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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第十七章

作者:小千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裴郁意识苏醒,发现自己正躺在草庐前的石躺椅上。


    躺椅弧度刚好,恰好安放着他的身体,十分舒适。


    慕无忧正低头在他腹部缝针。


    裴郁元神内视,自己掉落的胃已经被重新缝了回去,肺腑的疼痛远离了他,只有胸口处隐隐传来针刺般的微痛,他突然一笑:“慕无忧,你这针法是越来越好了!”


    石椅上的黑猫唰地站了起来。


    慕无忧缓缓抬眸,定定地看着他,静了半晌,眉眼微微松了下来,唇角压得苦涩:“你总是这样。”


    “咦?”裴郁不解,他的眸光明亮,眼角眉梢无时无刻不透着雀跃与欢喜。


    “不知道在乐什么。”


    慕无忧继续垂首缝伤口,最后一针,再打了个复杂的结。


    裴郁还沉浸在出门遛弯的快乐之中:“今天这么有意思!”


    “是昨天。”金蚀纠正道。


    “欸?”慕无忧难道不是在听到他说胃掉了之后就开始缝针的吗?


    “你的身体禁不起马车的颠簸,他抱着你回来就花了一天一夜!”金蚀喋喋不休地道,“明明手上就有针线,随便找间客栈,先给你治伤不行吗,非要这般折腾,若是你醒不过来了怎么办!”


    慕无忧低垂着头,眼里些许血丝,形容憔悴。


    裴郁不由有几分心疼,毕竟救了十七年,如果到最后功亏一篑,最难过的怕是也包括这位神医吧,他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晃过一个可能不大恰当的词语,关心则乱?


    慕无忧将针具收进木箱之中。


    裴郁的目光落在他脸颊上利爪划过的血痕上,不由皱起眉头:“你这伤……”


    金蚀心虚地窝了回去。


    慕无忧道:“不碍事。”


    “金、蚀。”慕无忧怎么认不出那爪痕,这可太眼熟了,他最开始收服金蚀的时候,满身都是这种爪痕。


    金蚀道:“对,是我干的,怎么了!他带着鲜活的你出去,带着你的尸体回来,我难道不该怪他吗!”


    “过来,给神医道歉,”裴郁道,“是我的主意害了我,与神医无关。”他没想到只是用这具身体撞了晓梦生一下,他那腐朽不堪的胃竟然就直接掉下来了,更没想到五脏不全,他的意识就会消散。


    金蚀道:“他对你的身体了如指掌,他能不知道你的身体脆弱吗!”


    裴郁道;“他可以不救我的。”


    金蚀低头:“对不起。”


    金蚀往猫爪上涂了口唾沫,跳到慕无忧肩头,往他脸颊上的伤口处摸了摸,那深可见骨的伤口边沿的黑气消散,伤口也在灵力的滋养下缓缓愈合。


    慕无忧伸手想去抚摸它,被金蚀炸毛似的躲开了。


    慕无忧道:“是我的疏忽。”


    金蚀这才哼了一声:“下不为例。”


    慕无忧问了裴郁失去意识之前,身体可有异样,裴郁十分配合地将自己对疼痛的感觉,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慕无忧。


    慕无忧细听到最后,道:“以后少用傀儡术。”


    裴郁道:“别啊!我还能去仙岛吗!”


    慕无忧道:“你想去?”


    裴郁满眼写着渴望,天知道他待在这里有多渴望外面:“想啊!”


    尽管这回没有拿回掌魂幡,但出去溜了遛弯,裴郁都觉得神清气爽。


    晚上慕无忧抱着他,动作十分轻柔,裴郁都有点不适应了。


    但好在虽然来得晚了点,但阳气还是很充足,最后不等裴郁睡过去,身上的人却是陷入了熟睡。


    裴郁忍着不适,元神留在身体里,忍不住想,他都这样了,还要觉得杜恒臣和花洛做的事恶心吗?


    恶心!那两人隐瞒、欺骗、背叛,岂能和神医圣洁高尚的救人相提并论!


