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叮”的一声震动，
凌零零低头一看，屏幕上同时弹出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系统通知：“【工商档案查询】您申请的企业内档已调取成功，请登录系统查看。”
第二条来自吴大志——“没问题，今天一天都不来也没关系，不算你旷工，我不会告诉周强主任的。”
顺便说一下，我也不在，哈哈。”
凌零零盯着这条消息，嘴角抽了抽。
亏她最近还觉得这位店长稍微靠谱了点，没想到骨子里还是这么散漫。
她叹了口气，把手机丢到桌上，心想。
“算了，人家是店长，爱怎么摸鱼就怎么摸鱼，我操什么心？”
可转念一想，她又有点不是滋味。
吴大志在这个行业混了十几年，人脉广、资源多，估计早就不靠这点工资过日子了。
他每天优哉游哉的，上班像度假，朋友圈不是晒美食就是撸猫，显然已经财务自由。
而她呢？刚入行没几年，没存款、没资源，还得租房子住。
要是再不拼命干，别说给凌妈换大房子了，搞不好自己还得灰溜溜地搬回老家啃老。
“人和人的差距啊……”
她摇摇头，甩开这些杂念，把注意力重新拉回电脑屏幕。
工商档案已经加载完毕，她点开刘丹名下公司的资料，仔细浏览起来。
刘丹家的公司前几年的经营状况相当不错，公司的年报都按时提交，税务记录也干净。
也就是这两年房地产行业不景气，公司利润才降了下来。
“奇怪……”凌零零皱眉，手指在鼠标滚轮上轻轻滑动。
按照公司章程，股东每年都有权参与分红。
而刘丹成为股东后，一直都拿到了分红款，每年少则有大几十万，多则上百万。
她回想起刘丹之前说的话——
“我那套大平层，80%是父母直接付的掀开，剩下20%走的银行贷款。”
凌零零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工商档案，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刘丹那句"80%父母直接付现，20%走银行贷款"的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荡。
800万的大平层，640万现金一次性付清，剩下的160万却要走贷款？
她调出刘丹父母公司的财报，之前的经营状况明明很好，现金流充裕，完全有能力全款买房。为什么要特意留下20%的贷款尾巴？
"婚房..."她轻声呢喃。
如果全款付清，这套房就是刘丹的婚前个人财产。
但有了贷款，性质就微妙了——婚后共同还贷部分及其增值，是要算作夫妻共同财产的。
她快速翻出刘丹提供的还款流水。
刘丹说过，剩下的银行贷款也全部是她父母还的。
所以，她之前才反复跟凌零零强调，这房子全是她父母买的。
但问题是，房子的产权是登记在刘丹一人名下的，所以贷款合同是刘丹做主贷人，相应的贷款账户也是刘丹的银行账户。
所以，归还20%的贷款每个月都是从刘阿姨的银行账户转到刘丹账户账户，再由刘丹账户偿还。
"不对劲..."
凌零零抓起手机就要给周强主任打电话，刚拨通就被挂断。
随即一条消息弹出来：【正在开庭，今天有一天的庭，晚点再说】——周强。
她烦躁地把手机扔在桌上。
内心的疑惑像千万只蚂蚁啃噬着她的神经，根本等不了一点。
凌零零转身冲向事务所的书架。
她抽出婚姻法和继承法的法条还有实务书籍，哗啦啦地翻找相关条款。
电脑屏幕还亮着，她一边查阅纸质资料，一边在裁判文书网上搜索类似情况的案例。
"婚前购房""部分贷款""财产分割"...一个个关键词被她输入搜索框。
正在她废寝忘食地查询时，事务所的座机响了。
还是机械化的女声：“您好，这里是物业，电路已经修复，现在通知您。”
凌零零无语，她都用上电几个小时了，怎么才来通知。
她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11:47。
看吧，都快十二点了，还好她没傻乎乎地等着物业通知来电。
等等，快十二点了！
凌零零倒吸一口冷气。
"完了完了！"她手忙脚乱地保存文档，把翻开的法典塞回书架。
说好只请两小时假，这都大半天了！
虽然吴大志说没关系，但她可不敢真把店长的客套话当真。
办公桌上散落的文件被她胡乱塞进公文包，离婚诉讼的材料、刚刚打印的案例、还有没吃完的半包饼干全都混在一起。
她单肩挎上包就往门口冲，差点被自己没系好的鞋带绊倒。
电梯迟迟不来，凌零零急得直跺脚，转身冲向消防通道。
运动鞋在楼梯间敲出凌乱的声响，等她冲到一楼大厅时，额头已经沁出一层细汗。
初秋正午的阳光依然灼热晃眼。
她眯着眼睛四下张望，最近的共享单车停在二十米开外。
凌零零小跑过去，扫码时手指都在发抖。
"滴——"开锁声响起，但是电子锁却开了个小口后迟迟不动，像是卡住了。
她慌忙上手把锁舌手动收进去，肩膀晃动，公文包里的文件哗啦作响。
