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姜心里有些犹豫。
赫连熵对她的态度似乎超出了普通同学的界限——如果不是因为男女之间的那点心思，他一个根本不缺钱的富家子弟，何必执着于让她请一顿饭？
之前帮忙查论坛上的“匿名用户”还能说是看在裴昱的面子上，可现在却要单独约吃饭……
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裴昱，可转念一想，这么做似乎有挑拨他们朋友关系的嫌疑，而且自己不久前才刚拒绝过裴昱的表白……
思来想去，黎姜最终还是没有向裴昱提起这件事。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黎姜提前到达圣铂利亚学院校门口，却看到赫连熵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今天一改往日骄矜高傲的贵公子形象，上身套了件宽松剪裁的卫衣，下身搭配一条做旧水洗牛仔裤。
膝盖处几处不经意的破洞更添时髦，手腕上层层叠戴的潮牌手链随着动作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穿制服时多了几分不羁的街头感。
“黎姜。”赫连熵朝她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上午好。”
刚打完招呼，赫连熵就将一个头盔扣在她头上。
“走吧。”他的语气不容拒绝，顺手轻推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路边。
那里停着一辆造型凌厉的重型机车，流畅的金属线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黎姜一脸错愕：“？？？”
赫连熵拍了拍后座，示意她上车：“带你去家不错的餐厅。”见她满脸困惑，忍不住轻笑出声，“不是说好请我吃饭？被请的人挑地方，不过分吧？还有问题吗？”
黎姜：“有。”
赫连熵挑了挑眉：“嗯？”
“我的预算是人均一百以内。”黎姜认真地说。
赫连熵突然笑出声来：“行，超出部分算我的。”
黎姜：“……”
赫连熵利落地系好头盔搭扣，朝她偏了偏头：“上来。”
黎姜盯着轰鸣的机车，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这肉包铁怎么看都不太安全吧？而且，城市里不禁摩吗？
赫连熵见她迟疑，语气里带着调侃道：“怎么还不上来？怕我这个拿过‘好同学卡’的好同学把你拐跑了？”
黎姜抿了抿嘴，她担心的分明是半路被甩飞出去……磨蹭了半天，她才跨上后座，双手死死抓住坐垫两侧的金属支架。
“抱着我的腰，”赫连熵的声音从头盔里传来，“不然真可能把你甩下去。”见她还是一动不动，又补了句：“放心，我不介意。”
黎姜这才勉强松开一只手，紧抓住他卫衣的下摆。
赫连熵轻笑了声，在引擎的轰鸣声中，缓缓启动摩托车。
出乎黎姜意料的是，赫连熵开得极稳，速度甚至比自行车都快不了多少，而且宽阔的马路上空空荡荡，连个会车的影子都没有。
黎姜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看来今天能活着到达目的地了。
二十分钟后，机车停在一家烤肉店前，墙上的霓虹灯牌闪着“Hard Rock BBQ”的字样，门口还摆着几辆改装哈雷。
黎姜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次是为了自己干瘪的钱包。
这家烤肉店走的是粗犷工业风：红砖墙不加修饰地裸露着，开放式烤台里炭火正旺，黄铜吊灯投下温暖的光晕。
不过在看似随性的设计中，却处处透露着对细节的考究。
似乎，很贵？
当看到食材区摆放着不少罕见的顶级食材后，她的心彻底凉了——这绝对是一家贵得离谱的店。
“虽然有点扫兴，”黎姜轻轻拽住赫连熵的衣角，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决，“但可以换一家店吗？这里看起来很贵，超出我的预算了。”
在这样的地方吃一顿，恐怕要花掉她整整一个月的生活补助。
虽然圣铂利亚免费给特招生提供食宿，理论上来讲，她可以不花一分钱就在学校里生存下去。但，黎姜可做不出来把补助全部花掉，然后让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只能苦哈哈生活的事。
所以换个地方吧，昨天请裴昱他们三人吃的过气网红店就挺好的，或者干脆请赫连熵到圣铂利亚的食堂里吃一顿吧？
“放心，我有这家的SVIP卡，”赫连熵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晃了晃手中的卡片，“能打2.8折。”
黎姜狐疑地眯起眼睛：“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赫连熵笑着补充，“而且这是自助餐，‘半大小子饿死老子’这句话听过吗？以我们的战斗力，绝对能吃回本。”
黎姜这才松了口：“那好吧。不过——”
“我只听过‘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一个意思。自助餐限时两个半小时，我们得抓紧。”
“好！”
两人选了张靠窗的座位。
烤肉店里客人不多，宽敞的座位间距让人感觉很舒适。
琳琅满目的食材区里，黎姜端着托盘，直奔最贵的和牛和海鲜而去，对那些普通的青菜、丸子之类的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对炒饭炒面饼干之类的主食更是不屑一顾。
她直白的模样让赫连熵不禁失笑。
烤肉很快摆上桌，两人食量都不小，转眼就空了一摞盘子。
结账时，赫连熵突然问：“带一百的钞票了吗？”
“带了。”黎姜答道。
“给我两张。”见她面露迟疑，赫连熵笑着解释，“说好你请客自然是你付款，不过SVIP卡必须本人持卡才能享受折扣。”
黎姜从棉布钱包里抽出两张崭新的百元钞票，仍有些不确定：“够吗？”
“够了。”赫连熵利落地抽走钞票，拿着SVIP卡走向收银台，不一会儿便折返，将两枚一元的硬币放回黎姜手心，“找零。”
“多谢款待。”他眼中带笑。
之后，赫连熵将黎姜送回了学校，干脆地挥手道别，仿佛真的只是单纯来吃一顿感谢饭。
黎姜想起那两枚被郑重其事找零的一元硬币，不禁莞尔——看来这次，是她想多了？
另一边，赫连熵骑着机车刚转过第二个路口，就被另一辆重型机车横挡在前。
裴昱单脚支地，摘下头盔：“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