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在他的圈内
盛海国际高中
高一教学楼, 高亮杰唯唯诺诺、亦步亦趋地跟在班主任身后，小眼神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被盛海高中无数金钱堆积起来的豪华教舍震撼住了。
完全欧式的建筑风格, 宽大的马路, 明亮的回廊, 无数少男少女明媚的笑容，让高亮杰不经有些自卑了起来，他在金池都是个不入流的小人物，来这样华丽的地方, 真的适合他吗？
班主任暗暗嫌弃地瞥了眼一直垂着头的高亮杰。
其实她是不太想收这样的学生的, 论学习，学习不拔尖, 论家世, 又没有任何家世可言, 是个典型的暴发户。
除了会让她多一些麻烦的工作量以外, 这个学生对她的人生没有任何帮助。
只希望他不是个会惹麻烦的学生, 能让她安安静静地无视他三年。
“到了，这就是高一二十三班, 进去之后好好跟同学们打个招呼, 你呢，是中途转来的，别的同学已经互相熟悉了, 你要适应这种新生活，就要尽快地交上朋友。”班主任冷淡地道。
“我明白老师, 我一定和同学们好好相处！”
高亮杰迫不及待地表达了自己是服从一切的。
老师又上下打量了一眼高亮杰, 从他脚上穿的普通耐克，到他一脸衰相的相貌, 在内心默默评价了一番，觉得他能融入盛海高中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心高气傲的盛海高中生比她更鄙夷外地转校生、穷人、以及学渣。
他十分不幸得三项全占了。
班主任昂首挺胸地走进了班级里，敲了敲黑板，按部就班地介绍完新同学后，不出任何意外地收到了非常冷淡的回应，她轻摇了摇头，并没有任何想救高亮杰的意思，正当她要请高亮杰去下面随便找个不起眼的后排座位坐过去的时候。
班级里忽然躁动不安了起来。
“卧槽，谢神。”
“高一特尖班一班的谢宴安！竟然出现在我们这样排名末尾的高一二十三班！怎么回事？”
高亮杰困惑地看了眼班上兴奋的同学，随着他们的目光转回头去，一个穿着纯白校服的少年，正站在班门口。
只用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个少年在学校里一定很有人气，因为他长得很帅，不是林淮那样清冷的帅，也不是楚燊那样狂傲的帅气，而是各个五官都很优异气质干净带来的帅气，他嘴角勾着弧度得体的笑容，身上还有常年学习的书卷气，彬彬有礼，和其他狂傲的盛海高中生一点也不一样，隐隐引领着众人，被人膜拜。
这个人一定是盛海的校园男神，高亮杰心里想着。
“谢宴安同学您你怎么来了？”班主任问道。
谢宴安缓缓走了进来，用手指刮了刮侧脸，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我听说，我小学同学的校友转学过来了，我有点好奇，就忍不住过来看看，打扰您了，我就路过马上就走。”
“小学同学的校友？”
高一二十三班的班主任有些发懵。一个小学同学的校友而已，有必要过来特意照看一下吗？
谢宴安是盛海高中的年级第一，他父亲又是校董，他在一个学生转学时特意来看，这个学生的价值就变得立马不一样了起来。
班主任看高亮杰的眼神都热络了许多。
谢宴安很快就离开了，就像他说的那样，很快便离开了高一二十三班的门口。
他走了但是他带来的变化依旧没有消退，整个高一二十三班的班级氛围都变了，原本没有人搭理的高亮杰忽然被同学们众星捧月一般地包围在中间，老师也将他放在了前排的中心座位，这一切对于高亮杰来说都像是做梦一样。
之前站在门口惊鸿一现的男同学，成了高亮杰最好奇的人物，他想知道对方说的那个小学同学究竟是谁，如果是他认识的人，没准他们也可以通过这个人成为朋友
金池高一一班，大课间
清冷少年的侧脸被窗户外投来的阳光照映出一层剔透的流光，像是油画一样有种洗刷眼球的美感。
林淮总是坐在靠里面的位置，每次离开座位都要麻烦楚燊让他出去，也绝不换位置。
因为他喜欢坐在窗户边上，这个位置的阳光最温暖，光线最明亮，空气发闷的时候，一开窗就能嗅到花香，泥土和绿叶的芬芳，十分疗愈。
这点正合楚燊的意，因为楚燊刚好喜欢坐外面，这样无论是谁想打扰林淮，都无法绕开他这关，林淮有个风吹草动，都得先从他这里经过，他好像可以恰到好处的把林淮圈在他的保护范围内。
有的时候，这种圈住甚至不是精神意义上的圈住，而是物理上的圈住。
他会在林淮想要出去的时候，稍微退后一点，然后再在林淮要经过他的时候迅速地合拢腿，把林淮夹在他的腿中央，让林淮不得不借力在他的身体，或者失去重心平衡地挨坐在他身上，这是楚燊极喜欢做的肢体游戏，哪怕林淮最后会瞪着他问他有完没完，这也不影响楚燊觉得有趣。
然后有一天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里，他梦见林淮忽然跨坐在了他身上，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也是问他有完没完
但是那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烟熏火燎，暧昧丛生。
后来他意识到，是因为那天叔叔带了个“酒吧的女朋友”回他们住的总统酒店套房，他看了对方两眼，因为记忆力太好，就把林淮和那个女人重叠在了一起。
那是楚燊十六岁迟来的第一次梦遗，他觉得腌臜得不得了，他怎么会把林淮和那么不干不净的人联系在一起！
于是他头一回干预起了叔叔的感情生活，他从房间里取出了齐耀进送他的打架专用狼牙棒，一路摩擦着地面，拎到了楚择的房门口，然后踢开了门。
楚燊的眼神凶恶起来，那个为了保持身材瘦的皮包骨头的柔弱女人是万万不敢抵抗的。
她在床上尖叫一声，抱着自己的衣服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房间，连鞋跟都跑断了一根。
楚燊侧头看着女人逃跑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他斜着眉，嫌恶地瞪着楚择。
“你这是干啥啊，小燊，这才几点啊，你就扰我清梦，还吓跑了我的一夜情对象。”楚择唉声叹气道。
“以后再带女人回来，你去找个酒店开房不行吗？”楚燊问道。
楚择耸了耸肩，觉得楚燊这话说的不可理喻。他们住的本来就是酒店啊！而且还是酒店最好的房间。
话说到三年前，楚燊自作主张要留在S市后，一个和养孩子有关的巨大难题就落到了楚择身上——他不会打扫卫生，也不爱做饭，到底怎么好好养一个半大小子？
请个阿姨住在清净的别墅区，有点太冷清了，楚择怕阿姨会在他不在的时候欺负小孩。
近几年这种新闻在电视上层出不穷的，他也被着洗脑式的宣传，宣传出了被迫害妄想症。
一个热闹的，有人做饭的，有人打扫卫生的，碰上危险，小孩随时都能求救的“家”，楚择想来想去，倒是真的想出来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他用他哥给他的育儿费，在这个酒店直接包了六年，花了几千万，他想要什么都能通过酒店内部电话要来。
楚燊更是得到了全方面的照顾，进进出出的保洁阿姨，酒店经理，抬头就叫楚燊少爷，楚燊气派地好像是这家酒店的少爷一样。
就是这样的家，不太适合家访，每次楚择认认真真地叫老师来家访，他的身份都会被老师怀疑，然后有些女老师心里也有芥蒂，毕竟要和一个单身汉一起进酒店房门，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
“可是我们这就是酒店啊，小燊你怎么了？你今天很奇怪。”楚择狐疑地看着楚燊，左右打量他，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他一击掌，想到了每一个少年都会遇上的那个问题。
楚燊看着楚择了然的表情以为他是真知道了，正想和楚择谈谈心的时候，楚择又泛起了浑。
“青春期！对，就是青春期！”
“没想到你也到了这个年纪，要不要我请个人来给你做一下话疗，谈谈生活学习上的压力。”
楚燊白了楚择一眼，决定不再寻求他这个不靠谱的叔叔的意见。
All right
是他脸盲，把梦里的女人当成了林淮。他的问题
高一一班周六，第一次数学竞赛补习
赵闻博垂头丧气地做着他根本不会的数学竞赛题，觉得这件事简直是对所有投机者的报复或者说是嘲笑。
因为他们想和楚燊林淮搭档，所以才报名了数学竞赛，可是林淮和楚燊早就找好了高二师哥做搭档，根本没有跟他们组队的可能性，不仅如此，数学竞赛报名了之后就是上了朱华老师的特别关怀名单，想退赛？？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朱华老师较真到跟每个家长都打了一通电话。
将这次的数学竞赛吹到天上有地下无，不仅能提高他们的学科成绩，更是能将他们从精神、品性上全部重塑一遍，老师打了鸡血，然后将这种鸡血也传达到了学生的父母那里去。
赵闻博的妈妈耳提面命，让他好好学习，但是她的想法又不是完全理想化的，她想让赵闻博继续跟着参加数学竞赛，完全是因为赵闻博家里根本没钱给他周六周天请老师辅导，这种一毛钱不用花，就能得到额外课外辅导的机会，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十三个人报名，最后退出了一个。留下了十二个。”赵闻博摇头晃脑地感慨着。
“刚好，可以被三整除了呢呵呵。”
赵闻博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教室空荡荡的，原本三十个人的教室，现在只用坐十四个人，觉得空荡荡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这样一来，他们每个参加数学竞赛的学生，都可以单人单桌。
