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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 16 章

作者:冬月凉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嘶……”何书清龇牙咧嘴的,表情特别难受,跟身上有毛毛虫在爬一样,“啊啊啊啊啊我看不下去了!”


    “喂。”白珊宇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何书清消失在走廊转角。她叹气,回头看了眼担架床上面血肉模糊的赵胜,自己也跟着“嘶”了声,打了个寒颤,这季警官下手也真是凶残到略微有些歹毒了。


    赵胜完全失去意识,躺在那儿,脸上的伤口被做了简单的处理,牙齿掉了几颗在领子里头,几颗滚落到地上。白珊宇在“先给赵胜脑瓜上的绷带换一下”和“把地上他的牙齿捡起来”之间选择了逮回何书清。


    一分半钟后,何书清重新站在担架床前边,白珊宇戴好隔离手套捡起地上赵胜吐出来的牙齿。何书清面如死灰:“我哥怎么专打脸呢。”


    “你这话不客观。”白珊宇把那几颗沾血的牙齿撂进担架床边的小兜子里,“你把他身上这无菌铺单掀开看看。”


    何书清把头摇得像摸了电门:“我不看我不看我还没吃晚饭。”


    审讯大楼14层的特殊审讯室是专门为了这种没有意识的罪犯提供的。


    此时他们俩就等候在特殊审讯室外边的走廊,很快,门从里头被人打开来,一个穿着白色隔离服的人说:“里面清理好了,现在可以把嫌犯推进来。”


    “啊,好的。”


    特殊审讯室具备治疗能力,像赵胜这样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人,在这里先稳住生命体征并确保他不会再次逃脱。


    里面的人瞧了眼赵胜,半开玩笑道:“真行啊……你俩给揍成这样,唉哟,这估计难搞了,我们先治疗吧。”


    “不是我们俩打的。”白珊宇解释,“是我们的长官。”


    “是吗,你们俩推来的,我还以为是你俩干的。”穿隔离服的人挺意外的。


    干这事的人其实就在楼下,只不过此时陷入了比较尴尬的问题里。


    13层,A01审讯室里,季长岁坐在平时他坐的位置的对面,也就是被审讯的位置。


    A01里他对面做的人是韩瑞,韩瑞对他很客气,先唠了句不相关的:“这茶还是你们杨局长上回过来带给我的,听说桃榔今年春天下来不少好茶呀。”


    “嗯。”季长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口感,茶味很清新。


    韩瑞半分钟前才进来这个审讯室,在此之前,季长岁一个人在这里坐了二十分钟。他是警察,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他猜测,韩瑞在这二十分钟里去审讯了周观逸,他法律上的丈夫,事实上的战友,地理上的邻居。


    而审讯内容他也能猜到七八。


    他放下茶杯,将白瓷的杯盖子搁上去,说:“杨局长应该都跟您说清楚了,我不是失控异能者。”


    季长岁直白得让韩瑞直接哑巴了一会儿。韩瑞干巴巴地“哈哈”一笑:“说什么呢你这孩子,你是抓失控异能者的。”


    大约是领导层的人讲话很爱这样避重就轻,以螺旋式谈话环绕进入问题,铺垫的过程和一张笑面虎让季长岁很想打呵欠。


    他点头:“韩局,我不知道周部长是怎么反馈这件事情,总之,您可以调查那个时间里谷福村范围内的异能波动,我确实因为打赵胜之后没收住手误伤……我没伤着他,没收住手,跟周部长扭打了几下,但绝对没有驱动异能。”


    说完,季长岁稍微直了直后背,补充:“而且在这件事里受伤的人是我……”


    他后腰可是结结实实撞在石头上,那一下子当时没有太痛,回来之后越来越痛,此时此刻他腰后边贴着膏药,并且还有个靠枕。


    “啊是!”韩瑞提高嗓门,“我就说!他们这不乱来吗!”


