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没开挂 [电竞ivl]》 第1章 ep1 都说最近人榜上出现了一位神秘人物。ta不打职业、不是主播、年龄未知、性别未知。是单排孤狼，没几个圈内好友，也没人主动问出过几句信息。 众人们唯一知道的，就是ta的id： ——拜托没开挂。 “拜托没开挂绝对开挂了！” 一天晚上，ATZ战队的首发屠夫王逢轩如是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又发生什么了？”和王逢轩呆在俱乐部住宅同一间屋子里的求生玩家安若祁问。 “一天晚上排到我三把，每一把平均砸我两个板子，这不是自动砸板挂是什么？”王逢轩边说边愤怒地点起了举报，手指戳屏幕戳得贼响。 “万一只是人家基本功好呢？”安若祁倒是很冷静地叠起了衣服，“人家id都叫‘拜托没开挂’了。” “屁，哪有这样博弈全中的，这id就是掩耳盗铃。”王逢轩明显破防了，又骂起来，“我早晚会找ta的麻烦，对了，你加过ta好友吗？” “没，但我听顾时秋说那个人的好友申请还挺容易通过的。” “顾时秋啊，你还和他有联系？” “有一点，”安若祁顿了顿，“我和他现在也不太熟了。” “我晚些时候亲自去问问他算了。”王逢轩思索几秒，“你和他是前队友吧？” 安若祁没有再应付他的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王逢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子盯着安若祁：“对了，这个赛季结束，你是不是也要走了？以后怎么办？像顾时秋一样打单子？” “…差不多吧。” “唉这，上面的安排也蛮不通人情的……” “我本来就打得不行，优胜劣汰在这个圈子很正常。”安若祁苦笑，扭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晚，天幕之中没有一颗星星，就好像自己的人生一样，不留一点光芒。 * 铲猫粪，铲猫粪，铲完猫粪倒猫砂。倒完猫砂喂猫粮，喂完猫粮换新水…… “呼……”林可抹了抹头上的汗，一天的杂货终于干完了。 她把宠物店的卷帘门拉上，关掉店里的灯，随即走向角落里一间小小的屋子——那就是她的居所，即便简陋，对她来说却足够了。 她的生活很单调，每天就是处理猫猫狗狗的事情，还好因为性格比较内向，应付客人之类的活不需要她来干。一日三餐也好，睡眠也好，也都在这间小小的宠物店里解决了。无论工作日或节假日，这样的生活都不会发生变动。 或许唯一称得上“兴趣爱好”的事情，就是游戏了。 她躺在床上，点开手机屏幕上小小一坨坨的第五人格，游戏界面瞬间铺满了全屏。靓丽的归宿，华丽的角色服装，还有五彩斑斓的战绩……这是她的生活中最丰满的一角。 “打会儿匹配？还是娱乐模式？”林可自言自语道，突然见屏幕左边传来一条游戏邀请。 “草莓甜心酱邀请您来参加单人训练模式。” 犹豫了很久，或许是因为无聊，林可点下了“确定”键。 【哟大佬，好久不见呀。】对面一上来就是一小段装熟的寒暄温暖。 【没有好久不见。下午还一起打过排位。】林可敲字回道。 【撞车而已怎么能算一起排位呢？】对面发了一个可爱的小表情，又咚咚咚发来几条信息， 【没想到你会同意我的邀请，好稀奇，明明前几天都拒绝了。】 【我现在退出。】林可没有骗人，她的手真的快按到“退出队伍”的选项上了。 【别别别别别，喂，你太高冷了吧。】那家伙急得不打字了，直接发了条语音转文字过来。 可惜林可懒得拿耳机了，并没有播放语音，只用游戏里自带的语音转文字看了下那人所说的内容。她不知如何回复，只发了一个游戏角色沉在水缸里，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小表情。 【邀请你其实是有正事啦，有个人想找你单挑哦，】那个油嘴滑舌的草莓甜心酱继续码字道，突然间队伍又多出来一个人，【这位没有你的好友，所以只能让我组织一下场子。】 林可一看新进游戏的那个人的id，顿时明白了——这不是晚排被她连着砸了好几把头的那个屠夫玩家吗？没记错的话，好像还是个职业选手，是哪个战队来着…… 【久仰大名，拜托没开挂，想和你单挑一下。】王逢轩边打字边咬紧牙关。 【你可以直接加我好友的，不用麻烦第三个人。】 【我……】 【哎，我们轩哥这不是有点害羞嘛，就派我这个有人脉的人来通融一下咯。】 王逢轩本来就带着些火气，一听这话更是涌起一股无名火，他连忙打开电脑上的□□小窗轰炸起来： 【顾时秋，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好烦。】 【怎么，明明是我帮你拉的人，不感谢我反而骂起来了？□□将仇报了吧！】被叫作顾时秋的人回复。 【靠，滚吧，以后再也不找你干这事了。】 见对面许久没有回复，林可又问： 【还打吗？】 【打，轩哥当然打，我们亲爱的开挂好不容易接受了邀请，怎么能错过呢？】 【……我不叫开挂。】 顾时秋没搭理任何人，自顾自地切换到单挑页面，然后自己加入了观战席。 其他人也没再吭声，只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确定战斗”的按键。随机地图自动筛选到了永眠镇——一个由许多房屋掩体组成的日系风地图。 只见王逢轩选择了追击能力很强的角色，歌剧演员。 而林可则选择了可以控制监管者行动的强力求生者，勘探员。 页面加载完成后，单挑开始了。 王逢轩的歌剧演员熟练度很高，使用影跃飞快地就找到了勘探员的位置。那是在地图的中场。 勘探员也瞬间看到了歌剧演员朝自己而来，在距离适中的时候便借角色特质带有的电机加速进行了拉点。 歌剧演员的移动速度太快了，一直走直线很容易被追上，勘探员便直接进到板区里面。 在歌剧演员同时到达板区的时候，林可故意让勘探员在板子后面顿了顿。