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吗？”
门缝里，年轻女人警惕的目光在面前的少年身上来回扫视，手指紧紧攥着门框。
就是因为他，他们村子全部人都进去了。
现在对方来找她，谁知道一会儿她会不会也进去了。
商晏神色自若地从书包里掏出几张红色钞票递过去，“之前我的蛇在你的玉米地里吃了几根玉米，这是买玉米的钱。”
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晃动着眼珠，果真在少年篮子里看到了一条小青蛇。
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脸都白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抢过纸币，“砰”地一声甩上门。
巨大的冲击掀起一阵灰尘，商晏后退两步，还能听见屋里女人吓唬孩子的声音。
“外面有个神经病在玩蛇，你可千万不要跑出去，小心一会儿就把你给抓走拿去喂蛇吃。”
屋内随即传来孩子的哭声。
神经病：“……”
蛇：“……”
皦玉尴尬地笑了几声。
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错觉，商晏的声音比往常还要冷：“下来！”
皦玉不明所以，还是按照他的要求跳下篮子。
然后……
商晏转身离开。
皦玉蛇都傻了。反应过来后急急忙忙追上去。
“商晏，你别走这么快，等等我啊。”
“而且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吃了人家的东西总不能不给钱吧？”
皦玉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经常饿肚子。有一次实在是饿的没有办法了，它看到玉米地上一个个饱满的玉米，一个没忍住就偷偷吃了一根，边哭边道歉。
后来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它就会去摘一根吃。
每次吃的时候它都很愧疚，因此特地记住了这是哪一户人家的玉米，就希望有一天能还补偿给人家。
现在，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前面的背影丝毫没有停下来等等它的意思。皦玉追得太急，没有来得及看路。
“咚！”
皦玉突然撞上一堵“墙”，晕头“啪叽”一声摔了个结实。
它晕头转向地支起身子，用尾巴尖揉了揉撞疼的脑袋。
“嘶——好痛！”肯定已经肿了。
皦玉气死了。
“嘶嘶嘶嘶嘶嘶……”
【谁啊，走路不看路的吗？没看到这么大一条蛇吗？】
商林低头看了一眼朝自己狂吐信子的小青蛇，唇角勾起：“安安，你什么时候有了养蛇这个爱好？”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还是说，你现在不怕蛇了？”
商晏小时候虽然也怕蛇，但就是普通人看到蛇的那一种怕，还没有到现在这么怕蛇的地步。
直到八岁的时候，有一天醒来后他忽然发现他的床上爬满了蛇。
密密麻麻的，像一张网，将他死死缠住，让他动弹不得。
还是当时的仆人发现他上学快迟到了还没有起床上去叫他才发现的。
商晏不用猜也知道那一堆蛇是谁放的，脱离蛇海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打了商林一顿。把他打的头都破了，在医院住了两个月。
幸好那些蛇是无毒的，不然他早就死了，也就没有机会知道裴知瑜还给他留了一封遗书。
想到这里，少年眼中寒意更甚：“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皦玉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骤然凝固。它飞快地游到商晏脚边，虽然只有二十厘米长，还是努力摆出最凶恶的姿态。
它不知道俩人之间存在着什么恩怨，它只知道，商晏不喜欢面前这个男人。
既然这样子，那它也不要喜欢了。
“商晏不喜欢这个人吗，那我以后也不喜欢他了！”
商晏内心一动。他放下竹篮，皦玉立刻会意地钻了进去。
擦肩而过时，传来一句低吟：“安安，明天你会回来的吧？”
少年脚步一顿。
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男人自顾自道：“马上就要剧宣了，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天天见面了。”
“真好啊，每天都可以看到新鲜的安安。”
皦玉：“？”
不是，他有病吧？
没看到商晏根本就不想搭理你吗？
小青蛇抬头看了商晏一眼，发现少年还是跟平时一样面无表情，完全就是把对方当空气。
可它不是商晏，做不到这么冷静。皦玉气不过，转身过去朝男人露出两根尖尖的毒牙。
看清楚了没有，有毒的，咬下去你包死的，不要再缠着商晏了！
男人完全没有把小青蛇当回事，目光痴痴地落在少年离去的背影，意味不明地轻笑出声。
*
村口，一个齐肩短发的女人倚在黑色商务车旁，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屏幕，直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商晏喊道：“王姐。”
女人抬头，利落地收起手机，打量着少年略显疲惫的神色：“可算是出来了，累了吧，你先上车休息吧，行李我来放。”
女人是商晏的经纪人，叫王明丽。手上曾经出过好几位影帝影后，目前手里就带了商晏这一个新人。
公司就分配了商晏一个助理，唯一的助理前几天还辞职了。
这不，只能由她这个经纪人又当司机又当助理。
不过商晏拒绝了。
他的行李本来就少，他一个人就可以了。
王明丽也不勉强，转身坐进驾驶座。
行李放下去后，商晏上车，把篮子放到旁边的空位置上。
王明丽一边开车一边问道；“猫我已经帮你拿回来了，这几天过得怎么样？还适应吗？”
