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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骄纵

作者:远衔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知道我为什么最开始让你牌吗?”


    江叙迟说话带刺,秦漫不想听,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江叙迟扯开她的手,“因为这就是你的人生,从云端跌落到泥潭里的滋味不好受吧。”


    这句话戳中秦漫最脆弱的部分,如利刃割肉那般,鲜血淋漓。


    她出生就十分幸运,投了个好胎,无忧无虑过去十几年,然后直坠云端,跌落低谷。


    任谁都无法承受这些。


    她不想正视的,惧怕被他人知晓的,都被江叙迟毫不留情地揭开。


    不知道江叙迟为什么会这么清楚。


    秦漫痛苦地叮咛一声,闭上眼睛拒绝看他。


    江叙迟却没有因此放过她。


    “秦漫,还做梦呢。”


    秦漫睁开眼瞪他,“你闭嘴!”


    “你那个没用的爹卖了自己的连号车牌,知道卖给谁了吗,”江叙迟不依不饶,继续说,“你穷得连学费都付不起,穷人家的公主,要学会低头,懂吗。”


    啪一声。


    秦漫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她眼里含着泪,两颊滚烫,耻辱羞愤的感觉席卷整个神经,恨不得把江叙迟的嘴撕碎。


    世界静了一秒。


    秦漫从未被人这样冒犯过,紧绷的神经瞬间断了。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猛地将他往后推倒,两个人位置颠倒,秦漫垂着眼居高临下看着江叙迟。


    那几颗眼泪正巧砸到江叙迟脸上。


    她逆着光,漂亮的脸蛋因愠怒染成绯红。她从小受尽宠爱,养尊处优。他们都说她在圈子里爱使小性子,行事肆无忌惮。但他们纵容她,不只是因为秦琛宠着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太漂亮。


    过分漂亮,在哪里犯错都能轻易得到别人原谅。


    秦漫眨眨眼,把剩余的泪都收回去。


    “低头?”秦漫声音很轻,“我永远不会向你低头。”


    那一刻,江叙迟眼里只有秦漫一人,连灯光都模糊。


    秦漫没有如江叙迟的愿。


    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傲气骄纵的大小姐,从未变过。


    江叙迟盯着她,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多年前熟悉的感觉,又重新袭来。


    他又一次像破落巷子里的狼狈少年,跟在她华丽的裙尾身后。


    直到她终于舍得回头看他的那一眼。


    成了扎他多年的刺。


    ……


    秦漫湿漉漉的回到卡座,把自己的校服捞起来披上。


    原本卡座热热闹闹的几个人都沉默了,看她狼狈的模样,还有身后跟过来重新换过衣服的江叙迟,都没说什么。


    没人敢说什么。


    秦漫知道再待下去只会让大家看笑话。


    她披着校服,拿起手机离开。


    秦漫从酒吧出去,走到空气流通的街道上,继续浑浑噩噩地往前走。


    裹在校服里头的衣服湿哒哒紧贴在身上,浑身又湿又黏,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全往里头钻,难受得不行。


    到一个红绿灯前,秦漫把秦琛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拨通电话。


    又是好几次,秦琛那边才接。


    “要钱不给,”秦琛那边不耐烦地说,“还有什么事。”


    秦漫吸了下鼻子,忽然就放声大哭起来。


    那边没动静。


    秦漫以为他挂了电话,于是哭得更加撕心裂肺,红灯变绿,她也没往前走。


    直到那边传来秦琛的声音:“有人欺负你?”


    欺负二字,伤到秦漫倔强的自尊,她不承认,立刻回了句:“没。”


    “没你哭个屁。”


    “我就是想哭。”


    “哭什么?”秦琛语气很凶,“说个理由,我不能白听你扯着破锣嗓子哭半天。”


    “……我没钱打车回家了。”秦漫扯谎。


    “……”


    “…………”


    这大概是秦琛最无语的时刻。


    他把电话挂了。


    秦漫抹掉眼泪,打车回家后,在门口撞见正准备出门的曲澜。


    曲澜身上挂着一个巨大的蓝色运动包,戴着口罩和丝巾,头上一顶遮阳帽,大晚上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谁见都会觉得可疑。


    曲澜刚推开家门口的大铁门,被秦漫捉了个正着。


    她脚步一停,伸手下意识拉住肩上的包带,眼底溢出几分厌烦。


    “这包里装的是什么?”秦漫指她身旁鼓鼓囊囊的包。


    曲澜只是冷冷盯着她,并不打算解释。


    秦漫心里头升起一个荒唐的猜想,立刻扯过包“唰”的一声拉开拉链,里头堆满首饰和各种包包。


    她顿时觉得浑身血液倒流。


    曲澜终于忍不住:“秦漫!”