果然，歌剧演员被假动作骗到了，以为勘探员停顿的动作是要在此砸板的意思，为了骗取板刀而进行了出刀。 可惜林可的勘探员已经拉走，浪费了零点几秒的出刀速度已经足够她正好转到下一块板子。 这种小小的博弈失误对于王逢轩来说无伤大雅，以他的操作熟练度，马上就可以追上勘探员。 林可也知道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第一次交出了道具——自己的磁铁。她切换磁极，根据异性相吸的原则，被磁铁附上的歌剧演员会和自己吸到一块去，而这时候找一个掩体挡住歌剧演员和勘探员的距离，就会让对面经历掩体的撞击而陷入眩晕。 巧妙的是，她选择面前的板子作为掩体。被吸到板子上而眩晕的歌剧演员刚恢复正常状态，又被勘探员狠狠砸了一板子。 这家伙带三巨力（第五人格中增加砸板时间的天赋）了，可恶。看着自己手下的角色又陷入长时间的眩晕，王逢轩有些恼火。 没过几秒，像是为了报仇般，王逢轩的歌剧演员气势汹汹地卷土重来，影跃速度仿佛飞起来一般。 林可也感受到压力了，以这个移动速度，勘探员无论怎样移动，都免不了吃刀。 这时候，再找一块板子直接站到后面或许会更安全。 知道勘探员带了三巨力的王逢轩，很可能会对砸头陷入恐惧，反而不敢轻易经过板区。 果不其然，来到板子面前的歌剧演员只是在使用后撤步抽刀而已，并没有贸然过板。 歌剧演员顿了顿，突然进入影跃状态，仿佛要借着加速冲过来了。然后第二次，还是如此，没有过板。 林可的勘探员甚至因为待机时间过长开始做起了动作。 终于，整顿好自身后歌剧演员开始第三次出刀，而这一次王逢轩的战略是否有变化呢？ 林可不确定，但她想，事不过三。 就是在这次，歌剧演员反常地通过了板区，而与此同时，勘探员砸下了手中的板子。 哐当一声，歌剧演员陷入了眩晕。 然而…… 【没想到吧，我带的是金身（专业术语为兴奋，第五人格中可以接触眩晕等异常状态的监管者技能）。】王逢轩在屏幕背后偷笑，几乎是按下兴奋的同时以极快的手速按下出刀键。 如果不出意外，被砸到板子后突然从眩晕恢复到正常状态的歌剧演员此时出刀，是能打到正在进行翻跃板子的动作的勘探员，而形成双倍伤害的恐惧震慑（第五人格里若击中正在进行交互动作的求生者，可以形成双倍伤害的一种游戏机制）。 可是偏偏出意外了。在兴奋这个技能的cd转好的时候，勘探员的飞轮技能也转好了。 而此时此刻，勘探员正好使用了飞轮效应（第五人格中一种可以让求生者在短暂时间内免疫伤害处于无敌状态的天赋）。歌剧演员的攻击无效。 等王逢轩反应过来并再次出刀的时候，勘探员已经翻过了板子。隔着板子出刀的歌剧演员只是在对着空气鞭打，一通操作下来除了耽误自己的时间起到0个作用。 王逢轩气死了。自己交了宝贵的技能却没拿到刀，这把是完蛋了，节奏已经崩掉了，无论放到排位还是比赛里都大概率要输了。心态碎成渣渣的王逢轩固然无心情再继续追击，急躁地又花了一分多钟才击倒勘探员。 退出游戏一看，哦，歌剧演员被勘探员总共牵制126秒。 【还打吗。】 【不了。】王逢轩识趣地自己退了队伍，不忘再赛后又给林可点上一个大举报。 【肯定开自动砸板挂了。】王逢轩还是这个说法，好像坚定了砸板挂的存在自己心里就会舒坦很多。 他放下手机洗漱完还是觉得心里不舒畅，一气之下找出游戏回放，气得大半夜开始剪视频： “我要把这个开挂的人挂在网上，让大家都看看这位的恶臭嘴脸，ta的存在就是破坏游戏生态！” * 另一边，单挑结束后，队伍里剩下的两个人略显尴尬。 【真厉害啊开挂，你把职业选手溜爆了诶。】 【我说了，我不叫开挂。】 【那留个名字吧，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叫你。】 【随便叫。】 【……】顾时秋有点无奈，【那你觉得‘别开挂’这个名字怎么样，或者叫‘挂’呢？】 【嗯……都好难听。】 【你……】 【草莓甜心酱，】林可突然发问，【这是你的名字吗？ 【我其实不叫这个的……】 林可笑了一声，突然顿时转换了语气：【我是可可甜心酱~(≧▽≦)/~】 【喂，你别抄袭我啊！】顾时秋苦笑，【算了可可酱，跟你好好介绍一下吧， 【我的名字是，‘秋时’。】 第2章 ep2 林可做梦了。她梦到她的妈妈。 她的妈妈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围裙，拿着米白色的试卷笑：“我家小可真厉害，按模考成绩来看一定能上个名牌大学。” “就说我和你爸生的孩子一定聪明吧！” “小可想要什么就跟爸爸妈妈说，学习之外的事情爸爸妈妈一定给你保障得好好的。” “小可，你少跟带你打游戏的那群同学玩。” “小可，她们是不是带坏你了？” “小可……” 林可梦到，旺财在店里乱窜，踢坏了一个食盆和一个饮水机，耶耶冲着旺财狂吠，仿佛在指责旺财的所作所为，而一旁，比熊把沙发抓坏了…… 林可梦到…不对，这不是梦。 她恍然睁开眼睛，发现妈妈是不见了，但狗叫声和猫挠抓的声音并没有消失。 来不及赖床，她几乎是从床上跳下去，一打开门，一只橘白色的猫咪正在拼命地挠门。 猫咪背后，几只狗在宠物店里撒欢狂奔，狗毛乱飞。 已经白天了啊…… 她揉了揉眼睛，长舒一口气后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直到中午，才拥有了自己的休息时间。 宠物店的老板是一个很照顾她的姐姐，姐姐人好，姐姐给她的排班特意避开了她要玩的游戏的排位时间段。 十一点半的时候，林可已经自由了。她没有卡十二点整去第五人格开排位，而是坐在店门口的塑料凳上，边吃盒饭边提早地打开了游戏。 一进游戏，就看到了好友列表的消息轰炸。 “早上好？可否拥有您的其他联系方式？” “你有□□吗？” “跟我双排怎么样？” “有tt语音吗？” “我感觉你也蛮害羞的。” …… 这些消息全部来自id“草莓甜心酱”。 