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朋友……”,樱倦转身翻过围栏离开,留下两人在走廊上,白衍雪还想追上去解释,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但是御之策的手越握越紧。
“疼……”,白衍雪没忍住叫出声。
御之策回过神后赶忙松手,转身蹲下查看,见手腕处有明显的手掌印时,眼神里是止不住的慌张。
“我替他给你赔不是,他平时不这样的,人特别好,对我也是,只是因为一些事才这么激动的,你别生气……”
御之策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生气,把白衍雪扶到一旁坐下后,从身后变出块马卡龙递给她。
白衍雪一看见心爱的美食就双眼放光:“好吃的!你从哪变成出来的,好神奇啊!”
御之策轻抬起她的手,悄悄动用火属性花术将手掌温热,这样就能在毫不知情下将红印一点点消掉,还能暖身体,随后在手心写下两个字:魔术。
刚刚还气得差点原地爆炸的樱倦,现在就蹲在没人的亭子里哭,眼睛里憋着泪,眼角通红,嘟着嘴喃喃自语:
“你们怎么都有这么多朋友……白衍雪你个没良心的,也不告诉我……”
这时,樱倦突然感觉身后有人,阳光照射下的影子完全盖住了他。
刚想转头,下一秒那人直接压了上来,双手撑着桌子,压在他身上,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就是……樱家的将军?”
井谂跟随白衍雪来到酒庄后,就有种强烈的感觉,这里似乎有什么在吸引他,于是找借口偷偷溜进酒厂。
酒庄被分为三部分,前院是酿酒厂,中院空旷地带,阳光充足,负责种植和培养原料,最后就是主人家的居住所和花园,其中种的品种比皇城后花园的还多。
不只是白衍雪,白衍屿儿时心情不好也会来这散心,或者住上一段时间,最后被亲母劝回去。
刚走进大门,就碰见两名花奴在角落里偷懒,井谂见两人像是在说什么,于是找个地方躲起来,手撑着地,像之前那样利用荆棘从地下窃听——
“老板怎么突然回来了?吓死我了都。”
“谁知道呢,说是外出一个月回趟家,呵,结果啊,还带了人来,大张旗鼓的,不知道还以为跟上杉族女氏偷腥被发现了呢!”
“诶不过我听说,那带回来的,不像是个女氏啊……”
“管他呢,老板给钱就老老实实办事,是谁跟我们又没关系,要真是个男的……啧,这太醍醐灌顶了。”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你说的也是,算了,我先去把曼陀罗装回去,一会还得把酿完的给老板送去。”,说罢,就端着酒往外走。
“走走走,被发现偷懒又得扣钱了。”
井谂把荆棘收回,本以为能听到有用的,正要继续往里走,突然定在原地,似乎是想到什么。
上杉族……
当时跟明川山一起来的,还有个自称拥有三级岛最大酒厂的酒商,就叫上杉程。
井谂瞬间察觉到话里的不对劲,他们说一个月前上杉程回家去了,但那时的他明明在山茶国。
就在他们离开后没几天,井泽言就失踪了。
根据井茗凡告诉他的情报,再算算时间,如果上杉程带回来的真是男性,有一半以上概率绝对是井泽言!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再不过的声音:“井言念?”
井谂身体一抖,下意识回头,可就是这个动作,白衍屿的心又像当初见面第一眼那样,剧烈跳动了一下,他越发觉得两人在之前一定见过。
白衍屿走上前想问清楚,谁知井谂像是看见什么吓人的东西一般,面露难色,转身直接走了,留下白衍屿一个人在原地。
“小鱼。”,身后出现一慈眉善目的男人,脸上长着少许胡子,穿着与普通花民无异的常服,手里抱着一瓶酒,面带微笑朝白衍屿走去,“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下?”
白衍屿盯着井谂离去的地方出神,嘴上回答道:“陪兄长过来。”
心里却在疑惑,井言念明明第一次来,但他好像在躲着上杉程?
