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观逸那里拿来了两颗巧克力,吃掉了一颗。另一颗酒心巧克力季长岁一直揣在口袋里。
它像是某种锚点,手指尖摸到这颗巧克力就能把他带回去周观逸家里的那个晚上,让他平静下来。
清晨八点,季长岁警帽,制服,短靴。
战术腰带配枪,手套,对讲,从办公室走出来。面无表情时略显森寒,路过的警员向他轻声打招呼说“季警官,早”,季长岁“嗯”一声说“早”。
他依然是那样,没有刻意端着却让人潜意识想要远离,和从前没什么变化。
季长岁走出办公楼,今天阴,天气预报显示小雨,春夏就是这样,雨憋闷在云里的时候堵得慌。他抬眼,视线从警帽帽檐掠过去,瞧了瞧灰得像是病入膏肓的天。
审讯楼的13层,韩瑞亲自在电梯门口等他。
“来了啊。”韩瑞笑得敦厚亲和,“哎哎,不在这层,咱上楼,搁审讯室聊像什么样儿啊哈哈哈哈,被部下看见了挺尴尬,再说了,你又不是嫌犯。”
季长岁朝旁边让了让,点头。
原本他收到消息叫他来审讯楼13楼A01接受问话,这韩瑞却……倒也不能说他“假惺惺”吧,起码韩瑞在他身上没什么图谋。
审讯楼20楼有一间韩瑞的办公室,布艺沙发上有柔软的靠枕,比审讯室那直板板的椅子舒服很多,不过季长岁的坐姿仍是很板正。
韩瑞泡了两杯热茶搁在茶几上,没坐他对面,跟他隔了一些距离坐在旁边,说:“其实我是想压下来的。但……但你应该能明白,像我这样的人一样是被监管着,我必须往上报。”
“我明白。”季长岁摘下警帽搁在腿边,“赵胜还活着吗?”
“还活着。”韩瑞说,“但目前还没办法开口说话,你打得太……”
季长岁安静等着韩瑞的那个形容词,没等到,自己接上了:“太没分寸了我知道,韩局,监管小队什么时候开始审我?”
韩瑞摇头:“不审了。”
“怎么回事?”季长岁愣了下,想起小何说的郭祁的事情,“是精神控制异能者出问题了?”
“对。”韩瑞说,“你知道的,郭祁是目前已知的唯一的全物种精神控制异能者,她前两天因公事靠近昶州地界,出现了这么多年里第一次无知觉行动,今天是监管组在昶州的最后一天。”
季长岁仍不明白:“昶州邪门了?怎么谁来谁出问题。”
韩瑞“啧”一声瞪他:“咱这儿好着呢!”
“……”好好好。
韩瑞又说:“我把你叫过来是…是因为我这个办公室里没有监听监视,季警官,我们非常需要你。但今天郭祁要精神控制他,以确认他所说的你们的‘过招’真的只是意外。如果、如果周部长的结论是你失控了……无论是不是驱动异能状态下的失控,你都必须……”
“回桃榔去?”季长岁问。
韩瑞说:“必须跟监管组离开。”
“哦,去坐牢。”季长岁很平静。
“啧你别瞎说呀,监管一小阵子而已嘛,不是坐牢,怎么能是坐牢呢!”韩瑞说。
季长岁笑了下:“郭祁的状态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这是周观逸第一次见到郭祁。从他曾经了解到的资料中,郭祁是一位年岁不详的女性,但没有提到她头发全白,整个人像石膏。
审讯楼22层,S01审讯室里,周观逸用拇指磨着无名指的婚戒。
“您还好吗?”周观逸先开口询问。
郭祁原本就苍白的脸上非常疲倦,她身后站着三个护卫,跟仿生人似的纹丝不动,一声不吭。
比如现在,郭祁咳得都快要从那椅子上跌下来了,那三个护卫跟雕塑似的。
郭祁捂着嘴咳嗽了好一会儿,终于缓和了些,她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刚刚读取赵胜太耗神了。”
“我理解。”周观逸说,“我该怎么做?”
