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可坦白自己的性别后，顾时秋就变得安静许多，半天的时间里都没再给林可发过消息。
到了排位时间，他也只发了短短的四个字：【打排位吗？】
【嗯。】
对方发过来一个□□语音，林可自然地加了进去，然而，麦里半天也是鸦雀无声。
“咳咳，我开排位了。”过了好几秒后，那边才传来清亮的男声。
“屠夫是渔女，在桥上，往终点站去了。”
“闪现还有十秒好。”
“3、2、1，闪现好了。”
“佣兵去救人，我修完这台过来补他的遗产。”
——全是干货到不能再干货的沟通信息，这种交流性价比很高，但也很冰冷。
又是三出，三个小人顺利地逃出庄园，麦里的氛围却没有一点愉快的感觉。
顾时秋先绷不住了，边开下一局边问：“那个，你真的是女孩子啊？”
林可切到□□私信打字：【对。】
“哦，抱歉，前几天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是男生来着，说了一些不太妥当的话。”顾时秋尴尬得想找个缝钻进去。
林可叹了口气，她对这种情况并不意外。这个游戏就是有这样的刻板印象，人们总觉得玩ob位的大概率是男生，尤其林可这种不社交、游戏内头像和头像框设定得很简朴的人，更容易受到一些误会。
而且说实话，她一开始对这位“草莓甜心酱”也存在误会——她以为秋时是女生来着。毕竟那个号的名称怎么看都很可爱，皮肤展示里还都是漂亮的女皮，甚至常用求生也全是些女性角色。
为了避免二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再度加深，林可决定还是不告诉他自己的误会了，只是□□私信说：【没关系，我不在意。】
林可是不在意，但在意的另有其人。那顾时秋听了林可的话依旧有些放不开，直到林可拿勘探员故意往他身上丢磁铁的时候，才久违地有了些情绪波动：“喂，当演员是吧！”
只见顾时秋拿的祭司一下子被弹到屠夫面前，惨死刀下。本来顺利的四跑变成了三跑。
顾时秋还在想，这大佬大概是失误了吧，她总不能是故意的。
直到看到林可在队伍频道里发的墨镜喝酒表情包，顾时秋才明白，她就是故意的，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她了。
“我的逃脱分……”
顾时秋不矜持了，下一把拿了个小女孩，直接和林可开启互演模式。开大门的时候一个人用磁铁把对方弹开，一个人用书页把对方弹开，为了个点门分争得不分你我。
当然，互演模式并不妨碍他们最终还是赢下了游戏。
麦里顾时秋笑得喘不上气：“你这个人，比我想象中坏很多啊。”
【我是好人。】林可打字。
“好个鬼，救人分也抢，点门分也抢，纯分奴吧你！”
林可发送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结果顾时秋笑得更厉害了。
排位时间一结束，顾时秋就又给林可发送几条玩家蛐蛐榜前人皇的视频打趣她。
【他们的视频做得好烂。】
“你也开个号做点视频呗，放个操作集锦保证一万播放打底。”
【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不直播也不打职业，就纯玩啊？”
【对，就纯玩。】
“太纯粹了吧！”顾时秋震惊，“你玩那么好，真的不考虑做一下别的吗？”
林可沉默了。她脑内闪过妈妈的脸，随即摇了摇头：【不考虑，也不想考虑。】
【这个样子就足够了，对于我来说……】
*
那次的双排过后，秋时又开始活跃起来，每天都在□□里给林可发各种各样的第五人格视频。
包括游戏操作的、游戏剧情的、职业赛事相关的、好笑的、专业的……小小的私聊窗口里各色各样的视频都有。
直到有一天，秋时突然什么也没发，两个人的私聊页面安静得有些不寻常。
林可心里也奇怪起来，她的心思很敏锐，便主动开启了网上冲浪。
虽然说以前她在视频网站看小动画居多，但被秋时推荐了很多游戏相关的视频后，首页也开始推送第五人格。
果不其然，一打开首页就是一条播放量很高的视频：开挂拿下人榜第一那咋了？
这标题一看就是串子，但同时很吸引注意力，林可怀揣着一颗好奇心点了进去，没想到视频刚开头就血淋淋挂上了自己的游戏id。
是的，她被挂了，原因是别人觉得她开挂。
