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信淮正准备从套房出来时,瞥见了床脚下一抹粉红,一个毛线针织的桃花,连接着两把钥匙,孤零零地躺在角落。
大概是温亦汀落下的。
他套上黑色连帽卫衣,顺势弯身捡起来,捏在手里看了看,小小的,毛绒绒的,摸起来很舒服。
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划拉两下,联系人页面翻了一会儿没找到,直接输入搜索才找到人。
点进对话框,他对着钥匙拍了张照,输了几个字。
那头迟迟没有回复,他关了手机,一并将这串钥匙揣进兜里。
昨晚怎么回来的他还记得清楚,酒店顶楼的套房常年给他留着,昨晚的酒不对劲,他逃得快,半路遇到在外面打电话的温亦汀,看到他摇晃的模样,她拘束几番,上前热心帮忙。
一股淡淡的茉莉花味道一直萦绕在他周身,他道谢,接受她的好心搀扶,直到套房里。
或许是那股茉莉花的味道太清新,又或许是其他方面的原因,等他拉回理智时,一切已经晚了。
他有些恼于自己,在这事上栽了跟头,祸害一个无辜的人。
他感到抱歉,想为此负责。给钱,太侮辱人;给爱,他没有。唯一能给的,只是一个身份。
他自以为,结婚或许可以是一种变相的负责。
所以,他跟她说结婚。
早上温亦汀问他的话让他猝不及防,他一直没想过,自然也答不出来。
他抬眼时,看到温亦汀那双明亮眼睛里的神情,不够洒脱,也不够拘礼。
总之,他没看懂。
那时,他有点后悔自己那么草率的负责决定。
-
程信淮与几位投资人见了个面,已经到下午。
等他回到乐队工作室时,乐队的其他人已经准备就位,各种乐器起伏的声音在练习室里张扬。
“终于来了,还以为昨天给你喝死了呢。”
说话的人是时闵,乐队的吉他手,昨晚那杯奇怪的酒,就是他点的。
程信淮盯着这个罪魁祸首嬉笑的脸,狠狠将沙发上的抱枕丢了过去。
“你该庆幸我现在没掐死你。”
“我干什么了,你自己把我的酒喝了,现在还反过来怪我。”
程信淮冷冷睨了他一眼。
“这是这几天的安排。”
团长兼贝斯手刘远绪打断两人斗嘴,他在乐队里比几人大一两岁,人也稳重,将任何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程信淮拿着安排表看了两眼,淡淡出声,“对了,上午去见了几个投资人。”
知晓是关于公司的事,几人纷纷停了手上的动作。
刘远绪看着桌上的文件,问道,“礼物音乐的事怎么说的?”
礼物音乐是他们乐队所在的公司,也是他们乐队成立五年后创立的音乐公司。如今质数乐队炙手可热,许多创投、银行开始纷纷追捧投资,希望让礼物音乐上市,在短短时间里,找上门的不下十家。
“那些投资人自然是支持礼物音乐上市,在他们眼里,礼物音乐算个香饽饽。”程信淮扫了一眼众人的反应,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投资人的角度。”
“你怎么想的?”鼓手温与季在一旁一直没说话,不参与几人的吵闹,此时也加入进来。
程信淮翻了一下文件,放到一旁,少了几分慵懒的神色,“不让礼物音乐上市,我觉得是最好的选择。”
“礼物音乐其实不需要用上市来证明什么,在市场上去走一遭,容易让很多东西都变质。况且,我们乐队占了礼物音乐营收快七成,若是质数没了演唱会,礼物的营收怕是会像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程信淮从冰箱里拿了瓶苏打水,坐回原位,“即使我们乐队现在一切向好,可未来的事也难说。这对那些投资人不公平,而我们自己,到时候也不得不去迎合市场,对我们的音乐,也不够负责。”
众人思索片刻,纷纷点头。
时闵慵懒地抱着吉他,盯着喝水的人看,忍不住再一次感叹佩服。
程家在北城是数一数二的背景,即使不做主唱,当个只知道玩乐的公子哥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程信淮也玩闹,也和其他男孩子一样打架闯祸,但他脑子也很灵活,学习能力很强。
典型的别人眼中的小孩,同龄人眼中的佼佼者。
高中时期几人就已经组建了乐队,少年的热诚总是让人心潮澎湃,即使家世背景都可以让程信淮信手拈来地把乐队捧得又红又紫,但他选择了最实在的方式,和其他人一样,与乐队成员老老实实去酒吧驻唱,各种演出场地乱跑。
即使后来正式作为质数乐队出现在公众视野,程信淮也一直只是一个乐队主唱。
那时候,谁又会知道北城程家的继承人还会这样走街串巷地“卖唱”呢。
和乐队其他人不同之处,大概就是程信淮受家里的熏陶,除了音乐才华,在公司管理和名利场上也行走得游刃有余。大多时候,礼物音乐的事都是程信淮在处理,短短几年时间,礼物音乐就已经风生水起。
他就像个冲锋陷阵的战士,为质数乐队撑起安稳的一片天。
“阿淮分析得在理,我们这么多年了,不变的就是做音乐的初心,要是以后真要那样,相当于变相扼杀我们乐队,分明就是背离了我们做音乐的初衷。”温与季完全赞同程信淮的话。
“阿淮,我们都相信你的判断和考量。在这方面,你是权威。”
其他人并不反对,在长久的相处以来,他们对彼此的信任已经足够深,而程信淮也完全值得信任。
“还得是我们阿淮,来,干一杯。”不知时闵从哪里倒了几杯酒,直接端给了程信淮。
