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唯恐苏喜多想,江昀又连忙补充:
“不是我,是三殿下过几日要出宫游玩,要我随行,我没出过宫,怕做得不周全了,惹恼三殿下。”
“进来的人,哪能那么容易出得去?”苏喜余光瞧了她一眼,见江昀面上浮现淡淡的失望,没戳穿她的心思,“我没出过宫,不过我幼时倒是见过有太监出宫的。那人是东厂上一任督主,出宫前陛下惜别,百官相送,绫罗绸缎拉了辆车,左右随从一呼百应,捧着‘奉旨还乡’的诏令,风风光光回了故里。”
苏喜说着,神色向往。
“江昀,你若想出宫,至少得走到秉笔的位置。我们这种底层人,是没有出宫的机会的。”苏喜低着头,捏紧了手指,声音很轻,“我入宫前就和我爹娘还有兄长说过,我若回去,一定会风风光光地回去。”
那种每天被饿醒的日子,他实在过怕了。
他说着,悄悄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陛下子嗣绵薄,而今珍妃娘娘也有了身子,我悄悄告诉你,你莫和别人说。玉妃娘娘的身子虽然更早些,但她毕竟是东临来的,天启的储君落不到一个异族人手里。江昀,背靠大树好乘凉,你也早点儿拿主意站队才好。”
江昀心里咯噔一跳。
珍妃娘娘也有了身子?
德妃送给玉妃的玉观音,莫不是珍妃动的手脚?
不对,这不对。江昀默默咬着油饼,在心里将这个念头否定。
照苏喜的意思,天启的储君落不到异族人头上,珍妃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借德妃之手针对玉妃?
杨天川死了,李有德嫁祸给她,是想推倒她背后的的珍妃身上。
今日这玉观音,若是再晚些日子暴露出来,那个时候,玉妃的孩子没了,珍妃娘娘腹中的胎儿想必也瞒不下去了。
届时即便是没有证据,但有了杨天川死的前车之鉴,很难不让人怀疑是珍妃有意加害玉妃。
有人想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
江昀忽然醍醐灌顶,所有的思绪在一瞬间贯通,脑中一片澄明。若原主没死,若她没穿越过来,这个局说不定就能成了。
但局做得越精致,就越脆弱。
谁也没想到,她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小太监,成了这场局中唯一的变故。
她现在能确定的是,这背后的主谋一定同魏无涯有脱不开的干系。
但她不知道,眼前的苏喜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
魏无涯把苏喜叫过去,又安然无恙地放他回来,他们之间,想必也达成了某种协议。
一切理清楚后,最后一口油饼也到了嘴里。
她轻轻地试探地开口说:“督主仁慈,认我做干儿子,我攀附上督主,也未尝不是棵好大树。”
苏喜展颜一笑:“你能想清楚就行,三殿下那边不是好去处,你还是早做打算。”
和苏喜说了会儿闲话,天色渐渐沉了。
江昀偷偷去了趟御药房。
上次她帮苏喜拿药时,一脚还没踏进去,就被守门的两个太监推了出去。
她额头的伤,原本是在冷宫留下的,上次往御药房一走,又被那两个太监一推,她便顺势撞在门前的石狮子上。
这次远远地人还没到御药房门前,那两个守门的太监便殷勤地迎了上来,陪着笑:
“原来是小江公公,三日不见,您近来可好啊。”
“上次是我们对不住您,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魏公公的儿子,多有得罪,还望您海涵。”
“您今日过来,可是哪儿有不适的?”
魏无涯的手笔通天,江昀今日才算见识到了。他认她做干儿子的事儿,不过是今日清晨才成的,短短一日,就传遍了宫里上上下下,将她架得高高的。
架得越高,就越容易成活靶子。
江昀笑笑道:“我今日总觉得头晕,正好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希望没叨扰你们。”
“不叨扰不叨扰,您快请进。”
御医都是给贵人们准备的,她这种小太监,能有药童来瞧病便已经是很难得了。
但看在魏无涯的面子上,两名小太监还是请了个经验老道的药童过来。
“小江公公,这是陈今微陈先生。”
眼前人面若冠玉,生了张斯文清隽的脸,一身素净的青色麻布衣裳,一进门,就裹挟着一股药味进来。
“陈先生。”江昀对其行了一礼。
陈今微目无旁人地进来,闻言才稍稍分给她一个眼神。
目光从她的眼下落,扫过五官,在心里有了个大致的印象,将眼前的人归入一个门类。
“把手伸出来。”
江昀依言照做。
陈今微撩起袖子,随手搭上她的腕子,不由得眸光一顿,又往她脸上多看了两眼。
“陈先生?”