一人一张桌子，林淮还坐在原位，楚燊被分开到了过道对面的桌子上。
这是他们离得最远的一次。
赵闻博是清楚的，楚燊很少离林淮离得那么远，以前好像要整个黏上林淮的大型野兽，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旁。
乖得不太正常。
赵闻博坐在林淮身后，戳了戳林淮的背部。“楚燊不对劲啊。林淮。”
“什么？”
“老师让我们一个人一个座位听他的课，楚燊就那么坐过去了”赵闻博道。
“他什么时候遵守过老师的安排，这你都没觉得不对劲啊！”
林淮抬眸看向撑着脸颊发呆的楚燊，手指尖扣了一下金属笔。
“这不是挺好的。”
“林仙，你都不会有落差吗？”赵闻博不信有人真这么冷血无情。
林淮淡淡道，“最多也是回到原值，差不了。”
林淮转头注视着楚燊，发现他确实在逃避他的视线后，轻抿住了唇。
好像确实是有点奇怪。
第32章 他讨厌gay吗？
周天, 林淮约上了向昀，他们三个人要去金池书店学习。
林淮在路上的某个蛋糕店门牌前，驻足了半晌。
楚燊一直对他那么好, 他除了给他送了一个本来就该扔掉的蛋糕以外, 没有给过他什么。
其他同学为了拉楚燊做队友都给尽了好处, 将心比心，楚燊会闹脾气也不奇怪。
或许，他不该说不用询问楚燊的意见的。林淮垂下了眼睑。
人生中，爱林淮的人绝对不少, 他相信母亲爱他, 也相信林攸之爱他，但是他们每个人的爱都是有前提的, 像是明码标价一样。
于是, 林淮也老觉得和楚燊做朋友的友情, 背后也有筹码, 林淮不知道要继续做楚燊的朋友需要什么, 是什么价码，或许某天他就会莫名其妙地失去这段友情, 但是至少不该这样随便的失去。
林淮这么一想, 便觉得自己需要用些东西弥补自己那天的失误。
他拨了个电话，将楚燊约到这条街的路口后，便走进了这家从店名开始就有些不同寻常的小店里。
彩虹蛋糕店
清瘦高挑的少年伫立在各色的蛋糕前, 寻找着上回他买的那款黑森林蛋糕。
楚燊已经把沿途能买到的蛋糕都买的七七八八了，经过一轮筛选, 林淮也找回了一些那天的记忆。
他不记得那天在哪里买的蛋糕, 但是他记得那天给他取蛋糕的时候，店长是个俊朗的年轻男人, 他走回来的时候看了一路了，只有这家店的店长是男性。
他应该是在这家店买的。
林淮看着柜子里的各色蛋糕，就是看不见当天吃到的黑森林，他眉宇间略带困惑地微微蹙了蹙眉。
难不成不是这家？
再找找吧。
“少年。是你啊。上次来买蛋糕的那个。”
林淮转身欲走的时候，一直站在柜台边上追剧的店长忽然抬了头，一脸惊喜地指着他道
蛋糕店
“我平时不做黑色的蛋糕的，但是那天我自己买的巧克力买多了，觉得吃不完，就想到了做一个黑森林蛋糕，没想到刚做出来就被你买走了，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你那天背着书包，情绪好像不太好。”慕超云说着，一边现做着蛋糕胚。
“我当时就想安慰你的，但是你走的太快了，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林淮安静地坐在高脚凳上，慕超云探究地问道，“是考砸了吗？”
那天是期中考试开家长会的日子，很多来蛋糕店的同学都说到了期中考试成绩，所以慕超云才这么问。
在少年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的时候，慕超云自娱自乐地笑着道，“没想到啊，你看起来像是学习很好的好学习，竟然也会有这样的烦恼。”
“蛋糕做好了吗？”林淮的注意力全在他要送给楚燊的蛋糕上。
慕超云挤着奶油，一点点地沟边，动作像是炫技一样的洒着巧克力碎，回应道。
“快了。”
林淮轻点了点头，看着最后一层巧克力碎洒在蛋糕上，便从椅子上走了下来。
“定制这样一个，多少钱。”
“相逢是缘，我送你呗。”慕超云系着围裙，打包好了蛋糕，一脸笑颜，他深栗色的头发闪烁着温暖的光。
林淮瞅了一眼这个蛋糕的大小，上次那个小三角形卖二十五，这一整个应该也有一百块了，他扫了一下二维码，支付了过去。
少年挺立瘦削的身形，像是无数青春校园小说里的封面，手上提着蛋糕盒，也身姿如玉。
他回身，朝着店长打了招呼，“我按面积算的价，谢谢。”
慕超云叹了一口气，手掌撑在下巴上，看着林淮走远，眼中带着深刻的惋惜。“这冷冷清清的小帅哥，可真是我的理想型成精了，可惜小了点，出手都像是犯罪。”
“就知道店长你是看上人家了，要不然也不能现做一个蛋糕。”旁边正在收银的小店员冒出头来，忍不住出声吐槽道。
“但是他和您的同类吗？”
“是。上次还不能肯定，今天肯定了，一般直男不会那么避开我。”别说触碰了，刚刚那个男孩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分明是察觉到了他的性取向。
身着金池中学校服的优等生，长得又那么出众，在学校肯定有点名气。
要是想出手，随便问问圈子里正在谈高中生男朋友的朋友们，应该就能打探出来男孩的姓名。
慕超云解开了咖色的围裙，露出里面的黑衬衣，他朝外走，走到门口，刚拿了一根烟点上，在烟雾中，就看见他刚刚卖出去的那盒蛋糕，被少年送到了另外一个少年手上，他们并排站着，动作相当亲昵。
他刚刚才评价过不喜欢被人触碰的少年，被另外一个少年勾肩搭背，没有丝毫抵触情绪。
慕超云若有所思地吐出烟雾。
原来是已经有人了，怪不得对他这样的大哥哥不感兴趣。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可是怎么办呢。
他这个人不仅喜欢高岭之花，还喜欢夺人伴侣，这种青春纯爱，简直是在他邪恶的XP上跳舞，越美好干净的东西，他越想破坏。
慕超云咬着烟，给自己加入的多个群里发消息。
“求助求助，我想追求一个金池的高中生。”
他刚刚发完消息，就发现刚刚那个无害的像是大型犬一样围着清冷学生“调情”的男孩死死地盯着他。
好像一下从犬变成了狼，他的神情甚至有了一种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会咬死他的野性，慕超云愣了一下，又觉得自己看错了。
金池中学不都是好学生吗？
“surprise.”林淮道。
“你想要的黑森林蛋糕。”林淮拎着蛋糕礼盒递到了楚燊面前。
为了请楚燊做队友，他的同班同学们用尽了手段讨好楚燊，他们的桌子上每天都有各式的“贡品”。
他想，就算他知道楚燊是会跟他一起参加数学竞赛的，也得稍微对他好一点吧。
楚燊这些天天天说着自己想吃黑森林蛋糕，所以他以为给他买个蛋糕楚燊应该会开心，可是万万没想到，楚燊的表情会这么阴沉。
“蛋糕，是那家蛋糕店里的人做的？”楚燊琥珀色的眼睛因为颜色太淡，所以一失去温度，就有点凶恶，虽然他也不是有意的。
“是。”林淮点了点头，他眼睁睁地看着楚燊提着蛋糕直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满脸的不愉和晦气。
“楚燊？你做什么！”林淮张着唇，不可置信地看着，有种心意被糟蹋的愤怒。
“以后别买他家的蛋糕了。”楚燊沉声道，“那个人奇奇怪怪的，让我恶心。”
——恶心。
其实楚燊说恶心的理由可以有很多种，但是林淮的对这样的批评有一点ptsd，所以他十分自然的将楚燊所说的恶心，理解成为了他以为的那种。
他那么讨厌gay吗？
少年的脸色一片煞白。
第33章 他补了两天课
“林淮？林淮？”楚燊看出了林淮的表情不太对劲。
他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扶着呼吸明显不畅的林淮，想要将他的扶到一边休憩，却被林淮不轻不重地一把推开了。
“跟你没关系。”
“是我的心理阴影。”
这个世界讨厌gay的人太多了, 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妈妈作为受害家庭的一员, 已经深恶痛疾了他们这类人，楚燊楚燊也没有不能讨厌gay的理由。
林淮还是有些血液倒流的头晕目眩感，他看着楚燊的脸庞，一时之间和某个看似很善良的孩童面孔重叠在了一起。
——“林淮！你太厉害了, 可以和我做朋友吗？”
林淮摁着隐隐发痛的额角, 提醒着自己，楚燊不是小的时候的那个人那个人是天生坏种, 楚燊不是, 就算恶心, 他也不会做出那种欺凌同学的事。
楚燊被推开又缠了上来, 他脸上写满了懊悔, 他也觉得自己错了，那个人是很讨厌, 但是他确实没必要把林淮送给他的礼物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你等等我再去买。买个一模一样。”
林淮捉住了准备离开的楚燊, 紧捏着他手腕，“真的，不需要, 你既然讨厌就别接触他了。”
楚燊蹲在了林淮旁边，扶着林淮的膝盖道, “可是我怕你讨厌我。”
“如果我讨厌他, 会让你讨厌我，那我就不讨厌他了。”楚燊挠了挠头。
林淮的ptsd被楚燊的话语轻而易举地抚平了下来, 他轻搡了一下楚燊的肩膀，道。
“你要赔我一个蛋糕。”
“那当然，你想要吃什么口味的，林淮？”楚燊询问着。
“问向昀学长吧，我不爱吃蛋糕。”
金池书店
高二的周六本身就有集体补习，所以向昀错过了朱华老师为数学竞赛参加者专门组织的数学竞赛补习课。
一到周天他和林淮、楚燊三人约好的时间，他就如饥似渴地补起了知识点。
林淮给他带来了朱华老师出的竞赛卷，还有一本他自己在上课时做好的笔记。
他看完笔记后，在试卷的规定时间，掐表做了一个钟头，做的十分神清气爽。
其实向昀才是他们三个人中最喜欢数学和数学竞赛的人，高一的时候，金池高一的数学优等生也参加了数学竞赛，但是在省赛上表现优异的金池学生，在国赛的时候全军覆没。