    “谁们?”季长岁蹙眉。


    韩瑞讪笑道:“就赵胜这个事儿,咱们不是申请了精神控制异能者过来嘛……”


    “嗯。”季长岁点头,示意韩瑞继续说下去。


    一时间竟不知是谁在审谁,季长岁一个连腰都直不起来的状态居然压过了笑面虎。


    韩瑞硬着头皮接着说:“介、介于……事件还原……我们必须上报你、你对同事有主动攻击行为。”


    季长岁明白他们判决的根据,也就是“受害者追责论”。不论在哪里,在作战过程中攻击同事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往那个最大最严重的方向讲,说内鬼、叛军、细作都可以。


    但也可以只是一个意外。


    “那只是个意外。”周观逸在今晚第不知道多少次向同事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被韩瑞留在审讯室里。


    沈浪“噢…”了一小会儿,似乎在琢磨“主动攻击同事”这个事儿是如何定义为意外。他背靠着墙,面前是A01审讯室,又问:“他是不是……以前也出现过这种行为,否则没必要把你们俩分开问吧?”


    沈浪从前在军队就是周观逸的部下,他今天在城里执行任务,收工回来听说部长挨打了,被季警官打的,登时觉得莫名其妙又有点火气。


    “我不知道。”周观逸实话实说,“但这回确实是意外。”


    沈浪点点头,没再多问了。他的第一要义是服从,长官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


    A01审讯室的门打开,首先出来的是韩瑞。韩瑞一开门见着他俩:“正好正好,来,进来帮忙扶一下季警官。”


    这也是周观逸等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季长岁撞的那一下非常不巧,撞到了旧伤上,这新疼旧痛赶上一块儿,韩瑞这把老骨头是根本不敢碰,再给他磕哪儿去,季长岁搞不好连夜写一封三万字投诉信。


    “哎谢谢。”季长岁被沈浪和周观逸一人架一条胳膊。走出审讯室路过韩瑞的时候,季长岁意味深长地凝视了他一会儿,眼神在说,看看现在谁比较惨。


    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周观逸才问他:“怎么样?”


    季长岁其实不至于让人架着走,他也知道韩瑞知道自己不至于让人架着走,大家配合做个戏让气氛别那么僵硬罢了。眼下他收回胳膊,自己扶着后腰站了会儿,说:“叫我配合调查。”


    沈浪不解:“部长都说了是意外,还要继续调查吗?”


    “嗯。”季长岁开始添油加醋,“恶劣事迹嘛,你想想,你在外头抓人,附近敌军四伏,你战友忽然对你暴起而攻之,你毫无还手之力,你被他揍得……”


    话未说完,沈浪实在没忍住打断他:“但我们部长没事啊,倒是您……”


    看起来蛮惨的。


    季长岁一手按着墙一手扶着后腰:“他们会有一个‘预设后果’的判定标准,这次是没事,假设下次再发生呢,假设是更紧急的情况呢。”


    “噢……”沈浪明白了,但又不算很明白。


    然后他看着自己部长瞄向这电梯的按钮,灰的,他们仨站在这儿半天居然没人按电梯。周观逸伸手按了下行键,沈浪无意义地似乎在补救自己身为下属没主动按电梯的过错而跟着又按了两下,导致季长岁笑了出来。


    见他笑了,周观逸稍稍安心:“没事,我说了那是意外。”


    “我明白。”季长岁慢慢敛起表情。


    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可能就是沈浪说的那样,没有酿成严重后果,周观逸没事,赵胜及其四名同伙落网,这个事情大可以轻轻揭过。


    再者,他当时没使用异能,不能算异能失控。


    电梯门打开,周观逸上前来扶了他一下。


    回去的车上季长岁怎么坐都不舒服,又下起了雨,路上堵。周观逸在开车,开的警车,季长岁在副驾驶反复调着那个座椅靠背角度,急得他都想拉警笛。


    季长岁放弃调整座椅了,问:“你这么苦大仇深的表情是在愁我吗?”


    “愁堵车。”周观逸说,“目前的状况,管理局不会轻易动你。”


    不过周观逸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又一次陷入慢车阵,前车的刹车灯像一双鲜红鲜红的眼睛,被挡风玻璃的水流扭曲之后显得凶恶无比。


    两人在车里沉默,季长岁是疼,而且不太想说。周观逸则是身为证件上的丈夫,却明白自己不适合多问。


    分明只是一次可以弱化成“战斗惯性”和“没收住”或者“太快了根本没分清面前是敌是友”这些统称为“误会”的小问题,但韩瑞如临大敌,焦虑不安,俨然世界末日。


    韩瑞平日里憨厚亲切,对谁都是眼睛一眯笑得带些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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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开玩笑说像自己这样大腹便便的Alpha可不多见哟。不过大家心知肚明,在异能者管理局做副局长的,他可以装傻,但你不能觉得他是真傻。


