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碎青强装镇定,收回视线,坐在了他对面的软垫上。
金时玉垂眸,泛潮的手指勾起茶壶,替她倒水,举起茶杯递给她:“方才小姐在餐桌上滴水未进,嗓音嘶哑症可好些了?”
金碎青双手接杯:“并非嘶哑症,嗓音本就如此罢了。”
杯中水液透明温热,这次连茶都不是了。
金时玉似乎是累了,懒得抬起眼睛,视线落在她手指上:“是清水,小姐尽管放心。”
金碎青也有些口渴,抬杯凑向嘴边,又听金时玉道:“家妹晚上喝茶睡不着,长此以往养成了习惯,没有给小姐备上好茶,招待不周,抱歉。”
金时玉说得不假。
她嗜甜,现代时就离不开奶茶一类的小甜水,穿入书中只能自己折腾调配,某日睡前一不小心喝了不少茶,整夜未眠。
也不清楚金时玉是如何知晓的,从那日起不光克扣她甜食,茶叶也跟着克扣,睡前她喝的也都是白水和补汤了。
金碎青饮完水沾了沾嘴角,淡道:“金公子对小郡主还真是事无巨细的关照。”
金时玉掀起眼皮,盯了她片刻,又无力地垂了下去,挡住那蜜色的瞳孔,浓长眼睫颤了颤。
亭屋又吹过一阵风,夹着厚重的潮气。
金碎青嗅了嗅,快要下雨了。
她知晓,金时玉此番试探无果,定会用其他法子去试她的身份。
她必须先发制人。
金碎青道:“公子对小郡主情真意切,与外界传闻全然不同。”
“如何说?”
“外面传得风风雨雨,言说您生母的逝去与小郡主出生关系密切……”金碎青迟疑片刻道,“人们都说您恨透了小郡主,恨不得她死。”
忽一声闷雷响起,金碎青身躯一震。
她思绪空了半拍,一时间忘了防备,晃然看向金时玉,那阴恻恻地眼神吓得她瞬间脖颈发凉。
金时玉目光直直盯她,冷笑道:“传闻?”
金碎青强装淡定点头。
“传闻还说我是个浪荡子,小姐可信?”
金碎青抿了抿唇。
从金时玉那些生涩矛盾的反应看,他断绝不是。
什么欢喜菩萨,什么荤素不忌,男女通吃,不过是为他瞻星楼老板身份打掩护罢了。
只是她绝不能摇头,金碎青露出犹疑的神色,对着金时玉眨了眨眼。
金时玉嗤笑:“看小姐的模样,是相信?”
金碎青:“不好说。”
金时玉似笑非笑:“既然小姐信,就该知道我从楼中挖你出来,又引到这里,是想做什么吧。”
按常理来说,寻常人听到这番具有暗示意味的话,多半会觉得恶心厌恶,金碎青没有。
她分外清楚,金时玉仍在试探。
她也知,金时玉上钩了。
一个装作风尘的雏儿,怎么能赛得过她这个真正的老司机?
不就是恶心人嘛,谁不会啊。
回到金碎青的舒适区,她捂着嘴吟笑片刻,手臂松松交叠撑在桌上,一手托腮道:“金公子可知我未跟随女士离开,选择藏在楼中又是因为什么?”
金时玉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转瞬即逝,他冷道:“不知。”
金碎青托腮的那只手轻敲脸颊,露出一个痴痴的笑容:“小女未曾见过金小公子如此俊美之人,心中渴求,想着留在楼中,或许有机会能再见一面,共度良宵。”
金时玉眉头狠狠一皱,眼角重重抽了一下。
此时又一声闷雷,听着比方才近了很多。
金碎青捕捉他的神色,心中窃笑,伸手想要去触他面颊,她装痴道:“我何曾见过如此貌美的面庞,比画上的神仙还漂亮……哎呦。”
金时玉抓住她的腕子用力甩开:“小姐想法还真是胆大包天。”
她都装傻骗二位皇甫那么些年,欺君罔上的罪都犯了,有点色心就算胆大包天了?
给金碎青一个火箭,捅破天的事情她都敢干。
金碎青笑着揉了揉手腕,婉转道:“公子好粗鲁。”
她一开口,金时玉脸色更难看。
金碎青心中快笑癫了,面上她镇静道:“若公子实在喜欢的打紧……一会儿,我也能开口唤您喜欢的。”
金时玉料到什么一般急声呵斥:“住口!”
金碎青置若罔闻,柔柔开口:“哥哥?”
金时玉的表情如同吃了黄连,难看到了极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试探许久,面前女子行为浑然天成,似乎没有伪装的痕迹。
莫非,真的是他看错了?世界上真的有身形完全相同,性格却截然不同的人?
金碎青性格没有这样……轻浮?
金时玉扪心自问,竟得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从国学院比试那日后,妹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成了金时玉近来最想不通的问题。
细细回想,从小到大,试着分辨妹妹哪句话是真话,哪句话有是假话,这样简单的事情,他竟完全做不到。
思绪不通,金时玉有些头疼,扶了扶额头,余光瞥到对面的女子捏起一块盘子里的枣花酥,鼓着腮帮大嚼特嚼。
又一声闷雷,暴雨终究是下了起来。
人的喜好如同落雨,下了便下了,总是骗不了人的。
狂风骤雨,溅起的雨水打湿帷幔,金时玉强忍心中几近癫狂的笑意,盯着大嚼枣花酥的女子,低声道:“小姐,好吃么?”
