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男生一转眼就跑得没了踪影。
凌零零站在原地眨了眨眼。
走廊里只剩下应急灯投下的惨淡光线，照得她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
"都不说声谢谢的吗？"凌零零对着空荡荡的走廊嘟囔。
回应她的，只有远处电梯井传来的机械运转声。
"叽里咕噜——"凌零零的肚子突然发出一连串抗议，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她下意识裹紧羽绒服，这才想起自己午饭只随便啃了个面包。
"饿了？"范来从转椅旁边的柜子里摸出块巧克力，包装纸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利落地掰开巧克力，一半递过来，另一半塞进自己嘴里，动作干脆利落。
凌零零接过巧克力，指尖碰到包装纸时感受到一阵冰凉。
浓郁的甜香立刻钻进鼻腔，她咬了一小口，甜腻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炸开。
"太甜了，"凌零零皱了皱鼻子，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手机，"我叫外卖吧。"
屏幕亮起的蓝光映在她脸上。
她冻得发红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时显得有些笨拙。
"吃外卖不如去园区食堂。"
范来嚼着巧克力，说话时带着轻微的咀嚼声。
她站起身，利索地围上长围巾。
"走，我带你去尝尝大师傅的手艺。"
园区食堂离工作室所在的楼栋不远，穿过一条铺满薄霜的小路就到了。
冬天的寒风卷着枯叶在地上打转，光秃秃的树枝在灰色天空下显得格外萧索。
凌零零踩着结霜的地砖往前走，能听到鞋底与冰晶摩擦的细微声响。
推开食堂的玻璃门，暖和饭菜香扑面而来。
周六吃饭的人不多，宽敞的食堂里只有零星几桌人，餐具碰撞的声音和低语声在温暖的空间里回荡。
食堂是自助式的，不锈钢餐台上整齐排列着二十多个冒着热气的保温格。
每个格子里放着不同的小炒，荤素搭配。
白炽灯照在食物上，红烧肉的油光、炖菜的蒸汽都显得格外诱人。
最边上立着个半人高的大电饭煲，盖子边缘不断冒出白雾，米饭的清香混在暖空气中。
"拿托盘。"
范来指了指入口处的架子，塑料托盘摸上去还带着余温。
凌零零拿起一个，冰冷的指尖立刻感受到一丝暖意。
他们顺着餐台慢慢移动。
范来呼出的白气在餐台前飘散。
"红烧羊肉不错，这个白菜炖豆腐最暖和..."
凌零零的托盘很快堆满了小碗
——糖醋排骨泛着琥珀色的光泽，炖菜冒着腾腾热气，麻婆豆腐红油汪汪的让人食指大动。
最后她在电饭煲里盛了碗米饭，米粒在寒冷天气里散发着格外诱人的热气。
旁边的汤桶里是萝卜排骨汤，乳白色的汤面上飘着翠绿的葱花。
"我们俩一起算。"
在结账台前，范来掏出饭卡，塑料卡片在她修长的手指间翻转。
她指了指身后的凌零零，收银机"滴"的一声响，显示屏跳出一个数字。
两人选了靠中央空调出风口的位置坐下。
窗外的寒风拍打着玻璃，室内的温暖让人昏昏欲睡。
凌零零是真饿了。
第一口热饭下肚，整个人都暖和起来，忍不住又扒了一大口。
"嗯，这味道真不错。"
她用筷子举着一块糖醋排骨，热气在排骨表面升腾。
排骨外酥里嫩，酸甜适口，在寒冷的冬日里显得格外美味。
范来选的是红烧羊肉，浓郁的酱汁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园区食堂的做饭师傅，是附近机关食堂退休返聘来的，手艺肯定是过关的。"
她夹起一块羊肉，香气随着热气一起飘散。
"我第一次来吃的时候，也被这个师傅的手艺折服了。"
凌零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捧着汤碗暖手。
萝卜炖得软烂，汤的温暖从手心一直传到全身。
她随口问了句："你还在机关食堂吃过饭？"
"嗯，政府扶持科技创新，别人去申报项目，我跟着去观摩了一下。"
范来用调羹搅着汤碗，热气在她精致的鼻尖前缭绕。
吃完饭。
两个人把骨头等收拾到餐盘里，纸巾擦过桌面时发出"沙沙"声。
走出食堂时，凌零零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吹得一哆嗦，赶紧把羽绒服的帽子扣上。
他们快步穿过寒风凛冽的广场，枯草上结着薄薄的白霜。
远处有工人在清理落叶，扫帚刮过地面的声音在冷空气中格外清晰。
快到工作室门口时，凌零零眯起被寒风吹得发痛的眼睛
——有个人正在工作室门口不停跺脚取暖，一次次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那人不断往手上哈着热气，在寒冷的走廊里格外显眼。
待到走近后仔细一看，这不刚才那个传文件的男生么。