    所以季长岁对周观逸认为的“不会轻易动你”持有一半认可。可能吧,不好说。他其实不太在乎,至多叫他回去桃榔市,同时韩瑞会为了保护周观逸而立即撤销婚姻,他也不会连累任何人。


    “谢谢啊。”车停好后,季长岁解开安全带,伸手,让周观逸搀扶着从车里出来,“嘶……”


    “还是去医院吧。”周观逸说。


    季长岁惨白的一张脸摇摇头:“不去,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的床挺先进啊。”


    “别羡慕,想要的话等我回桃榔了床送你。”


    周观逸苦笑了下:“这边,警官,我们住这栋楼。”


    “哦。”


    其实特别痛,不过他很清楚没有伤到骨头,所以拒绝去医院。他很讨厌去医院,说讨厌可能有点小孩气,或许应该说,厌恶,抵触,抗拒。


    季长岁脱掉衬衫,背对镜子,回头。


    果然成片的青紫淤血,带着横七竖八的擦伤,那毕竟是山林野坡,遍地碎岩石和尖硬的植被。季长岁叹气,换了套质地柔软的T恤和运动裤,因为脸上也有几道剐蹭的扣子,戴上口罩和耳机出门了。


    五月初入夜后还是蛮冷,但并不能阻止出来拍夜景的姑娘穿小裙子,季长岁瑟缩了下肩膀,推门进去一间便利店。


    一瓶化淤的膏药,一些医用碘伏棉签,和两罐冰啤酒,薯片,一盒抑制贴。


    他付钱,推门出来,原路返回。


    一个字没说,眼皮子懒懒地半耷拉着。街上从玻璃橱窗里透出来的光零零碎碎地落在他身上,季长岁腰背痛,走得慢。


    等红绿灯的时候收到一条微信,他换另只手拎袋子,点开微信。


    杨局长:后天一早精神控制异能者和监管小队抵达昶州,我会尽力把你保在那儿,问题应该不严重,别再犯了。


    季长岁拎了拎口罩,回复:明白。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周观逸刚刚换好衣服,他狐疑着去开门,登时吓一跳:“季警官?”


    大约是季长岁半死不活的眼神让他以为这人是来向自己求助的,于是连着又问:“我送你去医院?等一下!”


    “不是……”季长岁心情好点儿了,笑了下,“我身上都是钝伤,你应该也有,我出去买了点药和酒,喝点儿吗?”


    周观逸视线移到他手里的袋子:“药和……酒?”


    “明天又不上班。”


    “你先进来吧。”周观逸让了让。


    周观逸身上也一样,青一块紫一块,家常便饭。


    但季长岁这程度是生猛海鲜了。


    季长岁敲他门是两个目的,一来让周观逸也上点药,二是叫周观逸帮自己上点药。


    “你就帮我抹这一块就行了。”季长岁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自己掌心的位置,“就我后背对应的这里,我够不着,剩下的我能自己来。部长,你傻了吗?赵胜那个没有人样的脸你都没吓着,现在不会被我吓着了吧。”


    周观逸愣愣地点头:“有点儿。怎么撞这么狠啊。”


    “你,加上我,我们两个成年男性Alpha。”季长岁认真地说,“以及翻滚的速度,骨头没事儿算我够硬。”


    “噢……”周观逸是真的吓着了。那一后背的骇人颜色让他拧膏药的时候拧反了方向。


    季长岁原本坐在他家这个比较长的沙发上,无奈,起来走过去到单人沙发这里,弯腰,拿走周观逸手里的药瓶:“这么拧。”


    然后坐回去,背对他,还是垂着眼的。


    周观逸小心地抹着膏药,茶几上袋子敞着口,塑料袋黏在冰啤酒的罐子上,他问:“抹药能喝啤酒吗?”


    “能吧,又不是口服药。”季长岁说。


    季长岁的背上新伤混着旧疤,像一面经年风雨的石板墙上凿刻着诗词,落魄又有力量感,很好看。


    “谢谢啊。”季长岁抬手套回T恤,然后慢慢转过身来,拿过药瓶,“你也脱了吧,我帮你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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