    至于仙岛之行,慕无忧虽然没有说不允,但也没说同意,裴郁磨了他三日,总算让对方同意他前往。而金蚀,地灵傀,天人傀残骸,都留在了草庐。


    仙岛禁空,任何云车都不得入内,要想进入仙岛,只能乘船到海岛,再通过传送阵过去。


    慕无忧一身白衣,衣襟和袖口处有淡蓝色刺绣,裴郁身着灰黑色长袍,外罩一层灰纱,头上带着黑纱垂檐的帷帽,身体横躺在慕无忧怀里。


    他是被抱上船的。


    船上的人此行都是去仙岛寻医,彼此看到有无法走路的人,也不会觉得离奇,只是慕无忧怀里抱的人一点也不娇小,像是个男人,有些怪异,再加上他实在长得好看,便时不时有人多看两眼。


    裴郁本就臊得慌,但想到抱他的慕无忧面上连块纱都没有,岂不更臊。


    再想到慕无忧的声名,顿时觉得难为他了。


    来到仙岛正门处,那里已经排了长队,每日来仙岛求医问药的人不在少数,哪怕他们已经来得很早,这里也已经有人先到了。


    慕无忧抱着裴郁走向大门口,旁边是排队的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


    仙岛门口有人守候,裴郁可不想让慕无忧所在仙岛的人看到他抱个男人进门,怎么想那画面都不忍直视。


    碍不过裴郁万般坚持,慕无忧将裴郁放了下来。


    裴郁道:“我走路的时候会觉得自己还活着。”


    慕无忧不为所动,小心翼翼地伸手揽过裴郁的背,尽可能照顾着他体内的五脏六腑。


    来到正门口。


    守在门户处的人,见了慕无忧拿出的仙岛令牌,便恭敬地请他进了门。


    仙岛处处琼葩盛开,馥郁芳香扑鼻而来。


    “我还是第一次来仙岛。”裴郁语气轻快。


    以前裴郁自负轮回道,只要不死就等于无伤,他不需要劳烦医师相救,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和这儿的人有交集,也从未对此地好奇。


    现在嗅到此地的清新空气,那浓郁的灵气,随处可闻的药香,仿佛走着就都能让修为更近一层,但凡修士怕是没有不神往的。


    只是隔着黑纱,看什么都看不真切,裴郁道:“总有一天我要好好看看这地方。”


    慕无忧眸光缓和了些。


    这时,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停在两人面前,躬身行礼道:“师叔。”


    裴郁不由看向一旁的慕无忧。


    慕无忧道:“师父在何处?”


    “岛主已经在偏殿等候多时。”


    “何处偏殿?”


    “小香山无双殿。”


    慕无忧带着裴郁,踏上青玉石阶,来到紫气氤氲之地,好似置身另一片天地,处处紫气弥漫,灵气掺杂着香甜之气,十足诱人。


    但诱人的东西往往掺着剧毒,裴郁没有贸然吸纳。


    果然,慕无忧道:“此处的灵气带药性,得配合仙岛特制的灵药才能随意吸食,可让修为事半功倍,否则事倍功半。”


    裴郁本就无心修行,此刻更是彻底收起了运功的心思。


    透过朦胧的黑纱,裴郁看到古香的大堂内,隐约又一位锦衣老者负手而立。


    老者回过头,迫不及待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裴郁身侧的慕无忧,道:“总算是回来了,这些年让你回来,你就借口拒绝,究竟是为了何事,竟连师父都不告诉?这位是?”


    声音透着欣慰、思念,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这位应该就是仙岛岛主,慕无忧的师父,扶桑老人了。


    扶桑老人又看向慕无忧身边的黑衣男子,能感觉到极微的呼吸,行动虽如常人,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生机太微弱了些,微弱到不该能行动自如。


    慕无忧道:“他是裴郁。”


    “裴郁?他不是已经……”扶桑老人眼皮一跳,担心慕无忧精神状况出了问题。


    裴郁的手被控制着揭开了帷帽,他面上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眼尾微挑,透着一丝让人生喜的妩媚,道:“叫我呢?是我,岛主好。”


    仙岛岛主见眼前这具傀儡,栩栩如生,再看到慕无忧,露出痛惜之色:“徒儿啊,你何苦看不开……”


    就为了炼制这么个傀儡,销声匿迹足足十七年?


    “岛主,我是大活人啊!”裴郁道。


    扶桑老人愣了愣:“这傀儡做得还挺真。”


    慕无忧道:“他不是傀儡,师父,我救活了他。”


    扶桑老人顿时一脸忧心忡忡,上下打量着慕无忧,怕他出了什么事,这具傀儡虽然有微弱的呼吸,但这么浅淡的呼吸,可以用呼吸虫之类的蛊术做到,而形同常人的声音,也有古老秘术,只能说慕无忧炼得极为用心,但傀儡就是傀儡,再惟妙惟肖也不会是活人……


    “慕无忧,你快把傀儡术解开。”裴郁却是没想到自己出现了,竟还是没人相信他活着。


    慕无忧捏了个诀,裴郁身体晃悠了下,跌坐在地。


    “老头,你看好了。”裴郁随意地勾了勾手指,慕无忧置于胸口处折叠起来宛如片状的木鸟便飞了出来。


    这是他制作的传信傀儡,自然能轻易被他驱使。


    那木鸟围着他转圈,而他则笑道:“才醒没多久,身体不太听使唤,让岛主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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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桑老人难以置信地看看慕无忧,又看看裴郁,道:“你能驱使傀儡木鸟?”


