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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作者:藩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阿晴:


    我还有一点时间,就打算给你写一封信。


    炖汤的食谱是留给你的,不算权威,但柚安似乎很喜欢喝,等你眼睛好了,不妨试试。


    最近鸣修很开心,他告诉我,当年陷害祈年的那两个合伙人,都已经锒铛入狱了。没有鹤堂一步一步在后提点,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扳倒他们的。


    他跟着鹤堂学了很多,还告诉我,将来一定能把祈年留下的“绿色能源社区”计划投入实践。


    那天他说了很多,可惜我已经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太长时间,所以只零星地记得这些。


    你常说病痛是最不讲道理的,一味折磨人,不管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也很不理解,我常自问,没做过任何一件伤天害理的事,祈年的“罪”,如今也证明是冤假错案,为什么还要一味地被惩罚?


    问到现在,已经没有心力再问了。


    我不想耗了。


    请接受我的一对眼角膜,已问过医生,它们符合捐献标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够感谢你们全家救我们母子于危难的这份恩,便只有它们了。


    鸣修已经二十二岁了,他从不让我担心。


    即便我撒手人寰,他也能过得很好。


    他就像野草,即便世界末日,也能活下来。


    我很欣慰,更加心疼。


    眼看他把自己绷成一件武器,生命里只剩下报仇,和他父亲未尽的事业,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有自己热爱的事情吗?有喜欢的人吗?我一无所知。


    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每当看到柚安为她热爱的事情不遗余力,那副与全世界对抗的样子,我都好喜欢好喜欢,那孩子在发光不是吗?如果她想念音乐,何不让她念?


    如果说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真希望鸣修也能活得恣意一把,去享受他所热爱的人生啊。


    孟悦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十二日


    信笺看完,柚安有一刹那恍惚,继而心跳如惊雷般落下。


    落款时间正是孟姨的忌日,原来她是写完这封信后,自己走的……


    难怪当念,已经替自己安排好留学院校的父亲,忽然改了主意,让她去念音乐。


    她叹了口气,赶紧收好信纸,以免眼泪砸在纸张上,留下印迹。


    剩下的那个夜晚,她一直抱膝坐在那里,久远的记忆像秋风拂过森林。


    最后,她万分小心地将紫檀木盒放回抽屉最深处,那一团昏黄的回忆被物归原主,她偷偷浅尝的这一口,苦味浅淡却绵长到似乎要伴其一生。


    第二天,柚安推了黎燃的派对,独自在家做家务。


    这场风把心鼓噪地太满了,不得不用琐事将体力耗尽,才能免于沉溺其中。


    这天晚上,尹晴从深圳回来了。


    柚安跑去前厅迎接,心中无由紧张,直到发现林鸣修根本没有回来。


    她问尹晴:“那一位呢?”


    不出意外吃了记暴栗。


    尹晴说:“你大哥打算在深圳小住一段时间,我今天陪他看了几处独栋,都不错。”


    “小住还买房?”柚安撇嘴。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他们父子两的事从不主动告诉我。四海打算在深圳开分公司,鸣修毛遂自荐去当开荒牛,打算在那里建‘绿色能源社区’的试点,所以决定买套房子,住也好,投资也好。”


    “哟,不在爸爸面前摇尾巴了?真难得,”柚安捂着额头,躲过又一记暴栗,抬头瞥着尹晴,弱弱地问,“他以后就住那了?”


    “他的家在这里。”尹晴郑重告诉柚安,“不过,可能这几年要base深圳了。无妨,开车就能往返,回来喝汤很方便的。”


    那个项目,在孟姨的信中也有提到,是他父亲未尽的事业。


    柚安沉默了两秒,扬起没心没肺的笑脸,“几年是多久?三五十年?”


    “你倒是想!”尹晴拍拍她的脑袋,进屋换衣服,“谁说的准呢?三五年总是有的吧。”


    “哇,太好了,可以清净这么久。”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因为声音不太,远不能传到尹晴的衣帽间里。


    当天夜里,柚安在睡梦中,又回到了孟姨的病床前。


    余光中的那抹身影犹在。


    和那天一样,他穿一件黑色毛衣,身影寂寥得像孤峰孑立的雪松,仿佛肩头落满白雪。


    梦中,她的目光一寸一寸逼近他的眼睛,镜头无比缓慢,那种荒谬的冲动再次降临,随着缓慢上升的视角,而愈发明确。


    就在即将要触达之时,柚安猛地惊醒。


    她攥紧被子,冷汗浸湿了后背。


    之后的好些天,林鸣修都没有出现,日子如常过去,她也没再做那个梦。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可能,这样的梦,只是这个特殊时节的短暂限定吧。


    四月下旬,雷暴开始活跃,时有阵雨,空气湿暖,海风里总是裹挟着咸湿的水汽。


    这天酒吧事少,下午六点,柚安找了个空,去拳馆看黎燃练拳。


    恰逢拳馆搞公益活动,免费教社区儿童防身技能,尚未进门,已觉人声鼎沸。


    此刻,教学已经结束,到了自由实践环节。


    小朋友们不到大人腰高,被护具包裹得严严实实,所谓的自由实践,渐渐演变成疯闹追打。


    柚安独自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阔腿丹宁牛仔裤,乳白色亚麻背心的下摆随意系成蝴蝶结,露出纤细的腰线,外搭一件酒红色螺纹背心,墨镜取下来架在头顶。


    黎燃一眼就看到她,伸臂朝她挥手,嘴角一扬,露出两颗鲨鱼鳍般虎牙。


    在一众穿着统一拳馆背心短裤,满身护具的拳手之中,他依旧出众,头戴红色头盔,拳击手套也是红色的,两臂肌肉饱满有力。


    三个小孩跑到他身后躲藏,边躲边抬头控诉:“他们犯规,叔叔帮忙!”


