了?” 兰落亭郁闷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天赋吗?”什么时候她也有这种天赋? 哦,温叙月还有努力。 许知言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心情极度不爽,凭什么这人上了第二名? 一想到那张温润如玉的脸,许知言就想把他咬碎,气得牙齿咯吱响。 他们都理解许知言有多讨厌温叙月,高一没刚开学就在群里说自己遇见了神经病,一个学期结束,一提到温叙月,许知言的脏话就没停过。 林昭辞掀了掀眼皮,戏谑地问:“怎么?温叙月人还不错啊?怎么这么讨厌他?” 许知言火冒三丈,骂骂咧咧:“我操你大爷的林昭辞!!!敢站在他那边我们就绝交!” 南逸默了默,自觉当起和事佬,“知言冷静。” 兰落亭和宋姝两人丝毫不担心这两个人会闹掰,许知言暴脾气去,林昭辞说话不留情,两个人打打闹闹几年,也没见真绝交。 也就只有南逸这个老实人苦逼地夹再中间。 兰落亭凑近宋姝,嘲笑道:“南逸真像他们的妈。” 林昭辞:“?” 许知言:“我操,兰落亭你tm说啥呢?老子撕烂你的嘴!谁是南逸的儿子?!!!” 林昭辞面无表情:“你是。” 凝视着兰落亭那张幸灾乐祸的娃娃脸,笑意冷淡,“兰落亭你刚刚说什么?” 兰落亭脸色僵硬,挪步到宋姝身后,QAQ,宋姝他威胁我。 宋姝无视她的眼神,慢悠悠喝着她的冰可乐。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许知言终于冷静下来,回到最初的问题。 林昭辞最近不见人影,心情又阴郁郁的,跟失恋似的。 作为兄弟,许知言必须了解情况,了解兄弟的心情情况! “没什么。”林昭辞声音冷淡,明显不想多聊这个话题。 兰落亭摸着下巴分析,“怎么?你失恋了?不能吧?你这张脸谁不喜欢你?” 这张脸被一中和三中的女生迷的不行,兰落亭也挺喜欢这张脸的,只要它不在林昭辞脸上。 “你喜欢一个女生,然后那个女生不喜欢你,喜欢另一个人,那个人比你优秀,然后你就郁闷,疯狂学习……” 许知言打断她,“不对,谁能比我兄弟优秀?你编能不能编好点?” 兰落亭不悦,“闭嘴,我有问自己的节奏。” 她捧着自己的脸,开始想象,“然后你这次拿了第一,跑去找那个女生,搂住她求她和你在一起,她说不行,我有喜欢的人了,欲拒欲迎……” 许知言摸着下巴,越听越不对劲,迟疑地再次打断她,“等等……” “干啥!不要打断我说话!” 许知言憋屈一会,嗤笑道:“这不是你最近看的小说吗?还说的有声有色的。少编排我兄弟,我兄弟咋可能当舔狗。” 兰落亭心说也是,这张脸还搞暗恋那一套,真是…… 她瞅一眼被编排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早拿手机出来,嘴边还挂着温柔的笑意。 下意识还以为自己眼瞎,掐了把许知言的手臂,听见许知言吸气的声音,“我还以为我出幻觉了。” 许知言瞪着她:“你出幻觉掐我干什么,有病是不是?” 兰落亭难得这次没怼他,努嘴让他看向林昭辞那边。 只看一眼,就难以置信地移开了视线,低声说:“这是我兄弟?” 怎么一副小女生恋爱样? 恋爱的林昭辞没理会他们,继续打字回复临游。 ZC:[不要给我转钱。] 没良心的小鱼:[为什么?你给我拿了很多青团。] ZC:[我送的,不要回礼。] 他打完字就看见四个人全往他这里看,眼中全是遮掩不在的八卦之心。 他一顿,把手机插入口袋,挑眉轻笑:“干什么?都暗恋我啊?这么看我?” 兰落亭干呕一声,追问:“和你聊天都是谁?不会被我说中了,真有喜欢的人?” 林昭辞好笑地看着他们逼供,“朋友而已。” 