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近乎气音。
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自责,悄然融入其中。
他生怕自己刚才的靠近,惊扰了她的好眠。
他心中微动。
这样的她,卸下了平日里那些精明灵巧的算计,少了几分刻意的妩媚。
多了几分不设防的娇憨与纯粹的依赖,反而更让他心头滚烫,怜爱不已。
李雅琴轻轻摇了摇头。
如削葱根般细白的藕臂,从柔软的锦被里伸了出来。
在空中划了个小小的,优雅的弧度,伸了个惬意至极的懒腰。
细致的腰线在锦被下若隐若现,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她慵懒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珠。
嗓音带着,初醒时特有的沙哑与软糯。
像小猫的爪子带着细微的倒刺,轻轻挠刮着赵承域的心尖。
让他心口漾开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
“没有。”她含糊地应着,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刚迷糊过去,还没睡沉。”
她漫不经心地问道,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般自然。
眼睑微微垂着,似乎还带着浓浓睡意“爷爷那边……怎么说?”
在她眼底深处,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的期待如同暗流般一闪而过。
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却被她迅速而巧妙地敛去。
这可是关系到她未来几个月。
乃至更长时间的舒适生活和“咸鱼”大计,由不得她不暗中上心。
赵承域在她柔软的床沿边坐下。
厚实的床垫因他的重量而微微下陷,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无形中拉得更近。
他温热干燥的大掌握住她探出被子,带着一丝微凉的柔荑。
宽厚的指腹在她细腻光滑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
将自己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递给她,也传递着一份无言的安心与承诺。
“爷爷高兴坏了。”
他唇角扬起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眼底尽是融融的暖色,仿佛能驱散深夜的寒凉。
他能清晰想象到电话那头老爷子爽朗的笑声和迫不及待的关切。
“他说这事包在他身上,让你奶奶亲自去张罗。”
“保证给你找个经验老到,手脚麻利,嘴巴又严实,最重要的是绝对靠得住的人来照顾你。”
他刻意加重了“靠得住”三个字的语气,深邃的目光牢牢注视着她。
无疑是想让她彻底放下心来,不必再有任何细枝末节的顾虑。
李雅琴的唇角,在那昏黄的灯光下。
悄然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却带着全然满意的弧度。
如同一朵在暗夜中悄然绽放的昙花,美丽却转瞬即逝。
她故作矜持地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
尾音微微上扬,拖长了少许,带着一丝慵懒的满足和被重视的愉悦。
随即,她话锋一转,仿佛不经意间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娇蛮与事先声明的意味。
那是一种被宠爱浸泡出来的,独有的底气。
“承域,人找来了自然是好事,省得我操心。”
她的声音依旧软糯动听,却字字清晰,每一个音节都准确地传递出她的意图。
“不过我可先说好。”
她微微扬起线条优美的下巴,那双水汽氤氲的桃花眼此刻却闪烁着一丝小小的,独属于她的挑衅与不容妥协的坚持。
“要是那人来了,对我指手画脚的,教我这个规矩,管我那个忌讳,我可不听她的。”
她必须把丑话说在前面,牢牢掌握未来生活的主动权。
免得到时候来了个倚老卖老的,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对她诸多限制。
那岂不是严重影响了她的舒适生活和“养胎大业”?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怎么舒服怎么来。”
“那些老黄历一样的规矩,听听就算了,不必当真。”
这番话,带着她独有的小小娇蛮与任性。
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决和清醒的自我意识。
赵承域听了,非但不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或者恃宠而骄。
他深邃的眼眸中反而漾起一丝浅淡而温柔的笑意。
那笑意几乎是纵容的,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这才是他的雅琴。
有点小性子,有点小算计,却真实得可爱,总能轻易牵动他的心弦,让他甘之如饴。
他先前还隐隐担心,她会因为初次怀孕而变得过分紧张焦虑,听风就是雨,草木皆兵。
处处小心翼翼,把自己弄得神经兮兮。
现在看来,她心里拎得清,有自己的主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会轻易被旁人左右。
这样很好。
他喜欢她这份清醒的掌控感,而不是一个只会依赖和顺从的菟丝花。
赵承域失笑出声。
那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安静的卧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他伸出手,修长的指尖轻轻捏了捏她小巧挺翘的鼻尖。
触感细腻而微凉,带着令人心颤的柔软。
那动作,带着无限的宠溺与包容。
他深邃的眼眸里,笑意几乎要从眼底满溢出来,如同最醇厚的美酒,令人沉醉。
“好,都听你的。”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磁性,仿佛在宣示一个不容置疑的承诺。
“谁敢对我的雅琴指手画脚?”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霸道,却又温柔到了极致。
“人请来了,就是伺候你的,让你安心养胎的,不是来给你添堵当祖宗的。”
“你只管舒舒服服地养着,旁的都不用理会,一切有我。”
这番话,无疑是给了李雅琴最大的一颗定心丸。
比什么山盟海誓都来得实在,熨帖得让她心满意足。
李雅琴这才满意地弯了弯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眸。
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像两把精致的小扇子,在他心上轻轻扫过。
眼底那抹狡黠的光芒一闪而逝,快得如同流星。
她心底的小算盘,又噼里啪啦地拨动起来,清晰而响亮。
有人伺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她乐得清闲。
但主导权,必须,也只能,牢牢掌握在她自己手里。
绝不能让任何人,以任何名义,干涉她的“桃花源”计划。
她顺势依偎进他宽阔温热的怀里。
像一只找到了最舒适巢穴的猫咪,姿态慵懒而满足。
柔软的发丝蹭着他坚实的胸膛,带来细微的痒意,也带来醉人的香气。
鼻尖,轻轻地,带着全然的依赖与信任。
蹭了蹭他军装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淡淡烟草与皂角清冽气息的味道。
那是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的味道,是独属于他的味道。
她的声音,越发软糯,像浸透了上等蜜糖,甜而不腻,丝丝缕缕缠绕上他的心头。
“院子都弄好了,井也打好了,承域你办事效率真高。”
她先是恰到好处地夸赞了一句,语气中满是崇拜与欣喜。
然后话锋一转,自然地提出了新的要求,仿佛那是天经地义一般。
“我看那些新翻的菜地离井口还有一小段距离呢。”
她微微仰着脸,眼波流转,带着不容拒绝的娇憨与理所当然。
“你明天让人去买根长点的,质量好些的塑料水管吧。”
“再买几个可以调节水花大小的洒水喷头。”
她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前的衣料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圈。
那轻柔的触感让赵承域的呼吸微微一滞。
“到时候浇水也方便些,直接接上水龙头一拧就行。”
“省得我提着沉甸甸的水桶来回跑,万一脚下打滑,磕着碰着肚子里的宝宝可就不好了。”
她特意强调了“宝宝”,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为人母的担忧与脆弱。
赵承域闻言,心头蓦地一软,几乎化成了一滩春水。
他低头看着怀中这个巧言令色。
却又让他无法抗拒的小女人,只觉得怎么疼她都不够。
让她提水桶?
那怎么可能!
别说现在她肚子里,揣着他们期盼已久的孩子。
就算没有,他也不舍得让她干这种粗活。
他哪里舍得让她纤细的手腕去承担那样的重量。
“这个简单,我明早就让人去办,保证给你弄得妥妥当当的。”
他一口应下,没有丝毫犹豫。
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执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