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更紧地拥着怀里的人儿。
李雅琴温热柔软的身体,带着独有的淡淡馨香。
丝丝缕缕钻入他的鼻息。
让赵承域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沉迷。
他能清晰感受到她均匀而轻浅的呼吸。
一下,又一下。
拂过他的胸膛。
他心中,所有的疲惫与躁动。
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抚平。
只剩下满溢的安宁与满足。
对未来,他有了更具体,更强烈的期待。
他的家。
他的妻子。
还有,他们即将到来的孩子。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无比踏实。
无比幸福。
他就如同,漂泊了太久的孤舟。
终于找到了可以永远停靠的温暖港湾。
他暗下决心。
他会为她和孩子撑起一片最坚实,最广阔的天空。
为她们遮风挡雨。
扫平一切可能出现的障碍。
他要让她们无忧无虑。
尽情享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这是他,一个丈夫,一个未来父亲,在心中立下的最郑重的承诺。
也是他此刻内心深处,最真实,最强烈的渴望。
天光熹微,染透了薄薄的窗纸。
院子里传来隐约的响动。
细碎,却执着。
李雅琴睡意正酣,被这扰攘搅了清梦。
她不满地蹙起秀眉。
浓密的睫毛轻颤。
一个翻身,手下意识地往身侧探去。
空了。
赵承域竟起得这么早。
她心中掠过一丝讶异。
旋即化为一丝了然。
这男人,对她的事,总是这般上心。
她随意披了件丝质外衫。
又从床边勾过一双软缎绣花鞋穿上。
柔软的料子滑过肌肤,带着一丝晨间的微凉。
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悄无声息。
推开卧室厚重的木门。
吱呀一声,在清晨的宁静中格外清晰。
一股清冽的空气涌入。
带着新翻泥土的湿润芬芳。
还有晨露独有的微凉。
院中,晨光初照。
柔和的光线给万物镀上了一层浅金色。
赵承域挺拔的身影,赫然立在几名工人面前。
正低声吩咐着什么。
他穿着简单的便服,棉布的质地,颜色朴素。
却依旧难掩那份军人特有的利落与挺拔。
工人们抬着几个硕大的陶土水缸。
个个神情专注,小心翼翼地往廊下和墙角挪动。
水缸造型古朴,肚腹圆润饱满。
釉色是沉稳的青灰,透着岁月打磨出的温润光泽。
正是她昨夜随口提过的样式。
李雅琴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一丝得色在眼底转瞬即逝。
她斜倚在雕花门框上。
晨风吹起她的发丝。
身姿窈窕,如一枝初绽的桃花。
“承域,这么早就开始忙活了?”
她的声音带着初醒的软糯。
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
像羽毛般轻轻搔刮着人心。
眼神却清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院中的一切。
仿佛在检阅自己的领地。
赵承域闻声,几乎是立刻转过身。
看到是她,他放下手中正在比划的动作。
快步走了过来。
晨光在他深刻的轮廓上镀了层柔和的光晕。
让他冷硬的面容也显得温情了几分。
他眉宇间闪过一丝细微的紧张。
目光迅速扫过她。
见她衣衫整齐。
脚上也穿着软鞋。
心中微松。
似乎怕惊扰了她的好梦。
“怎么不多睡会儿?”