还是个什么都分得清清楚楚的朋友,他有些不爽地咬牙。 许知言疑惑:“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是临游。” 三中的三个人不知道临游是谁,脸色透露着迷茫。 许知言突然想到上次体育课回来,空无一人的背后。 一时脸色怪异。 “临游?你到底从哪里认识的?” 林昭辞用看傻子似的眼光看着他,“都说了是新同学。” 许知言简直想掰开他脑子看看,这里边装的什么,十班最近哪里有转学生。 就连梁有康这个消息灵通的人都说没有,搞不懂林昭辞到底说的谁。 “你可行了吧,你们没有新同学,梁有康都说了没有。” 林昭辞面上不在意,怀疑的种子在心里深深埋下。 想到临游那几番话语,眸光沉沉。 或许他真的要找楚攸问一问,她和临游的秘密是什么。 第13章 第 13 章 楚攸刚洗完澡,吹风机呼呼地吹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手机响了一声。 她把头发吹干后,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消息是林昭辞发过来的。 从屏纸弹出的聊天的小框,大大方方横在屏幕。 楚攸瞳孔睁大,林昭辞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下意识想去翻找临游,手指飞速地翻阅,翻到底了才想起来,她没有临游的好友! 楚攸头皮发麻,这都是些什么事! ZC:[不用找临游,他让你和我说。] 楚攸:[他让你来问我?] ZC:[嗯。] 楚攸拧眉深思,临游这是想做什么? 苦思不得果,楚攸叹气认命。 把那天她的猜测,临游的词辞来龙去脉地讲述。 …… 楚攸:[就这么多了,真是他让你问我的?] 楚攸:[你眼睛真不是阴阳眼?你怎么看见的临游?] 林昭辞没回答她,他自己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能看见鬼,为什么临游是鬼? 他的唯物主义观已经碎得稀巴烂,并且还被楚攸的话狠狠地踩上几脚。 “……”信息量有过大,他现在脑袋还嗡嗡作响。 这几个周认为都存在感极低的矜贵冷淡的新同学居然是鬼?难怪每次他和临游说话,身边的人都露出奇怪。 本以为是存在感低得不能再低的小可怜朋友,突然变成了鬼气森森的灵魂。 他低头再次浏览聊天记录,感觉他的唯物主义观已经碎得再也捡不起来了。 原来他处处透露的古怪,竟然是这种古怪吗? 现在他有点无法直视存在感这三个字。 脑海里浮现了什么东西,他看着楚攸说的“临游记忆有问题”,想起来前些天都自我介绍。 “……”更不敢直视临游那张脸,他究竟在干什么蠢事。 ZC:[他是不是记不住东西?] 或者说只有一天的记忆,相较于前者,林昭辞内心的想法更加偏向于后者。 临游只有一天的记忆,第二天记忆会消失,毫无留痕。 他才会一遍遍的忘记林昭辞,一遍遍的问他是谁。 楚攸:[他只是默认,他没和我说哪里有问题。] 楚攸:[但我猜测,他自己不知道。] 林昭辞眸光沉沉,看向临游家方向的墙壁,似乎想从墙壁透过去,细细打量临游这个人,这个全是谜团的人。 半响,他扯着嘴角笑起来,没想到一朝敷衍社交,交到个鬼魂朋友。 手不知不觉间点开了与临游的聊天框,脑海里浮现临游那张冷淡的脸,口舌干燥。 鬼魂就鬼魂,鬼魂比正常人有趣多了,不愧是他的新同学,就是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惊喜。 他想。 白亮的灯光照在临游高挺的鼻梁上,打下一片阴影,少年长睫垂下,笔尖在纸上飞跃着。