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域,你这个疯子!”
“我冒着天大的风险,帮你揪出内奸。”
“你不给我记功也就算了,还敢这样对我发火!”
“你是不是觉得,我李雅琴没人心疼,就可以任你作践!”
她的话语如同尖刀,剜着赵承域的心。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喜怒无常的男人!”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跟你一刀两断!”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巧的拳头雨点般捶打在他坚实如铁的胸膛上。
却如同隔靴搔痒。
没有丝毫力道。
赵承域看着怀中,小妻子哭得双肩不住抽动。
泪水像决了堤的河,汹涌地沾湿了他胸前笔挺的军装。
那副伤心欲绝的脆弱模样。
让他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
紧紧揪住,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她哭得那么伤心。
那么绝望。
他心中那股因极度后怕,而生的滔天怒火。
早已被更浓烈的心疼,与懊悔所取代。
自己下手重了。
话也说重了。
他真是昏了头,怎么能对她发那么大的脾气,说那么重的话。
她还怀着孩子,万一动了胎气……
他简直不敢想后果。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自责。
赵承域伸出有力的双臂。
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搂进怀里。
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一步。
任由她的眼泪鼻涕,毫无顾忌地蹭了自己一身笔挺的军装。
那昂贵的料子,此刻也顾不上了。
“好了,好了。”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哭了,嗯?”
他笨拙地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
动作生疏,却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声音放柔了许多。
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与讨好。
这还是那个在外人面前冷酷果决,杀伐果断的赵承域吗。
只有他自己知道,怀里这个女人。
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他甘愿俯首称臣的信仰。
“雅琴,我不是怪你查出了那份名单。”
他声音艰涩,抱着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又收紧了几分。
“你比我想象中,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聪慧。”
“都要果决,这一点我从不怀疑,我甚至为你感到无比骄傲。”
这确实是他的真心话。
“我只是……只是控制不住地后怕。”
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那里依旧残留着方才失控的悸动。
“一想到你可能因为这件事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这里就跟要生生裂开一样。”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我赵承域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我宁愿你此刻恨我,怨我。”
“也绝不能让你因为任何疏忽而受到一丝一毫真正的伤害。”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嗅着她发间沐浴后的清香。
赵承域低头,热切地亲吻着。
李雅琴布满泪痕的脸颊,将她的咸涩泪水一一吻去。
李雅琴的哭声渐渐停歇。
只是依旧在他怀里不停地抽噎着。
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
却始终不肯抬头。
也不理会他的示弱。
她的心还在隐隐作痛。
这次,她打定了主意。
必须让她李雅琴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这回,可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得让他好好尝尝苦头,长点记性才行。
赵承域见她不说话,也不抬头。
心中更是无奈。
也有些慌了。
他最怕她不理他。
只能继续放低姿态。
努力挤出一丝可以称之为“笑脸”的表情。
虽然那表情,可能比哭还难看。
他一向不擅长这个。
他想了想。
清了清嗓子。
用商量的语气轻声道。
“这次你确实立了大功。”
“居功至伟。”
“想要什么奖励?”
“只要我能办到的,都满足你。”
他试图用物质来弥补。
李雅琴依旧不理他。
把脸埋得更深。
只用后脑勺对着他。
表达着无声的抗议。
奖励。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要。
只想让他也尝尝被冷落的滋味。
赵承域彻底没辙了。
他看着怀里的人,感到一阵头痛。
他的雅琴,到底喜欢什么。
精致的衣服首饰。
她似乎并不缺。
自己也送过不少。
她虽喜欢,却也并非非要不可。
这个女人,心思太难猜了。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挫败。
怀中的温香软玉,此刻却像一块捂不热的寒冰。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理不睬。
只是将脸深深埋在他的军装上,用后脑勺对着他。
那坚决的姿态,像是在无声地宣判他的罪行。
怎么办。
究竟要怎样才能让她消气。
赵承域的眉头紧锁,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绞尽脑汁,回忆着她平日的喜好。
衣服,首饰。
那些她都喜欢,却也不足以让她如此执着地生气。
突然,赵承域脑中灵光一闪。
如同漆黑雨夜中乍现的一道惊雷,劈开了混沌。
他想起来了。
他的雅琴,似乎对那些亮闪闪的,贵重的东西。
以及那些实实在在,能看得见摸得着的财富,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热爱。
是了,她对金钱票证这类东西,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执着。
他猛然想起了,她当初第一次毫不客气地收下。
他所有工资津贴时的模样。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的美眸。
在那一刻,瞬间亮得如同缀满了漫天星辰。
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欢喜与满足。
还有她后来躲在房间里,偷偷清点那些崭新票证和钞票时。
指尖轻快地拂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最动听的乐章。
嘴角那抹压也压不住的心满意足的浅笑,甜得能腻死人。
那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喜爱。
是他从未,在其他任何事情上见过的。
赵承域眼睛骤然一亮。
深邃的黑眸中仿佛燃起了两簇小小的火焰。
赵承域突然想起,自己的小妻子,是个财迷。
他找到了,能哄好她的救命稻草。
这或许是唯一能让她破涕为笑的办法。
他立刻小心翼翼地松开依旧在他怀中抽噎的李雅琴。
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俯身,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在她耳边低声道。
“雅琴,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