参加数学竞赛成为了他们不愿提及的挫败经历，只有向昀还是那么喜欢数学，孤独地坚守在数学竞赛领域，后来又鼓动了金池高一学生参加数学竞赛。
他真的非常喜欢这门学科，所以学的也专注，等他彻底做完一套卷子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的场面和气氛都有些微妙。
首先是楚燊竟然不睡觉了，其次是林淮竟然在发呆没学习，这是闻所未闻的事。
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他比这两个学弟大上了一届，但是这个三人小组真的不是他说了就算的。
朱华给高一出的期中试卷，也被高二老师拿去给他们考了一遍。
他有三道题没有写，最后靠着选择题的运气才勉强及格了，没有让高二学生全军覆灭。
这两个大佬，一个是全做完了，有失分，一个是干脆利索地考了满分，在他看来都挺不是人的，想到这一点，原本作为高二学长的那点自尊心荡然无存，向昀是以抱大腿的心情和他们相处的。
但是与其他小弟不同，他毕竟是师哥，还是有点年龄上的优势的，生活上的事，他是可以给出意见的。
向昀琢磨着，推了推眼镜，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林淮摇了摇头，“没有。”
跟楚燊无关，他只是意识到了这次的数学竞赛他必然要和盛海高中有那么一战。
要是他还和这次一样，因为心理阴影，就忽然呼吸停滞心跳加速，血液倒流，大脑晕眩，那一定会成为竞赛的失利点的，他不想拖楚燊的后腿。
林淮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最终的比赛前克服自己的弱点，但是这次的竞争对手里面，肯定有人知道他有这种ptsd，会故意针对他。
楚燊也摇了摇头，他和林淮又不一样了，他是没走出前天晚上的梦，昨天早上他看见那个女人的时候，他以为他梦里的人是个女人，可是在和林淮呆了两天之后他发现要了命了。
他的梦不仅没有越来越模糊，反倒是越来越清晰了。
那个坐在他身上人，脸上有颗痣，有颗他绝对不会认错的痣。
有很多人的眼睛下面长了泪痣，可是只有林淮的泪痣让他过目不忘。
他竟然把林淮当成意淫对象了楚燊十分怀疑人生，于是，他不停地偷看林淮的痣，睡都睡不着，就怕自己一趴下，林淮就又坐到他身上了。
楚燊瞥了眼回过神来便专注地给向昀讲题的林淮。
这难道就是新时代的鬼压床吗？
楚燊在这边怀疑人生的时候。
殊不知，在酒店的另一边，他的亲叔叔，也对自己那天早上的行为表示了深刻的懊悔。
因为他从清理床单的保洁阿姨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楚择捂着脸十分的愧疚。
“是我的问题。”
孩子确实长大了，已经到了会有生理反应的年纪。
他不应该还当他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在他面前随便带女人回来。
他在楚燊这个年纪。早就已经看过各种老师的教学了，楚燊还是个因为有了生理反应，就会恼羞成怒的少年，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幸在他至少是有反应的，不像是他另外一个侄子楚然，整天跟个性冷淡一样，除了搞数学就是研究计算机，完全是个机器人，每次看见他，那眼神和看见未进化的猴儿差不多。
楚燊是有温度的少年。
不幸呢，就不幸在楚燊明明有个他这样的花花公子叔叔，竟然还是那么单纯！
他大哥说他没好好管楚燊，他现在终于自己也承认了，他确实疏于引导了，等楚燊回家里来，他肯定要给他上一堂别开生面的青春期性教育课，让他知道，一个已经梦遗的男人都可以做些什么事。
楚择手里拿着几盘光碟，正襟危坐了许久，就等着楚燊回来给楚燊补补“课”呢，就发现自己的侄子，一脸萎靡地走进了房门。
楚燊回来的这个表情，其实是在楚择的预料范围内的。
因为他的侄子已经在这个周六周日连补了两天的课了。
一个以前连周一到周五都不听课的学痞，为了自己的同桌，周六周日都开始上课了，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节奏，带上痛苦面具也是很正常的。
楚择立马使眼色让酒店阿姨赶紧给楚燊卸掉书包外套，给少年扇扇风，递上一瓶汽水，恢复精神。
然后就让他们离开了房间。
因为接下来，并不适合有女孩子和他们呆在一起。
他这个不靠谱也不称职的叔叔，要用一些进口学习视频给他的亲侄子科普他最爱的几位老师了。
“楚燊关于你那天早上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是我的问题，我该好好关心你的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三”
“叔叔。我那天梦见的是林淮。”楚燊的胳膊挡在眼睛上面，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给楚择撂下了一颗重磅炸弹。炸的楚择半晌没反应过来自己的侄子在说什么，他愣住了，就举着那些“衣衫褴褛”的美女光碟，听着楚燊继续道。
“真的，叔叔，我好像对林淮有反应，叔叔，我是不是喜欢林淮啊。”
楚择的光碟掉到了地上，他面色一片严肃，内心一群草泥马经过。
不科学啊。
这周六周天他大侄子确定是去补数学课的吗？这补的地方有点不对吧？！
哦，他还选错碟片了。
主要是性别错了
关上了酒店的窗帘，楚择、楚燊坐在酒店的沙发和大床上，一人占着一个位置。
投影屏幕上播放着两个男人交叠在一起的暧昧身影。
这也是楚择从来没看过的画面，因为他喜欢看的内容是一男一女，这也算是他近四十岁头一次看的猎奇电影。
作为楚燊的亲叔叔，为了上课！他真是牺牲太多了，他十分自信，一定很难有家长和他做到一样的程度。
随着剧情渐入佳境。
楚择终于低下了他坚强的想要了解另外一个世界的头颅，一边手扶着额际，一边无奈地问道。
“你喜欢这样的？”因为不属于楚择的口味，所以楚择的反问语气带了一些质疑。
楚燊双手抱在沙发上，也丝毫不感兴趣，他摇了摇头，“不喜欢。”
楚择松了一口气，他按下了暂停键，在视频上的两个男的快要做些更过分的举动之前，让他们停了下来，他敞开了窗帘。
他真不是有什么歧视哦，他就是单纯的性取向为女，生理上有点看不下去，他怕自己表现的不好会伤害到说自己喜欢上男同学的侄子。
他大哥家这两个天才宝贝，都是他特别宠爱的孩子。
“你不是真的gay 。”楚择点了根烟评价道。
让楚燊看这些录像也证明了这一点。
“那条路太难走了，我不建议你走下去，而且你知道的。你和你哥一样都是天才病。”
楚燊也知道自己不是gay，他甚至感觉自己也不喜欢女生。
他只是喜欢林淮而已。
楚燊的叔叔不知道楚燊是这样想的，仍然在不惜余力地和楚燊科普成为一个gay，未来会受到多少非议。
楚燊压根不在乎那些。
他只在乎林淮的想法。
可问题是，一个月前，他在运动场上看见过。
“林淮他有女朋友。”
第34章 狼与狗的时间
楚燊的叔叔楚择给楚燊请了半个月的病假, 听说是严重的传染病，反正在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上学的。
向雅黎原想找个同学给楚燊送送作业和学习笔记，免得他落下课程, 但是楚燊就是他们的年级第一, 而且他本人还是个不学习也能考第一的主儿, 便又放弃了这种多此一举的想法，只跟林淮交代了一声。
如果有空，代表她看望一下楚燊，要是装病的就把他赶紧逮回来上课。
向雅黎是这么吩咐林淮的。
但是林淮心里很清楚, 楚燊十有八九是在装病, 证据就在他的朋友圈里。
整个高一一班只有林淮才有楚燊那群外校小弟的联络方式，他们硬加的, 而且刚好全都没屏蔽他。
齐耀进发了一张楚燊在场的合影。
楚燊正披着校服仰面躺在思方中学的天台上, 好像在思考人生, 没看镜头, 齐耀进等一众小弟蹲在他身边比着剪刀手势, 在蓝天白云下，笑的十分灿烂。
想必没有哪个病号会在自己生病的时候跑去学校天台吹风。
他就是在逃课。
下午放学时间, 林淮收了笔、习题册子、还有课本, 顺手将楚燊桌上已经堆叠成山的作业一并塞到了自己的书包里，才跟齐耀进发了一条消息。
[林淮：楚燊现在还在思方中学的教学楼上面吗？]
[齐耀进：什么楚燊什么教学楼。]
[林淮：实话实说，要不然我会把你白天逃课的事情告诉你姐。]
[齐耀进:二哥, 我招啊！老大在思方，已经来思方好几天了, 还打了三回架, 挂上彩了！能不能看我坦白从宽、将功补过的份上，别给我姐讲啊, 我肯定不逃课了。]
林淮蹙眉。
[林淮：打架？他跟谁打架？]
初中的时候，楚燊是思方中学最能打架的校霸，但他并不是为了当校霸才跟别人打架的。
他就是想找个地方好好睡觉而已。
思方中学的学生老喜欢把人约到天台上干架，楚燊想在天台上睡觉，结果总有人在天台上扰他清梦，于是为了安安静静的睡觉，谁上天台打架，他就打谁。
一来二去，有一拨混混就被楚燊的人格魅力征服了，成了他手下的小弟，平时帮他打跑其他人，跟他称兄道弟，拜他做大哥。
这伙人就是齐耀进和他的小弟。
自从齐耀进和楚燊天天聚在天台上，思方的天台就安宁了，所有人都知道，天台是个名叫“楚燊”的校霸最喜欢呆的地方，那地方也被校霸本人占了，从此成为了一个没人敢踏足的禁区。
再厉害的校霸，在中学的登基时间也不会超过三年。
楚燊升学后不久，思方教学楼的天台再也没有了他这样的校霸压制，于是又成了混混、痞子约架，校园霸凌的圣地。
周迎楠很不幸的成为了那个被欺凌的同学，而且这种欺凌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
穿着剪裁版短款校服的金发女高中生，团团包围住周迎楠。
