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
老虎趴在三颗白菜边蔫蔫的吼了两声。
两声代表否定。
郑开云问：“想吃烤鸡？”
“吼！”
郑开云在花房绕了一圈，一株完整的花都没留，强忍着把老虎直接烤了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说：
“你把这里的土都翻一遍，等恢复成人形后一朵一朵把花种好，把花房变回原样，我就给你吃。”
“吼！吼！吼！”
老虎连叫三声。
“不同意？那就在这里待着吧。”郑开云作势离开，身后传来老虎焦急的吼声。
“吼！”
老虎同意了。郑开云嘴角弯了弯，太好拿捏了。
不知道监工老虎刨土刨了多久后，郑开云给老虎粗略洗了个澡，连带笼子让士兵搬去了他的卧室。
他问老虎了，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在身边，头疼睡不着才破坏花房，老虎瘪着嘴委屈了半天，才呜了一声。
卧室里。
老虎在笼子里埋头啃肉，郑开云蹲下，隔着栏杆摸老虎头。
“饿坏了吧。”
老虎哼哧哼哧吃饭，还分出时间来回应郑开云。
“吼！”
郑开云：“吃完给你嘴里上药，昨晚是我不好，把你一个人丢在花房里。”
老虎叼着一块鸡胸肉抬起头，惊恐地看着郑开云。
郑开云温柔笑了笑，手上动作越发温柔，拨弄老虎的耳朵。他注意到老虎耳朵后面有两撮白毛，低头吃东西时耳朵耷拉着，远了看像是另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前方。
“知错能改是做人的良好品德，你已经付过代价了，花房的事儿翻篇，是我没想周全。”
老虎狐疑地看着郑开云，想不通人类怎么这么多变，索性不想了，低头啃鸡肉。
老虎昨晚应该没睡觉，上药时就睁不开眼，还没结束倒头就睡。
郑开云没离开房间，他在卧室窗边看书。尽管余毒没有发作，他也释放着信息素，满卧室的高浓度佛手柑味，老虎睡的十分安稳。
郑开云也是，很久没有在别人身边有过这么安稳的感觉了。
*
凌晨五点钟。
天刚微微亮，卧室漆黑，郑开云侧身朝着床外侧，呼吸均匀。入秋一个多月，黎明的温度很低，他穿着薄薄的白色睡袍，紧紧地裹住被子。
笼子里，一双金灿灿的眼睛缓缓睁开，危险地盯着床上人类的睡颜。
太阳出来了。
阳光照在郑开云脸上，他缓缓睁开眼睛。
好像有什么不对？
他是不是又在做梦。
不然怎么会看到男人的屁股。
郑开云眯着眼坐起来，真真切切看清了笼内的景象。
笼中的兽人背对着他，一头橙金色的头发，上面长着毛茸茸的耳朵，耳朵后两撮白毛十分显眼，正是郑开云昨天摸过的那两只，往下是健壮的身体明显的肌肉线条，尾椎处一条长长的虎尾盘起来，尽可能地遮屁股，虽然并没有什么用。
“你...别盯着我屁股。”兽人形态的老虎蜷着身体坐在地上，发抖地抱着笼子远处的栏杆，侧过脸来想看又不敢跟郑开云对上眼。
郑开云理解，这是作为一个兽人最脆弱的时候，但他突然有点想笑，昨天还凶人的猛虎，今天成了缩在笼子里的破碎感可怜虫。
“我不看。”郑开云忍着笑说，“你先出来，我去给你找衣服穿。”
笼子开了个洞，郑开云视线避过笼子走到衣柜前找老虎能穿的衣服，身后的老虎“嗖”地一下钻进郑开云刚睡过的被窝里，裹好被子板正地坐在床边。
郑开云在衣柜里翻了半天，他自己175，但是老虎目测有190，胳膊有他两个粗，他的衣服老虎不可能穿得进去，只好找了跟他一样的睡袍。
走到床边把睡袍递给老虎，郑开云看清了他的长相，橙金色的头发十分显眼夺目，眼睛更是金灿灿的，皮肤略黑，两颗虎牙十分明显，嘴唇微张的时候能看到两个尖露出来。
他看老虎的时候，老虎也在打量他，嘴一张一合欲言又止。
“先穿这个，我找人去买适合你的衣服，穿上出来吃饭。”郑开云又向他确定，“兽人形态可以吃蔬菜了？”
老虎点点头说：“但我更喜欢吃肉。”
声音低沉，符合这张脸。
郑开云跟他开玩笑：“我还以为你要跟以前一样吼两声呢。”
“你想听吗？”老虎立刻露出虎牙低吼了两声，一副求夸夸的模样。
郑开云愣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有社会化过的兽人虽然变成人形，但跟老虎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说的好听是单纯，其实就是傻。
桌上早餐很丰盛——仅限老虎那边。
郑开云不在战场时饭量不大，他只吃一块三明治和两个煎蛋，老虎那边则是摆了三大块煎牛排，底下都垫了一大片菜叶。
老虎走到餐厅，郑开云看到他差点没绷住，穿在自己身上宽大的睡袍，被老虎不知道怎么系成了短裙围在腰间，宽厚的上半身裸露着，不伦不类的。
老虎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在森林里经常只穿一件动物皮毛裙子，大大咧咧坐下来吃肉。
郑开云：“底下垫的蔬菜也吃了，吃完跟我去花房种花。”
“什么！你真要我种花！”他以为挨了一顿抽就过去了，种花只是随便说说，他一只老虎，只会扒花哪会种花。
“不然呢？这不是你该付出的代价？还是说...”郑开云淡定看着他，举起手中的叉子，一层精神力附着在叉子上发出微弱的光芒。
“你想换种方式？”
“我可是森林里的王！你竟然真的让王去种...”