或许他少发一条，林可还有些回复的心情，可是他发的东西太多了，林可完全回不过来，干脆不想回了。 可惜不好的是，此时的甜心酱也在线，他一看到林可上线便又贴了过来：“午好，来打排位了？” “嗯。” “我上面的信息你看了嘛？” “好多字，看不过来。” “没关系，其他的都不重要，”草莓甜心酱说，“大佬带我排位吧。” “不行。” “为什么？” 因为… 林可有些难以启齿，她只是习惯一个人了。一个人独处、一个人住、一个人生活、一个人玩游戏，如果突然出现第二个人在身旁，她反而会觉得很不安。 “不想开麦也没关系，我主要是要打单子，之前d的双排都不太靠谱，知道你厉害才来找你的。”秋时突然发了一大长段文字。 好冷血好现实，但林可差不多猜到是这个情况了： “你有没有直播？是不是职业？” “没有，不是。” “首先我开不了麦，双排的时候无法跟你沟通配合；其次，不要对我有过多的期待，我没有那么厉害，也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 “我知道的，你那么低调，肯定不喜欢跟我透露什么私人信息～”秋时说，“我呀，其实对你没那么好奇，我只在意我的单子钱，你完全可以把我想的冰冷一点哦。”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我就放心了。”林可刚敲完字，就收到对面的组队邀请。 于是，她久违地开启了双排——虽然是和单排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双排。不开麦，不沟通，仍然在用游戏内的文字快捷交流方式爆点。要不要配合、需不需要ob（ob是指在监管者追击队友时进行干扰，以保护所有的形式），也全凭自觉和默契。 好在这位秋时的文字消息发的还算及时。他一发“我需要帮助”，林可就操纵着刚修完机的古董商赶来了。 那秋时也是神秘，在排位里选了一个版本强度较为受限的角色——医生。医生虽然可以自己治疗自己，但没有强力的牵制能力和辅助能力，在节奏运行速度快的高端局里强度比较低。 不过，如果队友能及时地配合就不一样了。 古董商三棍敲到对面的监管者红蝶身上，被止戈的红蝶顿时失去了出刀能力。 残血的小医生借助着红蝶无法攻击的时间，愉快地站在板子后面开始对自己进行了治疗——草莓甜心酱带了可以改变治疗动作的挂件，只见医生的扎针动作变成唱歌跳舞，这一场面颇有嘲讽意味。 无可奈何的止戈时间一结束，红蝶又变回凶猛的般若相，使用刹那生灭飞过来，一扇子就往刚治疗好的小医生头上揍去。 一旁的古董商突然一个飞轮冲出来及时挡住这刀。医生趁出刀带来的短暂后摇翻跃窗户与监管者拉开距离，而用飞轮免疫了伤害的古董商趁机使用云门（可以跨越较低障碍物的技能）跑路。二人兵分两路，总之没让监管者占到便宜。 这么一波ob后，医生没有被击倒反而从残血变回满血，红蝶的追击节奏彻底崩塌。其他队友手上的电机也快要破译完成，没过多久全庄园的大门就通起了电，四个求生者此时还都幸存于场上。红蝶自然来不及去管全部人的死活，在角落击倒医生并将其挂在狂欢之椅的时候，其他三个角色已经开启大门并跑出庄园了。 只要有两个以上的求生者成功逃脱，就可以算作是求生者的胜利。 望着屏幕页面赏心悦目的胜利加分，林可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喂喂喂，明明是我溜了监管者五台，怎么你加的分是最多的？”队伍频道里传来秋时的一条消息。 “古董商起到了关键作用哦。”林可边回复边发送了一个游戏角色戴着墨镜喝酒，看起来得意洋洋的小表情。 秋时也回了一个哭泣的表情，过几秒又说：“对了，我这个单子要打医生的s牌，所以一整天都只玩医生了。” “OK。”队友玩什么角色，林可并不在意。 对于林可来说，只要能赢就是好队友。 说起来同意秋时的组队邀请，除了对面的死缠烂打以外还有另一个原因——这甜心酱的胜率太高了。作为榜前人类，在排位赛里遇到榜前屠皇并吃瘪的状况不算少，而草莓甜心酱却仍然维持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胜率，比在榜单里排名第一的林可胜率还高。 秋时说自己不怎么好奇林可，林可倒是有点好奇他。 两个小时的排位小时结束后，林可终于明白了秋时胜率高的原因。不是运气好，不是队友靠谱，纯粹是他的牵制能力太强了。即便一直在玩医生这种没有自保能力的角色，还是能场均牵制满三台电机。 因此在秋时问她晚上要不要继续双排时，林可选择了同意。 即便不开麦不说话，但和厉害的人双排相当于保底有一个发挥稳定的队友，可以大大增加对局的稳定程度。果不其然，一天下来，两个人基本上没输几局，都各自上了好几颗星（星星是第五人格排位赛中七阶以上统计排名的计数单位）。 秋时这时候趁热打铁来问她：“那个，要不要加□□？” 怕林可直接拒绝，秋时又补上来一条理由：“其实呢，我这个是单子号，而这个单子到明天就结束了，以后我不会再用此号了，所以才问你要不要留下其他软件的联系方式。” “拿你自己的游戏号加我，备注一下就会同意的。” “我……”秋时顿了顿，说，“我没有自己的游戏号。” “嗯？为什么？” “卖掉了，我想挣钱。” 林可沉默了，过了一小会儿才打字：“那你加我□□吧。” * 加上□□后，对面依然不改热情的嘴脸。先是问她怎么用这么可爱的□□头像，后来又问她什么时候玩的第五人格。 林可回不过来，只好随便发几个表情包敷衍。 “对了，明天还双排吗？用□□语音可以吗？” “可以双排，但是语音…” 林可发送一个卡通小猫噘嘴比叉的表情包。 “我的意思是你不开麦，但是可以挂在语音里听我说话。”秋时解释，“这样更方便沟通一些，如何？” 林可思考几秒，点了点头：“行。” 秋时开心了，秋时爽了，连着发了好几个欢呼的表情包。 本以为在此之后对方就不会再询问什么，林可刚准备关掉手机去洗漱，就见顾时秋发过来一条视频。 