领头的大姐大做了尖锐的美甲，在周迎楠的脸上比划了两下，掐着最肉的地方往外揪着。
“周迎楠。”女生眼睛斜撇着，抽了一口烟后将烟圈吐在周迎楠的身上，威胁道。
“我告诉你，校运会上被开除的那几个学长是我的干哥哥，他们走了，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你平常仗着自己学习好点，长得凑活点，天天在我们眼前耀武扬威，其实我们早就忍不了了，就是那些眼神差的男生喜欢你，我们才不敢动手。”
“现在你名花有主，是校外的学霸又怎么样？你有本事就该中考考进金池高中，既然你考不进去，就别怪我们容不下你，只要你不退学，未来的每一天，我们都会这么欺负你。”
她的手松开了周迎楠的脸颊肉，在已经被她掐红了的位置上，狠狠地拍了拍。
周迎楠的裙子被污水染脏了，她拘谨地低着头，紧紧地咬住嘴唇，默不作声地忍受着，像是一朵清纯无辜的小白花，眼眶湿漉漉得丝毫不敢反抗。
一个月前林淮欣赏过的自信消失在那张白皙稚嫩的脸上，恐惧浮在她的眼角眉梢，直到包围着她的太妹离开之后，她才大松了一口气，委屈地垂下了脑袋，蹲下了身，将自己整个埋入了两腿之间，肩膀不停地耸动，很明显是在哭。
“你不揍他们？”身后，一道不认识的慵懒男声传来，周迎楠停下了止不住的哭泣，在泪眼婆娑中，一边打着嗝，一边带着哭腔，哭诉道。
“她们人多，认识的人更多，我要是还手，他们可以叫来很多人……”
“你要可以找人来帮你。你不是有个外校的男朋友吗？”偶然出现在天台的男生，歪了歪脑袋琥珀色的眸子剔透地盯着说话的少女，反问道。
“我不想给他添麻烦，我怕他冲动要揍她们刚刚那群女生在我们学校很出名，她们认识社会上的混混，我不敢惹麻烦，我男朋友打架再厉害，也打不了这么多人。”
相反，如果她这样忍一忍，忍到她们消气了，可能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周迎楠越想越委屈，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忍多久，这种痛苦的生活才能远离她。
她好想见辉子、芝麻，林淮啊，她想把她经历的这一切告诉他们，不计任何后果，让他们把那些坏蛋痛打一顿。
可是不行，她不能这么做。
林淮哥他们几个都以为她过得很好，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周迎楠从半蹲着的地面上站直了起来，转身欲走前，那个偶然出现在天台上的不羁少年，忽然勾起了唇角。
“这么说来，只要揍了她们，就会有一堆人找我打架吗?”
少年的语气满是兴味，像是听到了一件令他高兴的事儿。
周迎楠愣了一楞 ，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在得到少女的默认后，少年扛起了金池的校服外套，落在肩头，靠在栏杆上，潇洒地回头道。
“你负责把那些女生引到天台上，我会揍她们的。”
他现在就想找人干架
“大哥他已经揍了三批人了。脸上身上都是伤，还有道上混得真混混，老大他是真的这个。”齐耀进竖着大拇指，妄图给林淮科普楚燊的伟大战绩来平息林淮的怒气。
“我看他是疯了。”林淮深皱着眉，进药店买了一塑料袋外伤治疗药品，提在手上，一边向天台走。
“你知道咱大哥的记忆力的，他记得那是咱二嫂，二话不说，就帮忙打架了，一打架就打了这么多天，二哥你都不感动吗？”
“？”
二嫂……他在瞎说什么。
他是感谢楚燊的，他感谢他帮他救下了自己的青梅竹马。
可是他和周迎楠是没有任何暧昧关系的。
他一直当她是个妹妹，她也一直当他是哥哥。
最近林淮从芝麻那里听说，她谈了个男朋友，也不知道是谁，她跟谁也没说过。
她怎么就成了自己的女朋友？
林淮正困惑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思方中学的天台。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的同桌，正趴在栏杆前。
身形莫名比以前显成熟了一些。
楚燊的幼稚和成熟变化无常。
他有着天赋异禀的大脑和格外单纯的情感思考方式，让林淮总是摸不清该以何种态度对待他。
黄昏时分，橙红色的夕阳映照着远方三三两两的城市楼宇，他看不清楚燊的面孔，楚燊转过头那瞬间的表情亦完全融进了天色。
正印证了一句F国熟语，“heure entre chien et loup，狼与狗的时间。”
这一刻自然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给了林淮一种危险的不确定性，他分不清站在他面前的是忠诚的宠物狗，还是危险的野兽狼，他直觉上认为，贸然前进，可能会发生什么他不想预见的事。
于是他站在原地观望，没有轻易走近。
许久之后，才声音清冷地问道。
“楚燊……”
“什么传染病，会叫人发疯？”
第35章 狂犬病
“狂犬病, 谁过来我就咬谁。”楚燊呲着牙，架在栏杆上吹着晚风，看他嘴角上的伤痕, 林淮甚至怀疑他可能不是在开玩笑。
“打过疫苗了吗？”
“没打过。”
“疫苗有效期已经过了, 没用了, 等死吧。”林淮淡淡道。
楚燊咧嘴一笑，有齐耀进和众小弟的帮忙，他教训层出不穷的高中生混混还是困难重重的，逃课这三天, 他的脸上、胳膊上, 都挂上了彩，总算把人打服气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再找周迎楠的麻烦了。
但是校园传说又换了模样。
周迎楠的校外男友传闻从林淮变成了楚燊。
思方高中学生的编故事能力令人敬佩, 没一会儿周迎楠和楚燊的爱情故事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说的有鼻子有眼
好像不把他们设定成男女朋友关系, 就找不到为什么楚燊要回来帮周迎楠出气的理由了。
反正现在是没有人敢欺负周迎楠了, 她现在是被校霸罩着的、大佬的女人, 齐耀进也把周迎楠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 让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林淮不走过来，楚燊就自己主动走了过去, 全身失力地靠在了林淮身上, 他浑身上下都是土，还有伤，活像是一只刚刚出去和外面的野狗大战一场, 倚靠在主人怀里求安慰的大型犬，林淮因此放下了些许戒心。
“你知道我帮了你多么大的忙吗？你还咒我死, 要是没我, 你的小女朋友不知道要忍气吞声到什么时候才会告诉你有人在欺负她！”
楚燊将身上的大半体重都落到了林淮身上，林淮既觉得负重累累又觉得他离得过于近了一些, 但是介于这人真的逃课逃得帮了他一个大忙，林淮也没有推开他，反倒揽着他的肩膀，往天台上唯一一个看似能坐的废弃沙发上坐去。
塑料袋里有碘酒创口贴，还有一些白绷带，林淮挨个取出，给楚燊处理着伤口。
面对面坐着，林淮按着楚燊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沾着碘伏，“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没想过谈恋爱的事儿，我现在最要紧的是学习。”
“你现在不考虑，那等你考上大学之后会考虑吗?”楚燊问道。
“”林淮停下了用棉签棒沾楚燊眼尾的动作，一眼望进了那双颜色比较淡的眸子，隐隐约约从中看懂了什么，他的眼神中瞬间划过一抹惊诧，怀疑，然后垂眸看了眼他们两紧挨着的腿。
因为空间狭小，他们两的个子都不矮，双腿几乎铰在一起，想分开都难。
温度从裤腿处传来，林淮顿生了一些危机感。
楚燊还是微笑着，但是林淮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还是分辨错了，这是狼来了，让他凑上来就是错了
齐耀进关上了通往天台的楼梯铁门，和一众混混一起蹲在阶梯上，万分不解地撑着下颌。
“老大，你说，为什么大哥昨天就知道了周迎楠的男朋友根本不是林哥，而是外校那个叫辉子的大块头，他还要你那么说啊。”旁边的小弟疑惑地问着。
“不知道，反正已经按计划把林哥骗上来了，然后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齐耀进点了个烟，眉头深锁着，这次的活儿，他是最背良心的，朋友圈是他发的，聊天是他跟林淮聊的他手里还攥着林淮在药店给他买的创口贴。
“大哥不会要欺负林哥吧我们这么把林哥骗来是不是有点不仁不义啊”
齐耀进激动地摇了摇头，“那怎么可能，大哥怎么可能欺负二哥？！他们两好好的，大哥还保护了二哥的好朋友，大哥为什么要欺负二哥？！瞎扯。”
不至于吧，楚燊哥一向算有情有义的，他没道理就这么突然的跟林淮哥翻脸啊，应该没什么事儿，齐耀进回头看了眼背后的铁门，心虚地抓了抓头发
林淮静止了数秒之后，便继续了之前的动作，棉签点在楚燊脸颊的伤口上，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冷不淡，“不考虑，比起恋爱，我更喜欢学习，以后工作了，比起恋爱，我会更爱工作。”
他镇定自若，哪怕腿上相触的温度都有点发烫了，他仍然想要一切如常。
“你说的好像自己是性冷淡一样。”楚燊移动了一下双腿，将林淮的双腿更近的夹在自己的腿中央，穿插着凑近了一些，他垂眸了片刻，很有侵略性地抬眸问道，“你有问题啊？”
林淮差点要避开楚燊的眸光。
楚燊是老出现在他梦里的人，他问自己是不是性冷淡，就好像敌人的本部在怀疑他是不是间谍，他很难口是心非的说出“没有”来。
而且，一个谎要有数个谎来圆，楚燊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他的坦诚和直接都让人很难处理。
