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之恒面无表情盯着颜桃的脸，正当颜桃以为她是生气了的时候，卫之恒沉声问：“直的是何意？”
颜桃松了一口气，她问：“你不知道？”
卫之恒看颜桃这个样子，单手支着下巴，似笑非笑道：“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吧？”
这这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颜桃努力笑着：“我可以给你解释。”
卫之恒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颜桃小步子挪过去，在卫之恒的视线下坐下。
她一坐下，卫之恒的尾巴就缠了上来。
不过这次不是缠她的腰了，而是缠着她的小腿了。
颜桃硬着头皮开口：“就是我不喜欢女孩子的，和女孩子同床共枕也不太好……”
卫之恒明白过来，她勾起颜桃的下巴，直视着颜桃的眼睛问：“不喜欢女孩子？”
“嗯嗯。”
颜桃有点怂地点头。
她心内惴惴不安，却听卫之恒说：“你们人类真是奇怪，第一次见面就要谈喜欢。”
卫之恒的手放到颜桃的胸口上，虚虚一攥，像是用力拢住了颜桃的心，“这颗心里，难道满是情爱？”
颜桃：“？”
颜桃一把推开了卫之恒的手，仰着小脸道：“有心自然有情，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当然会这样。”
卫之恒一顿，眼中被颜桃此时的样子填满，她竟然想颜桃的心也被她填满——
装了她，就不能再装其她的人了。
卫之恒慢条斯理整理了一下身边的毯子，她问：“那还睡觉吗？”
颜桃讨好地笑了笑，“你睡你睡，我就在边上蹭一蹭就好了。”
卫之恒不置可否，但过了一会儿，她和颜桃都没睡着，卫之恒转过头，就见颜桃正盯着她看。
卫之恒问：“做什么？”
“你长得好看，谁都会想多看几眼的。”
卫之恒眼神一暗，“那道士说妖最爱变成美丽的女子去骗人挖心。”
颜桃闻言离卫之恒近了一点，她惊讶道：“所以就因为你长得漂亮，就把你关在这里了吗？”
卫之恒掀起眼皮看了颜桃一眼，“未雨绸缪，否则等我兴风作浪，就来不及了。”
“哈。”
颜桃忍不住笑出声，真是有够莫名其妙的。
颜桃认真道：“爱美不是什么坏事，我看那道士才有一颗坏心呢，满脑子都是抓妖抓妖，万一你只是想继续修行，好早日修成正果呢。”
没人这样宽慰过卫之恒。
那些精怪都怕卫之恒，在卫之恒面前说尽了那道士的坏话，可它们都知道，人与妖天然对立，这是应该的，卫之恒并不无辜。
而颜桃说完那些话之后，还笑意盈盈地望着卫之恒，她问：“你说是不是？”
她是真的觉得卫之恒是个好妖，那个道士做错了。
“是。”
顿了顿，卫之恒又轻声道：“可你是人啊。”
“妖有好妖，人里面也有坏人啊，不过……”
“不过什么？”卫之恒有点急切。
“要是妖要吃我，我肯定转头就跑的。”
卫之恒靠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她道：“是该跑。”
洞内安静了片刻，颜桃忽然问：“你是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
“当时是民国。”
那现在外面岂不就是二十一世纪？
颜桃嘟囔了一句：“难怪你不知道直的是什么意思。”
卫之恒耳力极好，她勾着唇道：“我现在知道了。”
颜桃又道：“有朝一日你肯定可以出去的。”
“希望如此。”
“你会发现外面的变化很大……”
颜桃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卫之恒的肩头一重，卫之恒偏头看过去，颜桃闭着眼睛睡着了。
颜桃大概很信任她。
尾巴顺着颜桃的小腿往上移了一截，可能是痒，颜桃在卫之恒的肩膀上蹭了蹭。
尾巴蛰伏不动了，但卫之恒知道，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开了。
……
颜桃是被鸟叫声吵醒的。
睡在大自然里就是好，连闹钟都这么……吵。
