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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好雅兴

作者:尘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丝竹管弦之声混着脂粉香气,池明礼险些被过浓的熏香呛出喷嚏。


    池明礼偷眼望去,只见珠帘后影影绰绰尽是交叠的人影,耳畔不时传来调笑之声,顿时连耳根都红透。


    他声音发紧道:“若让母亲知道……”


    洛晚淡淡道:“既来了,怕什么。”


    她将一锭银子拍在龟奴手中,“要间雅室,再唤你们这儿的倌人来唱曲。”


    龟奴掂了掂银两,堆出满脸笑:“两位公子楼上请——”


    洛晚和池明礼对坐在花楼二层的雅间中。


    三两个红倌人十分殷勤地为池明礼夹菜倒酒,池明礼手足无措,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机械的笑容,对红倌人的荤话都是“嗯嗯哦哦”地敷衍着。


    池明礼终于憋不住,问洛晚:“我们来这儿究竟……”


    洛晚道:“自然是带你开荤。”


    “啊?”池明礼已有醉意,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身旁的红倌人被他呆萌样子逗的一乐,丹蔻指甲轻轻滑过池明礼脸庞,有些好笑地问:“小郎君竟是个雏儿?”


    池明礼僵直着脊背,活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猫儿,连呼吸都屏住了。


    洛晚见状,懒懒道:“你们怎么办的事,我弟弟今日兴趣不高呀?”


    几个红倌人也是面色难看,很少有她们撩拨了许久,依旧无动于衷的男子。


    “算了。”洛晚忽将酒杯往案上重重一搁,惊得几个红倌人浑身一颤,“都滚吧。”


    几个红倌人脸色煞白,为首的杏衫女子强撑着笑脸:“公子息怒,是奴家们伺候不周……”


    “还要我说第二遍?”洛晚冷声道。


    珠帘哗啦一响,雅间霎时空了大半。


    池明礼这才长舒口气,活鱼般弹起来猛灌半壶凉茶,衣领早被冷汗浸透。


    不过半盏茶功夫,老鸨扭着水蛇腰进来,满头珠翠晃得人眼花:“两位公子恕罪呀!那些没眼色的蹄子……”


    洛晚竖起食指,示意她噤声。


    老鸨目光落在趴在案上睡着的池明礼身上,话音卡壳。


    “紫雾姑娘今日可有空?”洛晚突然开口。


    老鸨涂着厚粉的脸皮一抖,赔着笑道:“这……紫雾姑娘染了风寒,不待客。”


    洛晚掏出把金瓜子,再问:“可有空?


    “半刻钟。”老鸨笑眯眯地接过,“一定让贵客见到紫雾姑娘。”


    不多时紫雾姑娘抱着琵琶进来,素衣如雪,唯独腰间系着一条褪了色的紫纱。


    女子低眉顺眼地福身,声音虚弱:“公子想听什么曲儿?”


    洛晚支着下颌:“弹你最拿手的吧。”


    女子垂首调弦,指尖拨出几个零落音符,琵琶声如珠落玉盘。


    洛晚轻吟:“竹篱茅舍两三弓,桔梗初开紫雾浓。”


    女子指尖在弦上滑出个颤音。


    “铮——”


    一根琴弦骤然崩断,女子猛地抬头。


    白日里洛晚花银子打听了京师花楼的情况,花楼中的女子分为清倌人和红倌人。


    而无论哪种,都没有一位叫桔梗的姑娘。


    但她从得到的名单中看到一位叫紫雾的花魁,入楼时间与桔梗恰好重合。


    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花楼探查。


    紫雾果然与棠梨描述的桔梗长得十分相像。


    花楼人多眼杂且流言泛滥,洛晚来过花楼一事,若是冯玉芸想知道,瞒不过她。


    更何况,像冯玉芸如此小心谨慎的人,保不齐早就知道桔梗藏匿花楼。


    带池明礼来开荤不过是障眼法。


    桔梗脸色一变:“你是谁?”


    “桢治十年,随着一个人的离世,府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洛晚顿了顿,继续道:“几年后,随着一个人的离开,那群人彻底散了。”


    洛晚不必明说,桔梗自然能够领会。


    第一个人是叶氏。


    第二个人是池绾绾。


    桔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旧事重提,于她而言无非就是揭开伤疤。


    洛晚言简意赅:“我是回来报仇的。”


    桔梗犹豫了一下:“你究竟是谁?”


    “池家大小姐,池绾绾。”


    桔梗显然不信:“你不是池绾绾。”


    面前的人虽然是男子打扮,但仔细的人很容易发现她没有喉结,长得这般清秀,多半是是女扮男装。


    并且,她和池绾绾长得并不相像,性格迥异。


    池绾绾深宅成长的那几年,早被养成隐忍沉默的性格,不会像洛晚一样张扬放纵。


    洛晚见桔梗如此笃定,反问道:“棠梨说我是池绾绾,芍药说我是池绾绾,你为何说我不是池绾绾?”


    桔梗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名字时,愣了一下:“你骗得了芍药,骗不了我,芍药这个人啊,又傻又心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不知道你究竟用什么法子,骗了大小姐的贴身侍女棠梨。”


    “那么多年花魁应该早就赚够为自己赎身的钱,为什么不离开,不就是在等这一天吗?”洛晚指节轻叩案几,“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认定我是池绾绾,我会替你们为叶氏母子报仇。”


    “我凭什么信你?真的池绾绾又在哪?”