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得干干净净,也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手中的笔,书房的时钟缓慢移动,时间一点点流逝。 可眼前的少年没有一点想回房的意思,他清澈的杏眼紧紧盯住墙上的时钟。 临游眸光微闪,透着一股固执。 良久,时钟转到零点,零点钟声响起那刻,记忆如同潮水退去,海水把脑海里的种种洗得干干净净。 留存记忆的最后一刻,临游杏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 他白皙修长的手飞快地拾起桌上的笔,迅速地把自己想写的话写在纸上,留给明天的自己。 动笔的速度比不上遗忘的速度,堪堪写了一半就再也记不起来。 分钟转了一小格,只是一分钟的时间,临游的记忆荡然无存,写字的手僵在桌上,依旧保持着动笔的姿势。 临游迷茫地看着手下的纸,纸上飞跃着几个字,“记忆在零点——” 看着端正有力的字迹,熟悉感在心里油然而生,这是他的字迹。 他向前翻了几页,发现这是本日记本,放下手中的笔,细细地观看自己的日记来。 临游每篇日记都写得满满几页,待他看完时,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 他揉揉酸涩的眼睛,把日记收进书房的抽屉,打着哈欠进了房间。 —— 几个周后,春季校运会来得触不及防,通知公告都没发下来,就得知开办消息,校运会就在这几天举行。 身为体委的梁有康自然而然地接起登记报名这个任务,拿着个本子在班级里到处找人报名比赛。 梁有康找了一圈的人发现没人报名,烦躁地抓着自己的短发,余光瞥见趴着睡觉的林昭辞。 一个想法飞快冒头,他闪到林昭辞旁边,本想坐在他同桌的位置,他拉开椅子,发现这椅子似乎有点重量,没拉动。 见鬼了这椅子怎么那么重,他还真就不信了。 梁有康用力一拉,拖拉的刺耳声吵醒旁边睡觉的男生,他不耐烦的抬起脸,看向发生动静的地方。 林昭辞还没看见梁有康,先看见被人用力拉开椅子的临游,少年脸上还有被压出来的红痕,在睡梦中被人粗暴地拉开座椅,手下意识扣住桌角。 半睁的眸子带着明显迷茫和冷漠,看见林昭辞投过来的目光,脸色难看。 谁无聊来拉自己的椅子?他转头看向自己站在身后的人,男生抱着笔记本,脸上与他同出一辙的迷茫。 梁有康没事拉他座椅干什么? 他没出声,旁边的林昭辞伸出手,不客气地拍掉梁有康握住椅背的手。 他刚被吵醒,声音暗哑,比原来的声音多了些磁性,“动我椅子干什么?” 梁有康还没从“这椅子真他娘的重”回神,呆愣愣地说:“我想坐这来着,椅子咋这么重。” 临游:“……” 你说椅子为什么怎么重? 临游抿唇不语,把椅子拉回来,继续趴在桌子上补觉,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林昭辞见他不做声的闷回他的臂弯里,就知道临游心情不妙,顾虑着别人看不见他这种情况,趁着梁有康走神那会,揉揉临游毛绒绒的头发。 下一秒手就被少年拍开,虎口的伤疤处晕红,林昭辞笑笑,没在意。 他抬眼看呆愣在后边的梁有康,懒懒地招手,把人叫回神。 “这位置你就先别坐,过我旁边来。”免得临游又心情不好,少抢鬼的位置。 梁有康忘性大,一下子就忘记重得要死的椅子,乐呵呵地跑到林昭辞旁,笔记本一递,开始了苦口婆心的劝导。 “辞哥,咱们青少年是不是得拼搏奋斗?我们十班的人是不是得为班级争光?” “你看看这项目,就适合你这种具有气质的人参加。” 