    对方也是三个小孩子,挥着拳头追过来。


    黎燃挡住对方的小拳头,用身体护住三个孩子,然后将身后的孩子揪出来,握住他们的手臂教他们反击的姿势。


    “像这样,揍他!”


    “哈哈哈!”


    两边的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柚安看着这一幕,笑出声来,她一点也不觉得这个一米八七的大高个,在一群小萝卜头中间有多违和,他本身就是个孩子王,很快身上就挂了一个。


    对面的孩子眼看形势由强转弱,也连拉带拽请来了帮手。


    另一个体形与黎燃相当的拳手被三双小手拖上来,加入了战局。


    两个外援把鸡崽们护得太好了,几乎所有攻击都砸在他们身上。这种小拳头对于满身护具的肌肉男来说,跟雨点无异,但是他们仍然相当投入地格挡躲避,还分出余力来,手把手教小队员们进攻。


    “勾拳,来,这样!”


    “来了来了,挡!”


    “左边,右边右边——”


    “挡得好!再来!”


    顷刻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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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孩子都涌了过来。


    总共十多名,各自加入一队,都还没有外援的腿长,笑闹声充斥着整个拳馆。


    “这些小孩真聪明啊,知道拉就拉个最强的。”柚安听到身旁观战的工作人员这样说,目光便由黎燃转向另一个拳手。


    他是背对着她的,只能看到挥拳时,背阔肌嶙峋的纹路,身形比黎燃稍瘦一些,身法脚步游刃有余。


    正入神时,交战双方跑闹着换了个边,拳手转身露出面容,竟然是林鸣修。


    柚安的目光来不及收回,就这样撞进他孩子般笑着的眼睛里,那笑容令她想到汽水罐刚拉开时,迸溅的泡沫。


    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一面,柚安不由得愣神。


    林鸣修一抬头,与她目光交汇,笑容凝在嘴角,微微颔了颔首,脊背几分紧绷。下一秒,脚下不动声色地一旋,护着鸡崽转了个方向。


    柚安在背后瞪他一眼,之后再也没有看他。


    活动结束,黎燃去冲凉换衫,柚安则先行回车里等他。


    她的红色超跑停在路边,见天气不错,便将敞篷降了下来。


    不一会儿,那一帮小朋友也三三两两地出来了。走着走着,其中几个停在路边,围着一处草丛,不知道在干什么。


    柚安勾下墨镜,撑着车窗边沿,好奇看去。


    林鸣修和黎燃走在那帮小朋友的最后面,黎燃手里还拎着一个,两人边走边说笑。


    暮日熔金,身后是漫天翻滚的云霞,颀长挺拔的两个人走在一起,即便随意,也有种逼人的气势。


    草丛边的孩子看到他们走来,仰着脸将其拉住。


    林鸣修走过去,跟孩子们一起蹲下,一个个头较小的女孩吭哧吭哧爬到他背上,他没回头,只轻轻颠了颠让其趴稳。


    黎燃只稍稍看了一眼,跟林鸣修打声招呼,便转头奔向柚安的车。


    临走前两人还碰了个拳,看得柚安一阵牙酸。


    快要走到街边时,黎燃一个助跑,直接跳进后座,再从后座跨进副驾。


    柚安下巴指了指远处,“他们在干嘛呢?”


    黎燃说:“他们发现了一只受伤的流浪猫,不知道该怎么办,鸣修哥说送去宠物医院,我约了你吃饭的嘛,就先过来了。”


    “原来是猫啊,我还以为是发现恐龙蛋了呢,”柚安启动引擎,正要踩油门,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着黎燃,“鸣修哥?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突飞猛进的?”


    黎燃揉了揉柚安的头发,“我那天在拳馆练拳,恰好碰到他,就打了一场,我被揍得服服的……”


    柚安噗嗤一笑,“没出息。”


    黎燃一点都不为打输了拳而生气,反而一脸神采奕奕,“他教了我很多技巧,我们还约着一起打拳,这家拳馆就是他介绍的。”


    “你说那天,是什么时候?”


    “上礼拜,怎么了?”


    “……没怎么。”


    原来他上礼拜就回了,一直没有打上照面。


    “叫他哥不过分吧,你生气啦?”黎燃知道柚安不喜欢林鸣修,他们之间不像仇人般眼红,也不是兄妹间的互看不顺眼,那种感觉很难说得清楚,“你不喜欢,我就不跟他玩了。”


    “小朋友吗?还不跟他玩儿了。”


    柚安觑黎燃一眼,一脚踩上油门。


    车在前方掉了个头,再次路经此处时,林鸣修已经站起身来,他怀里抱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身上吊饰似的挂了五六个。


    柚安的目光横过去,一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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