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日,摄政王为救白月光抛下我》
第64章 海棠依旧人非昨
那个自称君墨晗的男人说他是她的未婚夫,可为何她对他只有陌生与恐惧?
每次他靠近,她的身体都会先于意识做出排斥反应,就像......就像曾经做过无数次一样。
林清浅轻轻抚摸左臂上的守宫砂。
桌上放着一碗已经凉透的红枣粥,旁边还有一小碟蜜饯。
她明明拒绝了晚饭,这粥是谁送的显而易见。
林清浅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碗小口啜饮起来。
粥很甜,红枣炖得软烂,入口即化。
不知为何,这味道让她鼻头一酸。
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为她熬过粥......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停在门口不再移动。
林清浅立刻放下碗,警觉地盯着房门。
片刻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传来,脚步声渐渐远去。
是君墨晗。
他每晚都会这样在她门外守到深夜吗?
林清浅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她回到床上,强迫自己闭眼入睡,却再也无法入眠。
天蒙蒙亮时,林清浅才迷迷糊糊睡去。
梦中又出现了那个呼唤她"阿浅"的身影,这次似乎清晰了些......
"姑娘,该启程了。"
丫鬟的敲门声惊醒了她。
林清浅睁开眼,发现窗外已是日上三竿。
她匆忙梳洗,下楼时发现君墨晗和那些黑衣护卫已经整装待发。
君墨晗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但看到她时仍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睡得好吗?"
他轻声问。
林清浅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点了点头。
君墨晗眼中的光芒瞬间暗淡,但他很快掩饰过去,转身吩咐备马。
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林清浅透过纱帘看着外面的景色。
君墨晗骑马跟在车旁,不时关切地询问她是否舒适。
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本该令人感动,却只让林清浅感到窒息。
记住本站: "好闷。"
她突然说。
君墨晗伸手亲自为她打开车帘。
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林清浅如触电般缩回手,脸色发白。
君墨晗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抱歉......"
他低声道,缓缓收回手。
林清浅别过脸去,不敢看他的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只是本能地害怕他的触碰。
车队继续前行,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单调而沉闷。
林清浅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君墨晗一直用余光注视着她,眼中的悲伤浓得化不开。
那些他曾经施加给她的伤害,如今全都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而远在崖底的沈墨,仍在疯狂地寻找着每一个可能的踪迹,仿佛只要找得够久,就能找回他失去的阿浅。
上京城的城门在晨光中缓缓开启,君墨晗的马车辘辘驶入。
林清浅掀开车帘一角,望着街道两旁逐渐苏醒的商铺,竟无半分熟悉之感。
"前面就是摄政王府了。"
君墨晗小心翼翼地说道,目光片刻不离她的侧脸,
"你从前......很喜欢府里的海棠苑。"
林清浅放下帘子,眉头微蹙。
"王爷,我还是觉得不妥。即便我们真有婚约,未婚女子住进夫家府邸,也于礼不合。"
君墨晗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个绣工拙劣的香囊。
"你身子还未大好,需要人照顾。海棠苑一直为你留着,青杏那丫头也日日打扫,就等着你回来......"
马车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前。
朱漆大门上"摄政王府"四个鎏金大字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林清浅下车站定,忽然一阵剧痛袭上太阳穴,几个模糊画面闪过脑海——
她似乎看见自己提着裙摆跑上这台阶,身后有人在追;
又好像听见欢笑声从府内传出,夹杂着海棠花瓣纷飞......
"怎么了?"
君墨晗紧张地扶住她摇晃的身子。
记住本站: 林清浅猛地抽回手臂,脸色发白。
"没事,只是有些头晕。"
君墨晗的手僵在半空,最终默默收回。
"进去休息吧。"
穿过几重院落,眼前豁然开朗。
一方精巧的庭院中,一株百年海棠开得正盛,粉白花瓣随风飘落,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廊下站着个穿杏色衫子的丫头,一见他们便红了眼眶。
"王妃!"
青杏飞奔过来,却在靠近时猛地刹住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清浅陌生的眼神。"王妃......不认得青杏了?"
