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几顿饭的光景,她的味蕾已经被,何嬷嬷的厨艺彻底征服。
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一旦品尝过,美食巅峰的鲜美。
再回想从前那些随意打发的餐食,只剩下寡淡无味。
老话果然,说得没错。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舌尖一旦记住了山珍海味的滋味,便再也忘不掉了。
那种对极致美味的渴望,会牢牢缠绕住你,让你再也无法忍受平凡。
海鲜粥的香气在空气中淡去。
何月放下银勺,勺柄轻巧地叩在碗沿。
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微响。
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她抬眼,恰好捕捉到李雅琴眸底那抹复杂难言的神色。
那眼神里有艳羡,有渴望,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想要。
何月的唇角随即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带着几分了然,或许,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属于拥有者的自得。
在她心中,何嬷嬷是她重回何家后。
命运给予的最厚重,最暖心的礼物。
是无数风雨飘摇时刻,她可以安心倚靠的坚实臂膀。
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之一。
“羡慕?”
何月的声音很轻,含着浅淡的笑意。
李雅琴没有丝毫犹豫。
颈项微垂,那线条优美的脖颈,在晨光下泛着玉般的光泽。
她轻轻点了下头。
姿态坦荡,承认这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实,没有丝毫遮掩。
仿佛在说,面对如此美好的事物,谁能不心生向往呢?
“嗯嗯。”
她应着,声音里透出毫不掩饰的向往,带着一丝真诚的赞叹。
“这么好,又能干的阿姨,谁不想要呢?”
她在心底无声地补充,眼神再次投向何嬷嬷那双灵巧温暖的手。
倒也不敢奢求,能得到何嬷嬷对待何月那般的全部心力。
那种全心全意的付出,强求不得。
哪怕,只得到一半的能干与体贴,也就足够了。
至少,往后的日子,在“吃”这件人生大事上,能得到质的飞跃。
不再需要忍受,寡淡无味的餐食。
随时都能,品尝到熨帖身心的美味。
这,本身就是一项极大的好处。
值得她用心思量,甚至为此付出一些代价或心思。
她的大脑,已经开始飞速运转。
盘算着如何才能将这位能干的嬷嬷“请”到自己身边。
哪怕只是偶尔为自己服务,也是极好的。
李雅琴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了厨房的方向。
晨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仿佛还缠绕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海鲜粥的鲜甜余韵。
那是属于何嬷嬷的,带着食物独有温度与踏实感的印记。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个妇人忙碌而从容的身影。
一举一动,都透着熨帖人心的力量。
李雅琴心头微动,一个个念头悄然滑过。
退一步想,这世上完美的助力可遇不可求。
纵然寻不到,何嬷嬷这般无可挑剔的人物。
能得其一半的本事与细心周到,对自己而言,也已经是泼天的幸事了。
至少,能将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再需要为琐事烦心。
她几乎能想象,若有何嬷嬷这般贴心的人在侧。
往后的日子,该是何等惬意舒心。
李雅琴几乎能预见到那样的画面。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不必再为生计奔波,不必再为琐事操劳……
她只需要安心享受这一切,牢牢抓住这一切。
何月将她,细微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那抹对安逸生活的向往几乎毫不掩饰。
她放下手中的汤匙,似是随意地提起,目光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探究。
“雅琴啊,你和承域年纪也不小了。”
“这婚礼办完,是不是也该考虑,早点给家里添个小家伙了?”
她的语气温和,像是在拉家常,眼底却有精光一闪而过。
这既是关心,也是一种试探。
李雅琴心中一动,面上却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羞涩的浅笑。
“月姐,这事……得看缘分呢。”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新媳妇的娇憨,却又留有余地。
“我和承域都觉得,顺其自然就好。”
“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来了。”
她微微垂眸,长睫掩去了眼底深处那抹笃定。
生子丹的效力,她深信不疑。
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按照老例儿,总得等过了头三个月,才能稳稳当当地说出来。
现在,只需给出一个让长辈安心,又不过分承诺的答案。
这就够了。
等等,这份清净安逸,若将来有了孩子呢?
