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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公主

作者:岐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宋厌疾发什么疯?!


    祁谣左右扫了眼整整齐齐站定于身侧的丫鬟,沉下脸色:“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


    饶是一向游刃有余的崔玉都呆愣住了。


    明明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挺正常的,心思很好懂,聚在一起就劈里啪啦地全都变了模样,不能按常理揣度。一个敢当面捅人证据齐全,另一个更是演都不演,不由分说直接绑人。


    他忍不住好奇,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能让彼此一碰上对方就行事狂野,一个赛一个癫,真是叫他开眼了。


    就连医师也皱起眉,颇不认同:“这更难止血了……手臂绑着上药也不便。”


    宋厌疾大手一挥:“那就将她的小腿和座椅绑起来,其他全拆了。”


    先前的丫鬟来也汹汹拆也汹汹,利落照做。


    从进门到现在,宋厌疾的视线一直锁在祁谣身上,叫人很难不注意。偏偏本人却毫无自觉,也不收敛,仿佛盯着祁谣看对他来说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弯腰揪起绑带的另一端甩了甩:“祁姑娘放心,我们待客用的是缎带不是粗绳,只要你老老实实坐着,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祁谣这会儿已经面无表情,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医师强压下心中的不耐烦,上前几步挡住他望向祁谣的视线,催促道:“世子心安了就赶紧背过身去,再磨磨唧唧这位姑娘血都要流完了。”


    宋厌疾眼神淡漠地打量了她一眼,依言转过身去。捉弄了祁谣一回,他现在的心情好到能哼歌。


    "先把袖衫脱下来。"


    医师吩咐完便轻轻挽上祁谣袖子,耐心地重复一遍先前的包扎流程。


    打结收尾前,她面不改色地将一张两指宽的纸条递到祁谣完好的左手心。


    ——叶以玫被关在南房。


    祁谣抬眸与她对视,无声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医师不动声色将纸条收回,藏在衣襟里,最后若无其事地打完结。


    “好了,二位可以转过来了。”她完成工作后,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如果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大夫留步。”宋厌疾突然叫住她。


    医师脚步一顿,调整好表情,回过身面色坦然:“还有什么事?”


    面纱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对温和的眉眼,瞧着眼生。


    哪怕是上辈子,他也不曾在祁谣身边见过。


    宋厌疾随口问道:“大夫医术高明,敢问出自哪家医馆?”


    “杏林堂,李星歌。”


    陌生的名字。


    刚浮上心头的那分猜疑沉消下去。宋厌疾礼节性地点点头,待李星歌离开,吩咐下属从库房拿点名贵药草送去。


    祁谣注视完这一切,冷声道:“给我松绑。”


    宋厌疾这回没使唤侍女,亲自拔剑三两下挑断。低下眼神往裙角看了看:衣褶自然,一丝被捆绑过的痕迹也无。


    他收剑入鞘时悠哉转了个圈:“怎么样,是不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欢迎下次再来体验。”


    祁谣起身时掸了掸衣裙,没理会他夹枪带棒的话语,转头就往门口走,一刻也不想多待在离宋厌疾近的地方。


    唇舌相讥的戏码暂时落下帷幕,崔玉默默收起吃瓜心态,认命般又出来打圆场:“插曲结束,这下世子可愿回厅堂了?”


    *


    与全场身份最显赫的两个人同行步入宴席简直糟糕透顶。


    宋厌疾还嫌不够低调似的,特地添柴加火,将位置轮换成祁谣站中间,美名其曰是护花使者。


    左边是当朝风头正盛、无数人都想攀附的丞相崔玉。


    右边是今晚洗尘宴的主角、定北侯府唯一的世子殿下。


    祁谣夹在中间,被迫出尽风头。


    三人步伐踏入厅堂的那一刻,屋内喧闹的人声不约而同息下来,齐齐转头望向这边,眼里无一不是怔愣,上上下下将祁谣打量个遍。


    顷刻便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中间的那位姑娘是什么来头啊?”


    “我从没见过,竟能让宋世子和崔大人都站一边去了......难不成是皇宫里的人?”


    “不对不对,如今宫中可没有这般年岁的公主。”


    “我倒觉得这位姑娘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哎,是不是有点像姜望舒啊?”