上杉程看向刚刚井谂离开的地方,问道:“那人看着不像酒厂的花奴,是你带来的吗?”
白衍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继续盯着井谂离开的方向思索。
“你还是这么沉默寡言啊。”
上杉程抱着酒感叹道:“要是当年你受伤时,你父王能听我的,彻查那批暗卫,凶手早就找出来了,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生人勿近了。”
白衍屿突然皱眉,不再去想井谂,转身道:“暗卫?那批杀手里有他的人?”
上杉程疑惑道:“他难道没有跟你提起过吗?”
白衍屿沉默。
“那时弥野还没派到你身边,为了暗中保护你,只有他的暗卫最了解你的行踪,如果说有本事在皇城里杀你的人,他们有最大的嫌疑。”
“我没有恢复前的记忆。”
白衍屿儿时在外曾遭到过暗杀,一脚踏进阎王殿,回来时还因重伤失去记忆。
可白衍鄜却没有深究,再后来更是只字不提,导致白衍屿开始恨他,逐渐变得冷漠无情。
“唉不说了不说了,你父王这么做可能也有他的道理,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小殊他们吧。”
白衍屿眼神突然变得狠厉,他倒是要查查,这人能有什么道理……
两人刚走进后花园,就看见樱倦在外面发呆不进去,上杉程走上前问他:“怎么不进去小倦?”
樱倦回过神赶忙点头应答:“皇叔好。”
看见他身后的白衍屿,又鞠下躬:“屿王。”
上杉程往里看了眼,立马明白过来,笑道:“是怕你哥哥把你送回去吧?”
樱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抓抓头发,“本来是骗哥哥在练剑术,前两天就偷偷跑来帮小雪花准备,也没被发现……结果谁知道,哥哥来这么快。”
“因为兄长。”
白衍屿一语道破。
“一会就说是我带你来的,放心,绝对不让你哥抓你回去。”,说罢,上杉程带着他就往里走。
就在白衍屿进门的一瞬间,常年非人训练出来的第六感告诉他,有人在盯着这里。
“一会大哥来了坐第一个,然后二哥第二,我第三。”,白衍雪按照顺序一个个放碟子刀叉。
“牧哥哥你就……”
她看着主位思考好一会,“对,坐主角该坐的位置,刚好在大哥旁边!”
“那我呢小雪?”
白衍雪闻声回头,见到上杉程马上提起裙子高兴地跑过去,“舅舅!”
“诶!你小心点,都是当公主了还这么调皮。”
“公主那也是舅舅的小雪呀。”,白衍雪往上杉程旁边一瞥,正好看见躲在后面的樱倦,马上黑下脸。
“你不是生气了吗?还来干嘛?”
“你!”樱倦急得耳朵都红了,几个字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口。
“哦~不会是为了给我道歉吧?”白衍雪一脸戏谑道。
樱倦低下头,虽然一开始就是他的错,莫名其妙的说人家是武士,还动手出口伤人,但是这么多人在,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更何况哥哥也在……
白衍雪看出他的不好意思,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也不能让他下不来台,就算是要道歉,还是单独对御之策说好。
“算了算了,本公主大人有大量,欢送会结束了再说吧。”
樱倦松了口气,还以为没什么麻烦了,刚想抬头找个地方坐,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句话:“这就是你说的练剑?”