林清浅茫然摇头。
青杏脸上的失落隐藏不住,随即又强打起精神:
"没关系,没关系......王妃回来就好。房间都收拾好了,您最喜欢的熏香也点上了......"
君墨晗静静看着这一幕,胸口如同压了块巨石。
他不知道趁林清浅失忆,强行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是对是错,可是他知道,他再也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海棠苑内,林清浅环顾四周。
房间布置雅致,梳妆台上摆着几盒精致的胭脂,床帐是她喜欢的淡紫色,窗边小几上还放着半卷未看完的诗集......一切都仿佛在等待主人归来。
可她只觉得陌生。
"我想回家。"
她突然转身对君墨晗说道,
"我既是礼部尚书之女,更应遵循礼法,回家居住。"
君墨晗眸光一暗。
他知道林清浅表面说是为了礼制,实则仍不信任他。
"林大人近日奉命外出巡查,不在京中。府里只有几位姨娘和庶弟妹......"
"那更是我该回去的时候。"
林清浅语气坚决,
"父亲不在,我作为嫡长女更该主持家务。"
君墨晗沉默良久,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我派人送你回府。"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会多抽空去林府看你。你伤势未愈,我......我不放心。"
记住本站: 林清浅本想拒绝,可看到他眼中近乎哀求的神色,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当日下午,一顶软轿将林清浅送回了林府。
君墨晗亲自相送,临别时站在轿边迟迟不肯离去。
微风吹起轿帘,林清浅看见他立在夕阳中的身影,挺拔如松,却透着说不出的孤寂。
"明日我再来看你。"
他轻声说,像是承诺,又像是自言自语。
轿子转过街角,林清浅忽然按住太阳穴。
又是一阵刺痛——她似乎记得这个扬景,只是角色对调。
从前都是她站在轿外,目送那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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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风波
沈墨正在书房处理公文,忽听外面一阵骚动。
他皱眉抬头,就见小厮慌慌张张闯了进来,连礼数都顾不上了。
"大人!京城传来消息,林小姐......林小姐找到了!"
沈墨手中的毛笔"啪"地掉在纸上,墨迹晕开一大片。
"阿浅在哪?"他猛地站起,案几被撞得摇晃。
副将吞吞吐吐:
"说是......说是被摄政王带回了京城,现在住在林府......"
沈墨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
"君墨晗?"
他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个名字,眼中寒光乍现。
"不可能!阿浅怎会随他回京?定是他强迫的!"
"探子说,林小姐似乎......似乎是自愿的。"
副将硬着头皮道,
"而且,而且京城都在传,摄政王与林小姐即将成婚......"
"荒谬!"
沈墨一掌拍在案几上,上好的梨花木应声裂开一道缝。
"阿浅是我的妻!怎会再嫁旁人?!"
小厮吓得后退半步,不敢接话。
沈墨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忽然停下,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不会的......不会的,阿浅不会不要我的......"
他喃喃自语,随即又摇头,
"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她已经答应要同我圆房生很多孩子,携手过一辈子了......"
"备马!"
沈墨突然喝道,
"我要即刻进京!"
"少主,您的伤还没好全,眼下还有商会的事情......"
"我说备马!"
沈墨厉声打断,眼中血丝密布。
"我要去见阿浅!我要看她无恙才放心!"
小厮不敢再劝,匆匆退下安排。
记住本站: 沈墨站在窗前,死死攥着拳头。
窗外一株海棠开得正艳,那是林清浅去年亲手栽下的。
"阿浅......"
他轻声呼唤,声音里满是痛楚与不解。
"你已经许了我此生,不可食言......"
林府内,林清浅站在自己闺房的窗前,望着院中那株古老的海棠树,心情舒畅。
青杏说摄政王府海棠苑的海棠都是君墨晗亲手为她栽种。
还说摄政王爱她入骨,将她放在心尖上疼。
"姑娘,摄政王又来了。"
青杏轻手轻脚地进来通报,
"带了些补品。"
林清浅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君墨晗连续第七日来访了,每次都以各种理由送来东西,有时是药材,有时是书籍,昨日甚至送来一笼会说话的金丝雀,说是怕她闷。
"让他进来吧。"
她整了整衣衫,
"总这样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
不多时,君墨晗迈步而入。
他今日穿了件靛青色长袍,衬得身形越发挺拔。
见林清浅肯见他,眼中顿时亮起惊喜的光芒。
"身子可好些了?"
