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我觉得沈浪那小子出去了几天,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也不会性情大变。看着像开玩笑,实则心态变得有些无法无天了。”祝松德皱着眉,语气很沉重。
他将白天与沈浪的对话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沈浪的变化透着蹊跷。
祝向文也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烟袋,沉默许久才开口:“沈浪身上有秘密,但他是个稳重的孩子。你猜测的应该没错,他这次出去肯定发生了什么,让他有了某些底气,敢直接拒绝了戴部长给他安排的工作。”
祝向文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不愿意去县里工作,应该不是他说的无法再布置阵法的缘故,而是他把咱们逊河大队当作他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根据地”三个字在喉咙里打了个滚,最终被咽回肚子里。
稍作思考后,祝向文才又缓缓开口:“他在咱们逊河大队布置阵法,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猜这阵法不但对咱们逊河大队有很大好处,对他来说,好处恐怕会更大。”
听祝向文这么说,祝松德有些着急,连忙开口:“大伯,沈浪对咱们逊河大队应该没有恶意的……”
他回想起沈浪来大队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每一次都实实在在地为大家谋福利,心里不自觉地为沈浪辩解。
“你别急。”祝向文抬手打断祝松德的话,“兔子不但不吃窝边草,反而希望草可以更茂密一些。沈浪既然决意留在咱们逊河大队,自然是不会害大队的,反而会主动给咱们好处,帮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让人们自愿和他站在一起,支持他。”
祝松德点点头,沈浪来到这里以后,每一次上山打猎,都是全心全意为大队付出,愣是凭一己之力把大队的年总收入提高了好几倍。
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足以证明沈浪是真心希望大队所有人能过上好日子。
祝松德看着祝向文说:“那咱们就支持他!今年有了阵法,再加上他培育的优化粮种,我想今年的收入肯定比去年更多!”
祝向文也点头,沉吟片刻后说:“我想他和你那么说,就是在告诉你,只要咱们逊河大队和他站在同一战线,就能吃好喝好,过好日子。”
祝松德一拍巴掌,“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还说请我吃饭,是因为我们是同志,那说明他应该不会做出格的事。我想,他可能只是希望安安静静地在咱们逊河大队生活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祝向文眯着眼睛点头说,“我真没有想到他布置的阵法能抵抗炮击,现在想来,他最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吧!”
“应该就是了!”祝松德嘴里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激动地一拍巴掌,“大伯,我猜测他应该是个突然修炼有成的道士!现在到处都破四旧,应该是严重限制了他,因此他只能下乡来躲避。而咱们这里远离其他生产大队,又背靠大山,还有逊河,就成为他的首选之地!”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解开了沈浪身上所有的秘密。
祝向文慢悠悠地往烟锅里装烟丝,边装边说:“也许被你猜对了,不过那并不重要,反正只要能肯定那小子不会害咱们大队,不是反革命分子就行。以后他再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不要大惊小怪,就当作正常的就好!”
他点燃旱烟,吐出一口白烟,神情变得十分从容。
伯侄二人经过一番密谈,达成了共识,决定配合沈浪。
在他们看来,逊河大队是他们的家,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而沈浪就是一个能帮他们过好日子的人。支持他,就是为了过好日子。
傍晚时分,沈浪家的厨房里飘出阵阵饭菜香。
今天虽然只有祝向文、祝松德、沈浪以及四个女知青七个人吃饭,但仍然做了满满一大桌菜。
席间,祝向文和祝松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沈浪大大地夸奖了一番。
“沈浪啊,只要你愿意,就在逊河大队扎根,这里就是你的家!”祝向文端着酒杯,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全大队人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祝松德也跟着附和:“对!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咱们大队上上下下绝对不含糊!”这既是给沈浪释放信号,表示大队这边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也算是对沈浪的承诺,以后他只管大展拳脚就行。
有了这对伯侄的保证,沈浪心情大好,拿起茅台酒就给二人连连敬酒。三个人推杯换盏,喝得很是畅快。
四个姑娘也被沈浪劝着尝了尝茅台酒的滋味,只是她们都皱着眉头,觉得这酒又辣又呛,还不如橘子汽水好喝。
不过她们都听出来了,沈浪和大队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是平日里和沈浪一起待久了,或多或少都见过他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非凡本事,因此并不清楚这三人在酒桌上你来我往间打的什么机锋。
吃饱喝足以后,四个姑娘自觉地收拾起碗筷,到厨房去清洗碗碟。
祝向文和祝松德也没有立马离开,三人便在堂屋里泡上一壶浓茶,继续聊天。
祝向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沈浪说:“今天那戴部长没有再派人来,肯定会趁着明天闹元宵的时机亲自来找你。你不用担心,不想去县里就直接拒绝。就算他是县革委会主任,也不能强人所难!”
沈浪微笑着点头,态度诚恳地表态道:“支书,大队长,我说句实话。我喜欢咱们逊河大队这个地方,以后就在这里扎根了,逊河大队就是我的家乡。我会尽自己所能,帮助我的家乡改变面貌,成为一个人人向往的好地方!”
“好!我知道你是个一言九鼎的汉子,有你这句话就行!”祝松德一拍巴掌,因为喝了酒,他的脸色通红,言语间透着兴奋。
祝向文很满意地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空荡荡的院子。
平常来沈浪这里,狩猎队的那帮小伙子和四个女知青都是整整齐齐的,很是热闹,今天总感觉少了些热闹。此刻坐在堂屋里,他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劲了。
他开口问道:“狩猎队的孩子们呢?今天怎么不在?”
祝松德回答说:“他们今天上山打猎去了……”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天色早就暗了下来,这会儿都快八点了,狩猎队却还没回来。
往常沈浪带狩猎队上山,最晚六七点就能回来,今天这情况实在反常,他不由得有些着急。
祝向文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脸色不由得一变,追问道:“今天是狩猎队第一次独自上山打猎的吧?”
祝松德连忙点头说:“是,我想着元宵节到了,就让他们上山去打些野味回来,给全体社员提供一些肉。哪想到他们这会儿还没有回来!”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焦虑。
看到祝松德着急的模样,祝向文立刻起身,对他喝道:“赶紧组织人手,一起上山去迎一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