完蛋,樱倦立马石化在原地。
“够了樱驰牧。”,白衍屿一进来就到位置坐下,和主人公在打眼神战,见他要破坏气氛才出口制止。
樱驰牧白了他一眼,然后起身离开座位,“我去找殿下。”
从樱倦身边路过的时候,连上杉程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意。
樱倦不知道为什么哥哥要对自己这么凶,但是他知道哥哥是关心他的,不然也不会一直让他练习父亲的剑术。
那可是连樱驰牧都不能学的,一代只能传一人。
“别管他。”
白衍屿拿起酒杯自顾自喝起来。
“等大哥哥回来就能管住他了,你也别难过。”
白衍雪也不懂这俩兄弟的相处方式,因为一直都是这样,樱驰牧只有面对樱倦才会不近人情。
“我也出去找找殿下……”,樱倦垂头丧气的往外走去,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他当然也想让哥哥对自己笑笑。
说不定只有在自己功成名就的时候,有出息了,哥哥一定会正眼看自己。
白衍雪没再管他,坐到座位上后,开始滔滔不绝的跟上杉程介绍这段时间发生哪些好玩的事,逗得他不亦乐乎。
另一边的井谂一路躲到种植区才停下来,他没想到白衍屿也会来,不然就拒绝了。
但是越靠近这里,金茶花的味道就越浓,这让井谂更加肯定,上杉程跟井泽言绝的失踪对有关系。
井谂使用花术唤出长情,下一秒,粉发金瞳的少年单膝跪在污泥上,“殿下。”
“帮我找找这里有没有泽言的气息。”
长情低下头,“遵命。”
瞬息间消失不见。
其他人是看不见魂灵形态的长情,这是最保险的办法,但地方太大,只靠他一个人肯定不行。
井谂戴上之前在地下城御之策给他的白狐面具,只要不碰到白衍雪就没问题。
种植区地方虽大,但都是高大的植物和遍地的花果,井谂身材高瘦,稍微躲着点不容易被发现。
他一路跟着味道来到一扇敞开的大门前,牌匾上写着原料两字。
就在井谂纳闷为什么气味到这就消失时,白衍殊突然出现在身后,“需要帮忙吗?”
井谂又下意识的回头,手里慢慢运力,他真的搞不懂这一家是不是都喜欢这样,莫名其妙出现在别人身后。
白衍殊见他服饰有点眼熟,还带着面具不以真容示人,眉头一皱,“你是什么人?”
井谂僵硬地弯下腰,“我是老板的暗卫,得知殿下要来酒庄,特地安排我在此巡逻。”
见白衍殊没有说话,就猜到他不可能这么容易上当,井谂从手中变出一块枫叶形的红玉佩,递上前:“这是信物,请殿下过目。”
上杉程既然能和明川山一起来,最大的武器生产链加最大的酒庄,他的野心绝对不止这么点,定不会让皇族知道,他们去过山茶国。
既然如此,那也不会有外人知道,信物其实不止上杉程本人有。
白衍殊见到信物后还是半信半疑,“虽然从未见过舅舅的暗卫,可就算是皇族暗卫,也不至于保密到戴面具的程度,你是隶属哪支军队?”
暗卫都是来自军队的精英,表面上,现役最大的军队隶属樱驰牧,但实则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真正的管理者是白衍屿。
井谂没料到他会问这一出,毕竟在山茶国,无论发生什么事,信物永远都是最好的证据。
“我……”,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名字,既然无路可走,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前不久从屿王爵士手下调过来,面具也是听从老板指令,还请殿下见谅。”
白衍殊一听,也不再继续逼他,只是拿走信物放进衣兜,又变回那个和蔼可亲的殿下:“起来吧,信物我会交给舅舅的。”
井谂咬咬牙,心一狠。
“是。”,随后转身要往院子里走。
“殿下!”,樱倦从一旁的小路走出来,正好和井谂擦肩而过,那一瞬间,两人都感觉对方有点眼熟。
“小倦?你怎么在这?”
“我那个……”,樱倦想找个理由蒙混过关,实在是不好意思让白衍殊知道他骗了哥哥,“小雪花说快开始了,还找不到您,我就自告奋勇……”
“自告奋勇?”