    另一人面色惊骇,连忙捂住同僚的嘴,左顾右盼。


    “你疯了?!公主名讳也敢直呼?”


    “大惊小怪什么?”同僚无所谓耸肩,"你是新来京城的不知道,前些年有人在御前直呼,陛下都没降罚。"


    “大伙儿私底下都猜陛下不喜这位公主呢。这也不奇怪,毕竟她的生母是祁斐君,和陛下向来不对付。”


    “姜望舒摊上这么个生母,陛下不迁怒她才怪呢。”


    他顾着显摆自己捕风捉影听到的那些皇室秘闻,越说越起劲,全然没注意到周边的人群正默默疏远,就连和他聊天的那位同僚也悄然退开几步撇清界线。


    他的报应来得很快,嘴巴还在喋喋不休,一柄剑鞘却横飞来,重重拍在脸上,晃了晃,抖出一截锋利的剑身,银亮如冷霜。


    无人察觉到,几乎是同时,一枚银针借着剑鞘的遮挡,飞入他衣襟里。


    他眼珠向下挪移,剑刃已经抵到眼下的皮肤,当即吓傻了,惊慌乱叫起来:“有刺客!有刺客!来人哪!”


    然而并无任何侍卫上前掩护。除了他,所有人都没反应,静到了极点。


    他这才意识到什么似的,猝然抬眸看向那一道人群空隙的尽头。


    宋厌疾正背着月光,缓缓走来,面色冰寒。


    “造谣造到宫里去了,脑袋不想要了?”


    先前无所谓的人这会儿却是冷汗涔涔,连连下跪磕头:“冤枉、冤枉啊!世子这几年不在京中有所不知,小人所说的句句属实!”


    崔玉突兀地嗤笑一声。他这一笑,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那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爬过来。


    “崔大人,您一向仁慈,小人……”


    “嘘。”崔玉垂着眼,竖起食指抵在唇边,他的嘴角仍是向上勾着,却让人觉得一丝笑意也无。


    “你说世子殿下离京所以不知。”


    “但这几年,崔某一直在京中,怎么也不曾听过这等污言?”


    那人一听,整张脸都垮下去了,心下了然。


    宋厌疾和崔玉都不打算放过他。


    不行......要是因一时多舌被定上这等罪名,他的仕途就再也别想高升了。


    还有谁能救救他……还有谁不惧这两人……?


    他猛地抬起头,把最后的求救希望寄于中间的那位姑娘。


    祁谣似有所觉,朝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内心一阵狂喜,就知道这些姑娘心软好拿捏!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伸冤,祁谣却蓦然大咳起来,动静太大,一时吸引了全场目光。


    “咳、咳咳咳!”


    人群之中,有人惊叫起来:“她的嘴角有血!”


    “这......这血怎么是黑的?!”


    宋厌疾瞳孔一颤,顿时回首,映入眼帘的是她极糟糕的模样:一道乌血从嘴角溢出,在少女苍白清冷的脸上存在感极强。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张开手心似是想看个清楚,眼神却无法聚焦,整个人如同飘零的孤叶摇摇欲坠起来,眼看着就要栽倒——


    宋厌疾大跨步上前,几乎是出于身体本能地先一步弯腰扶住。


    祁谣已经昏迷过去。有些凉的身躯贴在怀里,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她身上的衣服太薄了,在大冬天里很容易着凉。


    不对,他在胡思乱想什么?!祁谣只要别草率到被冻死,其他的都和自己没关系!


    宋厌疾有些不自在地拉开一点距离,两指捏着祁谣的脸,往上抬察看。


    “果然是毒。”他沉声道,顾不上男女有别,抓起祁谣垂落的小臂,拉开袖子。


    苍白莹玉的肌肤上,一枚银针正挺立着,针尖发黑。


    不是意外中毒,而是人为。


    崔玉面色凝重起来,第一时间联想到不久前蒙着面纱的人影:“难道是那位医师?”


    宋厌疾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很快便摇摇头推翻了这个猜想。


    “不会是她。这枚银针上抹的毒只来得及侵入一小部分,说明离下手时间没过多久。”


    “凶手——就出自在场之人。”


    他取下毒针握在手心,先吩咐人将祁谣送到西厢房请专人解毒。


    此毒发作虽快,侵入身体的毒素却不多,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但宋厌疾还是很不爽。


    他还没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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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呢,谁抢先了一步想毒杀祁谣?