这个视频来自某视频网站，标题是……第五人物志：人榜第一的神秘人皇是。 林可有些不安地打开视频，发现这竟然是玩家对自己做的科普视频。她平时不怎么在视频网站搜索第五人格相关的东西，只爱看些可爱的小动画，这种科普倒是第一次见。 只见视频里用很夸大其词的语气来讲林可，说这位高手牵制极强，一手ob位玩得凶狠至极，赛后从不说话，性格特别高冷。 这些说得和现实情况大差不差，视频评论区对林可本人的臆想才称得上炸裂。不知道是谁开始在评论区说一些莫须有的传闻，说林可是什么名牌大学的男大学生，是千万女生心里的校草，是玩ob位的高冷男神，身高有一米八。 林可整个脑子里都是问号。她特意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店面的玻璃门口打量起自己。玻璃上反光的自己，其样貌无论怎样都和这些形容词一点不搭。而且她的身高别说一米八了，其实连一米六都没有，林可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小个子。 刚退出视频，就是秋时贱里贱气且充满嘲讽的语气： “哥哥好帅啊，我要是女生肯定会爱上哥哥的～” “哥哥？”林可有些无语，“可是我是女的啊。” 第3章 ep2 自从林可坦白自己的性别后，顾时秋就变得安静许多，半天的时间里都没再给林可发过消息。 到了排位时间，他也只发了短短的四个字：【打排位吗？】 【嗯。】 对方发过来一个□□语音，林可自然地加了进去，然而，麦里半天也是鸦雀无声。 “咳咳，我开排位了。”过了好几秒后，那边才传来清亮的男声。 “屠夫是渔女，在桥上，往终点站去了。” “闪现还有十秒好。” “3、2、1，闪现好了。” “佣兵去救人，我修完这台过来补他的遗产。” ——全是干货到不能再干货的沟通信息，这种交流性价比很高，但也很冰冷。 又是三出，三个小人顺利地逃出庄园，麦里的氛围却没有一点愉快的感觉。 顾时秋先绷不住了，边开下一局边问：“那个，你真的是女孩子啊？” 林可切到□□私信打字：【对。】 “哦，抱歉，前几天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是男生来着，说了一些不太妥当的话。”顾时秋尴尬得想找个缝钻进去。 林可叹了口气，她对这种情况并不意外。这个游戏就是有这样的刻板印象，人们总觉得玩ob位的大概率是男生，尤其林可这种不社交、游戏内头像和头像框设定得很简朴的人，更容易受到一些误会。 而且说实话，她一开始对这位“草莓甜心酱”也存在误会——她以为秋时是女生来着。毕竟那个号的名称怎么看都很可爱，皮肤展示里还都是漂亮的女皮，甚至常用求生也全是些女性角色。 为了避免二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再度加深，林可决定还是不告诉他自己的误会了，只是□□私信说：【没关系，我不在意。】 林可是不在意，但在意的另有其人。那顾时秋听了林可的话依旧有些放不开，直到林可拿勘探员故意往他身上丢磁铁的时候，才久违地有了些情绪波动：“喂，当演员是吧！” 只见顾时秋拿的祭司一下子被弹到屠夫面前，惨死刀下。本来顺利的四跑变成了三跑。 顾时秋还在想，这大佬大概是失误了吧，她总不能是故意的。 直到看到林可在队伍频道里发的墨镜喝酒表情包，顾时秋才明白，她就是故意的，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她了。 “我的逃脱分……” 顾时秋不矜持了，下一把拿了个小女孩，直接和林可开启互演模式。开大门的时候一个人用磁铁把对方弹开，一个人用书页把对方弹开，为了个点门分争得不分你我。 当然，互演模式并不妨碍他们最终还是赢下了游戏。 麦里顾时秋笑得喘不上气：“你这个人，比我想象中坏很多啊。” 【我是好人。】林可打字。 “好个鬼，救人分也抢，点门分也抢，纯分奴吧你！” 林可发送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结果顾时秋笑得更厉害了。 排位时间一结束，顾时秋就又给林可发送几条玩家蛐蛐榜前人皇的视频打趣她。 【他们的视频做得好烂。】 “你也开个号做点视频呗，放个操作集锦保证一万播放打底。” 【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不直播也不打职业，就纯玩啊？” 【对，就纯玩。】 “太纯粹了吧！”顾时秋震惊，“你玩那么好，真的不考虑做一下别的吗？” 林可沉默了。她脑内闪过妈妈的脸，随即摇了摇头：【不考虑，也不想考虑。】 【这个样子就足够了，对于我来说……】 * 那次的双排过后，秋时又开始活跃起来，每天都在□□里给林可发各种各样的第五人格视频。 包括游戏操作的、游戏剧情的、职业赛事相关的、好笑的、专业的……小小的私聊窗口里各色各样的视频都有。 直到有一天，秋时突然什么也没发，两个人的私聊页面安静得有些不寻常。 林可心里也奇怪起来，她的心思很敏锐，便主动开启了网上冲浪。 虽然说以前她在视频网站看小动画居多，但被秋时推荐了很多游戏相关的视频后，首页也开始推送第五人格。 果不其然，一打开首页就是一条播放量很高的视频：开挂拿下人榜第一那咋了？ 这标题一看就是串子，但同时很吸引注意力，林可怀揣着一颗好奇心点了进去，没想到视频刚开头就血淋淋挂上了自己的游戏id。 是的，她被挂了，原因是别人觉得她开挂。 望着弹幕和评论区里那些批判性的话语，林可觉得眼睛传来一些酸痛的感觉。 “妈呀，我以前还以为是真大神，原来是开挂的。” “信仰崩塌了。” “这种不打职业也不直播的人，排名那么高，一看就是给挂做广告的。” “我老早之前就觉得他是挂了，以前排到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秒砸，真是人不会有这种反应力。” 林可倒吸一口气，继续拉着视频进度条。 “这个是□□群里的截图。” 林可的视线聚焦。她看到了一张像素很低的图片，上面是模糊的聊天记录，其中能看清的几个文字是“人榜第一也在用的挂”。 “这下算实锤了吧？” “卧槽，真是挂狗。” “兄弟们这是他的id，一起点点举报啊。” “这人还叫‘拜托没开挂’，我要笑死了，搁这儿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林可想起来，自己取这个id的缘由就是前些时间有个人加完好友一直在私信里问她是不是挂。 回复了不是，那个人说：“我知道你买的哪个挂。” 回复了没买，那个人说：“商家和我沟通过了。” 林可觉得无法和他沟通，直接删除了好友，本打算改名叫“没开挂”，没想到名字被占用了，就加了个前缀，叫“拜托没开挂”。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她不在意的时间里，竟然发酵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她还在恍惚中，突然收到一条语音邀请，原来是排位时间到了。 秋时在麦里哼着小歌，似乎什么也不知道：“我选先知了哦，要鸟记得发消息。” “屠夫去双十一了，应该是追你。” “闪现还有…啊……” 闪现cd还没好，林可的角色就被击倒了。她今天玩的角色是击球手，按理来说这个角色拥有强大的牵制能力，不应该倒得这么快。 秋时没责备她，只是在麦里一直说“没事”“没关系”。 “行了下一把下一把，这把就当让给对面的了。”被滚雪球四抓后，秋时急匆匆又开了一局。 这局林可终于没被首追，但她救人的时候却被打了一个震慑，兜兜转转，还是四抓。 “唉咱今天运气不太行啊，匹配到的全是屠榜前几。”秋时又说。 一个中午下来，两个人的战绩红通通血淋淋，要不然是林可秒倒，要不然就是对局中后期出现一些重大失误。 顾时秋这下也有些无奈了：“晚上再把分追回来吧。” 林可踟躇半天却私信他：“我晚上不打了。” “那行，你休息一下。” “好。” 见林可一整天都状态不对，顾时秋决定多关心她几句：“是现生发生什么事了吗？感觉你一整天心情不太好。” “不是，没有。”林可却并没有向他透露什么。 顾时秋本想就此放弃，却忍不住多问了一嘴：“……你看到那个视频了吗？” “……嗯。” 她果然是被那个视频影响了。 顾时秋啧了一声，其实他一觉醒来就得知了那个视频的存在，害怕林可看了会难受，才假装无事发生，继续拉她排位，安抚她的心情。可是这个年代互联网信息还是太发达了，就算他不主动说，林可也迟早会知道的。 他在通讯录里拽出来一个人，打起了电话： “我不是让你删视频了吗？” “我维护游戏生态呢为啥要删？你倒好，不给我的视频捧场，反而维护上挂哥了。”另一个城市的阳台上，王逢轩倚着栏杆冷笑道。 “人家开个屁的挂，你就不信她是单纯玩得好而你当时是纯菜？” 王逢轩也不甘示弱：“和他双排几天被洗脑了还是他送你免费挂了？怎么这就尽孝上了？” “我和你真是聊不下去，不删视频就等着我反锤你造谣吧。”顾时秋的语气异常认真。 “你？别忘了自己之前那个id的风评有多差，就算换个马甲，大数据时代也很容易扒出来你的前世今生。小心越维护他越适得其反啊，我这是善意的提醒。” “啥呀，威胁我？”顾时秋气不过，“唰”地挂了电话。 那咱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他气冲冲地切了个号，跑到原视频评论区下面战斗起来。 和别人骂战对线了几百楼，顾时秋气得五脏六腑都开始充血了，手指也因为打字速度过快而出现了过度使用导致的僵直。突然间他想起一件事，拉出来大佬的小窗私信问她： 【你跟我说的实话，是真的没开挂，对吧？】 第4章 ep4 林可有些无语，她觉得自己的双排也是疯了。 明明今天一整天她打得都跟智商低于五十生活无法自理的弱智儿一样，却还要被对方询问有没有开挂。 没有文字回复，她只发送了三个句号。 【我知道你没开。】秋时回复了，“我只是想明确一下你的态度。” 【有什么意义吗？】林可不明白。 【如果你十分为之困扰的话，我会拼尽全力为你斩除那些谣言的。】 【你没必要为我做那么多，而且我基本上也调理好心情了…】 【真的？如果难受，不要憋着不说。】 【真的，这个是真的，千真万确。】 过了半晌，秋时又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过去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大概算是一种同病相怜吧，但时间会冲淡一切的，一定要走出来。】 【别把我想得太脆弱了。】林可笑了笑，突然发出了游戏邀请，【打球吗？】 打球，即狂响之息，是第五人格里以躲避球为原型的娱乐模式。 顾时秋本以为她要拉着自己打3v3匹配，没想到被拉进一个1v1自定义房间里来。 【单挑。】林可说。 “行，单挑就单挑，谁怕谁。”顾时秋轻哼一声，举着球就上了。 假动作？真动作！球扔出去，林可精准地接到。 林可到了进攻方的位置，却无影无踪地跑到掩体后面不知从哪个方向出现，给顾时秋来了一肘击。 “哇，偷袭！” 【不是偷袭。】转眼间，林可又拿到了球，她从蹦床上跳起，一个回旋球下来又击倒了顾时秋的角色。 顾时秋想哭啊，这哪是1v1，这是对面单方面把他当靶子发泄情绪呢，瞧她那凶狠的样子，顾时秋哪里有还手之力啊。 终于，1v1以20:4的战绩圆满结束。林可开心地发了一堆小表情，然后又拉了一局自定义。 顾时秋当然不想玩这个了，但秉持着要把林可哄好的意志，还是继续陪了下去。 这局是20:6。林可似乎对这个成绩还有些不满：“再打一局。” “我求你了换个模式玩行吗？” 林可思索，随即切到跑酷模式：【还是1v1哦。】 “也行吧也行吧。” 结果不出所料，赢家还是林可。 