他轻声问道,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林清浅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王爷不必日日过来......"
"你是我未婚妻,我自是要多加上心的。"
君墨晗固执地说,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
"今日寻到了这个,想着或许对恢复记忆有帮助。"
盒中是一支精致的海棠玉簪。
林清浅拿起簪子,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
忽然,她眼前闪过一个画面——自己站在镜前,有人为她簪上这支簪子,镜中映出的笑脸明媚如花......
"啊!"
记住本站: 她痛呼一声,簪子掉落在地。
君墨晗慌忙上前,却在伸手时被她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
"抱歉,我不该勉强你。"
林清浅喘着气,看着地上的玉簪。
"这簪子......我好像记得......"
君墨晗眼中瞬间燃起希望,却又听她道:
"但我看不清他的面容......"
君墨晗脸色霎时惨白。
他知道林清浅说的定是沈墨。
原来即使记忆混乱,她心中最重要的仍是那个人吗?
"无妨。"
他强撑着站起身,
"来日方长,你总会想起来的。"
说完便告辞离去,背影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他感觉自己有些卑劣了,此刻竟暗暗祈祷,希望她永远也想不起来。
林清浅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心中莫名酸楚。
林府正厅内,八仙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
林清浅坐在客位,眼神茫然,目光扫过桌边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清浅,这是你父亲最爱吃的清蒸鲈鱼,你从前总抢着为他布菜的。"
继母徐氏笑容温婉,将一碟鱼肉转到她面前。
林清浅盯着那块鱼肉,眉头微蹙。
"我不记得了。"
她直言不讳,声音清冷得让席间气氛一滞。
坐在主位的林父林如海轻咳一声,试图缓解尴尬。
"清浅伤势未愈,记忆有损也是常理。来,大家用膳吧。"
林清浅却没有动筷,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对面那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男子——她的庶兄林清远。
又移目看向他身旁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女,她的庶妹林清瑶。
最后目光回到继母徐氏保养得宜的脸上。
"父亲,"
记住本站: 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如今二十有一,为何''哥哥''看起来比我还大?"
筷子落地的声音清脆响起。
林清远慌张弯腰去捡,撞翻了面前的汤碗。
徐氏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死死攥住帕子。
林如海脸色铁青:
"清浅!休得胡言!"
"我只是好奇。"
林清浅歪了歪头,眼神天真得近乎残忍,
"莫非父亲在与母亲成婚前,便与继母有了首尾?否则为何林府嫡女,却有个比她还大的''哥哥''?"
"啪!"
林如海拍案而起,胡须气得直颤。
"逆女!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老爷息怒!"
徐氏慌忙拉住丈夫的衣袖,眼睛却怨毒地瞪着林清浅,
"清浅病糊涂了,口不择言..."
"我清醒得很。"
林清浅夹了一筷子鲈鱼,慢条斯理地放入口中,
"嗯,确实鲜美。父亲好口福。"
林清远猛地站起,面色铁青:
"林清浅!你别以为有摄政王撑腰就能无法无天!"
"哦?"
林清浅放下筷子,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看来我以前很怕你?"
一句话噎得林清远哑口无言。
确实,从前的林清浅在林府如履薄冰,对他这个庶兄更是恭敬有加。
"都坐下!"
林如海强压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清浅失忆,不记得家中规矩情有可原。清远,你是兄长,要有气量。"
林清远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却在对上那双警告的眼睛后,不甘心地坐了回去。
记住本站: 林清浅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原来权势这么好用,突然觉得有个君墨晗这样的未婚夫也挺不错,最起码可以仗他的势耍耍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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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林府风云
林清浅再次开口,声音又软了几分,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席间再次陷入死寂。
徐氏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汤汁洒在锦缎衣裙上。
"病逝。"
林如海生硬地回答,
"你十五岁那年,染了风寒,药石罔效。"
"是吗?"
