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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明月

作者:岐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姜懿行言之凿凿。


    宋厌疾也被他这副口气唬住了,下意识歪头看向祁谣颈间的那块长命锁。


    银制的。做工上没什么值得称奇的地方,看着简朴低调,但中间确实是个圆月图案,和姜懿行手心里的那块像一对。


    不过——这也可以是巧合。


    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只有初次见面时,姜望舒的身影最清晰。她的上襦对襟处确实佩有长命锁,但这物件不比公主玉佩那般有身份象征意义,人人皆可打造。


    他和姜望舒之间的距离也没有近到能看清这么细小的图案。往后,他只在宫宴上见过几回姜望舒,每次都是远远遥望着她的身影,像天边触不可及的月亮。


    余光注意到宋厌疾的视线直盯自己,抬眸又要和姜懿行对视。他大有一副刨根问底的势头,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股劲儿出现在姜懿行身上很稀奇。这四年里,他的心性似乎成熟了很多,和从前那副呆愣大鹅的样子判若两人。


    还好长命锁没有直接刻下她的名字,不然真是百口莫辩。


    于是她无奈地笑了笑:“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可我真的不认识你。”


    “也许是暂时想不起来。”姜懿行执拗道,“你有没有遭遇过什么,记忆——”


    “别痴心妄想了。”宋厌疾打断他,“她是祁谣,不是你的姐姐。你但凡多了解一点,就知道她和公主殿下完全不一样。”


    “你有资格说这话吗?”孔雀蓝圆领长袍的衣角被攥得紧皱,姜懿行冷不丁道,“我尚不了解她,难道你就熟悉我阿姐?”


    “她都不认识你。”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她们不一样?”


    句句诛心,在宋厌疾的痛处上一边撒盐一边捅刀。


    他凭什么这么笃定?就凭他前世与祁谣的八年。


    他无意识地抓紧腰带上系着的银铃,冷笑:“那你说,她若真是,为什么不和你相认?你们不是最亲的姐弟吗?”


    姜懿行闷哼:“阿姐自然有她的难处。”


    两个人吵起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身为话题的中心人物,祁谣在一边旁观,默默在心里支持姜懿行。


    亲弟弟真是善解人意,她确实有不能相认的苦衷。以及,她和宋厌疾真的不熟。


    说来奇怪,自己和宋厌疾只有少时的一日情分,为什么他对与“姜望舒”这个名字相关的一切都那么在意,甚至不惜和姜懿行起冲突。


    他没有其他朋友吗?


    祁谣很认真地思索着,都没听进去他们剩下的争吵,直到姜懿行突然转头对她说:“我会常来定北侯府拜访你的。”


    不必了,她每天都在想怎么离开这里呢。祝他早日跑空吧。


    她在心里腹诽,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微笑:“殿下轻便。只是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宋厌疾抱臂赶客:“天色不早了,殿下请回吧。”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姜懿行这么死缠烂打呢?


    他把祁谣留在定北侯府可不是为了方便姜懿行探望。


    这座院子是属于他们的私人领地,谁也不能插足。


    等到姜懿行颔首告别后,祁谣利落地卸下微笑。


    这一出热闹看了半天,她站得乏了,懒洋洋地往后靠在梨花树干上,不忘嘲讽宋厌疾几句:“你们口中的那位公主殿下都不认识你。”


    “有些话骗骗自己得了,别把人家的亲弟弟骗了。”


    宋厌疾竟不像以往那样第一时间反驳,难得沉默无言。不知是先前和姜懿行争辩说累了,还是自己真的精准打击到了他的痛处。


    总之他看着很憋屈。长睫垂着,投下的阴翳掩住了半边眼眸,蜜一般的瞳色似乎也黯淡下来。整个人没什么动作和反应,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腰系银铃。


    好像真的有点破碎了。


    祁谣好整以暇地打量他,浅淡的眼眸里带上了点审视的意味。


    他们之间有那么深重的羁绊吗?不是一日友情吗?他在......郁闷什么?


    于是她进一步试探:“你为什么会在意——”


    话音未完,被宋厌疾突然开口打断:“一次。”


    “什么?”


    “我们认识的,见过一次面。”


    “......”


    祁谣一时语塞。


    “这也好意思拿出来讲?”


    她继续补刀:“放我去街巷上溜达都能和一堆不相干的人见一次面了,你看我们能算认识吗?我能叫出他们的名字吗?”


