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四个狼狈的身影拉得老长。
宁亦舟的训练服袖子被剑气削成了时尚破洞款，宋羽的铜鞭穗子少了半截，连宇文云向来一丝不苟的眼镜腿都歪了——十教官的“指导”果然名不虚传。
训练场公告板前，四人组盯着“明日停训”的通知集体石化。
宁亦舟的呆毛上还粘着片被剑气削下来的树叶，随着他歪头的动作晃啊晃。
“这不科学。”宇文云推了推裂成蜘蛛网的眼镜，“血刃战队建队以来从无特例。”
他忽然眯起眼，“除非……”
林亦熙的鞭子“啪”地卷走宁亦舟头顶的树叶：“除非某只猫把教官们折腾到需要集体开会。”
她斜睨着正偷偷往后退的某人，“比如今早某人用九节鞭缠住十教官的剑穗转圈圈？”
“我那是战术性干扰！”宁亦舟蹦跶着辩解，训练服袖口的裂痕随着动作哗啦啦响。
宋羽突然憨厚一笑：“正好去全息室加练。”
这个老实人难得露出期待的表情，“我新琢磨了招''铜鞭叠浪''……”
“加我一个。”宇文云已经调出全息舱预约界面。
林亦熙活动着手腕：“让我看看昭昭的第三式……”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宁亦舟。
“我——”少年突然双手交叉摆出拒绝姿势，“要睡到自然醒！吃三人份早餐！去池塘捞锦鲤！”
每说一句就后退一步，最后躲在柱子后只露出双狡黠的猫眼，“才不要加练！”
宇文云的手指在光屏上一划：“上周这么说的人……”
他亮出监控截图——凌晨三点的训练室里，某个声称要睡懒觉的小混蛋正在偷练鞭法。
宁亦舟的呆毛瞬间绷直。
“这次是真的！”他扑上去要抢终端，被林亦熙一鞭子卷住腰。
“行啊。”少女拽回这只扑腾的猫崽，笑容核善，“明早七点视频查岗，要是发现你不在床上……”
宋羽默默掏出特制闹钟——那是上次宁亦舟偷他铜鞭去捅马蜂窝后改造的，铃声是六教官的加训哨。
宁亦舟：“……”
啧，失去信任了，没爱了。
藏经阁里的云昭突然打了个喷嚏。
嘎？谁在骂它？
……
当然三人也没有怎么为难他。
宁亦舟像只被rua顺毛的猫，眯着眼接受三位队友的“临行叮嘱”——虽然理论上他年纪已经十二了。
“我的柜子第一个抽屉有营养剂。”宇文云把备用ID卡塞进宁亦舟口袋，顺手摘掉他发梢沾着的草屑，“别又空腹喝冰饮料。”
林亦熙的鞭梢灵巧地卷走宁亦舟领口松开的线头：“敢半夜溜去加练……”
她突然凑近，露出微笑，“我就把你床头藏的草莓糖全换成苦瓜味。”
宋羽正单膝蹲着给宁亦舟系鞋带，闻言抬头补充：“上次你胃疼打滚的样子……”
这个两米高的汉子抖了抖，“我还录了视频。”
宁亦舟鼓着腮帮子任人摆布，训练服被三人整理得焕然一新。
直到林亦熙突然揪住他那撮翘起的呆毛——
“知道我们为什么像照顾五岁崽吗？”少女咬牙切齿地晃了晃手指，“上周是谁训练到低血糖晕倒？上上周是谁洗完头不吹干发烧？上上上周……”
“停停停！”宁亦舟捂住耳朵，头顶的呆毛蔫成波浪线，“我这次真的会乖……”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整齐划一地叹气。
这话他们听了不下二十遍，每次转头就能在训练场逮到这只撒谎的小野猫。
“走了。”宇文云最后揉了把宁亦舟的脑袋，“明早给你带葡萄味营养剂。”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宁亦舟摸了摸被塞满零食的口袋，突然觉得良心有点痛。
但这份愧疚感只持续了三秒——
因为藏经阁的器灵们正在精神图海里疯狂@他：
「还练不练了？」
「再不来加训翻倍！」
「小混蛋又装乖！」
宁亦舟的呆毛“咻”地重新竖起，猫眼在夕阳下闪着狡黠的光。
让我们一起像不良诱惑说：
gogogo~
出发喽~
……
宿舍灯光“啪”地熄灭，宁亦舟像只偷到鱼的小猫，三两口嘬完草莓味营养液。
吹风机随便在脑袋上呼噜两下，几撮没吹干的呆毛还湿漉漉地支棱着。
“训练场！启动！”他一个飞扑砸进被窝，脸还埋在枕头里，意识已经“咻”地滑进精神图海。
藏经阁大门被踹开的瞬间，四道目光齐刷刷射来。
“昭昭姐~想我没？”宁亦舟一个滑跪精准抱住云昭的银甲腿，脸颊在冰凉的盔甲上蹭出“咯吱”声。
龙渊的烟斗差点掉地上：「这小混蛋又吃错药了？」
霜天默默把长枪往身后藏了藏，可惜宁亦舟已经猴子似的攀上她肩膀：“霜天姐姐今天也好漂亮！”
手指不老实地去勾它银发上的缎带。
最惨的是柒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在地。
宁亦舟整个人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柒柒！今天学那招''星落''好不好？就是十教官差点削掉我呆毛那招！”
柒夜：狗屎的那是长剑和它的匕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云昭捏着眉心拎起宁亦舟的后领：「你喝了几支营养液？」
“一支！”被提溜在半空的宁亦舟欢快晃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压低声音，“但偷了宇哥哥抽屉里那支特浓咖啡因……”
藏经阁瞬间死寂。
四位器灵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危险的笑容。
「很好。」云昭的九节鞭“咔啦”展开，「今晚加练到咖啡因代谢完为止。」
宁亦舟的呆毛突然僵直：……现在装晕还来得及吗？
……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
云昭的九节鞭“咔嗒”一声收束成银镯，她屈指弹了下宁亦舟的额头：「今天不练这个。」
看着少年瞬间垮下的小脸，银甲少女突然勾起唇角，「教你点更好玩的。」
龙渊的烟斗在空中划出淡青色轨迹，烟雾凝结成沙盘模样：「小混蛋，知道为什么十教官的剑总比你快半步？」
烟斗点了点沙盘中幻化出的战场，「不是手快……」
「是这儿快。」霜天的枪尖轻触宁亦舟心口。
宁亦舟的呆毛缓缓竖起个问号，直到柒夜从暗处阴影中走出。
向来腼腆的匕首器灵此刻眼神锐利如刃，指尖夹着片薄如蝉翼的刀光：「战场上有种武器……」
刀光映出宁亦舟骤然放大的瞳孔，「叫人心。」
藏经阁的景象如水波晃动，转眼化作古战场废墟。
云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现在开始——」
「心理战术特训。」
宁亦舟突然发现器灵们的身影开始模糊，而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带缺口的短刀。
远处传来龙渊缥缈的嗓音：
「记住，最致命的攻击……」
「往往来自你以为安全的方向。」
少年低头，看见沙地上缓缓浮现血色字迹——
【第一课：信任与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