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从前只在电视上看到的国风歌舞现在就在宋连眼前上演。难怪那么多昏聩的皇帝都沉迷于夜夜笙歌,是真好看啊!
据说王瑜请来的是汴京顶好的歌舞团,光是演员的出场费就花了5000贯,差不多500万!
正当宋连心算着什么歌舞团能有这么排面的出场费,宾客忽然一阵惊呼,一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歌姬走了出来。
甲丁“哇哦”一声,激动地拽着宋连的袖子:“常、常姑娘!”
常姑娘又是谁?
只见甲丁从怀中掏出他的小本本,翻出空百的一页,用手掌仔细压平整:“机会难得,等会一定找机会留下姑娘墨宝!”
虽然不知道常姑娘何许人也,但现场除了甲丁,还有好几个有头有脸的宾客也拿出了纸张跃跃欲试。
宋连懂了,台上是个歌星。
“常姑娘是汴京歌舞伎中的头牌,官家都曾专门邀请她去宫里表演!王彦之的宴请居然这么大排场!”甲丁的小本本已经被捋得平直,再捋下去纸张就要碎了,“听说她一曲就要将近一百贯!”
一首十万,宋连算了算,她这已经是第三首了……
宋连轻轻捣了捣李士卿的胳膊肘:“其实你这个长相,进娱乐圈也是绰绰有余,你不考虑一下吗?赚得可比你卖折纸多得多了!”
李士卿躲开了宋连的“骚扰”,往他碗里塞了一坨青菜,试图让他闭嘴。
02
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窗外人群涌动,河中星星点点。州桥夜市已经响起悠长叫卖,汴京又拉开了繁华一夜的帷幕。
宋连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句不知从哪看来的话,随即便脱口而出:“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繁华?”李士卿疑惑。
“不是吗?你看啊,大资本家暂且不说,老百姓有购买力,小商户生意也挺兴隆,娱乐业发达,文化圈也算百家争鸣,台上各位老师今天一晚上赚的比我一整年工资还高!就连骗子——我不是说你啊——都相当有市场。”
“宋检法认为,是什么造就了汴京的繁华?”
“当然是——”
李士卿示意宋连先不要着急回答,而是指了指远处汴河港口停靠的船只。
顺着满河莲灯向远望去,繁忙的汴河码头上,几群人似乎正在发生冲突:一群巡检正试图强行登上货船“例行检查”。
船商模样的人将腰弯成了虾米,僵硬着笑脸给十几名巡检每人打点一番。
原本正在歇息的脚夫看到之后,纷纷向船商讨要工钱。
宋连听不清船商说了什么,只看到他的双手在空中挥舞一番,脚夫们垂头丧气,最终留给宋连一个个无奈的背影。
“倘若人人生活富足,又何须向神明祈愿?这百千万只灯船里,装着的难道不是众人的贫穷、疾病与苦厄?不过有件事宋检法倒是说得很对,百姓何以如此虔诚地信奉那些装神弄鬼的骗子呢?”
李士卿偏过头问:“三小姐认为呢?”
宋连这才发现,王瑜摇着一只小扇子斜靠在旁边一扇窗棂,也正关注着码头上发生的那一幕。舞姬的影子投射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被李士卿一问,王瑜才回过神似的,抱歉地笑了笑:“我一个深闺长大的小女子,哪知道这些,李公子拿我逗闷子呢!”
李士卿也投出一个笑容:“三小姐才是。如此繁复琐碎的内务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哐当!
宴会厅的门被大力推开,三个男人站在门口,确切的说是左右两个怒气冲冲地扭着中间无奈的那个。
王瑜的脸上闪现过一丝厌恶,但转瞬即逝。
03
王彦之一共有子女四人,除了老三王瑜是个女儿,其余四人都是儿子。
大儿子叫王德财,主要掌管王家大宗货物的进出口运输。尤其香料、茶叶、酒曲这三种货品,王家的贸易量占据市场上将近60%的份额。
老大运来的货物一部分卖给其他商贩,另外相当一部分就靠老二王德宝负责的酒店、香料铺子、药店和金银玉器铺子销售。
王家产业做到今天这样大,论财富不说富可敌国,也能轻松打进北宋富豪榜前茅。可家中若没有走仕途做官的人,身份地位上还是会低人一等。
对王家来说,跨越阶级的唯一途径就是供出一个科考上岸的儿子。而小儿子王德仕,人如其名,就是王彦之寄以厚望的未来。
三个儿子各自掌管着王家一部分命脉,按说应该闪亮登场才对。但看现在这模样却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面对一屋子人的热情相迎,三个人加起来也挤不出半个笑脸。
“大哥二哥四哥,这是遇到什么事儿耽误了,怎么才到?”王瑜早已挂上了标志性的笑容,一边活跃气氛一边迎了上去。
王彦之一看这阵仗,就已经猜到了原委,凑到三人跟前短暂耳语一番,打发哥仨落座。老大老二姗姗来迟,主动端酒自罚,与众宾客打了一圈。
老四却一副兴致恹恹的样子,直到常姑娘歇好了嗓子返场安可一曲,他又两眼放光,全然不是刚才被押送回来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眼珠子像是嵌在了姑娘身上似的,一边荒腔走板的高声跟唱,一边“钿头银篦击节碎”。
且不说这王德仕以后能否“得仕”,反正现在看上去,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士大夫细胞。
他毫无礼数不顾形象的嚎叫,让王瑜十分恨铁不成钢。“让诸位见笑了,我家四哥生性不羁,宋检法与甲大哥头回来,莫要见怪。”
俩人当然不会见怪,毕竟这顿饭吃得相当巴适。
“其实学习好坏是基因决定的,跟后天努不努力有点关系但不多。”待王瑜离开,宋连小声嘀咕。
甲丁听了个莫名其妙:“啥?基因又是何物?”