    洛晚用下巴指了指沉睡的池明礼:“你可以先看看桌上睡着的人是谁。”


    桔梗迟疑地起身,她缓步走向伏案昏睡的池明礼,指尖微微发颤。


    当看清少年面容的刹那,桔梗猛地后退两步,撞翻了案几上的酒壶。


    “二……二公子?”她声音嘶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池明礼为何会随着假池绾绾来到花楼?


    冯玉芸和她身边任何亲近之人的样貌,桔梗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年她甘愿在这烟花之地苟活。


    不就是在等一个机会吗,等一个能为夫人讨回公道的机会。


    现在,有个人带着这个机会来了。


    洛晚不紧不慢地扶起酒壶:“信我可以为你们报仇吗?”


    桔梗抬眼看洛晚的脸,她低头垂着眼帘,这个角度看去,她的睫毛很长,将她冰冷锋利的目光覆盖住了。


    桔梗觉得如果池绾绾在夫人膝下长大,也应该是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把当年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我。”


    桔梗将叶氏怀孕期间的事一一复盘,最开始叶氏的身体只是普通风寒,悉心照料几日便能好,但在徐大夫所开药方的调理下,竟变得越来越重,到最后演化成卧病不起,汤药一直是李嬷嬷亲自看火。


    叶氏生产当日,她们所有陪嫁丫鬟都在求一个公道,唯独李嬷嬷求让叶夫人尽快入土为安。


    这便证明洛晚最初怀疑李嬷嬷是对的,叶氏身边所有陪嫁丫鬟都被发卖了,而李嬷嬷居然被留了下来,还安然无恙告老还乡,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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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梗的陈述更证明其中必要猫腻。


    桔梗还说了一件洛晚从未听过的事,叶氏下葬当日,西院所有人都没有见到那个浑身青紫的死婴。


    桔梗道:“我怀疑,是李嬷嬷防止我们从小公子入手,调查夫人死因,才把小公子藏起来了。”


    正当此时,楼下突然骚动。


    中气十足的喊声穿透楼板:“皇城司查案——”


    桔梗蹙眉:“皇城司手段残酷,若是让他们抓到你冒充贵女,我们就前功尽弃了,我掩护你先走。”


    来不及多想皇城司为何突然出现在花楼,洛晚晃了晃熟睡的池明礼,无响应。


    洛晚将一整壶酒浇在他脸上,他才猛然惊醒。


    门外响起脚步声,洛晚迅速拽着池明礼坐回席间,示意他不要说话。


    侍卫发现屋内有人后立即出去通报,看见来人的那一刻,俩人眸色皆是一沉。


    洛晚认出他是灯会那日跟踪自己的人,陈北辙也认出她。


    灯会之后,洛晚在沈府遇见江辞尘,侧面说明了这人是江辞尘的麾下。


    陈北辙向侍卫吩咐了一句后,便听到一队侍卫的脚步,整个雅间外被守住。


    当江辞尘的脸出现在洛晚视线中时,雅间内的烛火忽然摇曳了一下,呼吸随空气都为之一滞。


    江辞尘玄色锦袍上还沾着夜露,腰间佩剑未解,他目光扫过案几上翻倒的酒壶,又落在洛晚拽着池明礼衣袖的手上,剑眉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池姑娘。”他声音比夜色还凉,“深夜携幼弟逛花楼,好雅兴。”


    冤家路窄。


    洛晚指尖在袖中掐进掌心,面上却绽开明媚笑意:“不及少将军,连皇城司都能随意调遣。”


    池明礼突然挣脱洛晚的手,踉跄着冲上前,一脸兴奋:“江少将军!”又回头朝洛晚道,“池绾绾,你果然没骗我!真带我见到江少将军了。”


    洛晚:“……”


    江辞尘眸光微沉,抬手轻挥。


    陈南辕立时会意,带着两名玄甲侍卫踏入雅间。


    “小公子,外头新来了西域幻术师。”陈南辕笑吟吟搭上池明礼肩膀,指尖不着痕迹地按在他后颈穴位,“咱们去瞧个新鲜?”


    不待池明礼回应,已半扶半拽地将人带离。


    桔梗被铁链锁着押出房门。


    洛晚疾步追至廊前,陈北辙横刀一拦。


    “池姑娘且宽心。“他抱拳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皇城司秉公执法,若是那位姑娘没犯事儿,自会安稳出来。”


    桔梗朝洛晚宽慰地笑了笑,摇摇头,示意她不必为了自己而和江辞尘起冲突。


    她自诩周旋得滴水不漏,一边探查叶氏死因,一边追查医书下落。


    但她想不到,在京师,江辞尘看她不爽,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制裁她。


    江辞尘想要碾碎一颗棋子,连理由都不必给。


    洛晚见留人无望,讽刺道:“少将军归朝不过短短十几日,就把京师搅得天翻地覆。”


    江辞尘淡淡道:“这步棋,从我三年前出征就开始下了。”


    “值得吗?”


    江辞尘略一迟疑:“什么?”


    洛晚道:“为北国尽心尽力,值得吗?”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洛晚目光掠过大堂里瑟缩的倌人们,轻笑道:“我很好奇少将军这颗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忠心,能坚持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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