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凌零零还是直到周日，才自己等到师傅上门安装了书桌。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客厅。
凌零零盘腿坐在地板上，一边啃着便利店买来的饭团，一边盯着手机上的计时器
——距离师傅承诺的上门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她第N次后悔没在师傅来之前先喝杯咖啡。
"叮咚"门铃终于响起时，她差点被最后一口饭团噎住。
开门见到的是个满头大汗的安装师傅，身上穿着印有"XX家具"字样的工装，手里拎着个看起来就很沉的工具箱。
"抱歉啊，小区门卫非要登记，就耽搁了点时间..."
师傅一进门就忙不迭解释，同时手脚麻利地拆开包装。
凌零零递上矿泉水，看着他在客厅中央铺开防尘布，突然发现这个场景莫名熟悉
——在厂里时，她也看见范来这样蹲在地上铺防尘布。
"你们范总的女儿，也经常亲手组装家具啊？"
凌零零状似无意地问道。
师傅手里的电动螺丝刀"嗡"地停住，"你说小范总啊？"
他咧嘴一笑，"上个月新设计的转角书柜就是她带着我们调试的。"
书桌很快组装完毕。
凌零零付完尾款，顺手点开手机计算器：书桌钱加上上门安装的钱。
她算了算，觉得也就比大卖场店里省了个运费。
运费还是因为范来才省下来的。
凌零零望着崭新的书桌。
桌面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边缘处精心设计的弧形打磨得十分圆润。
这确实是张好桌子，但想到厂房里的库存和冷冷清清的门店。
她开始对这个家具厂的销路忧心忡忡了。
......
转眼又到了工作日。
凌零零抱着一叠资料推开办公室门时，空调暖风混着咖啡香扑面而来。
吴大志正瘫在沙发里玩手机，见她进来立刻举起咖啡杯示意。
"给你留了咖啡。"
"这么周到？"
凌零零狐疑地踱到咖啡机边上，果然看见咖啡壶里盛了半壶咖啡。
"老范表扬你，说你挑中了他工厂里最得意的一张书桌。"
吴大志吹着杯口的热气，热气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凌零零有意忽略话里的嘲讽，捧着咖啡杯蹭到办公桌前。
她突然想起什么，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吴店长，范总为什么要考虑出租或者出售厂房啊？"
"你觉得呢？你不是都去过了？"
吴大志不答反问，顺手把空调调高了两度。
窗外传来行人说说笑笑的声音，与键盘敲击声混在一起。
凌零零顿了顿，手指在杯沿画着圈。
她想起厂房角落积灰的样品，犹豫地说。
"我觉得，是因为工厂里家具滞销，他觉得业务做不下去了，继续经营就是持续亏损。"
吴大志没有说话，但突然坐直的姿势和微微挑起的眉毛，都显示凌零零说得没错。
"可还有范来啊？"
凌零零忍不住了，咖啡杯"咚"地搁在桌上。
"范来说她就是为了家里厂子，去读了家具制造的专业。那天我看她改装样品的手法特别专业..."
"老范觉得制造业太苦利润太低，当然，还有就是他觉得范来是个女孩子，不适合做生意。"
吴大志耸了耸肩膀。
这个动作让他整个人在沙发里陷得更深，显然对这个说法习以为常。
凌零零却觉得一股无名火直窜上来。
她正要反驳，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居然是陆明。
「抱歉啊，你上周六发消息问我智能家居现在的发展情况，我当时太忙了，没法给你说得太清楚。」
「正好申市最近有个大型的智能家居的展览会，你如果有兴趣去现场亲身了解，我帮你要张入场券。」
凌零零："！"
她一个箭步冲到窗边，差点撞翻垃圾桶。
阳光透过玻璃在她手机屏幕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照得那句"智能家居"四个字闪闪发亮。
「要要要，谢谢陆总。」
凌零零连发三个感谢的表情包，最后一个熊猫鞠躬的动态图还特意选了黄金VIP特效版。
发完才意识到自己手指都在兴奋地微微发抖——这可是她第一次参加展览会！
接下来的几天。
凌零零工作时总忍不住走神，整理文件时还脑补"智能文件夹"，连吴大志喊她都没听见。
"凌零零！"吴大志敲了敲她桌面。
"你这两天怎么跟中邪似的？"
"啊？"凌零零猛地回神，手里的订书机"咔嗒"一声。
"我在想...智能订书机能不能自动识别文件厚度调节钉针..."