宋连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适合甲丁理解能力的说辞:“基因……就是命运!”
果然,甲丁了然点头,看向李士卿:“李公子何时收宋检法做了徒弟,若不嫌弃,也受我一拜吧!”
04
这场宴席直到午夜才将将散场,大多数宾客都酊酩大醉。
偏偏一直晴好的天气却突降大雨。按说马上立冬,不太会下这样大的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像是回到了夏天的雨季。
可毕竟是深秋,一场雨落下,空气里全是阴冷潮湿的魔法攻击。
王瑜打伞在雨中站立了足足半个时辰,将客人一一送上各自的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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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士卿他们是压轴来的,也是最后一波走的。这么大个烂摊子,虽然有五十个家丁仆役收拾,但王瑜也片刻不能闲,宋连和甲丁尽己所能帮了些忙才离开。
大雨天路尤其难走,牛车深一脚浅一脚走得颠颠簸簸。
甲丁喝了不少,被晃得有点晕,想找个话题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便想到了宋连在宴席上与水官沟通那一出。
“宋检法,你真与李公子学了术法?”
宋连想说怎么可能,自己根正面红唯物主义,但又想起自己还挂着“夺舍”的头衔,再次咽下了马列主义这口气。
“我在纸上用米汤写了一些字,待米汤干了之后,字迹隐藏了起来,但米汤中一种叫‘淀粉’的东西也留在了纸上。”
甲丁听得认真,问:“又因何显现了?”
“那个‘大黑天神’选择在那片河域作法,是有原因的。那里水藻繁茂,藻类中含有一种叫做‘碘’的成分,这种成分和米汤中的淀粉相遇,会产生反应使淀粉便蓝。不过河水中的碘含量太少,米汤里的淀粉含量也有限,所以反应微弱,不是蓝色,而是黄色。”
甲丁的嘴巴又变成了“O”型,消化了半天也只听明白了个大概,“宋检法,你身体内这位……都在哪里学到如此渊博的知识?黄帝内经?齐民要术?”
宋连摇头:“这叫科学。”
05
甲丁不知道何为科学,但他知道自己刚才用脑过度,现在只想呕吐。
他把脑袋伸出车棚外,“咦?落霜了?”
宋连也探出头去,天空中确实多了白色的颗粒,但看这下落的速度,不像是霜,倒更像冰雹。他伸出手接了一些仔细看,果然是细碎的冰碴。
甲丁呼吸了新鲜冷空气,忙钻回车棚内,宋连刚要动,黑暗中劈出一道闪电,力度极强,霎时照亮了整个天空。宋连被雷声轰得有些耳鸣,混沌的大脑突然在想,若是这时候揣一个金属物件,被这么厉害的闪电劈一下……
但他不敢。
小学课本上学过科学家富兰克林将金属钥匙拴在风筝上在雷雨天找劈的故事。
宋连至今不明白,这种虚假的故事为什么非得印在课本上,就不怕小孩子真的做实验然后不小心穿越走了吗!还有牛顿被苹果砸、比萨斜塔丢小球……
“轰——!”又一道惊雷将眼前的黑暗照亮如白昼。一张被雨水淋透、冻的惨白、嘴唇青紫的脸怼在了宋连面前。
宋连猝不及防,下意识喊出一声向车棚里栽进去。甲丁和李士卿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又翻身起来探头出去了。
“何事啊宋检法?”甲丁也跟着探头出去,连李士卿也凑到了门边。
“刚才有个人,好像是个姑娘。”宋连再探头出去时,车沿已经空空如也。他冒着大雨探出身子在牛车四周看了一圈,又朝刚才经过的方向使劲远望。
但夜色太黑,雨又太大,什么都看不见。
“是不是你看错了?”甲丁也什么都没看见,“或许是方桂儒那件事,你还没放下呢?”
宋连没答话,他很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出现幻觉,他确实看到了一个姑娘。
车棚里,李士卿掐算的手指突然一滞,眉心微微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