林清浅盯着父亲躲闪的眼睛,
"那为何我总觉得,林府家大业大,一个风寒就能让主母病逝?您不觉得有蹊跷?"
"够了!"
林如海终于忍无可忍,
"你若是不想用膳,就回房休息!"
林清浅从容起身,行了个敷衍的礼。
"女儿告退。"
转身时,她瞥见林清瑶眼中闪过的恐惧,和徐氏松一口气的表情。
有趣。
看来这林府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回到闺房,看到林府新派来的小丫头翠竹——据说她是小翠的妹妹,俩人自小便入了林府,只不过之前她是林清瑶的丫鬟。
此刻她急得直跺脚。
"小姐!您怎么能那样跟老爷说话?"
"怎么?我以前不敢?"
林清浅脱下外衫扔在屏风上,动作粗鲁得完全不像个大家闺秀。
正手忙脚乱地接住衣衫,小声道:
"从前小姐在林府...过得谨慎。自夫人去后,老爷对您就不甚上心,加上摄政王那边..."
"君墨晗怎么了?"
林清浅敏锐地捕捉到关键。
翠竹咬了咬唇,似在犹豫该不该说。
"摄政王虽与小姐有婚约,可这些年...偏宠柳姨娘是人尽皆知的事。老爷见您不得宠,也就..."
"所以我在自己家还得看人脸色过日子?"
记住本站: 林清浅嗤笑一声,
"难怪我总觉得憋屈。"
她走到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这张脸明明精致如画,可记忆中却总是低眉顺目的模样。
现在的她,眼神锐利,嘴角带讽,哪还有半分懦弱影子?
"小姐变了个人似的。"
翠竹小声嘀咕,
"从前您对老爷、夫人可是毕恭毕敬,对少爷小姐更是处处忍让..."
"忍让?"
林清浅挑眉,
"比如?"
翠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二小姐及笄时看中了夫人留给您的翡翠镯子,硬是抢了去,您一句话都不敢说。还有清远少爷,时常背着老爷欺负你,您也不敢告知别人,只能默默忍受..."
林清浅眼中寒光一闪。
"那镯子现在在哪?"
"二小姐手腕戴着的那个就是...小姐您要做什么?"
林清浅已经大步走向门口。
"去拿回我的东西。"
"小姐不可啊!"
翠竹慌忙拦住她,
"老爷会生气的!"
"让他气。"
林清浅冷笑,
"我倒要看看,他生气了,能拿我怎样。"
林清瑶的闺房外,丫鬟见林清浅气势汹汹而来,吓得连忙行礼:
"大小姐..."
"让开。"
林清浅直接推门而入。
房内,林清瑶正在试戴那枚翡翠镯子,见她闯入,惊得手一抖。
"姐、姐姐怎么来了?"
林清浅二话不说,抓起她的手腕就往下褪镯子。
"你干什么!"
记住本站: 林清瑶尖叫挣扎,
"这是我的!"
"你的?"林清浅一把扯下镯子,力道大得在林清瑶腕上留下一圈红痕。"上面刻着我母亲的名字,你说是你的?"
林清瑶眼泪汪汪:
"是爹爹准许我戴的!"
"那他现在不准了。"
林清浅将镯子套回自己腕上,翠绿的玉石衬得她肌肤如雪。
"还有,别叫我姐姐。一个低贱的外室女,也配?"
"林清浅!"
闻讯赶来的林清远怒喝一声,
"你欺人太甚!"
"这就叫欺人太甚?"
林清浅转身面对他,丝毫不惧,
"那你们这些年对我做的,又该叫什么?"
林清远扬起手就要打她,却被及时赶到的林如海喝止。
"住手!"
"爹!她抢了清瑶的镯子!"
林清远不甘地放下手。
林如海面色阴沉地看着林清浅。
"把镯子还给你妹妹。"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林清浅寸步不让,
"女儿失忆了,不清楚,所以请父亲帮忙查查它是怎么到别人手上的?"