郭祁颤颤巍巍地扶着座椅扶手站起来,她和周观逸之间隔着一张方桌。周观逸不晓得她精神控制别人的方式,甚至有一瞬都怀疑她究竟会不会——这么虚弱的躯体,精神力竟能控制、读取别人的思维?莫非精神控制根本就是假的吧,拿她来当幌子罢了。
“请把手给我。”
被精神控制的过程像是“鬼压床”,人是醒着的,但动不了,并且非常非常想要反抗,想掐自己手心,想有个人把自己拽起来。
二人在电梯里碰面的。
周观逸从22楼下来,20楼的时候电梯门开,外边站着季长岁,一手拎警帽,另一只手自然地扶在战术腰带上,枪套是空的。
季长岁看见他后短暂地停顿了下,抬脚走进来,说:“早啊。”
“早。”周观逸按关门键,问,“赶时间吗?”
季长岁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意识到他在说那天自己操纵电梯自由落体说赶着下班。他没回答赶不赶时间,问:“见过郭祁了?”
“见过了。”周观逸说,“但是她没有告诉我结论,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在我脑子里读了些什么。”
季长岁稍微偏过些脸,从电梯门的反光里看见他迷茫的表情,笑了下:“是的,她不可以告诉你,听说是因为这东西很复杂,好像是因为人的思维分为主观意识和潜意识什么的……我也不清楚,她需要做分析。”
周观逸思索片刻,觉得合理,可又不解:“那这样一来,读取到了什么信息,岂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有质疑她对律法的忠诚度,我是觉得……”
“嘘。”季长岁打断他,“下一层要停了。”
周观逸收声。
电梯在6楼停下,进来了两个警员,他们客气地打招呼。
今天有任务,并不紧急,已经有警员过去了,是学校里的保安失控,低阶的结界异能,不准任何人越过学校范围,不准进不准出。也因为这会儿就是上课时间,没什么大不了的。
季长岁到那所高中的时候,警员们正在琢磨那学校大门该怎么以最小损伤程度给弄开,季长岁走过去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劳驾让让。”
“哎!季警官!”
季长岁耗时8秒打开了学校的正门,接着2秒打开了保安亭的门。
“失控异能者孔勤民。”季长岁扶着保安亭的门,面色不善,“跟我们走一趟。”
“我没有——!”孔勤民紧紧攥着一把水果刀,大叫一声举着刀就冲过来。
那保安亭很窄的一个门,季长岁一个人就堵住了。武学讲“内练精气神,外练手眼身”,对方毫无章法地迎面扑过来,他不动如山,左手扶门,右手化手刀下劈,水果刀当啷掉在地上。
季长岁是童子功,得益于异能天赋,武馆里“嘿啊哈”地喊了一两天,没多久就正式爬进八角笼。
孔勤民还在失控状态,结界异能是防御类,他跌在地上后企图在保安亭周围设立结界,把季长岁震出去。季长岁仍是一手扶着门把,弯腰另一只手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在这个瞬间,他非常、非常想把孔勤民……砸在墙上,或者门板上。
不行。
别这么做。
季长岁,克制一下。
凝滞之际,孔勤民一低头抄起地上的刀,胡乱地朝季长岁脸上挥。季长岁“啧”了声,感觉到刀刃从下颌角往上割的时候,他“咣”一声把孔勤民砸在门板上。
没下狠劲,孔勤民甚至还能自主站立。
他很烦……在草木皆兵。
刚刚那个是失控的预兆吗?不对啊,揍赵胜的时候没有这种征兆啊。他靠在警车后备箱上,一个面生的资料员在记录这次失控异能者收容。
“季警官,您伤口要处理一下吗?”有警员过来问。
季长岁稍微碰了碰自己脸:“没事,不深。”
孔勤民带上警车后,季长岁接着又收到管理局控制中心的指令,就在这所中学后街不远的小区里也出现了失控异能者。季长岁叫那辆警车先回局里,自己带两个警员驱车前往。
警员小宋在副驾驶:“火焰异能,消防也在路上,说是在家里做饭做生气了然后……失控了。”
“是难吃到人神共愤了?”季长岁不解。
小宋干巴巴地笑两声:“这谁能知道呢……”
小区是结构很老的那种,居民楼之间的间隙只能堪堪让两辆轿车并行。
季长岁开警车到的时候几个看起来应该是住户的男男女女在帮忙拽石墩子,还有人在打电话叫堵路的车主下来挪车。
季长岁停在小区外边,停好之后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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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车,心里喃喃道警车应该不会被贴罚单吧……
“几栋的?”季长岁问。
小宋低头看手机:“7栋,那边——啊,那是黑烟吗?”
