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棠和纪宁卿回府的时候,已经快到晚膳时间了。
纪宁卿准备回清苑,乔棠在她身后说主院给他俩备了晚膳。
纪宁卿摘下帷帽,看他的眼神似笑非笑,“你确定要我一起?”
乔棠有些不耐了,“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从在宁远寺起,你就阴阳怪气的,根本无法沟通。”
他怎么原先不知道纪宁卿说话这么刺人。
纪宁卿不置可否,也不再多给乔棠眼神,只是说道,“是你主动让我过去的,一会儿不要后悔。”
“吃个饭而已,有什么好后悔的。”乔棠受够了纪宁卿这态度,他倒要看看到底能发生什么。
两人一起到了主院,国公爷乔潜之已经在主位上坐着了。
他脸上还算有个笑模样,见纪宁卿过来了还赶紧招呼,问着她身体好些没。
纪宁卿态度也算客气,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
直到坐在国公爷旁的华贵女人嗤笑一声后,这场虚伪的戏码终于被撕下了面纱。
纪宁卿敛起了脸上的笑意,看向了女人,“婆母。”
“我可担不起这一声婆母。”柳氏轻哼,“拦都拦不住,非要出府去寺庙,这像什么话。若不是今日棠儿当机立断说要先把你接回来,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若是上一世,纪宁卿在听到这番话的第一时间就会认错,起码能让这口臭的老太少说几句。
但重来一回,纪宁卿不准备惯着她了。
“哦?婆母觉得有什么后果?是担心我爹爹被诛九族,您也在爹爹九族之内?”纪宁卿稳如泰山,抿下一口热汤。
柳氏拧眉,显然没有想到纪宁卿会还嘴,更没有想到她会把纪安平的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
毕竟现在纪安平和纪家是个什么情况,还没人能说清。
“你……”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儿子能接连在纪宁卿面前吃瘪了。
乔潜之赶紧打圆场,“卿儿,你婆母不会说话。她也是担心你身体。”
纪宁卿扯了个笑容,没回话。
饭桌上陷入了沉寂,除开纪宁卿还在动筷子以外,其余三个人都悄悄交换着眼神。
“卿儿,”乔潜之率先开口,“纪大人的事情,你……似乎有别的消息?”
“没有,我只是相信我爹爹。”纪宁卿笑着,“我爹爹清流之家出身,您知道的。”
乔潜之一怔,随即点头,掩过了一闪而过的疑惑,“卿儿说得对,安平这些年在官场沉浮,比我们更懂局势。”
似乎就这样暂时定论了。
纪宁卿心中冷笑,上一世她先乱了阵脚,去求乔潜之的时候,乔潜之怎么说来着?
他说,清流之家的人怎么会看得懂大局大势,这一遭是爹爹平日里不注意做人做事,活该!
这家人还真是……
但乔棠明显有别的心思,“你准备什么都不做吗?”
纪宁卿看他,佯装惊讶,“自然有天家调查,我一个后宅女子能做什么?”
乔棠哑然,“……我是说,起码想办法和岳父大人见一面,问问情况?”
“铨选之事事关重大,搞不好这回所有外派安置的官员都要重新审核启用。现在去接触爹爹,不是害他?”纪宁卿似笑非笑,“世子爷……怎么连这点都没想通?”
乔棠脸上立马挂不住了,显然又要被纪宁卿激怒。
柳氏赶紧扯过话头,“这朝廷的事我们还是少议论。咱们好不容易这样坐下来用膳,说说府里的事儿吧。前段时间我不是请了柳方士过来吗?”
乔棠立马接话,“是,柳方士还对花园里的布置指点了一番。”
纪宁卿静静地听着俩母子打配合。
一直到柳氏说起她身体的时候,纪宁卿才抬起头,先给了乔棠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才看向柳氏,一副认真听她说的样子。
乔棠拧眉,总觉得纪宁卿的态度诡异,今晚的事情好像真的要失控。
他心底不安,准备出声打断柳氏的时候,桌下的手突然被乔潜之拉住了。
乔棠看向乔潜之。
乔潜之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乔棠只得作罢,但心底的不安愈来愈甚,特别是柳氏说到“我命中有一大劫”的时候,乔棠甚至紧张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悄悄观察着纪宁卿的神情,发现她并无变化,但就是这样一点变化都没有的表情才更让乔棠紧张。
他咽了咽口水,等待着柳氏说出最后的“底”。
柳氏,“……柳方士说得比较隐晦,我也是花了大价钱才套出来。他给我点了个法子,说可以逃过这命中一劫。”
“哦?什么法子?”纪宁卿配合着。
“办个假奠仪,相当于告诉神明我已经那个了,”柳氏神神秘秘,“但是又不能真的那个,所以得……”
“找个人替您躺棺材里?”纪宁卿轻轻放下碗筷,似笑非笑地看着柳氏。
柳氏一愣,显然没想到纪宁卿接了她的话,更没想到纪宁卿是这个反应。
“……是,是这么说的。毕竟不能真的……不过卿儿,你怎么知道?”
“柳方士在很多世家大族都爱这么说,我还未出阁的时候,他就把这话术在我母亲的娘家里说过,被安乐侯打出去了。”纪宁卿一脸惊讶,“婆母……不会把柳方士的话当真了吧?”