林昭辞随意地靠在椅子,一句一句的听着梁有康的励志奋斗。 闻言,他提眉轻笑,“我什么气质。” 梁有康一哽,视线在他那张俊美的面容扫视,艰难地说:“王者霸王气质……?” 林昭辞面无表情,在羽毛球项目和篮球项目签下自己的名字,把笔记本扔回梁有康怀里,继续补觉。 “行了。” 梁有康接住抛过来都笔记本,看了眼多出来的名字,笑嘻嘻的说好兄弟一辈子,就离开去找其他人报名。 忙活了大半天,梁有康拿着笔记本倒在椅子上,心累地说:“总算是忙活完了,累死我了。” 路远拿着罐冰可乐,幸灾乐祸地嘲笑他,“辛苦了啊体委~” “滚滚滚,咋说得这么恶心。”看见他手里的可怜,一把抢过去,“还喝可乐,你喝得明白吗?让我这个忙活得累死累活的打工人喝。” 路远痛失所爱:“你就不能自己去买吗?我还没喝一口!” “原来你没喝啊?我替你喝了,这不好喝你别喝。”梁有康笑得贱兮兮。 路远气得想把他的头打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葱桌肚再拿出一罐新的。 林昭辞醒来有一会,他转头盯着临游的面容,少年半张脸都藏在臂弯里,平日淡漠如霜的眸子紧闭,整个人安静柔和。 他盯着少年的睫毛,根根分明。 睫毛好长,皮肤好细腻。 眼前人睫毛抖动几下,睁开眼睛,一下子就看见和他面对面的林昭辞。 他蹭蹭自己的手臂,没打算起来,就这个姿势盯着林昭辞,四目相对。 最后林昭辞干咳一声,耳垂发烫,难耐地移开视线。 “你报了什么项目。”临游睁着漆黑的眸子。 “篮球和羽毛球。”林昭辞见临游一动不动紧盯他的样子有些可爱,耳垂更烫。 临游应声,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刚睡醒的眸子浸润,林昭辞被他看得心软。 临游见他脸越来越红,拧眉直身,“你脸红什么?” “太热了。”林昭辞摸了把自己滚烫的脸,心中嘀咕,这天气怎么这么热。 临游不疑其他,见林昭辞解释后就没再多问,他已经睡了四节课,再过几分钟就道最后一节课。 现在他睡够了,勉强听一下高二的课程。 林昭辞下课补觉,上课偶尔会眯眼,但大多数时间都在专心听讲做笔记,与临游相比,可谓天差地别。 这几周来,临游重新上课,说是上课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睡觉,后面几节课睡够就开始发起呆,有时候过分沉浸,连林昭辞在叫他都没听见。 今天的临游终于舍得翻开之前去拿的课本,他东西不多,之前换座位也是林昭辞帮他搬过来的。 翻开现在上的页数,认真听了会……结果根本没听懂,讲得什么。 想到自己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这时他应该在高一学习,而不是听着枯燥无味还听不明白的高二课程。 是的,临游总算是意识到自己的忘性有多大,特意去把自己的身份证和年龄背了下来。 天天背了几百遍,终于在零点洗净记忆时依旧隐隐约约记得。 第14章 第 14 章 经过梁有康日日夜夜不停地催促,终于赶在提交名表前把所有的项目都报满。 他把名单上交,没忍住抱怨,“下次我不会再当这个体委!我觉得这位置挺适合路远的。” 就该让路远这小子忙前忙后,而不是让他在这喝可乐享受! 梁有康瞪了眼在喝冰可乐的路远,损道:“喝可乐杀精。” 路远嗤一声,“别吃不到葡萄糖说葡萄酸。” “之前你非要和我抢,后悔了吧?现在要扔给我我才不要。” 路远往后一靠,翘着二郎腿。 梁有康见不惯他这样,干脆眼一闭。 一道熟悉的身影迈着长腿走来。 林昭辞察觉有阴影投下,慵慵懒懒地抬头,眼前人逆着光,左腿微曲,半张脸藏在阴影里,面色不虞,活得像索命鬼,索命鬼盯着他一动不动。 