林淮毫不怀疑，他要是说自己就是性冷淡，楚燊能现在摸上来验证一下真伪。
但是说不是，楚燊或许又会继续追问那为什么不愿意恋爱。
哪个答案都不是最优解。
从他踏入这个圈套开始，楚燊就在用他的脑子跟他博弈，目的是逼他说实话。
可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快就确定了，只要他不喜欢周迎楠，不喜欢女孩，就一定是对他有感觉呢？林淮不理解，他为什么能这么自信
他在什么时候，露出任何破绽了吗？林淮百思不得其解。
第36章 纯友谊
没什么破绽, 楚燊就是对自己的脸，身材，脑子, 对自己的一切都非常有自信而已, 如果男生可以喜欢男生, 那么林淮就有足够的理由喜欢他。
只要林淮没有女朋友，他就敢问林淮喜不喜欢他。
一直回旋原地，从不敢跨越禁忌分毫的林淮当然理解不了楚燊这份自信，而且在这个他们两随时可以亲密接触、且没有人能看见的范围内, 林淮心虚了, 并没有第一时间否定楚燊的话。
于是，楚燊很快便看出了他猜的没错。
因为心情太差, 楚燊打了三天架, 也找了三天打。一切峰回路转, 好像都是为了这一刻的胜利。
楚燊的眼神亮晶晶的, 笑的越发光辉灿烂, 他拉着林淮的手靠近了自己，“林淮, 高中毕业后, 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吧。”
“”
冷饮店
“林淮，你没有拒绝他啊？”芝麻差点喷出刚刚喝下的冷饮，睁圆了眼睛瞪着林淮。
林淮扶额, 轻嗯了一声。
他也知道自己不拒绝，是有问题的。
当时那一瞬间, 他都做好了拒绝楚燊的准备, 但是楚燊的眼神太真挚，恍惚间好像让他看见了他跳下三层观众席的那天, 他向他扑来时的摸样。
所以当他握住自己的手时，他忽然有了一种错觉。
或许这个人能拉得住他的错觉，就是那一瞬间的迟疑都被楚燊抓住了。
楚燊勇到好像他要是说出一个不字来，他的狂犬病立刻会发作给他看一下。
为了不被咬，林淮退缩了。
林淮道。“但是，我也没答应。”
高考之后，还远着呢多少校园情侣都是高考之后就分手了。
楚燊这股想法坚持不到高考之后，等到高考完各奔东西，自然而然就不可能了
“好好好，我看你嘴硬到哪天。”芝麻喝了一口冷饮，心里忍下了一句吐槽。
他都怕林淮和楚燊哪天搞到床上去了，回来还跟他说他们两是纯友谊。
林淮也不想让芝麻继续他和楚燊的话题，转而问起了丫头的事儿。
“丫头没事吧？”
林淮很清楚校园霸凌的滋味，他也担心丫头会因为学校里的霸凌事件留下和他相似的ptsd。
听林淮说起丫头的事儿，芝麻可是来了劲儿了，“她？她好着呢！”
“你都不知道，她和辉子因为校园霸凌的事儿感情更好了，我们都不知道他们两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们已经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共患过难了。”
“这些天你都见不到辉子和丫头吧？”
“因为人家那两个每天都在约会，辉子怕丫头还想着学校的事儿，天天带她出去玩，我手机打电话都难联系上他们。”
“爱，是治愈苦难的良药啊。学着点吧。”芝麻头头是道地说着。
林淮微微怔住，“他们啥时候在一起的？”
“在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就有点端倪了吧，你还记得我们让丫头入学的时候，辉子最激动了，差点打了校长，后来你给丫头提供学费那阵，辉子还三天两头去看看丫头过得好不好，给她带奶茶。”
“一来二去，他们两特别顺利成章就在一起了，他们两的事儿实在不用你和我操心。我就只担心你，什么时候还是把事儿告诉你妈吧。或许说开了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糟糕呢？你真的要错过楚燊吗？”
“你都以为他厌gay了，结果这么快，他就给了你这么意料之外的答案。林淮，我觉得楚燊挺好的，至少是个充满幸福可能性的选择，作为朋友，我希望你可以幸福。”
林淮的眸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他手握着饮料杯，有些动摇。
他也可以幸福吗？
时光悄悄流逝。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高一一班期末考试成绩单发了下来，林淮不负众望地考回了年级第一这个成绩，但是年级第二却不是楚燊，而是何陶。
赵闻博比何陶还要兴奋，“恭喜我的女神何陶同学成功靠着努力的力量战胜大魔王楚燊，此处需要掌声！”
“楚燊逃课逃了一星期，再让他考第一、第二，那真的会气死人的，还好何陶考过他了，拯救了我们这样的普通学生脆弱的心灵何陶，牛逼！”
“数学竞赛算什么啊。”程于杰不忿地嚷嚷着，“等我们楚神带领小组拿下楚微杯数学竞赛的第一名，你就知道还是我们楚神更牛逼了。”
“我承认楚燊很强。但是楚微杯的第一名哪有那么简单，盛海高中这回也是下了血本了，请了国内外的数学竞赛名师来教他们，而且参赛的学生除了一个叫谢宴安的同学是高一学生，其余两个人都是已经保送A市顶尖院校的高三生，想干过太难了”
“你还了解的挺多的。”程于杰诧异地看着侃侃而谈的赵闻博，他发觉赵闻博身上确实有不少优点，譬如说，他确实“知识”渊博。
“那必须的，和你不一样我可是真的报名参赛了啊呜呜呜呜呜呜。”赵闻博已经复习了几个星期了。
数学学科原本是他的弱项，通过学习数学竞赛，他期中考试的成绩不仅稳住了，而且又前进了几名，现在他是全班第十六名，再努努力，就要进班级前十五了。
“我的目标是在省赛上拿个名次，好像有个几千块奖金，反正我绝对不能白费掉我周六的补课时间。”赵闻博猛地握拳兴致高昂。
“省赛在哪里举行啊？”程于杰追问道。
“U市，我们省的省会，主办方提前在U市组织了冬令营，他们包了一个酒店食宿，参赛选手免费住宿，教室是酒店大会议室，期末考试结束后差不多就要出发了，对吧，林仙。”
林淮正在做数学竞赛卷，一气呵成的写下了最后的答案，他没听赵闻博在说什么，茫然地眨了眨眼。楚燊半睡半醒地睁开了眼，扒着带着笔墨香的试卷，凑过脑袋，解释道，“他说我们要去U市度蜜月。”
“”
林淮一直很好奇，他在楚燊的梦里和楚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剧情，他没有推醒楚燊，转回头问真正说话的人。
“我在说U市楚微杯数学竞赛省赛，有个冬令营有集中培训，要我们这些参赛选手提前过去。”赵闻博重申了一遍。
“林仙，这个提前培训，你也要参加吧？”
林淮微微颔首，“参加。”
他给母亲报了一个旅游团，就在他放假之后。
所以就算他不参加家里也是没有人在的，还不如和同学们一起参加数学竞赛的冬令营。
“酒店食宿？”程于杰又好奇起来，“几人间啊？”
“三人间。”
第37章 第三人
冬令营的酒店是三人间, 听到这个消息的楚燊，差点想把那个用作比赛专用的酒店买下来，然后让他们把酒店的所有三人间全都拆成两人间, 这样绝对会更符合他的心意。
但是很快楚燊就偃旗息鼓了, 因为林淮说了如果是两人间, 那他就和向昀住，楚燊十分失望地收回了准备发给酒店董事长的收购报价，收拾了一下行李，就从S市的“酒店”搬到了U市的酒店。
住酒店这事儿他可太熟了, 但是他没有住过这么差的房间, 他从来只住总统套房，像是赛前集中训练时学校给租住的经济房, 楚燊完全没见过, 从提上行李箱入住酒店开始, 就在怀疑这是不是网上经常说的缅北园区, 把他们这伙儿数学好的全关在一起, 准备搞电信诈骗。
“怎么会呢，少爷。”
“这是四星酒店了, 三人间还算宽敞的。”酒店阿姨笑着说着, 对楚燊分外的亲切。
楚燊转过脸来，看向这位陌生大婶，问道, “您是？”
“哦，少爷, 您可能不记得我了, 您上初中的时候，我还在S市的酒店工作, 那个时候我为您打扫过卫生的。”
楚燊眯了眯眼睛，还是没能认出来，他的脸盲症就没好过。
楚燊能在满地是土的学校天台上睡大觉，在这个有些狭小的三人间睡觉也不是太大问题，他撑在酒店的天鹅绒枕头上，看向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酒店阿姨吩咐道。
“这家酒店还有总统套房吗？”
“有是有的，但是已经有人租了。”
“谁啊？”
“听说是A市来的某个小少爷，姓谢，来旅游的。”
楚燊想了想，翻了身起来，“我去找他，让他给我换一下。”
冬令营的时间刚好跨过了元旦，他想和林淮一起过元旦，这三人间太小了一点也玩不开，他想把元旦布置成国外圣诞节的架势，弄得琳琅满目的彩带，然后买上花式的蛋糕和林淮一起分享。
他怎么说也是林淮的准男朋友了，一起过节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楚少爷，等等等等！那家伙可不好惹了，带了几个黑衣保镖。少爷气派十足的，看起来不像是通情达理的。”
保洁阿姨的话音一顿。
也是，没必要通情达理。
他们少爷也和讲理不挂钩，向来想一出是一出，想到但不去做，反倒不是楚燊了
“回到U市亲切吗？离S市很近了，陪我玩到开学，我就放你回家怎么样，高亮杰。”谢宴安单手玩着他的单面体魔方，笑着问着他新交的“好朋友”。
高亮杰浑身伤痕的裸着下半身跪在地上，整个眼睛青紫的浮肿着，看着谢宴安的表情如同看见了恶鬼，半晌没说出话来，最终还是萎靡不振地倒在了地上。
谢宴安稍微抬了抬手指，就有人帮他将“尸体”拖出案发现场。
盛海国际高中沾着国际两字，确实吸引了不少本来不该在华夏上学的学生来上学，谢宴安就是其中之一，他家在华夏做白色生意，却在隔海的岛上做“黑色”生意，哪怕到了今天，都没有完全洗白，依旧开着岛上赌场，他从小就不是善茬，想要得到的，就不惜任何代价去争抢。