颜桃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毯子从她身上滑落，洞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颜桃将毯子整理好，所以她昨天晚上还是和卫之恒一起睡的？
她都那样说了，她和卫之恒应该不会发展出恋情吧？
到水潭边，颜桃掬水洗了一把脸，冰凉的潭水顿时让她清醒了不少，颜桃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她在洞内扫视一眼，对啊，棺材呢，昨天那么大个棺材呢？
【卫之恒一大早就带着棺材出去了。】
颜桃：“！”
她不会还是想毁掉棺材吧？
颜桃急匆匆往外走，却在洞口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卫之恒。
外面露水很重，连卫之恒都沾染了不少湿气，此时那湿气正不清不楚地缠着颜桃。
颜桃打了个寒颤，对上了卫之恒深不可测的眼睛。
卫之恒问：“打算离开我？”
颜桃：“……？”
“冤枉啊，我是打算去找你。”
湿气消散了不少，卫之恒漫不经心道：“找我做什么？”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见了我自然着急。”
卫之恒眼里闪过笑意，好像一瞬间，毛都被抚平了。
“还有呢？”
都被卫之恒看穿了，颜桃只好如实道：“你把棺材挪到哪里去了？”
卫之恒环着手道：“我就不能是把棺材带出去毁了？”
“昨天我说了，你应该不会这么做的。”
卫之恒挑了挑眉：“这么笃定？”
“你没必要因为一个刚认识的人类冒险啊。”
“颜桃。”
“啊？”
颜桃抬起头，卫之恒凑过来道：“你未免也太看轻你自己了。”
颜桃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你说的话，我都会听的。”
原来是这样吗？
颜桃知道自己误会了卫之恒，拉着卫之恒的袖子跟卫之恒道歉，“不好意思。”
“棺材我扔到外面林子里了，省的你看见害怕。”
她怎么这样好，颜桃弯了弯眼睛：“阿恒好贴心啊。”
“叫我什么？”
“阿恒啊，显得我们亲近，你不爱听？”
卫之恒扬眉道：“爱听。”
卫之恒从颜桃身边擦肩过去，颜桃看着卫之恒的背影，心想这只大妖其实挺好哄的。
……
卫之恒给颜桃带了许多果子回来，颜桃吃饱之后，说要自己出去转转。
卫之恒问：“还是想要离开？”
颜桃得完成原主的执念啊，她是真的很想要带原主出去看一看，不需要活人殉葬，即便是女子，也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好好活着的世界。
颜桃拉着卫之恒的手认真道：“我们一起离开不就好了吗？”
卫之恒看向颜桃，颜桃冲着她点了点头。
她只是要颜桃待在她的身边，待在哪里根本不重要，卫之恒道：“那道士本事平平，只是水断山中原本就有阵法，除非我的修为突破，否则，我没办法破阵出去。”
这就是那道士的险恶用心，卫之恒会被这样的死循环困在这里一辈子。
颜桃拍了拍卫之恒的肩膀，“那你安心修炼，我去寻别的法子。”
她不能将出去的压力压到卫之恒一个人的身上，再说坐以待毙，也不是她的性格。
反正处境都已经这样了，出去找找也没什么损失。
卫之恒看着颜桃，颜桃清澈的眼睛中似乎有一团火，勾着卫之恒的心神。
卫之恒道：“修炼没这么容易，我陪你出去吧。”
这不是还是不放心，怕她跑了吗？
颜桃道：“行吧，那你带我去阵法那里看看？你可以去吗？”
“可以。”
卫之恒带着颜桃去了阵法的位置，阵法就在离水断山出口不远的地方，颜桃只是肉体凡胎，看不出什么不同。
卫之恒握住颜桃的手，颜桃通过卫之恒的灵力才看清楚了暗藏的阵法，阵法整体泛着金色，像是一道巨大的光幕。
好奇怪，这个阵法不像是邪魔歪道布下的，难道是当年水断山中出现了什么邪物，所以才有了这个阵法？
颜桃悄悄问：【小1，你有办法吗？】
小1：【宿主，我吗？】
颜桃不满：【你身为系统，就没有什么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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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要给我吗？】