他鼻子冻得通红，羽绒服的帽子歪在一边，正不停地看手表。
男生也看到了他们，立刻张开双臂欢呼一声。
"哇靠，你们可算回来了！"
他的声音在寒冷的走廊里格外响亮。
"我等你们好久了！"
凌零零下意识挡在范来前面，后退一步，鞋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等我们干什么？"
她警惕地问，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围巾。
"啊，抱歉抱歉，太激动，忘了说正事。"
男生停住脚步，一拍脑袋，马上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冻得发红的手指在屏幕上笨拙地滑动。
原来刚才男生传输竞标文件的同时，还同时在跟海外客户开视频会议。
断电的时候，他光顾着抱着电脑团团转，却忘了关掉视频。
他语速飞快，时不时搓搓冻僵的手指。
"所以，你的海外客户，全程观摩了整层楼断电时，我用智能书桌给你的电脑紧急充电？"
凌零零总结了一下男生大段大段的输出。
她靠在工作室的门框上，能感觉到金属的冰冷透过羽绒服传来。
"对对对！"男生点头如捣蒜，围巾随着动作晃动。
"你不知道啊，国外的供电可不能跟我们这里比，老不稳定了。"
他边说边跺脚取暖，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声响。
"我上次跟他们传竞标文书，就是因为那里被暴风雪搞得断电了，好久才修好，所以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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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传时这么紧张......"
男生大约是说得口渴了，抓起旁边的一次性纸杯，塑料杯在他冻得发红的手中微微变形。
他把已经凉掉的水一饮而尽。
"所以，他们就想问，这个书桌，能卖吗？"
凌零零重复了一遍，声音因为惊讶略微提高。
窗外的寒风突然加大，拍打着玻璃发出"哐啷"的声响。
男生用力点头，围巾都跟着晃动："他们愿意预付定金！"
他掏出手机展示邮件，屏幕在昏暗的走廊里发出刺眼的光。
"他们不能自己做吗？"
凌零零还是有些疑惑。
范来开口了，声音沉稳。
"我国的储电电池技术制造技术，现在全球领先，制造供应链也是。"
她站在书桌旁边，呼出的热气在空中缓缓上升。
"做这个，综合考虑技术和成本，我国是最好的选择。"
凌零零瞪圆了眼睛，睫毛上沾着的一点霜花慢慢融化。
她以前虽然也关心技术和财经新闻，但是让一个业内人士如此自信地亲口说出来....
凌零零不由得挺了挺胸膛，羽绒服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等等，现在还不是骄傲的时候。
窗外的风声突然呼啸，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凌零零和范来互相看了一眼。
她读懂了对方眼睛里的意思，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互相留了名片，加了微信，客客气气送走男生后。
凌零零"蹭"地窜到范来面前，鞋子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只剩两个半月左右了，来得及生产和卖完吗？"
她的声音因为急切而略微发颤。
凌零零可没有忘记范来和范丰还有个赌约，她手机里的日历提醒每天都在倒计时。
范来眉头紧皱，围巾下的下巴线条绷紧。
"不太可能。"
她走到工作台前，双手抚摸桌面。
"加可拆卸的电池，在国内都有认证和检验等流程，更何况还是卖到国外。"
"而且还要考虑电池采购、核算成本等等。"
范来继续道，声音越来越低。
窗外的风声混着她的语句。
"另外，最好再稍微设计一下外观。"
凌零零看向刚改装好的智能书桌。
昏暗的光线下。
粗糙的接缝处和裸露的电线显得更加明显。
说实话，即使她给自己加上滤镜。
这临时改装好的书桌，从外观看也实在不能当个成品看，更何况是批量的成品。
刚才海外客户是在黑暗里隔着视频看，所以没感觉，可等拿到实物......
她伸手摸了摸书桌边缘，皮肤能感受到做工的粗糙。
"行了，先别想这么多，今天已经忙得够本了。"
范来突然直起身，椅子在木地板上刮出响声。
她利落地关了所有电器，开关"啪嗒"的声音在安静的工作室里格外响亮。
"我先送你回去，天都黑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她推着一步三回头的凌零零出了工作室。
夜色已深，走廊里两人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