陈今微回过神,压下眸中的了然,神色淡淡地摆手:“你们先出去。”
陈今微素来性子古怪,但医术是一顶一的好。他进宫到现在也有五六年,栽培他的师父有心提拔他,但都被他给拒了。
他留在宫里,拿着微薄的俸禄,只给宫女太监和侍卫瞧病,任谁见了,都要说上一句可惜。
可惜不求上进,可惜浪费其才。
两个太监都不敢得罪他,殷切地赔了笑,打发了两个太监出去。
陈今微再没看江昀一眼,往屏风后走,江昀连忙跟上。屏风后是间三平米左右的小室,药品器具都摆放得整齐,江昀不着痕迹打量着小室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她。
“坐。”
江昀依言在他对面坐下,主动再次将手腕伸出来。
“我今日喝了一杯酒,回去后便觉得不舒畅,还请先生为我瞧瞧。”
“具体哪里不舒畅?”
江昀随口编道:“肚子。”
“名姓。”
“江昀。”
“年龄?”
江昀想了想,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推算出原主的年龄:“十七了。”
“上个月月事来过吗?”
江昀下意识要说“没来”,字到了嘴边,她猛地抬头,惊恐的瞳仁中倒映着对方冷淡的脸。
陈今微提笔悬在宣纸上方,表情毫无波动,久也等不到她的下文,抬眸看去。
黑沉的眸子看不清楚情绪,看她好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私以为至关重要的秘密,在他眼里似乎什么都不是。
又似乎,根本不重要。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一瞬间,江昀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拔腿就跑,还是该说些什么。
女子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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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发现了?
他会去揭发她吗?她会死吗?
她大脑嗡地空白了一瞬,有些颤抖地想去摸怀表,却绝望地发现,方才收拾东西时,她将怀表连同原主的行李都放在质子宫了。
很快,江昀又冷静下来。
万一他是在诈她呢?中医把脉也只能通过脉象强弱大致分出男女。
但太监在少年时便净了身,许多男性特征无法发育,无喉结无胡须,应该和女性差不太多。
而原主常年营养不良,身体发育迟缓,又是年经,看上去与寻常的太监一般无二。
若不是她是身体的主人,怕也是分辨不出来。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江昀笑笑,“陈先生,我只是个小太监,太监哪儿会来什么月事?”
那人神色淡淡,将刚才的问话重复了一遍:
“上个月月事来过吗?”
她紧紧盯着陈今微,心跳砰砰如擂鼓,陈今微面无波澜,她看不出来说谎诈人的痕迹。
陈今微没等到回应,落笔记下,“啪嗒”放下笔,指尖重新搭在她的腕上,停顿片刻,道:“体寒湿气重,月事将近,便会腹痛。”
江昀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下意识要收回手,但陈今微的指尖还搭在腕间,他蹙眉若有所思,江昀心有忐忑。
眼下怀表没在身上,她也没办法将他催眠。
“先生想要什么,才能帮我瞒下?”
“你有什么?”
江昀一哽,她除了这条命,什么也没有。
“那就先留着,欠我一个人情。”陈今微收回视线,指尖在她腕间,“最近得罪过人?”
江昀迟疑地点点头。
陈今微了然垂眸:“你中了毒。”
如江昀所想,魏无涯给她的那杯酒里有毒。
江昀追问:“先生可有办法根除?”
头一次见到知道自己中了毒还能这样平静的人,陈今微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摇摇头:“此毒发作时,让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但不致命,若有解药,可缓解一二,但无法根除。”
江昀又问:“先生可有解药?”
陈今微再次摇头道:
“此毒罕见,来自大漠,解药需得现配。我先前只在医书上见过,我学艺不精,需要查过医书才能回你。你月事将近,我可以先开几副药给你止痛。”
他说完,起身走到药柜前,略微思索,便要抓药。
江昀道了声谢,往怀里摸银子,问:“先生诊金多少?”
“诊金一两,抓药二两,。”
她的动作顿住,捏着原主仅有的五两银子,不由得瞪大了眼。
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两钱放在现代相当于750人民币,一副痛经的药就要一千五了?
她忽然很想念布洛芬。
眼看着陈今微的手要伸到药柜上,江昀连忙叫停:“先生且慢。”
陈今微回头,疑惑地看她。
“药就不抓了。”江昀尴尬地笑笑,拿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一两是诊金,另外的,是辛苦先生替我守住秘密。我囊中羞涩,再多的暂时也拿不出来,还想请先生不要见怪。”
“我住质子宫,先生日后若有需要,可随意差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