顾时秋发现他玩这些娱乐模式真比不过人家，看到林可的角色开心地在归宿跳舞的模样，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算了，她开心就好。顾时秋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给林可发了条信息： 【对了，明天我只有午排能上线。】 【晚上有事？】 【嗯，后天也有事。】 【好。】林可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 经过在娱乐模式里鏖战的夜晚，林可的精神彻彻底底恢复好了，就连睡眠也罕见地健康了一天。 从硬硬的床板中醒来的时候，刺眼的光芒从窗外洒下。林可平常不吃早饭，今日却反常地从暖阳的气息中感受到一丝胃口。 穿过石板铺着的步行街，她到对面的面包店买了个奶油夹心毛毛虫面包，边走边吃。 通常，没有人会住在店里的。但林可比较特殊，她没有地方去，更没有钱租房。在宠物店里睡的那间屋本来是储藏间，老板看她可怜，就给她偷偷改造了个卧室。 吃饭就在步行街上随便找家面馆，或者坐在店门口的塑料凳上吃外卖。宠物店里有厕所，她老板也同意她用隔壁居民楼出租屋老板家里的卫生间。 简朴的生活不需要过高的期望，也不需要什么新鲜事物来打破。林可吃完了饭就回到店里给猫剪指甲，她一把捏住小猫的爪子，像挤牙膏一样挤出爪子里藏着的指甲，然后咔哒一声剪掉，林可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不需要什么变动了，她一直这样过下去也可以。 还没剪完呢，前台的姐姐就过来跟她搭话：“我去对面快递站找个快递，你帮我看下店啊。” “好。”这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林可只是继续剪着指甲，这只剪完了就换一只猫抱过来。 她希望在前台姐姐离开的时间里，不要出现到店的客人，毕竟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社恐，应付不来任何人际交往。 可是事与愿违，那封禁闭着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了。林可跟着声音回头望，不是取完快递回来的前台姐姐，是一位陌生的男人。 他的个子很高，身型却像纸片一样瘦，白净的脸蛋上鼻梁像山峰一样高高隆起，阳光映射入他的瞳孔，形成浅色的反光。那人黑茶色的发尾有些长了，细碎地落在肩头。他穿了一身很清爽的牛仔外套，看起来年龄像还在上大学的学生。肩上，则背了一个黑色的猫包，从侧边的网格里能看到一只狸花猫正在努力地探头探脑。 进门后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前台人员的男人径直走向林可：“您好，我是来寄养宠物的，请问怎么收费？” 林可在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就觉得大脑发晕，她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手里还拿着指甲刀：“呃……” 好在那人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墙上挂着的计价表，他走过去仔细端详道：“哦，那我这个猫应该是一天80没错吧。” 他的声音好耳熟。林可边心想边不知所措地跟了过来：“嗯。” “我这边想寄养两天，周五的时候回来取，那一共是一百六，拿银行卡支付可以吗？” “可以的。”林可慌忙去找刷卡的机器，刷完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一口气，抬头对上男人的视线时又急忙扭过去头。 一和陌生人说话，她的头脑就静不下来。 “那我把它留在这里啦，哦对，它的名字是小狸。”男人将猫包轻置于柜台之上。 好简单的名字。林可暗戳戳心想，她刚拉开猫包的拉链，小狸就像火箭般弹射出去。 “啊，小狸的性格是比较活泼…” “我、我会照顾好它的。” “嗯嗯。”男人对她笑了笑，“那我走啦。” 直到玻璃门被关上，空间重新剩下林可一人的时候，她才真正放松下来。 “小狸？”她一路小跑过去抱住到处乱窜的猫咪，却见它似乎在闻地上的一个东西。 林可轻轻扒开小猫的胡须，只见地板上躺着一张扁扁的证件：“这是……？” 是一张身份证。从姓名、出生年月到身份证号都完完整整。根据证件照上的长相来看，这应该就是刚才那位客人取卡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 那身份证上面的姓名却让林可心中起伏万千。 顾时秋？秋时？ 她想起方才男人熟悉的声音和健谈的神情，陷入了沉思。 * 话说那顾时秋刚从店里走出，就罕见地收到了来自林可的消息。打开□□还以为是什么正事或者紧急情况，没想到竟然是很日常的寒暄问暖。 【对了，你晚上是有什么事？】 【我去趟外地，见个朋友。】 【这样啊，】林可又问，【东西都准备齐了吗？】 【那当然了，】顾时秋答，【你怎么关心上我了？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只是好意相劝而已，祝你旅途愉快。】 林可说的话顾时秋当然没上心，回到家里收拾行李时才突然顿感不安。出行必备最重要的身份证呢？他摸了摸裤兜摸了摸钱包，哪里都找了个遍却都没找到。 这时候他想起来早上送小狸去寄养的时候，好像身份证还在卡套里。 难道是拿银行卡的时候掉出去了？顾时秋一巴掌猛地拍向自己脸，看来他也是丢了脑子。 来不及迟疑了，趁排位时间还没到，顾时秋就披上外套出了楼。他一边走路一边点开□□： 【我去，我还真落了东西。】 【嗯？】 【我身份证找不到了。】 【那回店里一趟吧。】 