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畅脸上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眼看达到效果，漆序一把推开身上人，往连接另一处房间的楼梯口逃去，只留下愣神的冷畅。
慌不择路地跑着，漆序边思索还有没有机会再次探查芯片的下落。一个个空荡荡的昏暗房间甩在身后，耳旁只能听到他焦灼的喘息声。
——没路了。
这里似乎是意识空间的尽头。
冷畅的意识空间真的就这几个空荡荡的房间串联在一起，单调灰暗得不像一个正常人的，像被强行清理过。
漆序双手撑着膝盖，疲惫地喘着气。
突然——
房间里回响起脚步声。
一声轻蔑的笑从漆序身后传来。他缓缓转身，就这么仰头撞见了楼梯上的目光。
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只见冷畅迈开修长的腿，漆黑锃亮的皮鞋鞋底蹭过台阶向下，空荡的空间内足音被无限放大。
“哒”、“哒”、“哒”
不慌不忙。
不安感却在漆序心中迅速放大。他一步步往后退，对方却步步紧逼，直到身影被笼罩。
可这房间再大，总归会有尽头。后背撞在墙壁上，漆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敛着眼，表面上尽可能维持着冷静。
“你要做什么？”
“我也想知道。”
只见冷畅挑了挑眉，喉咙中发出一声无奈的轻笑。
漆序抬起眼，心虚望向对方，紧咬着嘴唇，挤压充血让唇瓣显得更加饱满鲜艳。
明明被吓得不轻，却故作镇定。
慌乱的小动作被看在眼里。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你。”
“说吧，你是谁，你的目的，为什么知道那句话？”
男人站定，上身微微前倾，离漆序越来越近，他仿佛能感受到男人的气息。
冷畅脸上扬起的微笑，让漆序梦回记忆中，定睛一看，对方却端的是一副皮笑肉不笑。
“双标狗……”
“！没事……你不就想知道那句话吗，凑近点，我告诉你。”
漆序垂眸小声嘟囔，意识到自己把内心吐槽说出来后，眸子倏地睁大，双手在身前慌乱比划，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朝前挪了挪，伸出手招呼对方过来，眼神满是渴望被倾听的期盼，像是那张小嘴里即将吐露什么惊天秘密似的。
然而男人就这么双手插兜，静静看着。
漆序猛掐掌心，手心捏了一把汗，却见对方神色逐渐阴沉。
“好好好，我这就说。要不要这么凶。”
睁着大大的眼睛，无辜又委屈。小小npc，这便学会了伶牙俐齿。
冷畅等着看他演戏。
却不料，漆序动作轻盈，脚尖微微踮起，双手抬高捧住冷畅的脸，试图再一次让对方意识沉睡，以探查芯片下落。
柔软手指贴上轮廓分明的颊线，掌心覆上皮肤，他轻轻将额头抵上冷畅的额头，浓密的睫毛几乎触碰到冷畅，眼睑下的阴影随着眨眼而轻轻颤抖。
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冷畅眼前变得模糊，一股电流想要强行突破，撬开他的脑袋钻进去。意识到是眼前这个看似柔弱无辜的男孩捣的鬼，冷畅强忍着要闭上眼的强烈困倦感，握住对方的胳膊，加大力气。
漆序吃痛地闷哼一声，秾丽的五官因疼痛略微扭曲。
正在抵抗睡意的冷畅，这一下抓得没有分寸，力道极重，仿佛要将漆序的肩膀捏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挣扎着试图脱离，细弱莹白的手腕晃动，却无法撼动分毫。
就这么被捏着手臂推开，使得漆序与其保持一定距离却无法逃离，抬头便瞧见冷畅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神带着明显的怒意。
探查芯片的计划再一次失败了。
就在漆序正手足无措之时。
忽然——
身后突然出现光怪陆离的扭曲空间。
在一股巨大的拉力下，漆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踉跄差点摔倒。
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意识空间排斥。
“什么情况？我还没……！”
眼看对方就要离开，冷畅一步跨出。在他刚触碰到漆序的瞬间，一股更为强大的排斥力突然爆发，手在空气中划过，只抓到了一片虚无。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眼睁睁地看着漆序消失不见。
“你是逃不掉的。”
——
冷畅猛地睁开眼。
胸膛剧烈起伏，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冷总，您还好吗？”
助理焦急的声音从游戏舱外传来。