樱倦一听声音,完蛋,又被抓到了。
“殿下。”,樱驰牧对白衍殊弯腰行礼,对樱倦视而不见。
“驰牧,你也是来找我的吗?”,白衍殊笑道。
樱驰牧起身点头,“属下不放心您。”
眼神瞥向一旁的樱驰牧,“没想到告诉我在家练剑的弟弟也在,真是惊喜。”
樱倦刚刚就被吓得愣在原地,突然就想到那个戴面具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白衍殊就猜到这两兄弟见面必定闹别扭,赶紧出来打圆场,“既然是给你准备的欢送会,怎么能缺了弟弟,你别说他了。”
说着就要转身走,“小雪也该等急了,我们回去吧。”
樱驰牧再点下头,跟了上去,樱倦还在发愣。
“樱倦,你想被我送回去吗?”
樱驰牧不耐烦地开口。
“啊……啊?!”
樱倦缓过神后马上屁颠屁颠地跑上去,“来了哥哥……”
他知道哥哥这意思应该是不会赶他走了。
只是路上还在想,到底是在哪见过那张面具……
三人到达凉亭时,白衍雪正站在凳子上,挥舞着手臂,情绪激昂地发表着她想了一个多星期的话。
当看到几人到来时,她立刻兴奋地跳下来,朝着他们用力地挥着手。
"大哥哥!"
"等久了吧,小雪。"
白衍殊微笑着说。
樱倦悄悄地溜到主位旁的第三个位置坐下来,紧挨着上杉程。
这样一来,他至少感到安心一些。
"殿下。"
樱驰牧注意到白衍殊怀中抱着一个盒子。
出于习惯,他本能地开口问道:"是否需要属下帮忙拿着?"
白衍殊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礼盒,然后将其递给樱驰牧,同时解释道:"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
樱驰牧满脸惊愕,微微瞪大双眼,眼神中充满着难以置信。
但由于他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所以除了白衍殊之外,根本无人能够察觉到他此刻心里的波澜起伏。
“给我的?”
樱驰牧下意识地开口反问。
“今天可是专门为你举办的欢送会,这些自然都是属于你的。”白衍殊微笑着回答道。
都是……属于我的吗……
樱驰牧一边低声呢喃着,一边伸手接过礼盒,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这时,白衍殊再次开口提醒道:“先找个地方坐下吧,等一会离开的时候再拆开,记住,不许偷看。”
樱驰牧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应声道:“遵命。”
白衍殊倒是觉得他这样很可爱。
就在那些花奴们将甜点端上来的时候,白衍雪悄悄地向四周看了好几圈,然后确定白衍屿确实是一个人来的后。
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问:“二哥,你的那个贴身奴仆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白衍屿神色未变,反问道:“他不是和你一起过来的吗?”
“我们一进庄园就分开了,我还以为是你有另外叮嘱他等你呢,我就带着小哑巴提前过来了,我跟你说二哥,樱倦那小子拿毛毛虫吓唬我!要不是小哑巴,我的新裙子就不保了呜呜呜,这是母后送我的,我平时都舍不得穿......”
白衍雪又开始她的喋喋不休。
白衍屿听了她的话,陷入沉思,想起了他们之前约定好的事情,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丝疑惑。
难道说,这座庄园里真的存在关于守护神的线索?
然而,无论他怎么思考,都觉得这件事似乎不太可能。
出事前后,上杉程一直都不在国内,而且他对任何国家大事都毫不关心,更别提与明川山有什么关联了。
若非如此,白衍屿早就直接找他对峙了,更何况上杉程没办法接近神树,更没办法携带黑珍珠离开,
上杉程突然开口:“我也听说了这件事,确实难为你们了。”
听到这句话,白衍殊和白衍屿同时转过头来,两人的眼神对视在一起。
他们心里都明白,上杉程一定知道些什么,但又无法确定他到底知道多少。
就在这时,上杉程继续说道:“没想到我刚回来,月季国就发生这种大事,真是让人惋惜。可惜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否则还能助你们一臂之力呢。”
他边说边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花奴将提前准备好的曼陀罗酒拿过来。
白衍雪好奇地问道:“舅舅在说什么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