林昭辞睡了半节自习,白皙有力的手臂印着红痕,他揉着自己的手,问着索命鬼:“怎么了?谁又惹您了?” 许知言没说话。 林昭辞位置靠门,临游在他右手边,脸转到墙,只看得见他毛绒绒的后脑勺。 见许知言不理睬他,他也不恼。 早己习惯许知言这生气不爱理人的臭习惯,只是象征性问两句,就开始动临游后脑勺的头发。 临游头发微长,碎发同刘海遮眉,甚至已经到眼皮,发尾更明显,长得可以扎小揪。 他玩得肆无忌惮,临游被他的动作吵醒,冰冷苍白的手扣住他的手腕,“别动我。” 说话时眼睛还闭着,长眉微蹙。 临游仗着别人看不见他,睡得比林照辞更加猖狂,明明是个早睡的主,早晨也足足睡了四节课。 他睡得过多,嗓声微哑。 向我撒娇呢,林昭辞颇为不要脸地想。 他不理会许知言,自然会有倒霉蛋撞上枪口,“言哥咋来咱们班了?” 这不来了个倒霉蛋。 路远还咬着可乐罐边,梁有康也远远地看来。 还是两个倒霉蛋。 许知言生着闷气,狠狠地瞪着悠哉游哉像下一秒就要去逗鸟大爷的林昭辞,皱眉骂道:“我还真服了这傻逼,怎么什么事都掺和我一脚,烦死了。” 能把许知言气得跳脚想杀人的那只有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 夏盈盈说:“谁啊?温叙月?这怎么又有冲突了?” 本来两人的矛盾只是几个周边玩得好的朋友知道,直至某次的篮球比赛,许知言他们班同温叙月所在的7班碰上了。 而且两人都是球队主力,碰上难免出点摩擦,但当时与许知言产生摩擦的并非温叙月,另有他人。 那人频频撞许知言,篮球决赛四罚下场,最后一次违规是他在许知言投篮跃起时,猛撞上去,许知言刚跳起就被他撞得飞到一边,直撞篮球架。 砰得一声巨响,许知言倒在架旁,这种情况一下子把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裁判连忙吹哨暂停比赛,4班的队员连忙上前把他扶起来。 许知言撑地起身,任由他们的队员扶着他坐在地板上,捂住脱臼膝盖,膝盖肿胀,骨头凸起,飞出去时他的膝盖擦着地面,粗糙的地面把膝盖擦得破皮。 许知言脸色发白,疼得直冒冷汗,他咬着下唇,忍着剧痛,脱臼破皮的膝盖渗血,鲜血从膝关节缓缓流下小腿。 他面色苍白,眼神冰得刺骨,“你他妈有病吧?每次违规都是在我,你脑子有毒瘤吗?恶意违规是吗?” 那人眼神闪避,完全被这意外吓到了,他嘴硬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正常防守,对不起行了吧。” 许知言冷笑:“行你大爷,脑残货,我把你头打歪信不信?你扯这些傻逼玩意,哄脑残?” 他骂得难听,那人忍无可忍,“许知言,你装什么?我就是看不爽你那傲气,大家都是人,你装什么高贵?” 许知言面无表情扯出冷笑,说道“你嫉妒的嘴脸真让人作呕。”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被气得要爆炸,膝盖的刺痛把他拉回理智的边缘,两人在争执,裁判拨打120,其他人已跑去找老师。 裁判劝道:“不要吵架,冷静一下。” 听见那人不要脸的话,4班球员忍无可忍,他们围在许知言的旁边,指着那人破口大骂:“我草你大爷的,你能不能要点脸?撞了人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温叙月站在许知言对面,眼神意味不明,看着许知言的伤势一言不发,他勾着近人的笑,对那人说:“先道歉吧,这是确实是你错了。” 那人瞪着许知言,不情不愿地说道:“对不起。”说完还翻了个白眼。 