    “我们相伴一天,我记得她,她自然也——”话音顿住,后半句怎么也说不出来。


    有关于姜望舒的回忆,是他心底最柔软也最美好的地方,只远远望着便能感到满足,每每回想都能得到一点幸福。


    然而当他试图再靠近一点,迎接自己的却不是愈加放大的暖意与希望,反而是残酷的真相。


    他看清了那团光芒的源头是一触即灭的泡沫。


    因为他的越界而破灭了。


    宋厌疾忍不住懊恼,他为什么要冒出这些多余的念头,姜望舒记不记得他都可以,本就是自己一厢情愿。他的长夜里曾升起一轮明月已是足够,为什么还要得寸进尺地妄想月亮为他停留?她本就有自己的星辰夜空。


    但下一刻,脑海里又浮现出一道无可自抑的声音,用贪心的口吻煽动他:


    对姜望舒来说,他也是不相干的人吗?


    “算了。”


    所有叫嚣着的不甘和自欺欺人一并滚回咽喉里。


    如果是她的话,怎么样都可以。


    *


    正月初九,京城小雪,细碎的雪绒如蒲公英般四散飞扬。


    外头湿冷,李星歌发梢沾了雪,系着厚重的绛紫色连帽披风,快步闪进白玉楼里。


    二楼最里侧的雅间摆了台火炉以供取暖,叶以玫正夹起木炭往里塞,将整个房间都烘得暖和起来。


    余光注意到来人,她一把将火钳抛给秦止雪,提着裙摆凑上前。


    “等你好久了,小星星!”


    “就不能直接放一边吗!烫死我了!”秦止雪被叶以玫突然的动作吓得嗷嗷叫,但剩下的两人已经熟练地忽视了他的动静。


    李星歌解下羊绒披风,直切正题:“上次你们拜托我打探的事情,今日才有一点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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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厌疾有意藏禁祁谣,连官衙都瞒过去了,难怪先前想从那边下手,竟一点消息都查不出来。还好昨日六皇子殿下私访定北侯府时漏了点风声。”


    “祁谣很安全,你们可以放心了。”


    “宋厌疾没对她做什么吧?”叶以玫幼时是世家私自豢养的杀手,身居高位之人逐权逐利,党争相斗以求排除异己,背地里见不得光的事多了去,她自小见识过,担心祁谣也受其害,遭到生不如死的严刑。


    比起他们二人,李星歌要沉着得多,考虑到现实情况,她直言:“怎么可能不做什么?宋厌疾不是很记恨她吗?”


    “换位想想,如果现在宋厌疾被关在白玉楼,你们能忍住什么都不做吗?”


    秦止雪坦诚:“如果有人能把他五花大绑起来的话,我要在边上拿扫帚没日没夜地抽他。”


    “那就对了,他自然也是这么想的,不会让祁谣好过。”李星歌说,“我说祁谣安全,只是相对而言,她应该没有遭受什么极刑虐待。”


    她想起自己作为医师被请入定北侯府的那天,宋厌疾就存心捉弄祁谣,命人将她绑起来。想必现在也多半如此。


    “今日六皇子到访,似乎对她很热切,为此还和宋厌疾生了些口舌之纷。”


    “六皇子?热切?”秦止雪目瞪口呆,“他不是唯唯诺诺的性子吗?”


    叶以玫的关注点与他不同,她拧着眉:“六皇子怎么会见到祁谣?难道宋厌疾想把人交给皇宫处理?”


    “一概不知。”李星歌答,“杏林堂的医师出入各大世家,若有其他消息我会再告诉你们。我在尝试能否给祁谣捎信询问她的打算,在得到答复之前,我的建议是不要妄自行动,不要意气用事给祁谣添麻烦。”


    *


    正月十四,定北侯府。


    连绵几日的小雪渐停,是难得的晴天。


    自从姜懿行来过后,宋厌疾不像先前那样有意逃避了,反而频繁出现在这间小院里,时不时盯着她看,像是有了危机感而守着领地的犬兽。


    大多数时候他都没说话,安静得反常,大概是上次痛处被戳成筛子了还没恢复过来的缘故。


    祁谣干脆把他当空气,熟视无睹,两个人都各做各的事。


    直到这一日,宋厌疾突然打破了平静和谐的局面:“明日是上元节,你想不想出去?”


    祁谣诧异地转过头,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心思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宋厌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保持警惕,抬起手臂指着地面上的铁链,冷笑:“带着这个?”


    但今天的宋厌疾似乎换了个人似的,意外地好说话:“你不想要可以摘掉。”


    “可以。”


    祁谣手无寸铁,脚镣一直是脱身的最大困难。现在宋厌疾不仅同意摘掉,还要将她带出去。


    上元节庙会人多易走散,完全是送上门的逃跑时机。


    她的心里已形成了逃跑的初步计划。


    她最后好奇地问一嘴:“为什么?”


    宋厌疾直勾勾盯着她,唇角上扬。


    “姜懿行明日想来见你,我要让他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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