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拂晓,总捕陆拾已经走向西街,西街和东街之间有一个很大的空地,那些犯人昨晚就是夜宿在此。
空地上,简单搭建的一间一间小木屋,没有木门,但铺着被褥,昨日其实这些犯人没有怎么干活,都是在搭他们自己睡觉休息的地方。
陆拾刚刚走到空地,就见里头的犯人已经陆陆续续的起来了,这些犯人,最大的六十岁,最小的二十岁,都是男犯,此刻神色都有些木然的站在一旁,排队等着洗漱,昨晚轮值看守的衙役刘小源见陆拾来了,就马上快步过来了。
“头!你起的可真早!”衙役刘小源笑嘻嘻的蹭过来打招呼。
陆拾点头,扫了一眼犯人,见这些犯人虽然神色木然的,安安静静的,但是神色间似乎没有了昨日的警惕压抑?
“都听话?”陆拾问道。
“都听话,也没有怎么说话。”刘小源说着,又神秘兮兮的靠近陆拾,小声问着,“我瞅着他们也没有什么凶煞之气,头,他们都是什么犯人啊?”
什么犯人?
陆拾沉下脸来,瞪了刘小源一眼,粗声粗气的开口,“好好干活!别在老爷面前给我丢脸!”
刘小源缩了缩头,忙讨好一笑,“是是是……”
陆拾又看了眼那些已经排队洗漱快好了的犯人,都还是规规矩矩的站着,便对刘小源说道,“去,看看黄婆子那边的饭菜做好了没有?做好了,就帮着送过来!”
刘小源忙应着,一边又忍不住小声问着,“还有饭菜?”
茶山牢地那边不都是一个馒头打发了嘛!
但刘小源见陆拾又瞪眼看过来了,忙笑嘻嘻的跑去找西街的黄婆子了。
陆拾就从怀里摸出大人昨日晚间回去的时候塞给他的册子,让他登记。
陆拾走到排队站好的犯人跟前,面无表情的开口,“名字?”
“陶七。”
“昨天搭了几个木屋?干到什么时辰?”
“三个,时辰不知道,天黑了。”
陆拾点点头,一一记下。
……
刘小源跑到西街黄婆子处——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里头吵吵嚷嚷,热热闹闹。
刘小源竖起耳朵听了听:
“哎呦,五娘子哎,这个菜要再切细碎点!”
“黄婆子,这个包子好了!”
“好好好,每人两个包子放到盘子里哈,再加上菜粥!对对对……”
“啊?干嘛要这样?大人的册子里说的啊,这个菜我可是要写了单子给陆拾捕头啊!”
“……你们每天干多少活都是要计数的,也是要给大人知道的,这样才能跟府衙领钱!”
……
刘小源正听得热闹,忽然门开了,黄婆子正招呼着人要端菜,见刘小源,就忙吆喝,“哎呦,刘衙役快来帮忙啊!”
“哎!来了!来了!”刘小源忙说着,目光却忍不住在黄婆子身后的那些妖娆妩媚的女子身上打转,但没有打转多久,刘小源就不敢再看了,脸红耳赤的低着头端着盘子,跟着黄婆子去送饭食。
自然也错过了那些个妖娆妩媚女子捂嘴偷笑的样子。
“刘衙役可真是嫩~”
“嘘,大人说过的,不许生事。”
“哎呀,知道知道,姐姐放心啦。”
……
*****
清晨,府衙偏院厢房里。
沈渊坐在书案后执笔写字,书案前,狱十三正在低声禀报着今日天色未明,西街修路那边的情况:
“……主子,就是这样,温大人让那些窑子里的女人去做饭,饭食很不错,两个包子一碗菜粥,还有些肉……这些犯人住自己建的简陋的小木屋里,衙役排成两班,轮流看守,但也没有怎么呵斥,这些茶山牢地的犯人也都规矩,现在已经开始干活了……”
沈渊皱眉,放下手里的笔,“他去见了窑子里的女人?”
“额,这个属下不清楚,但是昨日听那黄婆子说话的意思,之前大人四处闲逛的时候,曾经去过窑子和她们喝过茶,聊过天……”
沈渊若有所思,是之前大人来天水县后四处闲逛,还去了窑子这些地方?
“主子,时老已经传信过来,遵主子的吩咐,已经让崔大人他们按照天一阁章程行事,不可在此时再起风波,动摇朝廷柱石!但是葛太傅他们直接将奏章折子呈递慈宁宫……”
“嗯。”沈渊淡淡点头,“朝政顺利进行,其他不必理会,太皇太后在一日,舜国就会安稳一日,告知黑甲军,继续按照之前的行军章程练兵,朝廷政令,若非太皇太后和葛太傅的手信,其他人都不必理会。”
狱十三恭敬应下,又双手呈递一份折子,“主子,这是葛太傅写的折子,拜托时老转交给主子。”
沈渊接过,翻了翻,就递还给狱十三,说道,“送回葛太傅,就说我已不是舜国摄政王了。”
狱十三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应下。
“告知时老,若是庆云庆丰庆平庆安他们要来寻我,就让两人前来即可,剩下两人留守云雾山庄。”
“是!”狱十三恭敬应下。
沈渊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天色泛白了,这个时候,那个人应该是已经起来了吧?可用过早膳?应该没有,那个人的早膳向来都是与他同时进行,尽管那个人用早膳的地方是在正院花厅,而他是在偏院。
那个人,素来都是如此,有意无意的与他保持着似近非近的距离,不只是他,还有赵信,被他所救的人都是如此。
*****
坐在牛车上的温煦然用扇子挡着已经开始照射下来的阳光,看了眼前方,大柳树村就在不远处了。
驾驶着牛车的郑大还是穿着麻衣,本来今日想送些新鲜的蔬果给县令老爷的,没想到刚好遇上老爷出门,要来他们大柳树村,然后还笑笑的问着能否坐他的牛车?
