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姜坐上陆星野的车后，许泽川也自然地坐了进来。
陆星野眉梢微挑，投来询问的眼神，许泽川从容一笑：“顺路，捎我一程。”
陆星野：“……”
他的视线在后座扫了一圈。虽然空间足够，但两个男生把黎姜夹在中间总归不合适，他干脆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落座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司机开车。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车内的安静。
黎姜低头一看，忍不住轻笑，裴昱发了一张“爱吃鸡腿”的夺冠照过来——阿拉斯加雪橇犬吐着舌头，圆滚滚的眼睛里满是得意。
“看到什么有趣的了？”陆星野问。
黎姜：“爱吃鸡腿的照片。”
许泽川凑近看了看：“这只阿拉斯加确实可爱，裴昱养得很好。”
见他感兴趣，黎姜把手机往两人中间挪了挪。
“给我也看看。”陆星野转过头来。
于是黎姜又把手机往前递去。
“是挺可爱的，”陆星野看完后忍不住打趣，“就是劲儿太大，刚才差点把裴昱拖飞了。”他说着又凑近了些，眼底带着笑意，“让我再看清楚点。”
许泽川顺势提议：“让裴昱直接把照片发给你吧，这样更清楚些。”
说完，他转向黎姜，自然地转换话题：“对了，下周学校开始军训，你知道了吧？”
黎姜点点头：“我知道，就是不清楚难度怎么样。”
与其他高校不同，圣铂利亚学院的新生军训安排在开学一个月后，采用独特的“魔鬼训练模式”——白天军训，晚上专业课，持续两个月时间。
这种安排比起普通高校开学即军训、持续半个月到一个月的常规做法，显得格外内卷。
陆星野低笑着插话：“没什么难的，无非就是长跑、射击、越障这些老项目，再加点格斗训练。”
黎姜沉默了一会儿，“学生军训……不应该是站军姿、齐步走这些吗？”
“不是哦，”陆星野解释，“圣铂利亚的军训完全参照新兵入伍标准。”
许泽川补充了一句：“其实强度还好，实在吃不消可以申请休息。”
黎姜：“……你们有钱人的世界也太拼了。”
在大众的想象中，贵族学校应该是舞会、游学这类奢华活动的代名词，然而圣铂利亚不仅保留了月考、期中考试这些非典型的贵族学校传统，竟然连军训都是魔鬼模式，怎么不让人意外？
“家里有钱只是起点，身体好学习好才是硬通货，以后不管是管理公司，还是工作创业都用得上。”许泽川温和地笑了笑，“加油。”
黎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晚上的时候，赫连熵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是谁。
虽然是同班同学，但两人几乎没有单独接触过——除了上课，偶尔碰面时赫连熵总是跟裴昱在一起，在她的印象里，赫连熵的身份约等于“裴昱的朋友”。
“我是赫连熵。”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
黎姜握着手机，缓缓道：“我是黎姜，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听筒里传来短暂的沉默，随后是直截了当的询问：“论坛上黑你的人，你想怎么处理？”
黎姜：“……”
这种问法让她想起了陆星野，他昨天也是这么问的。
这些富家子弟说话总是带着“法外狂徒”式的傲慢，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我其实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黎姜谨慎地回答。
赫连熵低笑了一声，电流让他的声音显得模糊。片刻后，他放缓语气：“当然。但做错事就该付出代价不是吗？我只是想确认你的意愿。”
黎姜想起裴昱说过，那个叫孟武的金融系学生因为情书得不到回应就在论坛上黑她，这个消息正是赫连熵提供的。
想到这里，她真诚地说了句：“谢谢你，赫连熵。”
“不客气。”赫连熵似乎又笑了，语气里多了几分玩味，“那么——你的决定是？”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等待一个有趣的答案。
“让他停止诽谤就好。”黎姜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分明。
至于道歉，她不需要这种形式化的东西。而更严厉的报复又显得小题大做，且她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做到。
黎姜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作为一个特招生，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因此招致对方更深的怨恨，她害怕会遭遇自己无法抵抗的报复手段。
所以，就这样吧。
对方如果可以就此收手，让这场风波彻底平息，就算最好的结果了。
这不是懦弱，这是属于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赫连熵：“就这样？”
他的语气透着明显的诧异，“他诽谤你，只要他停止诽谤，你觉得就够了？”
黎姜沉默一瞬：“……我和你们不一样。”
她身后没有家族撑腰，抚养她的奶奶去世后，连名义上的亲人都没有了。即便有，一个勉强温饱的普通家庭，怎么扛得住有钱人的报复？
赫连熵的声音沉了下来：“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黎姜语气平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被黑也不是第一次了——在来圣铂利亚之前，她不就是学院论坛上出了名的“黑红”吗？
“如果非要选的话……”她顿了顿，“我希望他能尝尝破财的滋味。”
“让孟家天凉王破？”
“那倒不至于。就……断他几个月零花钱，让他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那种。”
赫连熵低笑：“如你所愿。”
“……还是算了，”黎姜又忽然改口，“就当我在开玩笑吧。”
“为什么？”
“太得罪人了，我怕被报复。“
赫连熵轻哼一声：“他不敢。”他语气笃定，“我说到做到——你等着看他变穷吧。”
黎姜再次真诚道谢：“赫连熵，你真是个见义勇为、乐于助人的好同学。”
赫连熵：“……”
他喉结微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翻腾，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得到一张“好同学卡”！
赫连熵突然开口：“我以为至少能换来一顿饭。”
黎姜爽快地答应了：“可以啊，不过，我只能请你吃普通人吃的餐厅。”
赫连熵挑眉：“我不就是个普通人吗？”
黎姜：“……”
赫连熵笑了笑：“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十点，校门口见。“
刚说完，电话就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