【……是有的，但初始世界无法激活，而且就算激活了金手指，也没办法破开这个阵法。】
颜桃：【……】
谢谢啊，不然她就要抓心挠肝地想她为什么得不到金手指了。
卫之恒轻声问：“失望了？”
颜桃调整好表情，笑着道：“有什么可失望的，我能看见这个阵法还是你的功劳呢，而且你只需要继续修炼就能破阵出去了，你好厉害。”
颜桃看着卫之恒，满心满眼都是卫之恒好厉害。
卫之恒抿了抿唇，她心里已经有我了。
只需要再将那些杂念剔除，她的心里就会只有我了。
……
回去的路上，颜桃问：“那水断山里应该也有精怪吧？有没有那种知道阵法的来历的妖怪，也许弄清楚这个阵法是怎么回事，也能找到破解之法呢。”
“有。”
“可以和她见面吗？”
想了想，颜桃又压低声音问：“你打得过她吗？”
卫之恒没来之前，水断山中确实是那些活了几千年的精怪做主，但卫之恒来了之后，那些精怪虽然活得久，却打不过她，她便被奉为了水断山的山主。
“颜桃，”卫之恒俯身到颜桃的耳边，“你好像很关心我。”
颜桃嘻嘻一笑，“我关心救命恩人不是应该的吗？”
“倘若是旁人救了你的命，你也会如此？”
感受到小腿处传来的熟悉的触感，颜桃在心内腹诽，旁人可不会像你这样，动不动就拿狐狸尾巴缠我。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是不一样的，没有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会是一样的。”
颜桃认真道：“所以你在我这里，我在你那里，都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
这句话实在是很有分量。
卫之恒道：“希望永远独一无二。”
但凡还能有人得到这份偏爱，卫之恒就会将那个人连同偏爱，一起处理掉。
颜桃还不知道，这只狐狸表里如一，心也是黑的。
……
水断山中资历最老的是一棵银杏树。
正值夏日，银杏树枝繁叶茂，但颜桃眼睁睁看着她抖落了几片绿色的叶子。
颜桃：“？”
夏天还掉叶子，这合理吗？
不多时，银杏树化为一位身穿绿裙，鬓发间插着银杏叶的女子，银杏笑着问：“卫大人怎么有空过来？”
颜桃大概明白了，卫之恒是这山中的王。
卫之恒看向她，颜桃开口问：“您好，我是颜桃，我想问水断山的那个阵法是怎么来的？”
颜桃，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
银杏突然瞪大了眼睛，那个帝王的宠妃不就叫颜桃吗？
昨天那些小妖怪说宠妃活过来了，她还觉得她们是在胡说八道，没想到是真的。
银杏围着颜桃走了一圈，卫之恒突然盯上了她，银杏心惊胆战，不敢再继续打量了。
她问：“你真的活过来了？”
颜桃笑眯眯道：“也许是命不该绝吧。”
颜桃和卫之恒是势均力敌的美人，但两人的美丽却不一样。
卫之恒的美富有攻击性，配上她的眼睛，让人很少敢直视她的脸。
但颜桃却美得如水一般，自带温和，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很容易就能让人卸下所有的防备。
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也想送给她。
银杏道：“那个阵法是你下葬那日，出现的。”
那就是跟原主有关？
颜桃看了一眼镯子，估计原主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和银杏道了谢，颜桃和卫之恒回到洞中。
晚上颜桃念叨着要吃肉，没想到卫之恒真的带了一只野鸡回来。
“大家不是都成精了吗？怎么这只野鸡……”
卫之恒懒洋洋道：“成精也是要看缘分的。”
“罪过罪过。”
然后颜桃将一整只鸡都吃光了。
安寝之时，卫之恒从毯子里托起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卫之恒问：“直的？不能和女子同床共枕？”
颜桃尴尬一笑，“好姐妹也能睡一起啊，我们明天就义结金兰好不好……我很冷的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