顾时秋突然看不懂对面的文字：【什么店？】 他家离楼下的宠物店很近，没走几米就到了。 还没等屏幕上的消息传过来，眼前就飘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宠物店。】这是林可最后的讯息。 顾时秋从林可手上拿回身份证的时候脑子还是乱乱的。 “你说你就是‘拜托别开挂’？” “嗯…” 顾时秋默不作声，从头到脚把林可打量了一遍，最后的视线停留在她胸口前的员工证上面。 “林可？你名字里还真有‘可’字啊？” “我以为你要说‘你还真是女的‘呢。”林可的嘴里淡淡飘出几个没有感情的文字。 “我对你说过的话很信任的好吧！”顾时秋双手叉腰，以他的身高，看着林可几乎只能采用一种偏俯视的视角，“所以你是怎么认出来我的？” “声音、姓名，还有……感觉。” “嘁，挺厉害的嘛。”顾时秋笑道，随即一屁股坐在店门口的塑料凳上，“排位时间快到了，上线。” “你不回去了吗？” 顾时秋偏头看向林可：“能线下双排的事儿为什么要线上？这样不是更方便？” ……我社恐。林可好想这样子回答，望着顾时秋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却把话咽了下去：“行吧。” 她也从叠了很高一摞的塑料凳上面取下来一个，摆在一旁坐下，略显拘谨地点开了游戏页面。 正如顾时秋所说，线下好像确实比线上方便些。至少林可不用化身只能打字的冰冷人机，在顾时秋问“需不需要抗刀”的时候能迅速给出回应。 林可起初还因为紧张有些状态变形，两三把后却也放开了，拿着帅气的击球手把中午遇到的监管者揍了个遍，一早上不仅把前天输的分赢回来了，还新上了两颗星。 午排结束后，两个人的心情都明朗了不少。 “你还没吃饭吧？等会儿一起去吃个面，怎样？”顾时秋问。 林可刚放松下去的心情又紧张起来了，她还从来没跟异性单独吃过饭。拜托，这个顾时秋也太e了点。 第5章 ep5 “怎么不吃？是太烫了吗？”饭桌上，顾时秋托着下巴问道。 林可垂着眼睛望着面前的米线。她不是不想吃，只是太紧张了，以至于连筷子怎么握都忘掉了。 “别害怕，里面又没有毒。”顾时秋笑着喝了口茶。 林可抬起头和顾时秋眼中的倒影对视，她想不清上次和别人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了，好像这种事情和她本该无缘，她只需要安居在孤身一人的小小世界中就好。 然而她还是坐在了这里，坐在了顾时秋的对面。 她握紧手中的筷子，凭借肌肉记忆夹起一根米线，吸入口腔。好香。 “所以下午…你要去哪里？”吃到食物后，来自碳水的热量让林可勇敢了许多，连发问的勇气都拥有了。 顾时秋拿出手机，打开一个页面：“喏。” 林可一看，上面是一个视频软件里的账号主页：第五人格赛事。 “你要打比赛？” “我才不打这狗屎赛事，”顾时秋说，“我去看我朋友打。” “哦…”林可愣神，“你朋友是职业选手？” “马上就不是了。” “为什么？” 顾时秋抬眼看她，神色里有些无奈的意味：“这个游戏圈子更新换代很快，跟不上版本就退役，很正常的。” “那你呢？”林可突然问起，“你打过比赛吗？” “……很久很久之前打过，不过没留下什么值得回忆的成绩啦。”顾时秋把头扭向窗外，风正好吹过他的发梢，掠出他被黑发遮掩住的侧脸。 她望着他面庞的轮廓，从中读出了些不寻常的意味。 游戏版本更迭之快，虽然有人一直在，但那已是不属于你的光景…… * 趁着温度还没骤降，秋天的霜还没有落下，顾时秋只拉着一个小型行李箱就坐上离乡的火车。 从北向南，来到四季如夏的G市。 这里的夜好短，睁眼的刹那天已明了，早鸟在啼叫。 穿过几条涂满沥青的大马路，数过不知道多少只树上的鸟巢，他停下了脚步，伫立在熟悉又陌生的场馆面前。 这里承载过多少心愿？有承载过多少遗憾？ 来往的观众有人背着填满选手周边的背包，有人拿着三两个应援物，他们大多数是结伴成行的。双手空空还孤身一人的顾时秋在人群里，显得有些格外地突出。 不过这不重要，也没什么值得尴尬的，他只是静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望着闪光灯洒在选手席之上，被照得金灿灿的电竞椅在此时看起来十分神圣，仿佛只有被超度过的人才配坐上去一般。 选手开始调试设备了。 一个穿着白金色队服的人从幕后走出，观众席立刻发出沸腾般的尖叫。那个人也随着欢呼满意地抬起头，露出如水般温和的微笑，伸出一只手臂向观众挥去，他的视线先向左边扫去，再向右边扫去，在停留到一个人脸上的时候，他的微笑却凝固住了。 顾时秋和他对视。顾时秋也愣住了。 他忘了这个人今天也有比赛，而且还是第一把上场。 不是愤怒，不是憎恨，也不是嘲讽。顾时秋清楚地感知到，对视上的那一刻，那个人眼里的情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就像是同大富大贵之人在街上望着流浪汉一样的眼神，是悲悯，是对于不同阶级之间无法交流和理解而产生的悲悯。从台上到台下，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已经足够在他们之间制造一道巨大的鸿沟。那不是迈开双脚就能跨越的，即便拼尽全力想要跨过，最终也只会跌进鸿沟的缝隙，坠得粉身碎骨。 可他们之前分明是并肩过的。如暖黄色胶卷般细腻的回忆影像在顾时秋的脑海里闪过一秒，又像泡沫一样转瞬即逝。 都过去了，无论喜悲，都过去了。 * 林可反常地在工作中摸鱼了。 给旺财洗完澡，她没像往常一样拖地，而是窝到店里的角落，掏出一部手机来。 她打开了第五人格赛事的直播间。 作为资历深厚的第五人格玩家，她当然对职业赛事有所耳闻，到大型的世界赛或决赛的节点，也会在闲暇的时候观望观望。只不过她并没有深入了解过游戏比赛，原因很简单，她只是不感兴趣而已。 但由于顾时秋提到的那一嘴，林可突然对这个游戏的赛事冒出来一丁点儿的好奇心。 