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林府花团锦簇,君墨晗踏着一地落英来到林清浅的院落。
他手中握着一卷新寻来的医书——这是他为接近林清浅找到的借口。
刚转过回廊,却听见厢房内传来熟悉的嗓音。
"阿浅,别怕,有华神医在,一定可以帮你恢复记忆!"
君墨晗脚步一顿,指节捏得发白。
这是沈墨的声音。
透过半开的窗棂,他看见林清浅正躺在软榻上,面色有些苍白。
一位白发老者正小心翼翼地拿出银针,而沈墨站在一旁,笑意盈盈地注视着林清浅,目光温柔又缱绻。
君墨晗猛地推开门,惊得屋内三人同时抬头。
"王爷?"
林清浅睁开眼,声音虚弱。
沈墨不动声色地挡在林清浅身前,拱手行礼。
君墨晗的目光越过沈墨,直直看向那位白发老者:
"这位是?"
"回王爷,这位是药王谷的华神医。"
林清浅撑着身子坐起来,
"沈公子特意请来为我诊治失忆症的。"
君墨晗瞳孔微缩。
药王谷华神医,传说他医术超群,能活死人肉白骨,却行踪不定。
沈墨竟能找到他?
君墨晗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慌,他怕;
怕林清浅恢复记忆后,又会像从前那般对他冷漠以待,与其那样,还不如维持现状!
"不必劳烦神医了。"
君墨晗冷声道,
"阿浅的病症,太医院自会调理。"
华神医捋须而笑,与其里带了些许不满:
"王爷莫非信不过老朽的医术?"
华神医,声名在外,当初先皇身染重疾,曾命人寻他,可是直到殡天,也无缘得见他一面。
沈墨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不但找到他,还请得动他。
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本王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呢,君墨晗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林清浅恢复记忆!
"王爷。"
林清浅突然打断他,眼中带着浓浓的怀疑,
“华神医,医术高超,若是能助我早些恢复记忆,我们也能早点完婚,不好吗?”
“还是......王爷其实并不希望清浅恢复记忆?”
这一问,像一把利剑刺中君墨晗的软肋。
他看见沈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中暗道不妙。
屋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窗外雀鸟的啁啾。
君墨晗深吸一口气,走到林清浅身边坐下:
"本王只是舍不得让你受针灸之苦。"
他伸手想抚她的发,却被她微微偏头避开。
“太医也说了,你身体无碍,恢复记忆之事,顺其自然就好。”
"多谢王爷关心。"
林清浅语气疏离,
"但我很想记起从前的事。"
“哪怕是不好的回忆。”
华神医看了看二人,意味深长道:
"记忆如流水,强求不得。姑娘脑中有淤血未散,老朽只能疏通经络,能否恢复记忆,还要看天意。"
君墨晗面色稍霁,却听神医又道:
"不过若能找到药引,或许能事半功倍。"
"什么药引?"
沈墨立刻追问。
神医笑而不答,开始为林清浅施针。
君墨晗注意到,沈墨的目光一直紧盯着神医的每一个动作,像在记住什么。
针灸结束后,华神医将沈墨叫到一旁低语。
君墨晗面色苍白的看着林清浅:
“阿浅,你觉得如何?可有想起什么?”
林清浅扯出抹笑:
“哪能这么快见效?”
声音难掩失落,听君墨晗耳里,却是这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没事的,阿浅,慢慢来就好......"
君墨晗心不在焉的安慰她。
他此刻心情复杂到连自己都惊恐,担心、害怕、不甘,一股脑儿全砸了过来。
令他手足无措!
送走华神医后,沈墨独自站在林府后院的竹林里。
月光透过竹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三个月内若能找到''同心雪莲'',配合针灸,必能恢复记忆。"
华神医的话犹在耳边,
"此物生于南疆绝壁,十年一开花,极难寻觅。"
沈墨握紧拳头。
再难他也要找到,他能感受到君墨晗耐心渐失,他的阿浅必须尽快恢复记忆才行!
而此时,摄政王府内灯火通明。
"王爷,不能再犹豫了。"
陆月白将酒杯重重放在案几上,
"若林姑娘若恢复记忆,一切就晚了。"
君墨晗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轮廓:
"本王不想强迫她,更不能骗她!"
"这不是强迫。"
陆月白压低声音,
"她现在对您并无恶感,趁此机会完婚,待生下子嗣,就算恢复记忆也会顾及骨肉亲情。"
君墨晗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您想想,"
陆月白趁热打铁,
"若她记起一切,再次以死相逼拒婚,您承受得了吗?"
这句话击中了君墨晗最深的恐惧。
他闭上眼,失去林清浅的绝望感再度袭来,令他窒息。
他倏然睁眼,声音沙哑,"本王明日就去见林大人。"
翌日清晨,林清浅正在药圃里修剪草药,青杏匆匆跑来。
"小姐,老爷让您立刻去正厅,说、说......"
"说什么?"
林清浅放下药剪。
"说摄政王来下聘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三!"
药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林清浅脑中一片空白,胸口像压了块大石,闷得喘不过气。
正厅里,林父正满脸堆笑地与君墨晗寒暄。
见林清浅进来,君墨晗立刻起身,眼中是掩不住的期待。
"阿浅......"
"王爷为何出尔反尔?"
林清浅直接问道,
"你不是答应等我恢复记忆再议婚事的吗?"
厅内气氛骤然凝固。
林父厉声呵斥:
"放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哪容你置喙!"
君墨晗抬手制止林父,走到林清浅面前,轻声道:
"本王只是担心夜长梦多。"
他伸手想碰她的脸,
"阿浅,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林清浅后退一步,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得可怕。
“记忆恢复之前,我是不会成婚的!”
她转向父亲:
"女儿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走出正厅,林清浅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跑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抗拒这门婚事,只知道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不能嫁!
转过回廊,她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抬头对上沈墨担忧的眼睛,不知为何,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阿浅?"沈墨捧起她的脸,"怎么了?"
"沈墨,"
她抓住他的衣袖,像抓住救命稻草,
"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