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来的是谁?”
“谁啊,什么谁?”夏栖装傻着。
“少跟我装傻,快说。”
“就是…就是。”夏栖一时哑了口,不知如何介绍傅樹成,“我打工的老板。”
“你打工的老板亲自开车送你来兼职?”
“他还是我室友的哥哥。”
奚嘉熙震惊地看着他,脸上满是错愕。
“你是gay??”
夏栖抿了抿嘴,没有答话。
“我去!!基佬居然在我身边。”奚嘉熙冷静了一会儿,又问:“那他是吗?”
“不是。”夏栖回答得十分干脆。
“你怎么知道?”
他固执的认为,像傅樹成那样的人类先锋,未来一定会与一个同样优秀的女性组成家庭。
夏栖自己呢?到那时他一定已经摆脱了家庭的桎梏,他要远去,飞得越远越好,带着这份悸动一起。
“你猜的?”奚嘉熙瞧他的表情,便能半猜出夏栖在在想什么大公无私的事。
“一定不是。”
奚嘉熙从惊愕转变成了嫌弃。
“他都开车送你上班了,那意思这么明显,你告诉我他不是gay?”
“他不是。”夏栖在这点上到是格外的自信。
“我是gay。”傅樹成靠在办公椅上,颇为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什么!!!!”周既明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开始回忆,傅樹成什么时候有弯的迹象。突然的,他的鬓角不受控制的发着虚汗。
他想起几天前自己开的那个恶劣玩笑,显然的,这个玩笑开的有些大了,傅樹成居然因为他的一句话……弯了!!
周既明几乎摊在椅子上,他很希望傅樹成告诉他,这不过是一句玩笑。但他太过了解傅樹成,所以他明确的知道这绝不可能是一个玩笑,他连欺骗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周既明现在很想躲回家里,很想装作不知道这个消息,也许这样他就无需负主要责任。
傅樹成蹙着眉,揉了揉被尖锐声音刺痛的耳朵。
“不是,你怎么知道…不是因为我吧?你不是谈过恋爱吗?”周既明太过于慌乱,以至于说得乱七八糟。
傅樹成一个一个答道:“我喜欢上一个男孩,正在追求。不是因为你。三天的过家家恋爱?我不认为能进入我的恋爱史。”
“确认了关系的!!”
“我并没有对那位女士做出任何逾矩动作。”
不过几天,傅樹成便换了个说法。
“周既明,我已经三十五了,单身了三十五年,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傅樹成淡定喝茶,十分自然地将那段三天恋爱剔除在外。
周既明张着嘴,震惊地看着多年老友。
“不是…我…我去!”
“岚姨傅叔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傅樹成停顿了一下,又道:“但我告诉他们我是性冷淡。”
傅樹成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反问周既明“你说,他们是更接受自己儿子是性冷淡还是更接受自己儿子是gay?”
周既明闭上了眼,“我觉得他们哪一个都接受不了。”
傅樹成低头沉思,自言自语一般,“那确实是一个麻烦事。”
周既明坐在椅上良久,才微微缓过气来,他问道:“小孩多大?不会未成年吧。”
“没有,二十。和傅榆一样。”
“二十…刚成年。”周既明好似在看什么变态。
傅樹成皱眉,“成年两年,并不是刚。”
周既明震惊。
“你应该注意你的用词。”
“再注意也改变不了你比人大了十五岁。”
傅樹成低头。
周既明以为他在反思,有些于心不忍。这颗名为傅樹成的老树难得开了花,虽然这花开的好像有些不对,但总要有个人站出来稍稍鼓励他一下,毕竟是开了花的。
周既明张了张嘴,正想安慰一番,谁知傅樹成抬起了头,颇为正色地问道:“我长得老吗?”
“……”周既明哑口。
“怎么了?”傅樹成认真地看着周既明。
“没事。”周既明不愿在这一问题上多与他纠缠,他怕傅樹成再说出什么令他心脏抽搐的消息,他转了话题问道:“你找我来什么事?”
“我要跟你公司做个交流。”
“不是你有病吧。”周既明不明白,开花老树用的养分,难道是他的脑子?
“咱俩一家公司!业务还不一样,交流个蛋啊。”
“业务不一样就不能交流了吗?”
“啊??不是…你开玩笑的吗?”周既明见傅樹成认真的表情,知晓这并不是他脑子一抽想的事情,也不由得正色起来,难道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幕?
“你想交流什么?”
傅樹成:“都可以,你决定。”
周既明收回刚才的想法。
“所以你纯属闲的?”
“一半。”
周既明抿了抿嘴,欲骂又止。
“周既明,你能结婚我从中出了不少的力。”傅樹成手支着脸淡淡提醒,他默默地看着周既明陷入回忆。
是的,周既明的妻子是因着傅樹成认识的。他的妻子是傅樹成的追求者之一,周既明却对其一见钟情,傅樹成从中帮了他许多,他才能与爱人修成正果。
“所以……”傅樹成开口,“现在轮到你帮我了,不是吗?”