他小的时候欺负过林淮，但是那时候真的很单纯。
他是年级第二，怎么都考不过当时的年级第一林淮，所以他装成很友好的样子接触林淮，探听他的弱点，然后再知道他的父亲是Gay与他的母亲离婚了以后，他立刻想了一个办法。
用林淮父亲的性向攻击林淮，污蔑他是Gay，让林淮名声扫地，这样林淮混不下去，自然而然就会离开盛海了。
盛海中学没了林淮，那他就是第一了。
前些年他确实很开心的做了很多年的第一。
可是后来事情变化了，在青春期一个懵懂的夜晚，他梦见了一双白花花的腿，一双憎恶他的眸子，他对着那双腿和那个眼神一夜成人，他意外的发现了自己原来也是Gay，就和欺凌过林淮的理由一样，成了一个Gay。
更可笑的是，其实他欺凌过的那个人是他真正的初恋。
都说小学的时候，喜欢一个人的最好表达方式就是欺负他，但是他想他好像欺负的确实有点过了，林淮一看就不像是会原谅他的类型。
他不知道怎么得到林淮，日思夜想，去探听他的一切，好奇他身边的人，爱屋及乌。
可是好景不长。
听说在另外一个中学有人和林淮分外亲密。
他很愤怒。
愤怒到没办法继续伪装成一个友善的人，一翻脸就将不知死活的想和他做朋友的高亮杰送下了黑暗深渊。
一个靠拆迁获得巨款的家庭，享受了一夜暴富的快感，是受不了诱惑的，不过是将他们送进了赌场，没过多久，这个暴富的家庭就变成了暴负，而他的家人也将家里最宝贵的“未来星”送给了他当奴隶。
他虽然是纯一，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上的，他只是随便虐了虐，就觉得没意思了
他还是想见林淮，他觉得自己接近林淮，肯定又会想要摧毁林淮的，可是他着急了，他就想知道是哪个混蛋，让林淮都没有那么害怕做同性恋了。
谢宴安正喝着水杯里他还没有喝完的冰水，就听见了酒店房门的门铃声，他手指一顿，看向旁边的两个保镖。
保镖们顿时领会了谢宴安的意思，在门口的猫眼上看了许久，看见是个穿着白T恤的男高中生后，觉得没什么风险性，便对着谢宴安点了点头。
谢宴安微微颔首，默许了保镖的开门行为。
两米高的密码门从两侧敞开，两个身形健壮的保镖死死地盯着楚燊。
楚燊摸了摸脑袋，丝毫不怵地走了进去，单手插兜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少年，歪了歪脑袋，笑着问道。
“我想要这间总统套房，你开个价，让给我吧。”
第38章 他大腿上有几颗痣
没人敢对谢宴安说“让”这个字儿, 只有是他的东西，还有他不想要的东西。
“让”这个字儿。谢宴安听得都觉得可笑，可是来的这个人很有趣儿, 他认识, 而且真的抢了他想要的人。
他已经把楚燊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了, 楚燊的家世确实是他需要忌惮两分的，不能想搞高亮杰那样，折腾的轻而易举。
谢宴安站了起来，勾起了和善的笑容, “好啊。”
楚燊来之前就听说总统套房里的人不好惹, 而且这个少年真的带了两个凶神恶煞的保镖确实不好惹。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说话，这就好了？
楚燊隐隐觉得没那么容易, 因为这个人浑身的气场让他十分的不适, 比前不久见到的那个蛋糕店男更不适。
楚燊耸了耸肩, 觉得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 他确实没必要去臆想一些还未存在的困难,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黑卡，正要让少年开个钱数时, 那个很不好惹的少年如他预料一般的说了“但是。”
“但是我不缺钱。我们来玩一局□□吧？赢了, 总统套房给你，怎么样？”
楚燊嘴角桀骜的笑容落下，另一只手也揣进了兜里, 漫不经心地挑眉，“好。”
林淮乘着学校的大巴来到了冬令营的酒店基地, 看着酒店门牌上挂着的四星级酒店招牌, 眼睫微落，对这次的住宿环境放了心。
四星级酒店, 至少干净、安全、伙食不会太难吃了。
以前他也参加过一些小型的比赛培训，住着窄小的木板房，三餐还要吃西红柿炒西红柿，那就很难熬了。
林淮知道楚燊已经提前来了酒店，因为他们坐的交通工具不太一样，学校只提供免费的大巴，但是楚燊是坐飞机头等舱来的，楚燊家里很有钱，而且极其的放纵他，听说他要一个人前往外地，甚至给了他一张随便刷数额的黑卡，楚燊说要把卡送给他保管的时候，林淮都产生了一种，他还拿什么竞赛第一，不想努力了的冲击感。
“林哥，你当初就不该劝，要是当初让楚神买飞机，我们还需要坐学校大巴吗？我这腰酸背痛的呦。”赵闻博手里拿着校旗，伸着懒腰，整张脸的表情拧在一起，丝毫不在乎形象。
林淮单手揉着酸痛的腰，对着学校提供的指南寻找着目标位置。
“酒店大厅，向右拐会有接引人员。”
其实走到大厅以后，林淮就不用看指引了，因为整个省上百个高中生都已经来到了这家酒店，大家自发的形成了通往目的地的流动地图，只要看哪里出来的人多，就能找到报到的位置，林淮背着书包跟着前面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走，没一会儿就走到了会场。
前面的学校已经来了很多人了，在见到金池中学的学生进场的瞬间，齐刷刷地转回了头来。
就是神经大条的赵闻博也感受到了一股压力。“这是怎么了？”
向昀从赵闻博接过了象征着金池学校的大旗，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的眼镜后面也闪烁着浓浓的战意。
“习惯吧，因为我们是金池中学。”
他们是全省最好的高中，他们是不在省会城市的省重点，这面旗帜注定是无数学校的眼中钉，这些人都是他们必须打败的对手。
在这个省，他们金池中学只有运动会能输，其余比赛一律不能输，否则那就不叫全省最好的高中了，他们必须誓死捍卫金池的荣耀。
去年的学长们其实也在省赛上面赢了，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没能打败A市的盛海，才被削去了一身荣耀变得萎靡不振，如今，既然他们是来向盛海复仇的，绝对不能在此搁浅 ，他一定要重新挽回那场失败，在这个省赛上拿第一，然后再冲击国赛，为过去的学长们一雪前耻。
“那就是金池中学啊？怎么回事，来的好像都是高一学生。他们学校的高一学生不是向来只参加校运会吗？这种数学竞赛可都是高二学生参加的。这回只派了高一学生，是怕万一输给了盛海高中，还能用他们是用高一学生参赛的，这种蹩脚的理由挽回尊严吗？”
“笑死我了只派这种小屁孩来参赛，他们连省赛都不一定能拿前三吧？拿不了前三可就去不了国赛了啊。”
旁边的学校学生议论纷纷，都对金池中学的参赛学生抱着怀疑的态度。
尤其是U市的一些重点中学，更是已经确信了，这批参加数学竞赛的金池中学生都是炮灰，真正有实力的金池数学竞赛生，已经被盛海中学的数学实力征服了，吓破了胆，不敢来参加了。
周围的气氛十分剑拔弩张，赵闻博撸起了袖子，准备顶着心脏病可能发作的可能性，跟这群看低他们的外校学长们大打一架，向昀也顶着他的黑框眼镜，雄赳赳气昂昂地抬着脑袋，对着外面，一副要宣战的模样。
只有林淮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他缓缓从金池金色的旗帜下走过，薄的可以透过纱布看见面孔的旗帜拂过他的额头，还有他如墨一般仿若可以将一切都凝冻住的眸子，他一手压着沉甸甸的书包，另外一只手，从校服外套里取出了他常常使用的金属笔，轻按压了一下，漏出了笔尖。
垂头，一截细瘦的白皙的脖颈弯下，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笔，手写下娟秀的“林淮”两字。
报道的教师立马发出一声惊呼。
“林淮？”
这一声林淮是平地一声惊雷，刚刚差点打起来的几队学校选手都重新转回了头。
赛马的人都知道最好的马叫什么，就如同，好学校的好学生们都知道一些成绩传奇的好学生叫什么，更何况林淮这个名字可是上过报纸的。
他们都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中考状元，全省历年第一，他们老师说到没能招来林淮，都要捶胸顿足的。
原本觉得金池已经放弃了本次数学竞赛的U市重点中学，顿时重新考量了这次数学竞赛金池中学只派高一学生参加数学竞赛的用意。
难不成真的没放弃，只是觉得这批高一学生更优秀吗？
坐在座位上等着学生报到的教师也忍不住有点好奇了起来，“林淮同学，这次数学竞赛主要是高二、高三学生参加比赛。你压力大吗？”
“还行。”
“林淮同学，你这次参加数学竞赛的目标是什么？”
林淮收了笔，觉得老师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当然是第一。”
他很少拿除了第一以外的成绩的。
“国赛第一。”
总统套房。
正在跟这个他看着不舒服，相处起来更觉得莫名讨厌的少年玩□□的楚燊，一腿翘在腿上，往座椅背靠去，慵懒地道。
“你有两双眼睛帮你看着我出什么牌，但是你还是没玩过我，还要继续玩吗？”
楚燊已经不想玩了。
这人已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弊了无数次了，他早就想打人了。
可这两个保镖的口袋里有手枪的轮廓，楚燊不至于失智到在别人的地盘上动手。
他已经明白了，这个人根本不是诚心想把这个套房让给他的。
谢宴安表情阴郁地盯着桌面上的扑克牌，双手合十在桌前，许久后，才再次微笑道。