    秦漫瞄到眼熟的小包,手指一勾链条把它拎出来,难以置信地问曲澜:“你、你居然连我的包都偷?”


    她舌头打结,连手都在发抖。


    曲澜扯回她手里的包,“怎么能这么想你妈。”


    “那你会给我个解释吗?”秦漫吼。


    曲澜张了张口,想解释发现有什么可解释的,眉一挑尽显傲慢,“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轮的到你管我?。”


    “妈,”秦漫几乎是在哀求,“你也要走吗?”


    “我走哪去?”曲澜冷笑一声,“哪还能容得下我,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不如拿去换钱。”


    曲澜联系几个典当行私下交易,晚上出门就是怕丢脸,她也是要面子的。


    秦漫手揪着她的包,眸色深沉地看着她。


    “你真不是跑?”她忍着脾气又问一遍。


    她不能再失去曲澜,她不能。


    曲澜被她说得烦心,扬声道:“我倒也想跑。我跑了你和阿琛怎么办!阿琛自甘堕落就算了,我难不成还能不要你。”


    秦漫红着眼眶,没说话,手也渐渐松开。


    曲澜甩掉她的手,从包里掏出那个精致的小羊皮方包,丢到她怀里,拉上拉链往外走。


    秦漫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踢掉鞋子,扑倒在床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被内空气渐渐被挤压,她觉得这样黑暗狭小又窒息的感觉,反而令她放松。


    灯光依旧炽亮。


    她枕头边上的手机传来微信的消息声。


    秦漫手机微信就加了几个人,秦琛,曲澜,和已经不再出现的秦伟国。


    剩下都是群,全都是屏蔽状态。


    秦漫捞过手机,看到秦琛的消息。


    他给她转了三万元。


    秦漫眼睫颤了颤,点开三万元的转账消息。


    手机一震,秦琛又发来两条消息:


    【拿了钱给我硬气点。】


    【别叫人欺负你。】


    他对她从来就是这种语气,好像她从出生就欠他钱似的。


    秦漫眼眶发酸,忍受不了地捂住眼睛,身体蜷起,她不想哭,今天已经哭过一次,她的泪水没那么便宜。


    ……


    又是一节体育课,骄阳似火。


    教练如常推了一箩筐的网球过来,叫他们自由活动,随后他在人群里看了两眼,喊出两个名字:“裴诗予,江叙迟,过来练习。”


    西莱的网球教练是拿过金牌的退役选手,他的眼光向来毒辣,为西莱培养了好几个青年网赛冠军,其中一个已经是国家级运动员,为国争光,特别有面。


    所以能被他看中的好苗子,自然是风光无限,即使仅限于高中这个阶段。


    裴诗予拿着拍子站过去。


    秦漫随意的瞥一眼,忽然发现裴诗予今天穿得格外青春靓丽,褐色的长卷发高高扎起,戴着白色遮阳帽,淡粉色的百褶裙,随风摆动。


    相反,秦漫今天穿的是运动裤,低调得不行。


    “哎,那身好靓啊,新款吗。”旁边传来窸窸窣窣议论声。


    “哪里是新款,裴诗予今天特意穿给江叙迟看的。”另个人拖长音,“确实亮眼,难怪江叙迟甩了别人。”


    她们是故意说给旁边秦漫听的。


    秦漫偏过头,淡淡的视线扫过那两人的脸,其他班的,不熟。


    “你说他甩了谁?我吗?”秦漫直截了当地问。


    那两人神色皆是一怔,显然没料到秦漫会这么直接,便不再吭声,手牵手离开。


    自那天在浮生的同学聚会之后,班里就有人传她被江叙迟甩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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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蜚语,不知道经过多少张嘴巴,最后自己就变成平白无故被甩的人。