许知言被气笑了,心脏剧烈跳动,“草你妈的,不接受,滚。” 那人双手紧握成拳,“许知言你想打架是吧?” “我看是你想吧?脑残。”许知言旁边的男生翻着白眼,“没见过这么你不要脸的人。” 温秋月皱着眉,笑意淡了几分,“许知言,先这样吧。” 许知言冷着脸看着他,他坐在地上,视线像俯视着蝼蚁般,“你哪来的脸?我和你很熟吗!” 温叙月依旧不恼,只是眸中笑意尽失,他弯腰低声说:“你斤斤计较的样子同样很难看。” 许知言下弯着唇,脸色阴沉,他起揪温叙月的衣领,周围惊呼声响起。 “干什么?许知言你想干什么?” “有病吗?关叙月什么事。” “你们4班是想打架吗?” 温叙月说的那句话,声音刻意压低,除了他们两人,没人听清他到底同许知言说什么,在外人的看来,温叙月俯身安抚他,他却不领情,沉着脸揪温叙月的衣领。 被领子的人一脸无辜,好声好气地说:“别生气。“ 许知言气得手抖,他硬争着起身, 脱臼的膝盖被他剧烈的动作扯得生疼,他脸色愈发难看,冷汗顺着额角流淌,眼眸怒意汹涌。 他毫不犹豫地在温叙月惊愕的眼神中一拳一拳砸下,他打得极凶,全完不顾自己的受伤的右腿,右腿完全站在地面。 裁判喊道:“干什么!不要打架!快把他们拉开!” 他身后的男生连忙反应过来,抱着他精瘦的腰将他扯开,劝道:“冷静冷静冷静—— 言哥,你的腿。” “对啊,腿更重要,这件事之后再算。” 场面一片混乱,温叙月捂着被打流血的鼻梁,鲜血从指缝渗流,滴落在胸口处,几颗砸在地板,几个人扶着他的肩,递给他几张纸巾。 他眼神阴鸷,平时微弯的唇角完全垂了下来,他接过纸巾,擦着不断流出鲜血的鼻子,鲜血糊了他下半张脸。 匆匆赶到的4班和7班班主任见此情景,两跟一黑,连忙询问裁判情况。 许知言疼得没力气搭理人,他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争着把事情说清,林昭辞是跟着两位老师过来的,走回教室时恰好听见许知言出事,随着老师们快步走来。 他蹲在许知言旁边,难得没在说他,拿几张纸巾递给的冒冷汗的人,“擦一下,脸上全是汗。“ 许知言鼻尖溢着汗珠,额角更不用多说,发鬓湿润,他接过纸巾,胡乱地擦。 冷静后委屈随之而来,看见熟悉的人没忍住红了眼眶,凤眸含着泪,他把额头埋进林昭辞的肩,掩饰自己的脆弱。 林昭辞皱着眉,忍住没推开这满头大汗的发小,他抬眼,询问:“谁撞的他?”这个他不言而喻。 男生瞥了眼埋在肩膀的人,简短地说了下事情经过,林昭辞点头,肩膀有泪水浸湿,他垂眸看埋头委屈的发小。 哭了,看来被气得不轻。 林辞不动声色地看向捂着口鼻的温叙月,桃花眼无波无澜,仿佛不太在意许知言受伤的事。 他轻笑道:“不好意思,许知言被气到了,下手重了点,没事吧?”他眼神透着关心,语气温和。 可温叙月可不像是没事,他沉默良久。 林昭辞的人缘和许知言相比好得太多了,在这里一大半的人都认识他,一是他性格随和,同谁都能成为朋友的样子。二则是他成绩霸榜第一。 他态度温和,叫人挑不出毛病,还说可以给他们补偿。 7班的球员摆手,“这是我们的错,撞得太狠了。” “实在是对不起,张利过分了。” 张利就是把许知言撞伤的人,这会看着替他道歉的人,脸色难看,臭着张脸一言不发。 林昭辞温和道谢,精致的桃花眼底冰冷一片,在左眼下那颗红痣淡了些许,疏离感蔓延周身,嘴里说着许知言过于冲动,意味里全是对许知言维护,他同温叙月那双安静温和的眼对视,扯出一个冷淡的笑。 温叙月扯着嘴角,面无表情地让人扶着到医务室。 谁比谁更能装,林昭辞称二没人敢称一,他的伪装从小妆到大,没少让许知言吃瘪。 许知言把泪水朝他校服一擦,心想:还好他是友军。 