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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不必绕路

作者:鱼儿无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画中女子立于绢本上,墨色晕出衣袂似翩扬于风中,无黛眉,无水眸,腰侧有一枚环佩,纤指执扇,扇面蝶戏牡丹。


    梁若鸢看了又看,发觉画角一方朱印,有些斑驳,她捧起细看,依稀看见“聂未晨”字样,方寸之间有些歪斜重影。


    “阎王会画画,居然还画女子。”她将画轴收起,放回瓶中,“走喽~”


    门一关上,屋后便有锦衣卫跑过,她赶紧上了房梁,“别别别别别别别……”


    碎碎念着,几个锦衣卫跑了过去,像是要出门?她捂着胸口长出了口气,“福大命大必有后福。”她打了个响指,又道,“完美。”


    她从梁上荡下来,稳稳落在屋檐外头,“早走早超生,不见不见。”


    “乔姑娘是要去哪里?”燕十睡在连廊上,听见有人说话,睁了眼,天光耀目,他眯着眼往院子看,梁若鸢整个人僵在太阳底下,他问道:“乔姑娘不热吗?站在那里做什么?”


    梁若鸢确认了自己脸上的表情,笑着转过脸来,“是这位爷啊,我睡醒了走走,晒晒太阳强身健体。”


    “姑娘生得白,看不出是晒太阳的人,倒像昼伏夜出的。”燕十伸了个懒腰,拿起了绣春刀。


    梁若鸢背后渗出一身汗,不知是热是冷,“我这是体质白,体质白。”


    “体质白?”燕十看了看自己,“真好,我有这体质就好了。”


    府中亲兵来报,“大人,周文焕下朝回府,不知今日为何途径此处,现在门外打转,卑职有问,他不说,只说等着大人回来。”


    燕十笑了笑,“嘿嘿,让他转着,当看不见。”


    锦衣卫跟户部有过节?梁若鸢看着地面眼珠一转,南方水患?


    周文焕顶不住日晒,终于回府,管家惊忙跑来,“老爷,不好了,锦衣卫的人刚刚查封了城南张员外的货栈。”


    周文焕还未来得及进屋,笏板落在地上,摔裂了一角,“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说是搜出了许多官盐和丝绸,张员外已被押往诏狱了!”


    周文焕额上渗出冷汗,眼眸一亮,大步走向书房,从暗格中取出账册,塞入怀中,“备轿,我要去徐大人府上!”


    轿子刚出府门,蓝羽便已盯上,轿子七拐八绕,刻意得明显,最终停在工部尚书徐有贞的府邸西角门外。


    “徐有贞?”蓝羽派人回报,聂未晨将手中铁鞭扔下,“果然如此。”


    “大人,蓝佥事问要不要现在就拿下周文焕?”


    “不急。”聂未晨摇头道:“徐有贞背后,还有更大的鱼。”


    梁若鸢趁夜出门,碧色琉璃瓦在她脚下丝毫不滑,几番伏低跨越,她躲过了为数不多的亲兵翻出墙外。


    周府书房还亮着灯,她悄悄落入宅院中,打晕几个家丁之后,摸到了库房门口,发簪一绞,铜锁“嗒”地一声打开。


    房中木箱翻开,几大箱白银闪着光,似周文焕的天灵盖翻开,进水的脑子里全是银子,莹莹闪闪正在透气。


    她目入光华,拿起几锭银子放进带来的包袱里,又拿了几锭,掂了掂,“都是你偷来的,这些本就该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


    她不断将银子往包袱里塞,没发觉身后来了人,聂未晨蒙面黑衣而来,“姑娘要这些赈灾银做什么?”


    声音刻意掐紧,梁若鸢没听出来,刚拿起的银子脱了手,落在这黑衣人手中,她抱紧包袱后退,斥道:“行内规矩,先到先得,你偷偷摸摸是要害我?算什么本事?”


    “这些是赈灾银,应交给锦衣卫处置,姑娘要带去何处?”


    黑灯瞎火,看不起人面,梁若鸢往后退,将自己的脸遮在阴暗处,“既是赈灾银,那便该在我们这些百姓手里,凭什么给锦衣卫?我还就要把锦衣卫的都偷走,分给穷苦百姓呢。”


    “锦衣卫又得罪你了?”聂未晨压了一侧眉,不甚理解。


    梁若鸢将手中包袱系好,背在身上,“看着有钱,不爽,南方水灾死了多少人,多少人无家可归,多少人无米为炊?可锦衣卫倒好,风风光光打着捉拿奸佞的旗号,家中珍宝数不胜数。”


    聂未晨叹气道:“都是朝廷所赐,锦衣卫也是人啊……”


    梁若鸢一顿,无言反驳,道:“不与你说,让开,我要走了。”


    聂未晨退在门后,低声道:“姑娘出门左拐,翻过墙头便可离开,不必绕路。”


    这同行不错,还送她退路,她走到门前又转过身来,聂未晨退入阴影中,“姑娘还有何事?”


