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既然你这么欢迎我,要不去酒吧包个场为我庆祝一下,然后路铭霄冷着脸,说我是鱼的记忆,听完的话转头就忘。”
“明明都说不会给你特权,还要他包场,路铭霄估计也没想到,有人就爱往枪口上撞,挑战他的权威。”
“当时我都快压抑死了,不搞搞气氛,感觉自己没命走出办公室大门,而他非常擅长,让原本社死的我,雪上加霜。”
第二天中午,洛清月约了景溪,在万恒广场吃和牛铁板烧。
包厢里,围着操作台并肩而坐,说起昨天的面试经历,洛清月仍然心有余悸。
景溪夹起一块薄切牛舌,面目同情。
“不要对任何人有滤镜,这是路铭霄给你上的第一课。”
“想到聊天时踌躇满志,说要跟着他混,是不是想穿越回去,敲醒那个沉睡的自己?”
“谁还没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洛清月单手托腮,长长吐了口气,“唯一庆幸的是,我要去的营销中心,直属领导不是他,我就不信路铭霄那么忙,还能把爪牙伸过来。”
“人家是铭越老大,你可别想得太简单。”
景溪提醒,“到底有人情在,关注你也不是没有可能,顶多恪守承诺,不向你哥打小报告,所以切记,要谨言慎行。”
洛清月喝了口鲜榨西瓜汁,握紧玻璃杯气不打一处来。
“我堂堂洛家大小姐,有朝一日,居然沦落到看别人脸色行事。”
“更要命的是,我每月的零花钱,我哥还给我砍了个零。”
操作台前,厨师手拿器具制作和牛,铁板上燃起熊熊火焰。
景溪拍了段小视频,放下手机才说:“你哥才是神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玩个大的。”
铭越,号称车企界“黄埔军校”,福利待遇好,但是加班多,规矩不少。
有个卷王老板带着一群卷王员工,仅仅用了三年时间创造出数个销售传奇。
这是洛清月昨晚做功课,接收到的有效信息。
她能理解景溪的言外之意。
洛寒舟动真格了,这次历练绝非儿戏,让她重视起来,万不能掉以轻心。
厨师将整块和牛不断翻面。
而后切成小块,撒上调味料,分发到洛清月和景溪面前的餐盘里。
食物香气触动着味蕾,洛清月却没有动筷,闭上眼双手合十,作许愿状。
等她把眼睛睁开,景溪好奇道:“你这是在祈求,牛马之路一片光明顺遂?”
洛清月否认,手掌缓缓抬起:“格局再扩大一点。”
景溪摊手,茫然脸。
洛清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牛肉,目光如炬。
“我会记得,所受的每寸屈辱,有朝一日,待我翻身时,不管我哥还是路铭霄,都得加倍奉还!”
——
因为要把住处安排好,洛清月正式入职时间定在下周一。
洛寒舟在高新区找了三处房源,按照个人喜好,她选择了一处位于十楼的精装修大平层。
周日晚上,洛清月站在落地窗前,拍了张城市夜景发进朋友圈。
恰好被程望刷到,戳开照片放大,问身旁的路铭霄:“这个视角,又配得上洛家大小姐身份的,应该只有‘星光水榭’吧?”
路铭霄和程望约了一众好友打球,他们所在的队伍取得胜利,结束后坐在场边休息。
偌大的空间灯光明亮,路铭霄手拿白色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循声侧头扫了眼手机屏幕。
“还有‘观江樾’。”他回答,“这个可能性更大一些。”
都是高端住宅区,得到答案最快的方式,当然是直接去问。
程望立刻给洛清月发了条微信,那边回复得也很快:“还真是观江樾,我差点以为,你们能做成邻居。”
路铭霄抬手指向照片,毫无意外。
“铭越办公楼、悦城天地、奥体中心在一条直线上,星光水榭位于白浦江西岸,无论哪一栋哪一层,都拍不出这样的效果。”
纯纯的细节控啊,程望服气了。
他在聊天框里打了几个字发送出去,收到新消息立刻转述给路铭霄听。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松弛,我让洛清月早点休息,她跟我说早不了,发小帮她搞了个party,正在KTV酣畅淋漓地狂欢。想当年,我入职龙华,前一天晚上,早早躺上床,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不能迟到,要积极主动做事,给领导和同事留下一个好印象。”
路铭霄和程望入职时间所差无几。离开创业时,程望已经晋升到龙华的销售总监。
路铭霄弯腰,拿起长凳旁的电解质水:“洛清月是带着玩票性质过来的,心不甘情不愿,你和她怎么可能一样。”
球友离开球馆,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人走了之后,程望才说:“所以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要把她摆在什么样的位置。是边缘化,随便派些简单的活,还是让她做到真正的融入,给上压力和强度。”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路铭霄喝完水,把塑料瓶扔进垃圾桶,和程望一块往更衣室走。
“铭越不养闲人,融入不了,来的意义在哪里?”