“不要怀疑我的诚意，我是真的想给你的，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我家里是做这行生意的，从来没有人能跟我玩这么久还是一直赢的，你很厉害。”
楚家的老大是天才，原来老二也是，谢宴安从这盘赌局上知道了这一点。
他确实想赢，但是他也没有想过通过这一盘赌局就能彻底的赢楚燊，他想要的不是什么总统套房，他想要的是楚燊离开他喜欢的人身边，所以这盘赌局的目的能达到，一切都不算输。
“总统套房我肯定是给你的，因为你和我的朋友是朋友。”
楚燊歪了歪脑袋，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林淮你知道吧。”
“他是我的小学同学。”谢宴安微微勾起唇角，笑容诡谲莫测，带了一丝深意，“他是我小学时期唯一的好朋友。”
“我和他的关系很唯一。”
“我甚至知道他大腿上有几颗痣。”
楚燊嗤笑了一声，撇了脑袋过去，被无语到了之后才转回了头。
他早就觉得这人对他有敌意了，现在才知道原因，原来是跟林淮认识，想来跟他抢林淮的。
“小学同学，知道大腿上有几颗痣又怎么样？都在一个厕所里，谁小学的时候没见过几个男同学的屁股。”
谢宴安看着楚燊笑而不语。“我见的方式可不太一样。”
他打什么谜语呢。
楚燊很讨厌这种林淮被人觊觎的感觉，他推开了桌子，一桌扑克随即掉落在地上，楚燊踩着那些扑克转回了身，冷淡道。
“这总统套房我不要了，你离林淮远点。”
第39章 他到底什么意思
跟人玩‘游戏’玩赢了, 但是又好像是输了似得。
那个人的那些话一直盘旋在楚燊的脑海里，像是一根刺儿，让他回想起来就觉得膈应。
其实理智跟他说, 他真的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但是感性上, 他又觉得他得知道这件事的真伪。
楚燊想, 要是林淮过来睡宿舍，他肯定是要看一下林淮的，先确定那个人确实曾经见过林淮的腿，然后再慢慢打听那个人到底和林淮是什么关系, 怎么看见的
楚燊在床上闭目养神了没一会儿, 酒店的门又响了一声，他霎时睁开了眼, 像是非洲大草原里等待猎物的狮子一样趴在柔软的“草垛里”, 全身都被柔软的负压床垫埋着, 只有眼睛往门口望。
走廊冒出一个脑袋, 确实是他心心念念那个人, 他猛地弹了起来。
“林淮！”
林淮刚刚推着行李箱走进来，听到这声响, 吓了一跳, 但是他表情淡然惯了，看不出惊吓，只是微微张了张唇, 便镇定地回身，插起了房卡。
“我还以为你不在。”
房间没有插卡, 门外会亮无人的标志, 林淮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做好房间里有人的心理准备。
但是他们两的关系太熟络, 哪怕不知道楚燊在房间里，忽然碰面也没有丝毫尴尬的感觉，好像他们不是刚刚住在一起的舍友，而是已经结婚了多年的老夫老妻。
林淮不再向莫名激动的楚燊搭话，他伸手将行李箱推入房间侧面放外套行李的大立柜。
刚直起腰。原先在床上的少年已经近在咫尺。
这已经是第二次惊吓了，
林淮微微蹙眉，终于察觉到了楚燊的不正常。
少年那双浅色的琥珀色眸子，莫名的深邃许多，好像充满探究欲望地看着他，还有一种好像想要扒光他的蠢蠢欲动。
林淮淡淡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楚燊欲言又止，噤声了片刻，从林淮的脸颊畔看去，几个和灯控有关的按键让他眼前一亮，他伸手按了一下免打扰而后立马拉住了林淮的手腕往床上带。
“你过来一下，就耽误一会儿。”
向昀拿着自己的房卡。
在显示“免打扰”字样的房门口，他十分为难地拉着自己的行李箱。
说好的三人世界，还没有开始他就成了外人了！
还不如改成两人间呢，他现在都没地儿可去了。
向昀哀叹了一声，推了推眼镜，准备去大厅等等。
楚燊是个不靠谱的，但是林淮肯定能想起来这是个三人间，到时候他再进去吧，没准他们等会儿聊完天了。就能想起来找他了
“你干什么？向昀学长刚刚就在我后面。”林淮被楚燊箍在两臂之间。
暧昧的距离，暧昧的房间，以及两个人刚刚戳破的那层微妙的窗户纸，让一切变得不同寻常起来，林淮的手指紧紧掐着手心，想着怎么拉远两人的距离，但是楚燊的气势很强劲，他有备而来，好像一定要达成什么他既定的目标似得，直勾勾地盯着越来越不自在的林淮。
“他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了。”楚燊道。
“向昀刚刚在外面，我听见了行李箱的声音，但是他走了，我看他平时唯唯诺诺不像是个会直接闯进来的人，所以，他肯定会等我们忙完再进来。”
林淮听完楚燊的分析，一脸黑线。
忙完？他们要忙什么啊?
这个姿势，这个地点？很难不想入非非。
林淮扭了扭手腕，在就这么放任楚燊超越他限制住的友谊，往那不该去的禁忌关系再进一步，还是赶紧制止楚燊的动作之间，选择了后者。
这太不合适了，他不是来做这些的，他是来参加竞赛的。
“放手，起来。”林淮冷声呵斥。“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行。”
楚燊的手已经落在了他的腰上，少年的手掌宽大有力，好像几乎握住了他。
林淮下意识哆嗦了一下，也生出了极大的失望来。
他一直觉得楚燊不是个校霸，他是会尊重别人意见的人，他确实暴露了他可能喜欢他的事实，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愿意被他压在床上，他的强硬，激起了林淮的恐惧，好像噩梦回笼一样。
但是和梦里的不一样，在他呵斥之后，楚燊就爬了起来，回到了林淮身旁的床上撑着下颌，若有所思，像是个落水小狗，神情比林淮还要失望，好像林淮的拒绝伤透了他的心。
明明想做错事的人不是林淮，却让林淮感觉他辜负了他似得。
林淮整理着被拉乱的衣服，看见他那无辜的表情，还是想要给楚燊一个解释的机会。
“所以到底怎么了？”
楚燊沉思了片刻，忽然扬起了脑袋，问道“林淮，你以前交过男朋友吗？”
“没有。”
他的问题和他刚刚的举动什么关联？林淮轻蹙眉头。
楚燊松了一口气，又问道。
“那你上厕所时间长吗？”如果够长，那个人肯定就是在林淮上厕所的时候偷瞄了林淮的大腿。他就放心了。
林淮：
这都是什么破问题。
他收回之前觉得楚燊危险，霸道，对他意图不轨的想法，他肯定没那意思。
第40章 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我上厕所的时间。”林淮重复了一遍, 看楚燊那呼之欲出的好奇表情，咽下了本来可以随便脱口而出的答案。
“为什么要告诉你？”
林淮不知道楚燊打着什么主意才问的，为了不让他得逞, 林淮聪明地选了避开。
“快点开门, 学长还在外面。”
楚燊悻悻地摸了摸鼻头, 让出了空隙。
等林淮打开了门，门外早就没人了，向昀学长不像他们，都是第一次参加数学竞赛的新兵, 除了同校同学谁也不认识
向昀学长是数学竞赛的老油条, 在这个都是竞赛者的酒店，他随便打开一扇门都有认识的熟人, 去哪里都可以借宿一宿。
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 他就已经跟隔壁玩到了一起, 难舍难分, 林淮打电话询问他去哪里了, 反倒成了那个打搅的人。
“为什么三人间会有麻将机啊！他们三缺一刚好缺我，林淮你们睡你们的不用管我, 等我赢了再回去。”
说着, 向昀学长便在旁边人的催促中，匆匆挂了电话，独留下了四目相对的楚燊和林淮。
楚燊歪了歪脑袋, 蹙起眉头，“这酒店正经吗？怎么上上下下全都是棋牌游戏。”
“全都是？”林淮关了手机, 抓住了关键词。
“还有谁在玩？”
楚燊看了眼林淮疑惑的表情, 转移话题地道，“哦, 没谁，我来的时候，和路人玩了一局特别一点的扑克，他真的又菜又爱玩。”
任何棋牌游戏在天才的眼里不过是套简单的数学题，妄想靠作弊赢楚燊的人，都注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他可以在脑内构建策略矩阵，用信息论破解对方的微表情，从而掌控规则，赢得整个游戏。
在谢宴安眼里，他玩的是个开天眼的概率游戏，但是在楚燊这里，概率只是傻瓜的圣经，当数学降临，任何手段都图穷见匕。
谢宴安就是那个图穷见匕的人。
楚燊很想把楼上总统套房那家伙忘到脑后，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行，不能忘记，因为那个人是会夺人食物的野兽，凶残暴力而又危险，他要把林淮牢牢地护在自己的领地，免得遇上危险
酒店培训会议室
“方老师，这就是参加冬令营的所有学生名单了，数量比去年多不少。”有人向竞赛教练递上了报名表。
“是多了一些但是多了也没用，数学这东西，普通的孩子训练的再强也赢不过最后的那1%，最后的百分之一才是能拿到楚微杯金奖的天才，这样的天才我们U市没几个。”U市冬令营总负责教师方程悲观地轻摇了摇头。
在做数学竞赛教练之前，方程也是一位非常有成绩的数学竞赛参赛者，不过他对自己的要求太严苛，刚过了二十六岁生日就嫌自己的年龄太大，数学计算能力减退，退出了竞赛圈，成了一名普通的数学竞赛教师。
如今是他教学第四个年头了，他还很年轻，不过三十岁而已，就是高中生见了也叫不出来一声叔叔。
但他却是整个培训地最严厉的教师没有之一，四年了，其他老师就没见过方程夸过人。
去年拿到国赛拿到全国第二名的金池小组，在他嘴里也只是不错而已。
要是被他夸赞，保守估计楚微杯前三应该是有指望了。
“听老朱说，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们学校就能出两个。”其他老师跟方老师寒暄道。