    “你这同行还不错,我告诉你吧,工部尚书府中还有更多,不过他藏得很好,在自己房中,我好不容易才偷了些许,你若有本事,也可去试试,总好过落在他手里,你看他肥得流油,看着就恶心。”


    聂未晨低眸一笑,“好,多谢。”


    翌日早朝,周文焕心神不宁,正德皇帝朱厚照高坐在龙椅上,户部尚书因病告假,由周文焕代为奏报。


    “陛下,南方水灾赈灾事宜已安排妥当,灾民得到妥善安置……”周文焕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敢抬头。


    “是吗?”朱厚照突然打断他,尚且年轻的脸上似笑非笑,“朕怎么听说,灾民还在吃树皮呢?”


    周文焕登时跪倒,“陛下明鉴,微臣……微臣……”


    聂未晨走入殿中,双手呈上一摞文书,“陛下,臣有本奏。”


    皇帝抬了抬手,“聂爱卿请讲。”


    聂未晨环视一周,目光在徐有贞身上停留了一瞬,朗声道:“臣奉旨稽查南方赈灾银两去向,发现户部右侍郎周文焕贪墨赈灾银十五万两,证据确凿,请陛下过目。”


    御前太监将文书呈上御案,朱厚照一一翻阅,大殿寒意渐起,随着朱厚照脸色越来越阴沉,殿内朝臣似都屏住了呼吸。


    百官鸦雀无声,徐有贞额角已渗出细汗,他手背擦了擦,低头呼吸。


    “周文焕!”皇帝猛地拍案,轰响在殿中回荡,“你可知罪?!”


    周文焕面如死灰,伏地颤抖,“陛下饶命!臣……臣是一时糊涂啊!”


    “一时糊涂?”朱厚照冷笑道:“朕看你是胆大包天!来人!将周文焕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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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由镇抚司严加审讯!”


    周文焕三魂尽散,两名锦衣卫即刻将他拖了出去,徐有贞脸色由苍白转为铁青,聂未晨看了一眼,持刀侧立。


    聂未晨站在大殿里似一尊阎罗般带着地府的气息,百官暗暗自查,奏至无可再奏,终于退朝。


    聂未晨独自离开,无人与他同行,他自己看着路面上的砖石在太阳底下扭曲变形。


    刚出午门,一小太监匆匆跑来,“聂大人,陛下口谕,命您即刻面圣。”


    昭德殿内,朱厚照正在把玩一柄精致的匕首,戏箱敞着,满是鞑靼袍,戏子冠带,聂未晨进来,他头也未抬,“聂爱卿,此案你怎么看?”


    聂未晨恭敬道:“陛下,周文焕不过是小鱼,背后必有主使。臣怀疑工部尚书徐有贞牵涉其中,甚至……”


    朱厚照用匕首尖端挑了鳄皮琵琶的弦,“甚至什么?”


    “甚至可能涉及宁王。”聂未晨低声道,“臣查到部分赃银流向了江西。”


    朱厚照目光一凛,抓起象牙双陆棋和几枚镀金骰子扔在门上,声音沉在胸口处,如恶兽低吼,“可有证据?”


    聂未晨一膝跪地,“眼下尚无确凿证据,但臣已派人加紧调查。”


    朱厚照沉思良久,忽然将匕首钉入梨木案几中,“查!一查到底!无论涉及谁,绝不姑息!”


    “臣遵旨。”


    聂未晨自昭德殿出来,顺路便在宫中巡视了一番,出宫时天色已晚,有锦衣卫出宫换值,便与他同行。


    三人途经一处暗巷,有星点自阴影中射出,他侧身一闪,三支牛毛针自他脸颊擦过,直直钉入他身后土墙中。


    “有刺客!保护大人!”随行的锦衣卫拔刀相护,黑暗中,数道黑影从房顶跃下,霎时刀光剑影。


    聂未晨脸侧微痛,有血滑落,流入嘴角,他手中绣春刀寒刃如月,斩下两名黑衣蒙面之人,转身一霎,暗处一柄长剑刺出,捅入了他的左肩。


    雁翎剑青灰色波浪纹如鸦羽叠层,聂未晨一眼便认出了来历,心中一震,“是东厂的人。”他强忍痛觉,反手一刀将持剑者毙命。


    一名锦衣卫将聂未晨搀扶回府,一名前往镇抚司带人于小巷中抬回五具刺客尸首。


    燕十端着碗正吃饭,把碗一扔,上前聂未晨扶住,“大人!大人,我才歇一日您这是怎么了?!”


    聂未晨已脸色煞白,白了他一眼,按住穴位给自己止了血,“看来我们捅到马蜂窝了……曹化成这条老狗终于坐不住了。”


    他喘了口气,示意燕十回房,“你,一会儿便去镇抚司,立刻提审周文焕,务必在天亮前拿到口供。”


    梁若鸢啃着饼从东厢房出来,远远看见燕十架着聂未晨往内院走,“这是怎么了?给自己上刑了?”


    她绕着路跟过去,职业毛病,翻墙掠瓦而不自知,蹲在了房顶上,“哇,看来伤得还挺重的嘛。”她咬了口饼,趴在瓦上看着。


    聂未晨走到房门口,松开燕十,命他退下,抬头望向正对面的屋顶,“乔姑娘何事?……爬那么高当心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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