程望按动把手,推开更衣室的门,瞬间撇清关系。
“我不管,洛寒舟怪罪起来,锅你背。”
路铭霄斜眼看他:“你就这点出息。”
程望打开衣柜,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一边脱下篮球服,一边问路铭霄:“敢在铭越拦你的路,洛清月是开先河的第一人。她去面试那天,不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吧?”
路铭霄一声轻“嗯”:“谁能想到,姓洛的全是她家亲戚。”
“?”
程望以为他会展开讲讲,立刻竖起耳朵。
然而,路铭霄换好T恤,把衣柜门关上,切换了话题。
“如果上班第一天就迟到,那可是能载入铭越史册的壮举,提醒洛清月早点回家,别玩得太晚。”
——
即便程望没有提醒,洛清月也打算十一点就撤。
她没有给领导同事留下好印象的远大抱负,纯粹不想因为上班第一天迟到被路铭霄抓住把柄。
party上玩得尽兴,回到家倒头就睡。洛清月的睡眠质量也很不错,一夜安稳。
铭越上班时间是九点,她订了五个闹钟,早上七点,拖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起来。
褪去昨日灰蒙蒙的色调,今天的东川天气晴朗。
洛清月伸了个懒腰,拉开卧室窗帘,太阳已经露出大半边脸。
洗漱完,她去厨房热了一份三明治当早餐。
选衣服、做造型、化妆折腾了整整一个小时,出门时已经过了八点。
家里的迈巴赫,洛寒舟剥夺她的使用权。
洛清月在手机上喊了辆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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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清新的空气走到小区门口,车子刚好也到了。
观江樾到铭越园区,打车只要十五分钟。
洛清月满以为自己稳稳当当,却忽略了现在是上班高峰期。
车子堵在长虹高架上,以龟速缓缓行进。
洛清月侧头倚着车窗,知道急了也没用,握着手机,从朋友圈刷到微博再到小红薯,全然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好在十分钟后,车流开始畅通,下高架后又是一路绿灯。
八点五十,洛清月顺利抵达铭越办公楼。
因为还没去办入职,人脸没有录进识别系统,依旧需要麻烦前台小姐姐手动开启闸机。
洛清月朝她走去,前台眼尖,哪怕只打过一次照面,还是把她认了出来。
洛清月今天穿了身浅灰色的学院风套装,半身裙搭配同色系衬衫,束起丸子头。
明艳的女孩总是容易让人赏心悦目,瞌睡虫被赶跑,前台起身,予以热情帮助。
洛清月前脚通过闸机,后一秒听见女声从身后飘来:“路总好。”
有过前车之鉴,她自然不可能再把路总想象成别人。
不过面试结束后,她已经下定决心,见到“克星”要绕着走。
抱着这样的念头,洛清月脚步加快,头也不回步入电梯间,按动电梯上行按钮。
电梯门打开,她刚走进去,转身面向电梯门,颀长的身影落入眼帘。
路铭霄身着毫无新鲜感的西装外套内搭白衬衫,身旁跟着的,应该是他的助理。
电梯共四部,洛清月琢磨着,路铭霄不至于和她同乘,然而事与愿违,路铭霄还真就领着助理进来了。
避无可避,洛清月拔高音量,一字一顿:“路、总、好!”
紧接着往后退了两步,前方位置空出来,做出请的手势。
路铭霄和助理像两尊大佛似的,挡在她面前。
梯门缓缓关上,洛清月听见前方传来低沉的声音:“不错,确实出乎我的预料。”
愣了两秒,洛清月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对她说的。
轻哂毫不遮掩:“我就知道,你等着我迟到,好在小本本上记我一笔。还好我提前预判,没有遂了你的愿。”
路铭霄声音淡淡:“希望你能保持住,而不是昙花一现。”
洛清月中气十足:“放心,绝对不可能。”
这姑娘看着眼生,应该是新来吧。
可路总的反应,又表现得和她有几分相熟。
小谢站在一旁,默默关注二人动向。
洛清月望着路铭霄的背影,忽然好奇:“你不是大名鼎鼎的卷王嘛,怎么沦落到和我一个时间到啊。”
作为路总的发言人,小谢转过头,压着声告诉她。
“路总七点半就到了,刚从生产车间巡视完回来。”
瑞思拜。洛清月“噢”了声,竖起大拇指。
金属墙面反射着她的一举一动,路铭霄应该能看见。
电梯上行,很快抵达十层。
这里是人事部所在,洛清月要先过去办入职。
电梯门打开,路铭霄和小谢给她让出一条路。
洛清月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去,转身面向路铭霄,扬唇朝他挥了挥手。
“路总慢走,路总再见。”
四目相交,路铭霄扯了扯唇角,想起程望的话。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相当松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