    祁谣还和哪些除他以外的人结上梁子了?他前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祁谣于他有杀身之仇。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恨她也最有理由恨她的人。所以,论报复也应是他优先。


    这个中途冒出来的人又算什么东西?也配插手祁谣的生死?


    她不能太轻易地死去。


    更不能在他的报复开始前,死在别人手里。


    宋厌疾冷着脸,视线一一审视在场的每个人。


    目光触及先前惹祸的男子时,他眸光一颤,定眼细究起来。


    很不巧,那人今日穿了身浅色衣袍,没能遮盖住衣襟处的一点青黑。


    宋厌疾直勾勾盯着他。


    “搜身。”


    他一声令下,不等侍卫照做,崔玉便先行一步了。


    众人眼里向来笑眯眯温和儒雅的丞相大人上手就抓着衣领一通摸索,果真叫他摸出点东西来。


    “喔唷,胡言乱语不够,还要恶意伤人。”崔玉捏起一枚同样的银针,拎在眼前观察,“要是没把你揪出来,剩下的这枚,你打算对付谁?”


    崔玉将摸出的那枚银针和宋厌疾手中的比对,做工显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怎么可能?!”先前言辞放肆顶多算德行有亏,这下被扣上害人之名,是真成众矢之的了,他大惊失色,“我从未见过这劳什子东西!那姑娘中毒不关我的事啊!”


    “人证物证俱在,狡辩的话留到衙门里说吧。”宋厌疾抬起左臂,“来人,把他带走。”


    侍卫上前三两下反锁住双臂扣在身后.等人押下去有一会儿了,宴席才重新热闹起来。


    “可把世子殿下盼回京城了!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一起在院子里玩,大人们都叫你孩子王呢。”


    诸如此类的巴结话化作紧箍咒,在耳边蚊香似的一圈一圈转。


    这些人为了能攀上关系,什么都扯得出来。


    宋厌疾感到厌烦。他哪来的玩伴,唯一愿意走近自己的人只有一位。


    他蓦然顿住思绪,逃避似的不再往下想。表面上同这些人敷衍几句,实际却是心不在焉。


    如今不用眼珠时时刻刻跟着祁谣跑,乍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贼人是何时使的毒针?他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没几把刷子,祁谣没反应过来躲开就算了,竟连自己也没察觉到吗?


    他们可是面对面的站位,更遑论那人惹了麻烦,正是全场注意力的焦点。


    宋厌疾垂下眼帘,食指关节抵着下巴,疑心这场意外另有隐情。


    他们的推理太过顺理成章,简直就像是有人在背后一步步刻意诱导。


    况且......按照前世的时间线来看,这会儿的祁谣低调得很,在朝廷眼中更是查无此人。那人又有什么下手动机?


    他想不通。


    “那位中毒的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


    “当时世子殿下站在凶手前头,我本以为那毒针会朝世子去的,没想到竟是后面的那位姑娘中招了。”


    宋厌疾猛地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说话的人本就缩在边角,被他还没调整过来的严肃神情吓了一跳。


    “呃......我们好像说错话了。”


    “把‘们’去掉,两句话都是从你嘴巴里溜出来的。大难临头各自飞,好兄弟,再见了!”


    两人溜得飞快,宋厌疾还没来得及道谢——他们的对话无意间点醒了自己,将他从思维定式一把拉出来。


    先前的推断困于毒针从前方来,是因为从那贼人身上搜出了毒针,而他又站在自己面前。


    倘若——他真的对那枚毒针不知情呢?


    别忘了,祁谣处于自己身后,是视线盲区。


    她要是对自己够狠,完全可以自导自演再嫁祸给一个倒霉蛋。


    目的,自然就是脱离他的视线,营救叶以玫。


    只是宋厌疾还有一点不明白:她是怎么将毒针悄无声息藏到那人身上的?


    “抱歉诸位,失陪了。”


    宋厌疾急匆匆离开宴席,大阔步往西厢房去。


    他倒是不担心冤枉那人,光先前口出狂言就够定他的罪了。


    他在意的另有其事。虽然推理过程缺了一环不够完整,但凭他对祁谣的了解,祁谣完全干得出来这种事。


    他要尽快赶到西厢房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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