这让郑大有些受宠若惊,心头还有一丝激动!
他的牛车也是载过官老爷的啦!
“郑大,你们的蔬果是在山里摘的?”温煦然说着,一边慢慢的剥着一颗果子,剥完,咬一口,额,有点酸涩。
“是在山里的,菜是自家种的,不过这两个月没有下雨了,菜长得不咋样。老爷见笑了。”郑大憨憨的说着,说完,又有些愁苦,这两个月没有下雨了,接下来的农活可就麻烦了。
“没有下雨了……”温煦然低低说着,看向郑大,“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郑大有些茫然,啊?什么怎么办?
温煦然继续咬着酸涩的果子,一边继续斟酌着字词问道,“就是往年,你们遇到这样的,你们会怎么做?”
郑大听懂了,一脸恍然大悟的憨憨一笑,带着几分无奈的开口,“还能怎么办啊,我们这些农家的……我家里还好,我爹给我们两兄弟留了足够的吃食,但是……唉,希望不要太久,希望老天爷发发慈悲,能够快点下雨吧。”
温煦然看了看天,天已经非常蓝了。
*****
府衙,偏院里,脸上敷着药泥的沈渊翻着账册算账。
外头的孙千机正在摘着药草,一边和来帮忙的俞伯闲聊:
“大人一个人去了大柳树村?哎,这样不好。大人怎么不带赵县尉一起啊?虽然说咱最近也太平无事的,可这里到底是三叉戟之地,那落霞山有一半可是那景国的!”孙千机说着,就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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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了,“俞伯,是不是跟赵县尉说一声,让人过去看看?或者跟老县丞说一声?”
“哎,我早上就说了,要带着人一起去,可是……哎,孙大夫你不知道啊……”俞伯说着,又无奈叹了口气,“我家公子看似好说话,可有时候固执得很!”
孙千机听着,还是劝了一句,“那就让一个衙役跟着也好啊。之前不是有让陆拾捕头他们跟着嘛。”
“那时候我家公子对这里的情况不熟,自然是要陆拾捕头跟着,不过我待会就去找我家公子。孙大夫,待会黄婆子,就是西街的那个黄婆子,她会来帮忙熬煮药剂。”
“好好好,要不你现在去?这些药草我自己可以搞定。”孙千机忙说道。
“好,那孙大夫你要是饿了,厨房里有吃的。”
“哎呀,我自己会找吃的,快去快去。”
……
厢房里的沈渊,放下手里的账册,看了眼窗外,窗外一条影子瞬间闪现,朝沈渊拱手,就瞬间消失。
沈渊就低头继续慢慢的算了起来。
*****
大柳树村里。
温煦然先是在郑家给郑员外上香,随后就和赶来的村长和里正一起在大柳树村逛了起来。
大柳树村的住屋如同一条蜿蜒的曲线从落霞山脚蔓延了下来,住屋旁边定然是有农田,或者大,或者小,这些农田只有极少数是大柳树村民自己拥有的,大部分是朝县府租借,而租借五年一期。
村长搓着双手有些为难的呐呐开口,“老爷……这个,这个租借的银两可否暂缓一个月牙,您,您看,这两个月的收成不好……”
温煦然正盯着已经有些干的田地思索着,此时听了村长这话,先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看向带着几分局促和恳求的村长,还有一旁的里正讪笑着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不知所措。
温煦然便微微一笑,“我来就是要来看看情况,打算将这次的租借延长两年,两年后,大家再来府衙续借。”
村长一听,激动了,碰的一声就跪下了,连连磕头,“多谢老爷!小老儿代大家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里正也忙跪下,带着几分哽咽的开口,“真的是……老爷英明!老爷英明!”
温煦然忙搀扶起两人,一边温和说着,“两位老人家起来,不必如此。对了,我们还得写一张延长租借的公告,来来来,我们去屋里写。”
村长和里正也怕眼前这好看的老爷会突然间改变主意,忙急急带着温煦然去了屋里,研墨,写字,温煦然亲笔写下,又笑眯眯的盖了印信。
里正认字,这会儿看了一遍又一遍,欢喜不已。
天水县附近的四个村里,大柳树村是最穷的一个了,再加上最近没有下雨,田地已经有些干了,收成也不好,又偏偏租借到此,整个村,凑了一次又一次,还是凑不够租借的钱,他们正发愁得不得了,村里也商量着要卖掉牛来凑一凑……
没想到!
村长和里正看着眼前不嫌弃他们的茶水难喝的温煦然,眼睛都闪闪发亮了,这位老爷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天上的神仙!
温煦然不知道此时他已经从老爷上升到神仙了,他正研究着里正给他画的落霞山的图纸。
“老人家,你说山里的泉水是在山腰,离你们的村非常近?”温煦然若有所思。
“是的,是的。”里正忙上前说着,“我们村里往年干旱的时候,都是跑着山里挑泉水喝的,哎,就是没有办法灌溉农田,每次只能挑一个桶……太少了,太少了!”
“可有挖井?”
“挖了,但是我们这里的水源不够啊。”
温煦然听着,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