程信淮瞥了他一眼,接下酒杯,意思一下般地喝了一小口,顺手放在了旁边。
正事结束,几人又回到一种惬意的状态。
“你昨晚没回别墅?都没看到你人。”鼓手温与季敲了几下鼓,就放下了鼓棒。
“酒店里住的。”
“难得,还去酒店,约了人?”时闵八卦,隐约感觉有那杯酒的事。
“滚。”
一个字胜过所有解释。
“好嘞。”看着程信淮懒得理他的样,感到没趣,麻溜地滚回了自己的位置。
“话说,昨晚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时闵还是好奇得紧,抱着吉他再次靠近程信淮。
程信淮完全不看他一眼,目不斜视地盯着录音电脑,“要不要下次音乐采访我给大家分享分享你的趣事?好多人也是期待得很……”
“别啊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时闵立马变得狗腿,搭上程信淮的肩,一起朝着沙发去。
要知道,他的趣事,就是糗事。
时家和程家住得近,两人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从娃娃开始,时闵的所有黑料都掌握在程信淮手中。反过来,他倒是完全找不到程信淮的什么黑料糗事,唯一几件还都是因为他长得好,性格好被人纠缠之类的事,根本就是在变相夸赞他。
这么一来,他着实是毫无优势,只能被程信淮拿捏。
“阿淮这人,心够黑的,不知道哪里有那么多人喜欢他。”有人幽幽说着风凉话。
“对啊,真是不公平。”
看到时闵吃瘪,程信淮慢悠悠坐上休息区的沙发,捞过一旁的吉他。
“时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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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料是事实,我只是个老实的队友罢了。”
时闵一脸怨愤地从他面前飘过,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过啊,那也没什么用,阿淮马上就要被吃死了。”有人提醒。
“联姻的事儿还没解决?”刘远绪关心地问起。
“我去,不会还要去见面吧!”时闵惊呼。
“去啊,总得知点礼数。”程信淮懒懒道,开始拨弄吉他。
在程家,程信淮就是个异类。
他不大和家里接触。原因很简单,他是个玩音乐的,而程家上上下下的其他人,要么在政坛八面玲珑,要么在商界叱咤风云。
很多人羡慕他,也因为他作为程家的一份子而忌惮他。
但程信淮现在最想摆脱的,也正是这个身份。
自小就被框在规矩与继承人的身份之间,按部就班地做好继承人,家里安排什么就做什么。直到高中他对于音乐的热爱渐渐苏醒乃至膨胀,他开始打破这层桎梏。
不继承家业,自然引得家中众怒,以程为敬为最。
他不肯再披上这层枷锁,一旦接受,就只有成为家族傀儡的结果。
程为敬退了一步,没再逼着他继承家业,开始计划联姻。
程信淮自然是百般不乐意。
程为敬选择的对象,那不就相当于是个监视人,最后,他还是要被架上继承家业那条路。
没得跑。
对于家里给他联姻一事,程信淮早就明确拒绝过,无奈在家里人那边就像耳旁风。
这次倒好,得知女方也恰好在巴黎,直接先斩后奏,不管他要不要去,总之是先将人约上。
不去,驳了人家面子,让女方也不好看,只得去走个过场,至于结果,都只有一种。
仔细想来,他这位父亲,也是捏准了他不会这么给人难堪。
“要不你认真谈场恋爱算了。”温与季揶揄。
“可能吗?”程信淮幽幽问道。
“不太可能,你就是个玩音乐的和尚。”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搜罗我的广大朋友圈,给你物色一个?”刘远绪也认同认真谈恋爱这话,沉思一会儿,“不过我身边好像没什么异性,除了君如,一丁算是一个。”
程信淮手上微顿,没搭话。
缘份是奇妙的。
温亦汀和他们高中相识,加上她和林君如是好朋友,林君如和刘远绪是青梅竹马,高中时期几人玩得近,也算熟悉,成了朋友。
不过高中毕业后温亦汀就出国了,他们也没什么联系,直到不久前在巴黎再次重逢。
“可别,跟阿淮在一起,心理得强大。别祸害一丁了。”有人提醒道。
乐队几人都知道,程信淮给人的印象就是谦和有礼,温柔随性,其实骨子里对什么都看得淡,唯一看重的,也就音乐了,相熟多年,他们还真没见过程信淮对其他事上过心。
偏偏这人因为这张脸,一副好脾气广受欢迎。
只可惜人只一心扑在音乐上,在感情之事上,没上过心。
其实这也是众人佩服他的,程信淮对音乐很严格,总是力求将一切做到完美的地步,当然他也确实可以做到。所以,他的精力更多地放在音乐上,若是真有一个人跟他在一起,或许需要一定的理解和支持。
况且网络时代,流言纷飞,即使他们靠才华和实力在娱乐圈立足,可谈恋爱还是会比普通人艰难一些。
谁真要喜欢他,有得罪受。
程信淮顿了一下,微不可查地吸了口气,回想起早上对温亦汀说的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不妥当。
他淡笑,拨动一根琴弦,“这话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