“是不是吵到你了?”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哑。
却满是关切。
大手自然地伸过来,替她拢了拢微敞的衣襟。
指尖温热,带着令人安心的触感。
动作亲昵而熟稔,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没有,睡够了。”
李雅琴轻轻摇头,目光流转。
最终定格在那些新安置的水缸上。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眼底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许。
“这水缸挑得不错,正是我想要的样式。”
“你喜欢就好。”
赵承域唇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
深邃的眼底漾开一丝毫不掩饰的愉悦。
能让她满意,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他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他旋即转身,对那两个工人沉声吩咐。
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果决。
“就按我刚才说的位置摆好。”
“小心些,别磕碰了。”
语气不容置喙,带着军人的威严。
工人们连忙应声,手脚更显麻利。
沉重的陶缸被稳稳地安放在指定的位置。
不偏不倚。
院子里,传来几声被刻意压低的引擎启动声。
是小型翻土机开始初步作业的动静。
人声也有些喧闹。
几个汉子正协力将院中一些旧的景观石搬开。
为后续的土地平整做准备。
黝黑的脊背在晨光下微微泛着汗光。
号子声此起彼伏,带着原始的力道。
新翻的泥土特有的腥气。
混杂着工人身上清早的汗味。
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一个戴着顶破旧草帽的老师傅。
皮肤被晨间的阳光映照。
他蹲在用石灰线勾勒出的花坛雏形边。
正指挥着工人搬运砖石。
偶尔拿起瓦刀比划着。
规划着接下来的砌筑工序。
时不时会扬起下巴。
朝着旁边一个看起来年轻些的小伙子,指点几句。
“小三子。”老师傅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他费力地直了直有些僵硬的腰。
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抬起满是泥灰的胳膊。
用袖子揩了揩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声音压得低低的。
带着几分过来人特有的了然。
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艳羡。
“你瞅瞅。”
“这赵家的男人。”
他咂了咂嘴,发出一声轻微的“啧”声。
“可真是把自个儿媳妇疼到骨子里去了。”
“就为他媳妇一句话。”老师傅继续说道,语气里满是感慨。
“说是想种几棵菜,平日里消遣消遣,解解闷。”
“你瞧瞧这阵仗。”
“愣是把这好端端的院子,给下大力气改造。”
他摇了摇头,眼神里是实打实的惊叹。
“这得花多少心思啊。”
“又得花多少钱?”
他自己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都觉得有些咋舌。
这手笔可真不小。
那个被唤作小三子的年轻徒弟。
此刻正呼哧呼哧地用铁锹搅拌着砂浆。
汗水浸湿了他的短褂。
听到师傅的话,他咧开嘴,嘿嘿一笑。
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与他黝黑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笑容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
那种不加掩饰的直白与纯粹的向往。
“师傅,您是没见着那位赵家嫂子。”
“那模样……”小三子咂了咂嘴,仿佛还在回味着惊鸿一瞥的惊艳。
“啧啧,就跟那年画里头走出来的仙女儿似的。”
“不,比仙女儿还要勾人魂儿。”
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歇。
依旧卖力地干着活。
想多挣点工钱。
“要是我有那么一个天仙似的媳妇。”
小三子梗着脖子,语气带着一股子年轻人特有的冲劲和憨直。
“别说是给她种几棵菜了。”
“她就算想在这院子里种金元宝。”
“我也想法子给她刨坑去!”
老师傅闻言,“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带着些许无奈。
他斜了小三子一眼。
眼神里带着点看透世事的戏谑。
“就凭你?”
“还是先攒够了钱,娶上个媳妇再说这些浑话吧。”
话锋一转,老师傅的语气又带上了几分认真和肯定。
“不过啊,话说回来。”
“这赵营长对他那个小媳妇,是真没得挑剔,好得没话说。”
他目光扫过这大动干戈的院子。
每一处都透着不计成本的用心。
“瞧瞧这架势。”
“以后这赵家啊,怕不是,这位小嫂子说了算喽。”
“那可不就是嘛。”小三子连连点头,如同捣蒜一般。
深以为然。
他凑近了些,声音也刻意压低了。
带着一丝神秘。
“我听隔壁院儿的王大妈她们,私下里可没少嚼舌根呢。”
“一个个的,眼珠子都快羡慕红了。”
“都说这位赵家嫂子是天生的好命。”
“住这么大的院子,男人还这么个疼法,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仅仅一墙之隔。
隔壁王家的院墙确实不算太高。
王家媳妇正将刚洗干净的衣裳,一件件搭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
微风吹过,带着皂角淡淡的清香。
赵家院子里工地上嘈杂的动静,隐隐约约地传了过去。
她忍不住侧过头。
跟自家那个正坐在屋檐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男人嘀咕起来。
“哎,你听听,你仔细听听那边。”
她努了努嘴,示意男人往赵家院子的方向看。
“人家赵营长,就因为他媳妇随口说了一句想种点菜。”
“就把好好的花园都给重新规划,费劲折腾。”
王家媳妇的语气里,酸意与羡慕交织在一起。
分外明显。
“这叫什么?”
“这就叫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
她感叹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来。
麻利地晾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