再次想起这件事,夏盈盈忍住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她有些兴奋地说:“其实还挺磕他和辞哥的,青梅竹马啊。” 楚攸看了眼被骚扰得一脸烦躁的临游,林辞边听着许知言的怒骂,边揉玩临游的耳垂,苍白的耳垂被捏成淡粉,心说:那你磕的CP要be了。 心这么想,嘴上却应声附和。 临游抓住他作乱的手,冷淡的脸上浮现恼意,少年气扑面。 临游生了副极优越的容貌,只有他能看见,林昭辞的指尖难耐地缩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地停在淡粉色的薄唇。 下一瞬间,被烫似的飞快地移开视线,耳尖滚烫,他心跳加速,有些失神地想:为什么要盯着临游的嘴唇看。 临游见他失神,松开扣住他的手,转身看着向许知言。 许知言长相冷峻,丹凤眼薄唇,面色不悦让他更显难以接近。 一张纸条出现在临游眼皮下,垂眼看去,龙飞风舞几个大字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再看什么?” 林昭辞知道临游身份的特殊性后,总算了解清楚当初他们那见鬼的神情,这点让他很不舒服,这让他觉得临游并不是个活生生的人。 虽然确实不是但在他眼是,临游就是个少年,一个长相精致帅气的少年。 经过差不多一个月的相处,他把临游的性格都摸透了,临游面冷心软,经常冷着张俊脸,但脾气意外的好。 他看着临游垂下的眼睫,嘴角噙着温柔的笑,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把纸条又递近几分,临游按住纸条,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像许知言。 林昭辞提眉,侧头就看见许知言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不悦地 盯着他。 林昭辞:“……”什么时候就过来的? 好在林昭辞向来脸皮厚,最会脸不红心不跳还装作若无其事地发问:“怎么了?” 林昭辞眼皮跳动,似乎有点不好的事要发生,他低头看桌面,那张纸条还大大方方她躺在桌上。 临游怎么没收起来? 他欲抬手,下一秒另一只手比他还快。 林昭辞:“………………”更糟糕了。 许知言伸手拾起纸条,一字一句地念:“再看什么?”他哼笑一声,放回桌上,“我也想问你在看什么?墙壁有这么好看?” 林昭辞想着那张精美的脸,点头笑道:“确实好看。”语气意味不明,不知他在指什么。 许知单手插着兜什么,控诉道:“你多久没认真听我说话了?” 林昭辞:“……” 夏盈盈侧头询问:“这确实是啊,攸攸,你觉不觉得辞哥最近走神很厉害。” 楚攸:“…………“那不是走神,那是在逗鬼,想到林昭辞逗临游的场面,那明显的喜悦,就牙酸。 看了眼夏盈盈愚蠢的侧脸,眼神不禁带些怜爱,“乖,玩去吧。” 夏盈盈:似姐?这是什么意思?QuQ 真正的罪魁祸首正认真地看向窗外神色干静,完全没有一丝心虚。 林昭辞被他气笑,手在桌下捏了把腰,临腰很细,没什么赘肉,捏下去还能感受到他腰腹的劲瘦,手感挺好,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细腻,临游皱眉捂住敏感的腰间。 耍了通流氓的林昭辞心情很好,眼眸盈笑,有点敷衍地回答:“放心吧,你手不至于这么黑。” 许知言若有所想:“这倒也是。” 楚攸神情复杂,将那一幕尽收眼底。 直男开卖,就是没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