一想到那永无止境的啼哭,屎尿污秽,日夜颠倒的疲惫。
李雅琴心头那点,对温情照料的绮念,如同阳光下的泡沫。
瞬间被一个冰冷坚硬的现实问题——孩子——砸得粉碎。
那个注定会到来的,与她血脉紧密相连的孩子。
出生以后,该怎么办?
让她,李雅琴,亲自去照料一个只会咿咿呀呀哭闹。
吃喝拉撒,时刻需要人伺候的软弱婴儿?
仅仅是脑海中,闪过一丝模糊的画面。
无休止的,啼哭声钻入耳膜。
想象中,那股混合着奶腥和屎尿的污秽气味。
仿佛已经萦绕在鼻尖,让她胃里一阵翻滚。
日夜颠倒的疲惫拖垮精神。
手忙脚乱的狼狈。让她无法维持优雅。
一种近乎生理性的。烦躁与本能的抗拒。
便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让她指尖发冷。
李雅琴秀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了。
那光洁如玉的额头。因此覆上了一层极淡的阴影。
阳光恰好移过她的脸庞,在那极致美艳的五官上。
投下明暗交界,更显出几分深沉难测。
指尖,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无意识地缓缓收拢。
最终。攥紧了手心。
细腻的肌肤下。传来骨节微微用力的触感。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
带孩子这件事……
她无比清晰地认知到,自己绝无可能像寻常母亲那样。
将带娃这种日常,视作甜蜜负担。
耐心?她缺得很。
何况,玉瓶里的生子丹虽能保证孩子聪慧。
却也注定那孩子,会对母亲产生极强的依赖……
毕竟妈宝么!
一想到一个个小东西,时时刻刻黏着自己。
需要无尽的关注和精力,李雅琴便从心底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烦躁。
这种捆绑,她绝不接受。
她的时间和精力,何其宝贵。
理应用在更重要,更能体现她价值的地方。
用在巩固地位,攫取资源,经营未来之上。
指望自己亲力亲为,去解决这个可以预见的巨大麻烦?
简直是天方夜谭。
绝无可能。
那么……
答案呼之欲出,清晰得如同冬日寒冰,冷硬且现实。
李雅琴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瞳孔深处。
方才那丝艳羡与渴望被彻底洗刷干净,只剩下冰冷而精明的算计。
就像潜伏的猎豹精准锁定了猎物。
对,就是他——赵承域。
这个麻烦,这个她不愿也不能沾手的责任,理所当然该由他来解决。
他是孩子的父亲,不是吗?
提供优渥的生活,处理棘手的麻烦,难道不是他份内之事?
午后的光线,不再那么炽烈。
它像一层被仔细漂洗过的薄纱,柔和地穿过精美的雕花窗棂。
光线斜斜地铺在安静的茶室地面上,勾勒出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上等龙井的清冽香气丝丝缕缕地弥漫着。
那香气清幽,沁人心脾。
李雅琴的指尖,白皙而纤长。
此刻,她的指尖正沿着温润的白瓷茶杯边缘,若有所思地缓缓摩挲。
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无声地丈量着什么。
杯壁上细腻的冰裂纹,在她的指尖下微微起伏。
流转的光线掠过,映得她本就惊心动魄的侧脸。
更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神秘感。
阳光恰好勾勒出,李雅琴鼻梁挺直的线条。
还有那微微嘟起的,形状完美的菱唇,泛着诱人的色泽。
极致的美貌在柔和的光线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少了平日里那份不易接近的锐利,多了几分朦胧的韵味。
任谁看了,恐怕都会心生怜爱。
只有李雅琴自己知道,这副惹人怜爱的皮囊下。
正高速运转着,怎样冰冷精准的算计。
她沉吟了片刻,白皙纤长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杯沿细腻的冰裂纹。
何月方才话里话外,似乎有意无意提到了将来孩子需要人手……
呵,这倒是提醒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