    “再来几只?”裴郁道。


    扶桑老人拂袖,十只形状各异的木鸟出现在地面之上。


    裴郁勾动手指,木鸟相继飞向空中。


    这是扶桑老人自己烙下印记的傀儡木鸟,按理说只有他能催动。


    如果说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那便是制作这傀儡木鸟的人,或者说傀儡木鸟的创始者。


    “天府少府主!裴郁!?”扶桑老人大吃一惊。


    裴郁露出轻佻笑容,扬了扬宛如笔墨勾勒的下颚,道:“没想到缥缈无踪的仙岛岛主竟然认识我这位小辈,晚辈三生有幸。”


    “真是你!?”


    “如假包换!”裴郁道,“多亏令徒妙手回春,才让我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扶桑老人不由吹胡子瞪眼,似乎对裴郁有不小的成见。


    他知道这位天府的晚辈,是因为他徒儿总在探听对方的消息,凡事与对方有关的事,他徒儿都格外留意,而当年这位天府少府主殒命,他徒儿就像抽了脊骨一般,出去了一趟回来就闭门谢客,甚至隐居深山,十七年未出世。


    究竟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天人之姿的徒儿惦记成那样!


    扶桑老人不是没听说过裴郁此人,个性张扬,猖狂无边,仗着一手傀儡术纵横天下,到处都有他的消息,想不知道都难。


    他还以为是徒儿放不下对方的死,而今愿意出山是因为放下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亲自去寻了对方的尸体,暗中救治了十七年,带着这个已经死去的人,活生生地站在了他面前。


    他徒儿,竟然将死人硬生生救活了!


    扶桑老人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他心脏直颤,胡子轻颤:“除了他以外,你还能救活别的亡人么?”


    裴郁脱口而出:“不能!”


    慕无忧不由看了他一眼,扶桑老人见他的神色,眼皮一跳:“我在问他,你总插什么话!”


    裴郁一脸委屈,但并不打算闭嘴。


    慕无忧轻声道:“暂时不能。”


    什么叫暂时,裴郁不满:“真的不能啊,他为了救我,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您是没看见,我都怀疑我的寿命比他长了!”


    扶桑老人迅速上前拉过慕无忧的胳膊,按在了他脉搏处。


    这一下,他眉头动了动,道:“脉象平稳,无甚异常,身体不错,仍需好生养护。”


    裴郁道:“看他另一只手,我刚才看他提气了!”


    扶桑老人一把拉过慕无忧另一只手,果然略有不同:“你是怎么让经脉劳损成这样的?”


    “不碍事。”慕无忧道。


    扶桑老人左右盯着他看,整个人急躁得不行,俨然裴郁的复生,不如他徒儿身体劳损重要。


    他上下打量慕无忧,看他有没有瘦有没有憔悴,又幽怨地看着裴郁。


    裴郁如芒在背,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讨这岛主不喜了,照常说他一直都挺讨长辈喜欢的。


    他还有点事想劳烦岛主,如果岛主看不惯他,又怎么劳驾岛主帮他呢?


    扶桑老人目光凝重,语重心长:“能说说,你是怎么治人的?”


    慕无忧道:“弟子不能说。”


    扶桑老人犀利的目光扫向裴郁:“他治你治到经脉劳损,你都不劝他好好休息吗,为了活命,不顾他死活是吧,”他轻轻松开慕无忧的手,一把上前扣住裴郁的手腕,把了下脉,神情越发凝重:“无底洞,这何时能好。”


    “所以他不能说,你也不知道?”扶桑老人不满地皱眉。


    裴郁心虚地望天,打着哈哈:“哈哈我不懂,我哪懂什么医术。”


    扶桑老人倏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晴不定,他掐着慕无忧的手腕,目光死死盯着他,像是在无声地询问什么。


    慕无忧缓缓点了下头。


    扶桑老人瞪着裴郁像是要把他吃了似的,裴郁不明所以。


    “你真是,真是,”扶桑老人胡子哆嗦了半天,最后化作沉重的叹息,痛心疾首道,“算了,你的事,为师管不了!下去吧,把他安置好了,再来见我。”


    “是。”慕无忧道。


    “没事去仙泉泡泡,你这身体,养不好不许走!”


    仙泉?是他听说过的那个仙泉吗,一滴能卖出天价的……裴郁啧了一声。


    最后,扶桑老人道:“对了,天府现少府主在后殿,你去给他看看,想治就治,不想治就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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