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恒走后不久，鞋跟敲响地板的声音又响起，我微微侧目，姬子的红色长发映入眼帘。
“今晚真热闹。”我将茶杯放在窗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姬子倚在窗边，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她没有坐下，也没有寒暄，只是轻轻搅动杯中的液体，任由香气在沉默中蔓延。
“《虚数坍缩与命途病变的关联性》”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那篇论文，是你写的吧？”
我侧目看她，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怎么，你也对研究命途感兴趣？”
“不。”她轻笑，“只是好奇，能写出那种文章的人，为什么现在像个逃兵一样躲在这里。”
她的指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全息投影，几篇论文的标题闪烁着冷光
《星核共鸣对命途载体的侵蚀效应》
《毁灭命途的不可逆病变》
《虚数坍缩的末路与新生》
每一篇都曾掀起学术界的风暴，每一篇都带着近乎自毁的疯狂。
“这些文章，可是引起不小的轰动。”姬子抿了一口咖啡，鎏金色的眸子注视着我，“科学院为此开了三场听证会，命途学派差点打起来。”
我嗤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窗台：“谁在乎他们怎么想？”
“你不在乎？”
“我做研究也不是给他们看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她放下咖啡杯，“我最欣赏你论文里的一句话。”
“哪句？”
“命途不是信仰，我们应当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我不记得了，我居然写过这么蠢的话。”
“如果命途真如你所言，是疾病，那你是医师，还是患者？”
窗外的星河无声流转，星光滑过玻璃，在我们之间投下细碎的光斑。
“你的研究数据很危险”姬子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尤其是关于星核共鸣的部分。”
“所以？”
“所以黑塔封锁了你的权限。”她直视我的面具。
茶杯在我手中微微发颤。
“你以为他们只是来惩戒你的？”她轻笑，“他们是在阻止你继续自毁。”
我猛地站起身，茶杯翻倒，冷茶泼洒在窗台上：“星穹列车涉及的范围未免太广泛了。”
姬子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我。
“你的研究，比你自己诚实”她轻声说，“那些数据里写满了求救，只是你自己不肯读。”
我盯着泼洒的茶渍，看着它沿着金属窗台的纹路缓缓扩散。
“我从不求救，你的解读有误。”最终我开口。
姬子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取出一块手帕，轻轻放在湿漉漉的窗台上。
“咖啡凉了”她转身时红发拂过我的手臂，“下次见面，希望你还在做研究，而不是成为研究样本。”
鞋跟声渐渐远去，我盯着那块绣着列车徽记的手帕，直到舱门关闭的声响切断最后一丝温度。
我从不后悔，从不求救，我是我自己的救世主。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寂静，红光在走廊里疯狂闪烁。
我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颗金属骰子，这几个月来，我学会了自娱自乐。
艾丝妲的通讯突然弹出，全息影像里，她的脸色苍白，声音急促：
“反物质军团入侵！所有人立即撤离！”
我眯起眼睛。
反物质军团？入侵空间站？
“不用管我”我切断通讯，起身抓起铜蛇杖，“你们先走。”
黑塔的实验室大门被暴力破开，防御系统瘫痪，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电路板气味。
我站在门口，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果然。”
卡芙卡背对着我，纤细的手指正悬停在星核收容舱的操作面板上。
银狼蹲在一旁，全息键盘在她指尖飞舞，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
“啊啦～”卡芙卡头也不回，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这不是天才俱乐部的85席吗？”
银狼吹了个泡泡糖，啪地炸开：“比预计的来得快。”
我缓步走进实验室，铜蛇杖在手中微微发烫：“这颗星核，你们带不走。”
卡芙卡终于转过身，紫罗兰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危险的光泽。
她轻轻撩了下长发，红唇微启：“我们只是借用一下～”
“借用？”我冷笑，“反物质军团入侵，调虎离山，就为了偷一颗未成熟的星核？”
我们是在我追寻星核时认识的。
那时的我，还不是天才俱乐部的85席，只是一个被丰饶命途侵蚀的疯子，在宇宙边缘游荡，寻找能填补体内空洞的东西。
卡芙卡找到了我。
她站在荒芜的星球表面，身后是燃烧的星舰残骸，指尖夹着一枚数据芯片，里面是星核的坐标。
“想要吗？”她笑着问。
“代价呢？”我反问。
“代价就是——”她将芯片按进我的掌心，“你欠我一个人情。”
后来，我得到了那颗星核，将它嵌进自己的胸口。
而现在，她就站在我面前，试图带走另一颗。
“不能看在我们旧交情的份上，当作没看见吗？”她眨了眨眼，语气轻佻，却带着试探。
“不能”我冷声回答，“除非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银狼在一旁吹了个泡泡糖，啪地炸开：“哇哦，谈崩了。”