这下,桌上三人的脸色都精彩了起来。
柳氏一副窘迫样子,说当真也不是,说没当真也不是,纪宁卿直接把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全打乱了;
乔棠则是一脸严肃纠结,不知道这会儿该不该插嘴。
而乔潜之算是三人里面最稳得住的,一脸淡定地继续用膳。
纪宁卿自然把目光放到了乔潜之身上。
果然,乔潜之擦了擦嘴,接下了婆母的话,“这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安乐侯一向胆大惯了,自然是有底气把柳方士赶出去。”
纪宁卿微微眯眼,这话可不算友善,甚至可以说已经给挡煞这件事下结论了。
看来乔潜之之前那番话只是为了试探自己,以及稳住自己继续用膳。
他到底还是已经把自己当成罪臣之女在看了。
纪宁卿微笑,用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那公公的意思是,这奠仪还得办?”
乔潜之点头,“既然是个法子,自然要试试。”
“您找到替婆母躺棺材的人了?”
纪宁卿问完,桌上陷入了死寂。
她本以为乔潜之会继续说下去,但没想到他竟然看向了柳氏。
纪宁卿简直要被这家人气笑了。
一家之主既要又要,一家之母上不了台面,继承人更是窝囊。
她当初到底看中了乔棠什么,答应了嫁给他啊。
不过既然他们不说,纪宁卿当然不会上赶着问。怡然自得地擦着嘴,等着他们眼神机锋完毕后的新招。
就在此时,厅外传来了一道清丽但刺耳的声线,“哎呀,爹爹娘亲真坏,和哥哥嫂嫂一起用膳竟然不叫我。”
乔柠拎着手帕就进来了,眼神上下把纪宁卿好一阵打量后坐了下来。
乔柠长得不算出挑,但一双眼睛水汪汪,很是勾人。
她是乔棠的亲妹,也是府里的二小姐,自小被柳氏娇惯,在府里没大没小惯了,丝毫没觉得自己这样插入长辈之间的饭局有什么问题。
纪宁卿当然也不会出声提醒。
乔柠眼神又扫到了纪宁卿身上,“刚刚爹爹和嫂嫂说什么呢?我怎么听到躺棺材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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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这么晦气的话?哪怕是纪大人入狱了,离躺棺材也远吧。”
乔柠笑着,一双大眼睛荡着骄傲与自满。
纪宁卿转头看她,也笑了起来,一张明艳的脸上写满了“找死”。
乔潜之脸色微变,正准备说话的时候,被纪宁卿打断。
“阿元,掌嘴。”
阿元立即上前,毫不犹豫地给了乔柠一巴掌,瞬间,她的脸上红了几道印子。
乔柠捂着脸,震惊地看着纪宁卿,连乔棠和柳氏都站起身来到了乔柠身边,扶着乔柠的肩膀一脸不可置信。
纪宁卿悠然起身,眼神扫过这三人后,落在了乔潜之身上。
“国公爷,”她客气,“我父亲昨天下值时分被带大理寺带走,同行还有御史台的大人。您说说,都已经被大理寺带走了,为何还要御史台出面呢?我一个深宅妇人不懂前朝之事,如果说错了、想错了,您可一定要提醒我,别让我白白高兴、期待呀。”
乔潜之虽然还稳如泰山地坐着,但桌下的脚已经不自觉地抖动了起来,心思和思绪更是飞快流转。
纪宁卿依然笑着,“国公爷,我父亲只对天家负责。”
乔潜之定声,“那、那是自然。”
纪宁卿点头,“那今天这晚膳我就用到这里,多谢公公婆母款待。”
她走时看向乔柠,“二小姐,待嫁闺中的女儿,还是谨言慎行一些。不然日后去了婆家,不好过呢。”
乔柠一脸愤恨,准备站起来说什么的时候,被乔棠狠狠压住了肩膀。
直到纪宁卿走出主院,厅内紧张沉寂的氛围才消散了些。
乔柠第一个站起身,愤愤,“纪宁卿怎么敢的!她都是罪臣之女了,她怎么敢的!”
乔潜之拍桌,“你给我坐下!”
乔柠即使再骄纵,面对乔潜之她还是老实的,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了。
乔潜之一脸严肃地看向乔棠,“她走之前的话,你听懂了没有?”
乔棠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应该是说她爹的事情还有隐情和转机?”
乔潜之仰头,无奈地闭眼,缓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光靠猜?为何她的消息会比我们更多?她一个深宅妇人……”
乔棠还没说话,柳氏先嘟囔开来了,“你有火气去冲纪宁卿啊,刚刚挡煞就差一句话了,你竟然不作声了。我确实是不懂前朝那些事情,但现在她是罪臣之女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到底在纠结犹豫什么?现在不快刀斩乱麻,把陆鸢接回府里来,之后机会更难找。你难道就舍得看小宝流落在外?”
乔棠瞪大双眼,看向柳氏:“母亲……您……您怎么知道陆鸢的事情?”
乔柠奇怪地看着他们,“什么陆鸢?她不是早回江南去了?”
乔棠想起了纪宁卿在宁远寺说得话,她竟然……竟然早就知道!怪不得……怪不得她让自己去查查母亲今日上午去做了什么!
“不对……”乔棠喃喃,“纪宁卿已经知道了,她知道陆鸢了。”
乔柠看了看柳氏,又看了看她哥脸色煞白的模样,瞬间明白了,“哥!你养外室啊!”
乔柠不满极了,她推搡着乔棠,“你这样还让我怎么嫁人啊?我之后的相公也像你一样我都说不起人家了,你让不让人活啊!”
柳氏赶紧劝起小姑娘,乔棠也无奈地辩解着,一时间,厅内乱成了一锅粥。
“行了行了!乱什么乱,乱什么乱!”乔潜之又拍了拍桌子,“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趁着纪安平下狱的机会把陆鸢名正言顺地弄进府里来。至于其他的……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反正一个闲散皇亲,只要不太过分,在天家那里还是能说上话的。
况且他现在和劳什子铨选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