    学校就是这样,风言风语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发酵。


    秦漫也想走,刚转身,就被不远处的教练叫住:“秦漫。”


    她早该跑远点的,秦漫不悦地甩着拍子走过去。


    “还是你跟我一组,跟他们练练。”教练笑得满脸褶子,语气很是温和,“这次好好打。”


    “其他班的队员呢?”秦漫不愿意当陪练。


    教练说:“等我调调课,这两天你先陪着打几场。正好,也提提自己的实力。”


    最后这句可以不必多说。


    秦漫拎着拍子走上场中央。


    几场球下来,秦漫又被虐了。


    但这次她心态非常平静,甚至有些划水。


    教练就当她是受了打击,没多说什么,反而是对面两人问题很大。


    “江叙迟,你跟裴诗予能不能有点默契,该裴诗予接的球你不要抢,你都抢了她怎么练?”教练叉着腰,隔着网把江叙迟痛批一顿。


    教练又说了好些个问题,然后拍子指指裴诗予,“你也机灵一点,要是秦漫在你这个位置,刚刚那个球就不会接不到。”


    说到后面那段话时,裴诗予抬头看过来。


    这时秦漫正蹲着系鞋带,只觉得余光有什么刺眼的东西,于是抬眸就撞上裴诗予的目光。


    那视线里暗含的怨恨转瞬即逝,再去看,只会看到她弯着眉眼,浅淡的笑。


    秦漫慢悠悠系好鞋带,站起来。


    听到江叙迟淡淡应声:“知道了。”


    “你要多跟裴诗予练习练习,两人多沟通,你是转学生,对彼此比较陌生,但不能老让女生配合你。”


    他语气依然没什么情绪,“好。”


    之后每天晚上放学,秦漫总能看到裴诗予拎着网球拍袋走到讲台边上,在同学们的目光中,喊江叙迟的名字,叫他一起去练习。


    江叙迟从未废话过,每次被她叫一声,就拎起包往前走,无论之前是在做作业,还是在跟别人打牌。


    他们都说,江叙迟看起来难以亲近,对裴诗予却是真的好。


    秦漫就纳闷了。


    这表现就叫好了?


    江叙迟和裴诗予肉眼可见变得熟络起来,两人渐渐同进同出。


    本来一起去食堂本来只有江叙迟和席越,后来多了裴诗予和其他几个小姐妹,每个中午他们班都是浩浩荡荡好大的阵仗往食堂走。


    秦漫等人不爱吃食堂,跟他们交集甚少。


    这天中午,秦漫难得来食堂点菜吃,放下餐盘的同时,她瞧见隔壁桌的江叙迟。


    他一个人坐在那,其他人都没了影。


    秦漫本想坐下慢慢吃,余光里旁边江叙迟抬眸看她一眼。


    秦漫二话没说便端起餐盘坐到他对面。


    “江叙迟,”她开口,“你是打算不饶过我吗?”


    秦漫今天来食堂吃饭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江叙迟给她发了消息,叫她过来。秦漫大可不必听他的话,直接无视他那个没头没尾的消息,可是,江叙迟又不停地发来消息:


    【你爸已经逃了。几个月后,汇科就会爆出破产。而西莱的学生向来势力。】


    【想想,如果有朝一日破产,平日里对你和蔼忍受你性格的同学,会怎么对你?】


    【你不怕我说出去,那就继续无视我。】


    秦漫看这些消息时,握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几乎想砸碎它。


    她从小高傲惯了,绝不接受被同学轻视嘲讽的下场。


    如果江叙迟没转学过来倒还好,她可以继续伪装,反正学校里的人,大多没有跟她关系紧密的,可以一直装到她毕业。


    可偏偏江叙迟转学回来了!


    秦漫心里窝火,不动声色地直直盯着江叙迟,她想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不想显得那么狼狈。


    江叙迟表情很是懒散。


    他没戴着帽子,碎发扫在眼前,隐隐约约露出前额那块小疤。


    有人说,完美的事物很无趣,带点瑕疵反而更吸引人,江叙迟的脸更加印证这一点。


    “你只要之后听我的话,我就不会告诉他们。”他声音很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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