“还好。”少年望向窗外，车窗留着一线缝隙，微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浅金色的眼睛。
女人调侃：“只是还好吗？我看你这几天好像过得挺精彩的。”
可不是精彩吗？
一会儿是被蛇咬，失踪，被关进屋子出不来……
一会儿又是一分钟答出逻辑题，跑步超过孙楠，救了宋合……
可以说是出进了风头。
商晏的这些经历被剪成了视频，点赞居然还不错。
商务车驶上高速公路，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王明丽继续说：“不过上这个综艺倒也不亏，你V博一下子涨了快五十万的粉丝。”
商晏淡淡应了一声，显然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王明丽早就习惯他的沉默寡言。后视镜里，那个竹编篮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其他成员送给你的礼物吗？”
自家的这个艺人外型什么的都挺好的，不然自己当初也不会同意带他。
就是演技不太行。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演技什么的都可以慢慢学。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商晏似乎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
她总觉得，商晏好像随时都会离开娱乐圈一样。
不过这也正常。任谁被逼着进娱乐圈，还要遭受千夫所指，心情都不会很好。
王明丽能理解，但不代表她就觉得对。
既然已经进了，就要认真对待才行。
“不是。”
“那是什么？”王明丽更疑惑了。
篮子里的动静解答了她的疑惑。一条小青蛇从里面探出头，冲她“嘶嘶”直叫。
王明丽指着绿色的蛇，指尖和声音一起颤颤巍巍，“你你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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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了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商晏：“淡定，王姐。”
王明丽骂他：“你让我怎么冷静？你参加个综艺怎么还把蛇带回来了？”
“蛇就算了，还是条毒蛇。要是被咬到了怎么办？”
皦玉气呼呼地竖起上半身：“我们妖怪都很讲诚信的，我答应过商晏不会咬人就不会咬人！！！”
“而且我怎么可能会去咬商晏啊？”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小青蛇转头委屈巴巴地看着少年：“商晏，你相信我，我不会咬你的。”
“真的，我保证！”
商晏心平气和道：“蛇年，图个吉祥。”
王明丽：“……”
“……你开心就好。”
反正不是她养。
直播王明丽也看了，也知道有一条竹叶青一直在跟着商晏。
除了第一天发生了一点意外，其他时候看着好像相处地还挺好的。
这条蛇看着也挺乖的……
算了，就先让商晏养着吧。
王明丽叹了口气。
她同意商晏上这个综艺，是想让他多认识几个朋友，多一条人脉，可没让他带一条毒蛇回来啊。
车内一时陷入沉默。
皦玉被窗外的世界吸引，它从篮子里爬出来，整条蛇贴在玻璃上。“商晏，这个大块头居然还好动，好神奇啊。”
它生活在太虚山四百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
“嗯。”
后面的皦玉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对什么都很好奇，什么都要问一遍。
“商晏商晏，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啊？”
“手机。”
“商晏商晏，那个有几十米高的东西是什么？”
“大楼。”
“商晏商晏，那个人下面骑着的两个轮的东西是什么？”
“自行车。”
……
前面开着车的王明丽听不懂小青蛇说的话，她只看到小青蛇趴在箱子上，兴奋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嘶嘶”叫，估计是在问这是什么东西。
而自家艺人也一遍一遍地回答它。
王明丽忽然觉得，这个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少年，此刻竟显出几分难得的烟火气。
*
车开了几个小时，终于在京市的一座高档小区门口停下。
下车时，王明丽说：“前几天剧方那边说了，《我有一剑》预计八月七播出，到时候剧宣估计有的忙，你记得准备一下。”
少年睫毛轻颤：“嗯。”
以防万一，离开前王明丽还是严肃道：“你这条蛇一旦出现咬人的行为，一定要把它送走。”
“回去之后找一个笼子把它给关着，别让它自由活动，尤其是睡觉的时候。”
“被蛇咬到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了。”
又嘱咐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王明丽开车离开了。
皦玉可怜兮兮：“商晏，你会把我关进笼子里吗？”
它能理解的。
它是毒蛇，把它关起来才是正确的。
商晏能带它回来就已经很好了。
少年只是拿木棍戳了戳它的头，什么都没有说。
不疼，有点痒，怕又被戳，皦玉躲回篮子里把自己给藏起来。
进屋前，商晏想起什么。“忘记告诉你了，我家里还养有一只猫。”
皦玉：“猫？”
指纹锁“滴”的一声，门开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猫叫。
“喵……”
然而，在商晏耳中软糯的猫叫，皦玉听到的却是。
“你也是主人救回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