吴大志看她的眼神活像在看外星生物。
终于熬到周末。
凌零零特意换上轻便的运动鞋，背着能装A4纸的帆布包
——这可是她查的"观展必备攻略"说的。
展览会现场人潮涌动。
凌零零像条沙丁鱼似的被挤在人群中，不时被两侧展台的声浪轰炸。
"现在请看我们划时代的厨房中心！"
左侧展台传来激昂的解说声。
凌零零踮起脚，看见C位摆着台金光闪闪的机器，嵌着块平板电脑大小的触屏。
工作人员正激情演示："追剧、刷视频、听音乐全搞定！"
屏幕上闪过某热门综艺的画面。
"更重要的是——"他突然切换界面，"内置摄像头能智能识别食材库存！"
凌零零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睛。做饭的同时追电视剧？
"比如这盒鸡蛋，"工作人员举起道具。
"系统会自动记录放入时间，并在APP提醒保质期！"大屏幕同步弹出提醒动画。
"哦——"凌零零恍然大悟地点头。
这个功能倒是实用，虽然她冰箱里的鸡蛋一般等不到保质期。
就在原地观看的一会儿功夫，凌零零再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周围已经挤满了人。
她不得不向鱼一样向外游，直到挤出薄汗才得以脱身。
右侧展台又传来阵阵惊叹。
这次C位是个造型前卫的卫浴设备，LED灯带闪着科技蓝光。
"我们的健康监测系统能通过使用频率分析身体状况！"
穿白大褂的讲解员说得唾沫横飞，"连接APP还能生成体检报告！"
凌零零盯着那个像太空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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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浴设备，脑补出手机弹窗。
「今日如厕时长较昨日延长50%，建议多摄入膳食纤维」的画面。
她默默后退两步，决定还是给自己的肠道系统留点隐私。
穿过几个展位后，空气终于流通了些。
凌零零松了松围巾，突然被前方玻璃展柜的反光晃到眼睛。
定睛一看，竟是个卖杯子的展台！
"杯子也能智能？"
她好奇地凑过去，接过导购递来的宣传册。
封面上的杯子造型简约，质感丰厚，看起来比她那掉漆的杯子高级不止一点半点。
翻开内页：「智能温控，恒温守护」「APP自定义保温时长」
...凌零零眼睛越瞪越大。
这不正是为她认识的那几位咖啡狂魔量身定制的吗？
想到曹芳大姐总抱怨咖啡凉太快，周强主任一天N杯的工作狂风格，还有吴大志店长的杯子还贴着"我爱咖啡"的梗图。
凌零零当即摸出手机扫码。
价格确实肉疼，但转念一想——她得大家这么多照顾，送点礼物应该的！
"滴"的一声，支付成功。
导购小姐笑容甜美地把杯子装进烫金logo的礼品袋，每个还附赠一小包清洁粉。
凌零零正美滋滋地检查赠品，忽然听见斜前方传来熟悉的嗓音。
"这个传感器要嵌在..."
她猛地抬头。隔着攒动的人头。
一个年轻女子正弯腰研究展台样品，侧脸正对着凌零零这边——不是范来是谁？
"范来？！"
凌零零脱口而出，手里的礼品袋"哗啦"碰到了展台旁边的宣传立牌。
范来闻声直起腰，她穿着一身笔挺正装，看起来和家具厂里时判若两人。
"凌零零？"范来瞪圆了眼睛。
"你怎么——"目光落在凌零零手里印着"智能"的袋子上，眉毛微妙地挑了起来。
凌零零突然有种作弊被班主任抓包的感觉。
上周还在人家工厂里夸"工艺真好"，今天就跑来智能家居展剁手，活像个叛徒。
她下意识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又觉得这动作太欲盖弥彰，尴尬得脚趾抠地。
"等等，"凌零零突然反应过来，"你家不是做实木家具的吗？"
她指着展台上那个智能家具，"这跟你们厂画风差得有点远啊？"
范来用扳手蹭了蹭鼻尖，留下道灰印子："这是我前东家。"
她弯腰拧紧镜柜后盖的螺丝，"我过来看展览，刚才是电机卡住了，我顺手..."
凌零零凑近看展台logo，突然瞪大眼睛。
"这不是陆明以前——"
"你认识陆明？"
范来猛地直起身，扳手"咣当"掉在地上。
周围几个观众好奇地看过来。
她赶紧压低声音："他是我们项目负责人..."
凌零零眨眨眼。
世界真小，这样都能撞见熟人。
她想起在陆明公司里看到过的那张项目团队的合影
——等等，角落里那个戴口罩的女生？
"所以你们团队解散后..."凌零零小心翼翼地问。
范来苦笑着捡起扳手。
"他创业做穿戴甲，我回我爸的家具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