测试部部长还有几名技术人员也担忧地围在一旁。
“您的意识连上网络不久，游戏舱就发出了警报。我们怀疑是非法入侵者，测试部对其进行攻击，强制排除，您这才醒了过来。”助理解释道。
“啊……”
晃晃还有些眩晕的头，冷畅捻了捻手指，仿佛指尖带来的肌肤触感还未褪去。
不久后，助理为坐在沙发上的冷畅递来一个平板。
“冷总，查清楚了，非法入侵者是《迷途》游戏内npc【漆序】。测试部怀疑存在机密被泄露的风险，且可能与npc全体静止有关联，正在排查。”
冷畅看着屏幕不语。
是角色简介。
【年龄】18岁。
【身份】表面上是带领玩家探索未知世界的随队导游，实则是灵魂被封印体内的神域守护神。血液拥有开启神域秘密的能力。
【个性】天真冒失、思维活跃、追求自由、理想主义。
……
柔软的银白短发，深紫色瞳孔。
还有无辜的眼神。
“冷总，请您回忆一下，是否有线索可以提供给我们？”一旁，测试部部长小心提问。
“确认芯片的安全。”
停顿片刻，看似下了一定的决心，冷畅再次开口：“查和江于则是否有关。”
测试部部长听得后半句，深吸一口气噤声不语，随后与助理对视了一眼。助理心中了然，老板对《迷途》上心，果然是因为江于则，那个陨落的天才游戏设计师。
说罢，技术人员开始如火如荼调查起来，却不料此刻《迷途》内一片祥和。
漆序被强行弹出。
恢复意识时，已然置身于《迷途》内。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通过这种方式探查芯片。漆序笃定如果再碰上那个天杀的冷畅，估计在游戏剧情之前就得被搞死。
被捏痛的手臂，似乎现在还红着。
当然，这大概率只是他的错觉。毕竟原则上，意识空间的一切事物都无法带离，包括皮肤上的疼痛和红肿。
……
游戏内的生活平淡度过，日复一日，俨然一副岁月静好。
漆序对《迷途》重新进行了了解。
其致力于让玩家沉浸式体验探险乐趣。玩家将以神秘学管理局研究员的身份，随机组队对未知神秘现象进行探索。
不仅如此，漆序还趁此上网观测了现实世界。他尤其对直播和短视频感兴趣，感叹当人类也太爽了吧。竟有点感谢那个让自己意识觉醒的人来。
这样的日子久到，连漆序都有些恍惚。
这里是否真的只是一个游戏，而他真的曾经是一个没有感情自我的npc，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如果忽略周围人每日重复不变的行动轨迹的话。
直到——
漆序觉醒后的第一批组队玩家来了。
来者五人，风尘仆仆。
高矮胖瘦，四男一女。
村民纷纷走上前，好奇打量起这群不请自来的客人。
与游戏设定好的一样的剧情走向、一样的对话。
“旅行者，你们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
“我们是专门调查神秘现象的部门，来这里是因为发现山上常有人凭空消失，因此前来调查。”
不远处，漆序双手抱肘观察。
“嘤嘤嘤，因此前来调查～”
眼皮轻蔑一抬，他将头微微一偏，带着几分俏皮，阴阳怪气地小声模仿着对话，语气上扬，还故意拖长，带着轻微颤音。
若此时被谁听见，这甜腻的嗓音，怕不是会像心口被不老实的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般惹人上头。
“小样，这些对话我早就知道了。一群人机。”
“还有那个地中海大哥，绝对是没钱买皮肤。哟，有个身材长相匀称的，估计花了不少钱，还装酷。”
漆序用上了他近日来新学的词，唇角挂着得意的笑。
模仿完对话，他又开始观察起各玩家的装束，正准备享受这小小的优越感。
谁知再一抬眼——
喧嚣的人群中，一抹锐利的视线毫无预兆地穿透人群投向他。
冰冷、狠戾。
毫不掩饰。
就这样直直撞上了那股视线。
他先是一愣，紧接着，仿佛被寒冰刺中，顿感脊梁骨一阵发凉，肌肤瞬间泛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视线似乎来自其中一名男性玩家，是装酷那货。其他玩家正全神贯注与村民交换信息，唯有他，侧头望向漆序。
身姿欣长，面色阴郁，黑色冲锋衣袖口挽起，露出覆盖着薄肌的手臂。此刻他正抬起被黑色额发有些挡住的双眼看着漆序，露出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紧闭。黑色的瞳孔透着幽深，似千年寒冰。
四目相对的瞬间，周围的喧嚣似渐渐隐去。
“咯噔”。
漆序心跳陡然加快。
这、这眼神，怎么有点熟悉？
[蓝心][蓝心][蓝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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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