“嗖——”
叉子从老虎耳侧飞过，割断一缕发丝，钉在老虎身后的墙上。
“种，还是不种。”
老虎沉默了，嘴唇微张，目光追随那缕发丝到桌上，大块头带来的气势瞬间消失，被抽干了气力般妥协道：“种...”
郑开云满意了，拿起手帕擦擦嘴：“乖，吃饭吧。”
老虎大口吃肉，时不时看一眼郑开云。
郑开云随时随地开启老虎社会化小课堂：“昨晚我说过，知错能改是做人的良好品德，信守承诺也是，答应的事就要办到，不然，以后你说的话没人会当真了，知道吗。”
老虎不开心，不想回答问题，只咽下嘴里的肉“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郑开云笑了，双手抱臂看着兽人形态的老虎进食，越看越顺眼，兽人也是人，但他单纯的不像人。
早饭吃完衣服也买来了，白衬衫和棕色背带裤，衬衫挽着袖子，被老虎穿的别有一番风味，他跑到卧室在镜子前摆动作欣赏自己魁梧强壮的身材。
“果然本大王穿人类的衣服也是森林里最帅的。”
郑开云在一旁受够了这只臭美老虎，压着他去了花房。
花房里石板和泥土界限分明，已经被打扫干净。一旁摆着重新采买的一部分花，都在盆栽里，老虎的任务就是把盆栽里的花移植到花房的泥土地。
“中将，菲利克斯公爵想见您。”一个士兵拿着一封拜帖来汇报。
郑开云坐在石桌旁的凳子上看书，抬了抬眼：“我病了，不见。”
“是！”士兵脸上还有三道划痕，正是那天被未出笼老虎抓伤的。
“郑开云！这次种的怎么样！”老虎直起身，向郑开云喊。
士兵大惊：这耳朵和尾巴，是那只老虎！
老虎注意到士兵，定睛在他脸上的三道爪印，走近查看，没错，是他划的。
士兵看着正前面比自己高壮，金色眼睛闪着凶光的兽人，向郑开云求救：“中...中将。”
这只老虎好可怕。
“郑野，回去种花。”
郑野：“哦。”
郑开云对士兵说：“下去吧，菲利克斯再来就说我病没好。”
郑野这个名字是郑开云在士兵过来前刚取的。
老虎听着郑开云的指挥种花，种了几次总是歪歪斜斜，他脱口就喊：“人，你给我示范。”
“我的名字是郑开云。”
郑开云亲手给他示范怎么把花种好，顺便问老虎：“你叫什么？”
老虎想了想，贱贱地笑着说：“我没有名字，不过森林里觉醒的兽人都叫我大王，要不你也...”
郑开云一个眼刀甩给他。
老虎话锋一转：“要不你给我取一个。”
郑开云种好一颗花，随口道：“就叫阿野吧。”
希望有一天，包括这只老虎在内的所有兽人族能自由。
“那我就叫郑野了。”郑野咧着嘴笑，两颗虎牙全部露出来。
郑开云：“怎么跟我姓。”
郑野理所当然：“老虎又没有姓，不跟你姓跟谁姓。”
“郑野...郑野...”郑野念叨着自己的名字继续蹲在地上种花，他莫名有一种归属感，这两天悬着的心也落到了实处，心情愉悦。
为什么取野字，郑开云可能觉得我是一只狂野的，无法驯化的老虎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