卡芙卡轻轻叹了口气，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你还是这么固执。”
卡芙卡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星核收容舱的玻璃，紫罗兰色的眸子在暗光下泛着微妙的涟漪。
“艾利欧的剧本里，这颗星核会嵌进一个人的身体”她侧头看我，红唇勾起，“而那个人醒来后，会登上星穹列车。”
我盯着她，铜蛇杖的能量纹路微微发亮。
“艾利欧的剧本里”我缓缓开口，“没提到我？”
她笑了，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他说了，你问什么，就答什么。”
“然后？”
“然后——”她拖长尾音，慵懒地倚在操作台边，“你会同意的。”
“他说对了”我最终开口，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我确实很好奇。”
卡芙卡的眼睛微微亮起。
“好奇什么？”
“除我之外的人，身体里嵌着星核”我抬起手，指尖隔空描摹收容舱的轮廓，“会有什么反应。”
是崩溃？是适应？还是会像我一样，被命途的病变一点点蚕食理智？
银狼：“哇哦，科学家的好奇心。”
实验室的光线很暗，只有星核收容舱的冷光映照在卡芙卡的脸上。
她站在收容舱前，指尖轻轻拨开灰发女子的衣领，露出苍白的胸口。
“准备好了？”她侧头看我，紫罗兰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询问。
我点头，铜蛇杖的能量缓缓包裹住那颗金色的星核，将它从收容舱中牵引而出。星核悬浮在空中，光芒脉动，像一颗被剥离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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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卡芙卡接过星核，将它轻轻按进女子的胸口。
金色的能量纹路瞬间从接触点扩散，如蛛网般爬满女子的皮肤，又迅速隐没。她的身体猛地绷紧，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哑的抽气。
“反应比预想的剧烈”我皱眉，铜蛇杖的能量立刻编织成网，压制住星核的暴动。
卡芙卡却笑了：“没关系，她撑得住。”
女子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那是一双金色的瞳孔，清澈却空洞，像是刚刚诞生的灵魂，还未被任何记忆填满。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卡芙卡身上。
“你……”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初醒的沙哑，“是谁？”
卡芙卡俯身，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红唇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听我说”她的声音低沉而舒缓，像一首催眠的夜曲，“你会忘记之前的一切……”
女子的眼神逐渐涣散，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但是”卡芙卡的指尖点了点她的心口，“你会记得我。”
女子的呼吸渐渐平稳，眼中的迷茫仍未散去，却多了一丝微弱的焦点。
“你将会遇到许多人”卡芙卡继续道，声音如蜜般渗入她的意识，“他们是你未来的伙伴……”
“你可以信任他们。”
女子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布料，指节发白。
“不用害怕”卡芙卡轻笑，指尖滑过她的眉骨，“你会做得很好。”
我站在一旁，沉默地观察着这一切。
星核的能量已经稳定，她的身体正在快速适应它的存在，没有排斥，没有痛苦，甚至比我当年融合得更加完美。
“艾利欧的剧本，果然精准。”
卡芙卡直起身，满意地端详着女子。
“她叫什么？”我问。
“现在还没有名字”卡芙卡歪了歪头，“不过，很快就会有。”
女子仍然安静地躺着，金色的瞳孔倒映着实验室的冷光，像是被擦亮的金属，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她会登上星穹列车？”
“嗯”卡芙卡转身，“艾利欧是这么写的。”
我盯着她的脸，忽然开口：“如果她失控呢？”
卡芙卡回头看我，紫眸里闪过一丝玩味：“那你会负责回收她，不是吗？”
我没有回答。
但铜蛇杖的能量纹路微微闪烁，像是无声的应答。
女子忽然动了动手指，缓缓撑起身体。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像是还不习惯这具躯壳，但眼神已经不再空洞。
她看向卡芙卡，金色的瞳孔里映出女人的身影。
“……卡芙卡？”她的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
卡芙卡笑了：“对，是我。”
女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摸了摸胸口的星核嵌入点，那里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纹路。
“我……”她顿了顿，似乎在搜寻词汇，“该去哪里？”
卡芙卡伸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灰发。
“很快会有人来接你”她的指尖点了点女子的额头，“在那之前，好好休息。”
女子点了点头，乖顺地躺了回去。
我收回铜蛇杖的能量，转身走向实验室的出口。
身后，卡芙卡的声音轻轻传来：
“谢谢合作，85席。”
我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
这场交易，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