“岚姨知道会不会把我剁掉。”周既明颇为疲惫地往后靠去。
傅樹成见目的达成,将注意力转回了电脑,再没分给周既明一个眼神,赶客的意思十分明显。
“我真是欠你的。”
周既明离开后,傅樹成若有所思地盯着电脑,思绪早已飘忽。
他打开手机,点开相机对准自己。嗯,帅气的,嗯,成熟的,嗯,有魅力的……
“很老吗?”傅樹成自言自语。
等等,眼角的鱼尾纹……
傅樹成按下手机按钮,熄屏,再打开,鱼尾纹。
傅樹成深呼吸了一口,又想到了夏栖那张充满了胶原蛋白的脸……
夏栖完成一夜的工作,本想回寝室小憩一会儿,却被奚嘉熙强行拖着去吃了一顿早餐。
“不行,你今天必须去我那里。”
“我下午还有工作。”
“我知道!你在我那里睡完再去工作,快点!上班我都没时间和你聊。”
奚嘉熙生拉硬拽将夏栖拽上了他的摩托后座。
“戴上。”奚嘉熙将头盔递到夏栖的手里。
夏栖戴上后,双手环上奚嘉熙的腰。随着摩托声的轰鸣,周围的建筑迅速变得模糊。
“你慢些!”夏栖在后面说道,但风将他的话吹得稀碎。
“你说什么?”奚嘉熙大声问他。
“我说!你!慢!些!”
“这就是!速度!与激情!”
摩托在一老旧的小区前停下,夏栖将头盔摘下,丢给奚嘉熙后,便蹲到一旁的树丛里忍不住地吐了起来。
“你反应这么大。”
“你又是加速又是急刹的,五脏都要给我晃出来了!你还好意思说?”夏栖没好气地骂他。
“我的错,我的错。”奚嘉熙挠着头,诚心道歉。
“小夏哥哥!!”
夏栖拍着胸口缓气,听到声音后他抬起头看去,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扒着防盗窗,表情激动地探着头。
“奚漫!你干什么呢!把头给我缩回去。”奚嘉熙大骂。
奚漫翻了个白眼,但还算听话地将头收了回去。
“走了。”奚嘉熙将夏栖扶起,半搂着人往楼上带。
两人爬上三楼,奚嘉熙口袋里的钥匙都还未掏出,门便从里面打开,紧接着,夏栖便被一个小人撞了满怀。
“哈哈哈哈,小漫。”夏栖将奚漫抱起。
“小夏哥哥,你好久没来看我。”
“本来想给小漫买个礼物再来的。”
“小漫不要礼物,小漫要小夏哥哥。”奚漫环着夏栖脖颈,亲昵地依偎在他怀里。
“你们两个快进来了。”奚嘉熙催促。
夏栖抱着奚漫进了屋。
这间出租屋陈设简单,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就是全部。家具也泛着老旧,褪色的布艺沙发扶手处磨出了线头,茶几的玻璃下封存着黑白老照片,将客厅与厨房相隔开的柜子上,被披上黄色罩布。
电视旁摆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的一大一小站在游乐园的城堡前比着剪刀手。窗台上的玻璃瓶里插着几支新鲜的野雏菊,花瓣上还沾着晨露。茶几上的零食盘里散落着吃了一半的巧克力,包装纸被折成了千纸鹤。
夏栖极爱这里,这里每一处都让他感受着温暖,就连空气中漂浮的淡淡油烟气都透着温暖。
“你快点吃,一会儿校车该来了。”奚嘉熙将带回来的早餐放到了桌子上,催促道。
奚漫却紧紧环着夏栖怎的也不愿松手。
夏栖便抱着奚漫坐到餐桌前,轻声哄着。
奚嘉熙倚在门框上,看着这幅画面,脸上也不免染上些许的笑。
“小七,你少惯着他。”
“我又不常来。”夏栖温柔地看着奚漫,随口应付着奚嘉熙。
“就是就是!”奚漫朝着自己哥哥做了鬼脸,然后又抬头朝着夏栖撒娇,“哥哥!你一会儿送我上校车好不好。”
“好。”夏栖低头在奚漫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小漫什么时候放假?”
“还有一周。”奚嘉熙答。
“那等小漫放假了,哥哥抽空带着小漫出去玩好吗?”
“好!”奚漫开心地抱着夏栖亲去,“我要哥哥也去。”
“我还要工作没有时间。”
奚漫立刻嘟起了嘴。
夏栖见状,低下头在奚漫的耳边悄悄道:“我会把你哥哥拉去的。”
两人捂嘴偷笑。
吃过早餐后,奚漫背上书包,戴好小黄帽。
“咳咳咳咳!”奚漫一阵咳嗽。
“戴上口罩。”奚嘉熙从抽屉里拿出一次性口罩给奚漫戴上。
“药带好了吗?”夏栖问道。
“带好了。”
夏栖这才牵着人出门,将奚漫亲自送上了校车,然后回到出租屋。
奚嘉熙递给夏栖一瓶牛奶。
“小漫的哮喘没有加重吧。”
“放心吧,小姑娘能跑能跳,跟正常孩子一样了。”
夏栖还是有些担忧,“还是要多加注意才好。”
两人说着,电视里刚巧播放着早间新闻。
“C市突然出现大批肺炎患者,在这里提醒广大市民注意好防护。”
“大批肺炎患者?”夏栖喃喃着。
“怎么了吗?”奚嘉熙不懂这些,也是因着奚漫的先天哮喘,才对一些疾病有些了解,在他印象里,肺炎是可以治疗的。
“同一时间肺炎……有些奇怪。”夏栖摇了摇头没再多想。
“暑期天热,病毒比较多,小漫又是这么个情况,不行还是给她请个假为好。”
奚嘉熙不懂,但他从不与专业人士别嘴,十分听从夏栖的建议,“行,下午小姑娘回来我顺便给她请个假。”
“别操心她了,你先去睡一会儿。”
夏栖一口将牛奶喝完,没跟他客气,占领了唯一的卧室。
在沙发上躺着的奚嘉熙猛地想起,自己把人整回来是为了继续拷问。想了想睡去的夏栖,决定还是等人醒了再问。
对,一定不能再忘了。奚嘉熙告诫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