刚进直播间，她就被满屏幕的弹幕刷屏吓到。 “CL加油！轻晨加油！” “晨晨好可爱！” “轻晨还是一如既往地帅啊！” 林可的视线落到了镜头正对着的选手身上。那个人的id是CL_QC，想必就是弹幕上正在被刷屏的那个人。 被叫作“轻晨”的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白金色队服，头发是很深很深的乌黑，刘海被故意做成斜分的造型，抬眼看向镜头的那一刻，林可却看到，他的瞳孔很浅。 瞳孔很浅，再加上浓密的眉毛，有点像混血儿，像在欧美奇幻电影里可以扮演天使的人物。 但他使用的角色可不是天使，而是高大而恐怖，看起来像恶魔一样的跛脚羊。 跛脚羊先放出一个单笼，几波博弈过后就非常迅速地拿到了第一刀。 受击加速的求生者跑到下一个交□□，拍下几块貌似能将自己与监管者格挡住的板子，却忘记此时笼子的cd也好了。 “轻晨”没有贸然行动，在板区附近徘徊几下，发现骗不到求生者翻板后才交了技能。第一个笼子圈住求生者和自己，第二个笼子用边缘挡住求生者面前的板子。 被包夹的求生者无力躲避，只得被击倒在地，此时场上电机加起来才修了一台，求生者倒地的位置还距离遗产特别近。 不出所料，那凶猛的跛脚羊在挂上人之前先对队友的电机使用了失常的技能，好不容易被修到40%的电机一下子清零。 这时求生者的节奏已经很差了，尽管大副救人救得还算正常，只吃了一刀并且完美卡半，但秒倒的求生不巧地让跛脚羊在搏命时间打出了两刀从而开启二阶，警铃响起，场上监管者的实力大幅度增强。 为了维持节奏，满血的杂技演员依旧决定救人，可“轻晨”像可以透视全场一样，一个笼子就排到了杂技演员过来的方向。 被拦截了，杂技救不下来人了。 不仅救不下来，更可怕的是，还要被秒续二手节奏了。 或者是眼前跛脚羊的威慑力太过强大，杂技演员也跟被吓到了一样频频失误，一个跳球竟然撞到墙上，然后被迅速击倒。 此时场上电机还剩四台，就已经一人飞天一人上挂一人残血，求生者局势非常不妙，能有一人逃出生天就算不错的了。 然而“轻晨”并未因此松懈下来，他手上操作的跛脚羊依旧忙碌在找人和追击之中，每一波排人的精准至极，每一波操作都行云流水，他没有放过一丝给求生者跑一个的机会，稳稳当当地拿下了四抓。 好恐怖的操作熟练度和对局意识，林可忍不住感叹。即便她对这个游戏研究得很透，排位中却极少遇到过如此厉害的跛脚羊。这就是职业选手的实力吗？ 与此同时，直播间里的解说也沸腾了：“跛脚羊拿下了四抓！不愧是纪轻晨！” 解说第一次不再用游戏角色的名字作为代称，而是叫住了他的名字。 原来他叫纪轻晨，林可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场间的时候，在搜索栏中输入了这三个字。 她才发现，之前听说过的许多经典比赛对局都是这位名叫纪轻晨的选手创造的。他样貌出众、年纪轻轻、实力雄厚，还是上个赛季的冠军和fmvp，自然收到了很多观众的喜爱和追捧。一些赛事群组和论坛下面，他的提名度几乎可以算是最高几位之一。 拿了ivl的冠军和fmvp，还得到了人气监管者的奖项，有那么多粉丝，有那么多人爱，纪轻晨的电子竞技道路看似已经圆满。然而…… 林可翻着以前的比赛录像带看去，那是去年的深渊的呼唤s，即世界赛的总决赛。纪轻晨在前三个bo都完成了多抓，但对面的监管者也扛住了压力，不让CL的求生从中获取大分或小分。 在前脚四抓，后脚自家人队反手被对面四抓后，纪轻晨逐渐撑不住了，在bo4打出了此次深渊唯一一次三跑，对面的监管者则在这一bo成功保平拿下大分。 bo5，先手上场的CL人队终于打出了三跑，此时对于纪轻晨来说，只要保平就还有获胜的希望。可是他压力太大了，肩上的山岗压倒了他，他还是被三跑了，最终输下了比赛。 近在眼前的赛事最高荣誉离他远去了，欢呼和金雨是属于别人的，而他只能在后台睁着眼睛远远地望着。 纪轻晨，ivl联赛数据第一的屠夫玩家兼明星选手，很遗憾，从未获得过深渊的呼唤世界大赛的冠军。 电子竞技原来那么残酷…林可有些感慨，又点开另一条视频，那是纪轻晨的单人视频，记录了他打职业几年来的疼痛与磨难。 一条评论吸引了林可的注意力： “虽然去年一步之遥了，但我感觉其实三年前的coas4才是小纪机会最大的一次。那时候他的梦之女巫天下无敌，而当年的冠军ICE刚好不擅长打女巫，全靠签运好一路没遇到女巫强队才夺冠的。” “屁，ICE当时怎么就全靠签运了？能拿深渊冠军的队伍不可能弱的好吧，就算现在ICE走下坡路了，s4当年也是状态巅峰期。” “我说真的，要不是他们的队长赛前退队，ICE真不一定过SPR这关。” SPR？林可有些疑惑，她从没在赛事的职业队伍名单上看到过这只队。 还好楼里有评论解决了她的疑问。 “SPR是什么战队来着？有人可以科普下吗？” “是咱们轻晨s4赛季待过的民间队哦，可以在这个链接里查看相关知识～”林可点击链接，迅速跳转到一个维基页面里，上面花花绿绿总结了所有的战队知识和成员变迁。 好高级。她有些震撼，随即搜起了SPR相关的内容。 这个战队建立于三年前，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凭借兴趣组起来的，队伍里的唯一屠夫便是方才在ivl赛场大展身手的纪轻晨。 而那位“赛前退队”的队长，网名则叫秋霜。 林可不知怎的竟对这人好奇起来，点进他的百科主页，却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秋霜，真名叫作顾时秋。 林可的大脑嗡嗡作响，耳畔突然响起了那句话： “我与你也有过相似的经历。”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被联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