“朱华学长”方程喃喃着，他将昨晚没做完的数独题滑到平板的备忘录里，金丝眼镜框后的眸子波澜不禁地微微眯起，“他以为天才是大白菜啊，还两个。”
在代表楚微杯冬令营正式开始的红色横幅下，方程试了试酒店会议室的话筒音量，顺便将已经打印好的资料内容又迅速过了一遍。
这会儿学生们刚刚进冬令营，他还不知道他们的实力，亟待一场测验，测试这些学生现在的水平，也好开始后续的课程。
这三十道题，就是个测试。
一个小时内做完且正确率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未来大概率能在省赛上拿到名次，一个小时内做完，且正确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未来基本上能在国赛上拿到名次，一个小时内做完，并且正确率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国赛前三也能冲上一冲。
一个小时内做完，并且正确率百分之百
方程眼睛半阖，自己都打个问号，可能吗？
他最后一道大题可是把最近一期国外比赛上的压轴题都拿出来了，这要是能做到百分之百正确，还培训个什么劲儿啊，没什么好练的了吧。
方程最后整了整试卷，让助教帮他把卷子发了下去，又开始自顾自地玩起了自己还没做完的数独题。
平时上课都不积极的学生，在这种假期培训课里就更不用说了。
他早料到，很多人会卡点进场。
果不其然，约好九点来会议室集合，直到八点五十五分才有同学陆续进场。
这些好不容易离开家长监管，随心所欲玩耍，和同学夜聊到凌晨三四点的好学生们，一脸的亢奋。
对于新生活的新鲜劲还没有过去，看见站在台中央的老师，穿着得体的西装，这么年轻，这么帅气，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那就是方老师吗？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年轻他是盛海中学毕业的U市人吧？听说他高中的时候拿过楚微杯的第一名，后来喜欢上了数学竞赛走上了职业道路。给国家都拿了不少奖呢。”
“好厉害”
“但是这么厉害的人题出的一定很难吧。今天我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呜呜呜呜。”
“不要怕，死的肯定不止你一个，大家都死了也不算丢人。”
“最讨厌你们这些学霸，一个个说着要死了要死了，最后就只有我是真的一道都不会！”
学生的鬼哭狼嚎助教们还有其他的老师都听见了，他们偷偷笑了笑，但是也没有反驳，因为他们也是见过卷子的，他们知道那些题有多么恐怖，每年培训的第一天都会有一群学生被这套题劝退。
他们还特地安排了心理辅导老师，就怕这套卷子给来参加数学竞赛的花骨朵们整出点心理阴影来。
但是没办法，竞赛就是这么残忍的，想要拿到名次就得经受非人的磨炼。这种磨炼总是充斥着血与泪，并且要淘汰一些庸才的。
正在老师们默诵物竞天择的奥义，两个气氛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少年，一前一后冲进了培训会议室。
“我真不知道晚上怎么回事。睡着睡着我就跑你床上了”长得更加英挺的少年追着前方温润少年的脚步，两个人纠缠地像是正在篮球过人，一个要攻一个要防。一个要绕过，一个就不让他跑。
“是意外，绝对是意外。”
“我主动睡的我肯定认嘛，我那顶多是梦游，我天天上课都睡你旁边的，晚上我一睁眼，看到你的后脑勺就在那边，我还以为白天上课呢，睡着睡着就觉得自己睡错位置了，就钻上你的床上了，这就是个习惯而已，顺脚的事儿。”
“”林淮满头黑线的低头，顿住了脚，看了眼周围的正在偷听他们说话的人，眸光再次落在大大咧咧的楚燊身上，生怕他继续说下去，脸颊红了红，压低了声音道，“我信你还不行吗？别说了。”
楚燊知道林淮是在意别人眼光，要面子的，他止住了话题不再说了，又扬起了唇角，“信了可就不能换宿舍了。你今天一起来，看见我就说要换房间，我好冤。”
冤什么冤！林淮抽了抽唇角。
换床可能是梦游，搂他腰让他再睡会儿！问他是不是也晨Bo了！可都是楚燊清醒着做的。
他还无辜？！
林淮瞥了眼楚燊的下三路，很难忘掉今早的感触，他摇了摇脑袋，将那些糟糕的东西晃出脑袋里。
他这次来冬令营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林淮再次重申了一下他的主线任务，拉扯着一个后排的椅子坐了下来，撇过了脑袋。
楚燊见林淮不再推拒他，立刻坐到了他旁边去，偷腥似得勾起唇角。
换床睡真的是意外，只是他早上醒的比林淮早些，很快就想到了将计就计。
可惜没能趁着林淮早上睡起来意识不清的时候，哄着林淮再亲密一点，这样他就可以趁机看看林淮大腿内侧是不是有痣了。
林淮还未清醒的时候，真的像是只乖巧的猫，他只是翻了个身，林淮就主动钻进了他的怀里，一副希望他抱住他的模样，他很难不搂住他。
至于晨bo将心比心啊，因为他晨bo了，他就顺嘴问了问呗，刚好可以一起去厕所，一起放个水。
他都这么处心积虑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没看见林淮的大腿内侧。
原来认真地想要探究一下这个位置是什么样的，是这么艰难的事。
楚燊撇了撇唇，对那个鬣狗的敌意和不满越来越深。
台上的人比台下人看得更清楚，方程也注意到了两个纠缠着出现的少年，他的Gay达直响，那种看穿的感觉十分微妙。
早恋也就不说了，现在的年轻孩子还真是越来越开放，谈恋爱谈到数学竞赛训练营来了
今天开营测验，他还以为大多数学生昨晚应该在提前预习，复习呢。
也不知道他们两是太自信了还是彻底摆烂了呢？
助教适时出现，在方程耳边道。“那两个人就是朱华老师说的，他们学校的天才。”
“原来是金池中学的。”方程对金池中学的实力还是认可的。
“那就看看他们的正确率如何吧。”
随着所有学生都坐到了会议室里，方程整理了一下西装衣袖，撑在桌子上。
来参加数学竞赛培训的都是各个学校的好学生，看见老师正经地要说些话了，根本不需要维持秩序立刻便安静了下来，正襟危坐地等着。
方程随即开口道。“很好，大家都到齐了。”
“你们都看到了桌上放着试卷了吗？”
“没错，那就是我们今天的任务，我不怕你们提前看到题目提前做，因为我本来就会给你们充分的时间来做这三十道题，有些题目给了时间就能做出来，但是也有些题是给了时间也做不出来的，所以你们的小心机根本不管用。”
方程抽出了带着手表的那只手，秀出他价值不菲的手表，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早九点。时间其实已经有点晚了。一个小时后，我来收卷子。周围有监控，有老师，不准互相交谈，不许上网搜集答案，一切只靠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的实力如何，开始吧。”
方程的话音刚落，刚刚还在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说话的学生们便全都低下了头，唰唰的落笔声接连不断，像是一把矬子，在人紧绷的神经上反复摩擦，更有些‘使用战术’的学生，翻了页卷子想从后面的压轴大题往前做题。
方程憋不住扑克face差点笑出来。
这套卷从难往易做？怕不是想拿零分。
果不其然，准备从后往前做的同学很快面露苦色，又把卷子翻了回来。
方程也好心地提醒道，“最后的几道题都是出现在国际竞赛上的压轴题，不要急于求成，按顺序做会更好些。”
方程说完后，环顾了一圈，确保刚刚翻卷的那些学生已经翻回来了，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没等一会儿，在一片有声音却比没有声音更寂静的写题声中，又出现了例外。
有人翻卷了。
方程垂头看表。
九点十五分。
才过了十五分钟就已经翻卷了吗？不会是听到了他说后面的大题是国际竞赛题，反倒激发了一些人想要攻克难题的野心吧。
方程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背着一只手，走近翻卷的人。
是刚刚那两个早恋男孩之一。
给他的草稿纸在桌子上，还干干净净的，可见也没怎么演算。
男孩一手落在桌子上，一手夹着笔撑着下颌角，神情十分的放松，时不时地就落下干练的几笔，还有空余侧目看看旁边的早恋对象。
方程来来回回盯了他许久，一会儿略有点无语想要提醒他，在考场上老瞥别人，可是会被当成作弊的，一会儿又觉得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做题，突然出声可能不好，所以憋下了提醒。
可是随着时间过去，他转头的频率越来越频繁，让他忍也忍不了了。
“同学，请你专注自己的事，考试期间多盯着自己的卷子，少看其他人。”
方程敲了敲这位过于恣意放肆的男同学的桌子，男生抬起了脸，眸光从他身边的少年身上移转到他身上。
当男孩抬起头时，他才隐隐约约感觉这个男生的长相让人有点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就是十分眼熟。
在方程回忆的时候，男孩翘起了笔，问道，“所以不是考试期间就可以看了吧，老师。”
方程微微挑眉，“当然。”
男孩抽出了自己桌前的卷子，一把扯到了他面前。
“我交卷。”
九点三十二分。
与此同时，他身边奋笔疾书一直没有停止演算的少年也落了最后一笔，同样抬起了头，将卷子递了出来。
“我也交卷。”【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