当务之急是赶紧回门店——毕竟，打工人的自觉还是要有的。
热风裹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
凌零零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她盯着手机导航上显示的路线，嘴角抽了抽。
——明明再骑五分钟就能到门店，现在却要掉头往回走，重新经过两个红绿灯。
"就当减肥了..."她自我安慰着，用力蹬了下踏板。
共享单车的链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像是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折返。
十分钟前，她还在为自己机智地选择骑车而得意。
坐地铁？虽然凉快，但光换乘走路的时间就够她骑大半程了。
在申城的市中心，自行车永远是最灵活的交通工具。当然，如果有电瓶车就更好了——直到吴大志那通电话打来。
"你现在在门店吧？来XX银行支行，快。"
电话那头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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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杂，吴大志的语气不容拒绝。
XX银行支行...凌零零立刻想起那个栗棕色大波浪的信贷经理。
上次她带着刘丹的材料来咨询抵押贷款时，对方连正眼都没给一个，全程涂着指甲油敷衍了事。
导航提示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前方路口请掉头。"
凌零零咬牙猛蹬几下，车轮碾过路面裂缝时颠得她屁股生疼。
初秋正午的阳光直射在柏油路上，蒸腾的热气扭曲了远处的景象。
她眯着眼睛数路口，终于在第二个红绿灯右拐，看到了那家银行的招牌。
推开银行玻璃门的瞬间，空调冷风像救赎般扑面而来。
她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还没站稳，就听见一个热情的声音。
"小凌是吧！来来来，这边请！"
大波浪美女许经理踩着高跟鞋快步迎来，脸上的笑容比上次灿烂十倍。
她亲昵地挽住凌零零的手臂："这么热的天还麻烦你来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会客室的温度比大堂更低，真皮沙发柔软得让人想陷进去。
许经理忙着调低空调温度，又招呼下属："快去拿冰镇乌龙茶，要无糖的！"
凌零零受宠若惊地接过递来的饮料，冰凉的杯壁立刻在掌心凝出一层水珠。
她偷偷瞄了眼坐在旁边的吴大志——对方正悠闲地翻着产品手册，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凌零零僵坐在银行会客室的真皮沙发上，指尖机械地摩挲着冰凉的茶杯边缘。
冷气开得很足，却止不住她后背渗出的细密汗珠，白色衬衫已经隐隐透出深色的水痕。
半小时前她还在烈日下拼命蹬着共享单车赶路，晒得脸颊发烫，现在却被地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
会客室的落地窗外，午后的阳光在银行招牌的反射下更加闪亮，刺得她眼睛生疼。
许经理的指甲在实木桌面上轻轻叩击，精心修饰的眉毛微微蹙起，眉峰处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疤痕。
"吴店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她突然倾身向前，身上的香水味道混着冷气扑面而来，"你和我们许总这么多年的牌友，我听许总说，昨天他和您在棋牌室遇到了说起这事儿......"
"哎呀许经理，"吴大志捧着乌龙茶，笑得一脸慈祥，水瓶在他的手掌间微微晃动。
"我刚不就说啦？"他突然转向凌零零，，"这事儿，我是真帮不上忙。...你还是得找我们小凌。
凌零零瞳孔地震。
这算什么？连剧本都没看就被推上舞台的临时演员？
为了掩饰震惊，她赶紧战术性喝水，却因为太着急被呛到了，连连咳嗽。
吴大志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许经理前几年批了笔五百万的贷款，借款的公司这几年一直在''还旧借新。"
他的屈指敲击桌面，一下又一下。
"今年却突然说还不上了，眼看着许经理的坏账率就要爆。你猜猜是谁的公司？"
他最后一句话的尾音微妙地上扬。
凌零零终于停止了咳嗽，用纸巾擦干净了脸。
“黄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