望着弹幕和评论区里那些批判性的话语，林可觉得眼睛传来一些酸痛的感觉。
“妈呀，我以前还以为是真大神，原来是开挂的。”
“信仰崩塌了。”
“这种不打职业也不直播的人，排名那么高，一看就是给挂做广告的。”
“我老早之前就觉得他是挂了，以前排到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秒砸，真是人不会有这种反应力。”
林可倒吸一口气，继续拉着视频进度条。
“这个是□□群里的截图。”
林可的视线聚焦。她看到了一张像素很低的图片，上面是模糊的聊天记录，其中能看清的几个文字是“人榜第一也在用的挂”。
“这下算实锤了吧？”
“卧槽，真是挂狗。”
“兄弟们这是他的id，一起点点举报啊。”
“这人还叫‘拜托没开挂’，我要笑死了，搁这儿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林可想起来，自己取这个id的缘由就是前些时间有个人加完好友一直在私信里问她是不是挂。
回复了不是，那个人说：“我知道你买的哪个挂。”
回复了没买，那个人说：“商家和我沟通过了。”
林可觉得无法和他沟通，直接删除了好友，本打算改名叫“没开挂”，没想到名字被占用了，就加了个前缀，叫“拜托没开挂”。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她不在意的时间里，竟然发酵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她还在恍惚中，突然收到一条语音邀请，原来是排位时间到了。
秋时在麦里哼着小歌，似乎什么也不知道：“我选先知了哦，要鸟记得发消息。”
“屠夫去双十一了，应该是追你。”
“闪现还有…啊……”
闪现cd还没好，林可的角色就被击倒了。她今天玩的角色是击球手，按理来说这个角色拥有强大的牵制能力，不应该倒得这么快。
秋时没责备她，只是在麦里一直说“没事”“没关系”。
“行了下一把下一把，这把就当让给对面的了。”被滚雪球四抓后，秋时急匆匆又开了一局。
这局林可终于没被首追，但她救人的时候却被打了一个震慑，兜兜转转，还是四抓。
“唉咱今天运气不太行啊，匹配到的全是屠榜前几。”秋时又说。
一个中午下来，两个人的战绩红通通血淋淋，要不然是林可秒倒，要不然就是对局中后期出现一些重大失误。
顾时秋这下也有些无奈了：“晚上再把分追回来吧。”
林可踟躇半天却私信他：“我晚上不打了。”
“那行，你休息一下。”
“好。”
见林可一整天都状态不对，顾时秋决定多关心她几句：“是现生发生什么事了吗？感觉你一整天心情不太好。”
“不是，没有。”林可却并没有向他透露什么。
顾时秋本想就此放弃，却忍不住多问了一嘴：“……你看到那个视频了吗？”
“……嗯。”
她果然是被那个视频影响了。
顾时秋啧了一声，其实他一觉醒来就得知了那个视频的存在，害怕林可看了会难受，才假装无事发生，继续拉她排位，安抚她的心情。可是这个年代互联网信息还是太发达了，就算他不主动说，林可也迟早会知道的。
他在通讯录里拽出来一个人，打起了电话：
“我不是让你删视频了吗？”
“我维护游戏生态呢为啥要删？你倒好，不给我的视频捧场，反而维护上挂哥了。”另一个城市的阳台上，王逢轩倚着栏杆冷笑道。
“人家开个屁的挂，你就不信她是单纯玩得好而你当时是纯菜？”
王逢轩也不甘示弱：“和他双排几天被洗脑了还是他送你免费挂了？怎么这就尽孝上了？”
“我和你真是聊不下去，不删视频就等着我反锤你造谣吧。”顾时秋的语气异常认真。
“你？别忘了自己之前那个id的风评有多差，就算换个马甲，大数据时代也很容易扒出来你的前世今生。小心越维护他越适得其反啊，我这是善意的提醒。”
“啥呀，威胁我？”顾时秋气不过，“唰”地挂了电话。
那咱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他气冲冲地切了个号，跑到原视频评论区下面战斗起来。
和别人骂战对线了几百楼，顾时秋气得五脏六腑都开始充血了，手指也因为打字速度过快而出现了过度使用导致的僵直。突然间他想起一件事，拉出来大佬的小窗私信问她：
【你跟我说的实话，是真的没开挂，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