季长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
应该是刚刚才烧起来,因为旁边居民是这时候才忽然惊叫。
有人喊着快打消防,有人喊着叫救护车。紧接着季长岁听见背后马路上有警笛声,他看了眼向7栋去的那条通道,通道上停着一辆硕大的SUV。
他立刻跑过去,先拉开旁边还在打电话叫挪车的人:“让一让!”
异能驱动着SUV移动到单元门前边的空地,消防车飞驰进来,大家有的拿起手机开始录像,有的焦急地打电话。
“我跟着进去,你俩在原地等。”季长岁说。
异能者有比常人更高的抗性,毒气类也在其中。季长岁跟消防员出示了证件后跟着冲进火场,失火地点是7栋4楼。
浓烟滚滚的楼道里什么都看不清,季长岁摸着楼梯转角的电表箱来切段这栋楼的电源。还没上到4楼的时候,在3楼转过一个弯那里,季长岁隐约看见一道黑色人影。
那人绝对不是消防员也不是警察,季长岁习惯性拔枪,然而掏了个空——他目前的敏感程度比较严重,今天没有被允许配枪。
这身影绝对是忽然出现的,否则前面几个消防员必然会发现。季长岁冷静地看着对方,一步步踏上台阶。
“你并不自由,对不对?”那黑影是一道变声处理过的男声,“你明明具备强大力量,你应该拥有随心所欲的权利。”
说实话季长岁现在只想随心所欲地把这人按在地上把他打成一滩饺子馅。
然而那只是黑色浓烟里的一团更浓的烟。
“没人啊。”楼下的消防员跟他说,“这时间都去上班上学了,就咱们几个,哦,还有那个烧饭的失控异能者。”
季长岁预料到了,点点头:“行,估计我看岔了。人我们带回去,辛苦了。”
失控异能者的事情再次登上晚间新闻,与初次出现失控异能者时铺天盖地人人惶恐的状况不同,时至今日,仅仅是新闻之间穿插一个数据表。
他不知道该怎么汇报那个楼道里的黑影,执行官办公室里他孤零零一个人,之前小何敲门进来给他送止血贴,他随手一放不知道放哪去了。
敲门声又响,他说了句“进”。
“听说你出任务伤着了。”周观逸进来,带上门,“我拿药来了。”
季长岁手肘支在桌面,托着下巴,姿态随意声音懒倦:“你再晚来点儿,疤都要掉了。”
周观逸失笑:“吃点东西吧。”
“谢了。”季长岁抬眼,“有消息吗?”
“有。”周观逸放下袋子,“而且,不太好。”
“说吧。”
“郭祁判断我的潜意识认为你是失控异能者。”他说完,停顿一瞬,继续说,“但是,我没有。我不知道你相信她还是我。无论什么意识下我都没有这么想过,我觉得她是被人……被人下命令了还是什么的,我绝对没有一丝一毫这么想过。”
季长岁脸上那道血口子帅得不像话,无所谓地“嗯”了一声,手指勾着塑料袋,拿了个三明治出来:“我吃这个。”
三明治的包装刚被他从中间段撕开,手指忽地停了,他看向周观逸:“不对啊,既然下判断了,为什么没人来抓我?”
周观逸稍微带了些不好意思的情绪抠了下自己手指甲,清清嗓子,说:“桃榔市局的杨局长……打了电话过来,替你做了解释,并且监管组接受了,可能也是因为最近郭祁状态不佳,所以没有太拉扯。”
“哦。”季长岁继续拆包装。
的确,此前在微信上杨局长就告知过他,会尽量把他保在这里。
季长岁咬了一口三明治的尖儿,顺嘴问:“杨局怎么说的?”
“他说……”周观逸吸一口气,“说:‘这几天刚好是季警官生理期前后,他今年三十了,一直没有性生活,信息素的处理全靠药物,情绪有波动实属正常,不应当如此锱铢必较。’”
季长岁手里的三明治滑到桌子上:“这些话都谁听见了?”
“……你要挨个灭口吗?”周观逸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