她笑道:“还不错,公子备的都好。”
金时玉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慢些吃,小心噎。”
金碎青得意忘形,顺了一口水,等她吃完这片枣花酥,还想再拿一块时,金时玉道:“小姐与妹妹真像,妹妹也爱枣花酥。”
金碎青搬出早准备好的理由:“爱说不上,只是宴席上顾忌逐风女士约束,不好进食,饿了一夜实在难耐,一想要与金公子共度良宵,不填补点什么,一会儿晕过去可不大好。”
说不喜欢太过刻意,说喜欢又正中枪口,如此回答不算刻意,还能顺带再恶心一下,何乐而不为?
而且折腾一夜,她是真的饿了。
拿糕点间错,金碎青悄悄瞥了一眼金时玉,响雷炸起,拿糕点的手指一缩,金碎青惊恐地收回了手。
金时玉眼中的厌弃没了,他眼底闪光,无法压抑地兴奋即将破壳而出。
她露馅了。
金碎青不明了她是哪里漏了陷,手指紧张地搓了一搓,小动作落在金时玉眼中,他低低笑了两声:“小姐怎么不吃了?”
金碎青:“饱……饱了。”
金时玉挑眉:“不合小姐胃口?”
金碎青慌张点头:“没那么爱吃。”
“小姐爱吃什么,我唤人去取,天南海北,山珍海味,飞禽走兽,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金时玉起身,绕过矮桌,款款靠近金碎青,坐在离她半掌宽的位置偏头看她,“只要小姐别走,留下来可好?”
皇甫黎所说,也是他所想。
藏起她,不让别人看见。
金家不安全,便藏在瞻星楼;瞻星楼关不住,那便找个能关得住的地方;若找不到,他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建一个,搭一个只能容纳两人的小院。
她说有哥哥的地方才是家,那家里只有他和她,再容不下第三个人。
金时玉柔声道:“小姐当真不爱吃?”
金碎青她咬了咬唇,藏在桌下的手勾出藏在袖子里的散魂香,捏在指尖,转头对上金时玉,定定道:“不爱,公子下次可以备些别的,”
金时玉笑弯了眼,笑得愈发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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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也好,小姐爱什么,以后和我说,我好为你准备。”
不爱好,不爱最好。
妹妹偏爱枣花酥,她不爱,那她今晚就不做他的亲妹。
金时玉倾身贴近金碎青:“共度春宵?小姐说的话可还作数?”
骤雨筛筛,金碎青心跳得狂乱,金时玉越凑越近,近到金碎青都能闻到他腌入骨髓的乳香,此时他身上的气味比寻常都浓重,又苦又呛,惹得她鼻尖发痒。
皇甫黎究竟给他承诺了什么,金时玉为了逼她承认,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亭屋边的蜡烛熄灭几根,电闪雷鸣,金碎青故作淡定,抬手挡住金时玉:“公子不急,当然作数。”
金时玉微恼,要捏她手腕,金碎青轻飘飘躲开:“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只是没些玩意儿助兴,也是无趣。”
金时玉闻言皱眉,下意识地用上了平日管束金碎青的口气:“你从哪儿学得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金碎青:“见多了,自然就会了。”
这句话不算胡诌,现代社会足够开放,确实常见。
金时玉眯眼:“见多了?何处见多?如何见得多了?细细说说?”
语气又过于熟悉,金碎青腕子一抖,险些没捏住散魂香,她一面心中想着胡诌些什么好,一面指尖用力,要捏碎小药丸往金时玉脸上撒。
不料金时玉开口,打断了她的动作:“罢了,是你就好。”
金时玉楞神,指尖一松,散魂香脱手,咕噜噜滚远了。
虽说知晓当下金时玉种种言行,多半是试探,可听金时玉说出这话,金碎青仍旧感到诧异。
这话听着,像金时玉渴求她似得。
不敢深想,金碎青赶忙抖出青青给的蒙汗药,取过桌上的茶杯,趁着风又吹熄几根蜡烛的昏暗,将药丸碾碎填入杯中,顺势倒满了水。
金碎青将水杯凑近金时玉唇边,笑道:“公子可曾见过这样的床笫乐趣?”
美人口哺要酒,金碎青很急,只能就地取材。
金时玉垂眸看颤动的水面:“寻常是美人哺君子,今日怎么得反了过来?”
金碎青笑道:“小女美不过金公子,只能屈居当君子。”
金时玉喉结轻滚,就着她的手,将水尽数含在口中,他扔开茶杯,一把揽住金碎青后颈,按着她凑近,金碎青顺势一挡,手掌按住他的嘴道:“公子不要那么着急嘛。”
闪电划过,他金时玉看清眼前近乎交颈之人,她额角布满汗珠。
金时玉心跳更快,气血朝一处涌动聚集。
时年二十二,金时玉何曾有过此等冲动?
金时玉将口中水液咽下,手掌用力拉近她,偏了偏头,靠上了她的额角,湿咸汗水沾湿他的唇角,金时玉哑声道:“小姐还要等什么?”
金碎青腹诽,当然是等药效发作啊我的混蛋哥哥!
金碎青豁了出去,拨开他的手,横跨坐在金时玉身上,直起上半身,将他抱在怀中,捧着他的脸低头看他:“公子再来一次,如何?”
瞻星楼的蒙汗药起效很快,加之金时玉今夜又饮了酒,此时已然眼神迷离。
他晕乎乎的,全以为是气血翻涌的原因,露出略痴迷的笑:“你替我倒,可好?”
金碎青抱着他脑袋:“公子困了就睡吧。”
“不……困……”
金时玉疑惑,心中不安冒尖,想要抬手去抱她的腰,却发现手臂如注铁一般,如何也抬不起来了。
金碎青怕他脱力倒下摔伤,抱着他的脑袋道:“睡吧。”
金时玉挣扎着不肯闭眼,吊着眼皮的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金碎青努力忍笑,却没料想金时玉竟挣出了最后一点力气,将她掀翻在地,覆在金碎青身上,张嘴咬住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