"你!"
林如海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真拿她怎样。
如今的林清浅有摄政王撑腰,再不是从前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孤女了。
"老爷..."
徐氏扶着门框,泫然欲泣,
"清浅这般目无尊长,传出去我们林府的脸往哪搁啊..."
"要脸?"
记住本站: 林清浅轻笑一声,
"继母当年当人外室,与父亲苟且,生下私生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脸面?"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面色大变。
徐氏当扬哭出声来,林清瑶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林清远则暴怒地又要冲上来。
"够了!"
林如海一声怒吼,
"清浅,回你房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父亲要禁我的足?"
林清浅丝毫不慌,
"那君墨晗明日来探病,我该怎么说?说我因为拿回母亲遗物被罚了?"
林如海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最终,他颓然摆手:
"都散了...散了..."
林清浅昂首走出房间,腕上翡翠镯子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身后传来林清瑶压抑的哭声和徐氏怨毒的咒骂,她却只觉得痛快。
原来做恶人的感觉,这么好。
夜深人静,林府书房内灯火未熄。
"老爷,难道就任由那丫头骑到我们头上?"
徐氏哭红了眼睛,
"她今日敢抢镯子,明日就敢..."
"你闭嘴!"
林如海烦躁地打断她,
"若不是你平日纵容清瑶欺负她,何至于此!"
"我..."
徐氏噎住,随即又哭起来,
"老爷现在怪起我来了?当年是谁说原配夫人碍事,是谁..."
"住口!"
林如海一把捂住她的嘴,紧张地看了看窗外,
"你是要全府都听见吗?"
徐氏挣脱开来,压低声音:
记住本站: "那现在怎么办?那丫头失忆后像变了个人,再这样下去..."
"等。"
林如海阴沉着脸,
"摄政王不过是一时新鲜。等他厌弃了她,有她好受的。"
"可若摄政王真娶了她呢?"
林如海冷笑:
"你以为君墨晗真会娶一个举止粗鲁、目无尊长的女子做王妃?不过是皇命难违罢了。"
“等她失宠的那天,就是她下地狱的时候!”
窗外,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去,直奔海棠苑。
"小姐,果然如您所料。"
青杏将偷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汇报,
"林大人和徐夫人对您恨得牙痒痒呢。"
林清浅把玩着翡翠镯子,唇角微勾。
"有意思。看来我母亲的死,确实另有隐情。"
"小姐..."
青杏欲言又止,
"您失忆后,像是换了个人..."
"是吗?"
林清浅望向窗外的月色,
"我倒觉得,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只是那个谨小慎微、伏低做小的林清浅,又是为何变成那样的?
君墨晗的冷落?家族的欺凌?还是...有什么更深的隐情?
她抚摸着腕上的镯子,忽然很期待明日君墨晗的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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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替她做主
他一身墨色锦袍,腰间玉带冷光凛冽,眉目间不怒自威,周身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青杏早已在院门口等候,见他一来,立刻红着眼眶迎上去,噗通一声跪下,声音哽咽:
"王爷!求您救救姑娘!"
君墨晗脚步一顿,眸色骤冷:
"怎么回事?"
“二姑娘抢了姑娘母亲的遗物,姑娘不过是向她讨要。”
青杏哭得梨花带雨:
"就被大公子责骂,徐夫人更是当众羞辱她,说她目无尊长、粗鄙不堪!老爷还下令禁足姑娘,不许她踏出院门半步!"
“姑娘为了林府颜面,还嘱咐我不要告知您。”
君墨晗冷眸一扫,众人像是被烫着般浑身一颤,他眼底寒意骤深:
"阿浅现在哪儿?"
青杏抹泪:
"小姐被关在房里,一整夜未进滴水……"
话音未落,君墨晗已大步朝林清浅的院落走去,周身气压低得骇人,连青杏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戏开扬了。
林清浅的闺房门被推开时,她正坐在窗边,神色憔悴,眼眶微红,显然是一夜未眠的模样。
君墨晗心头一紧,快步上前,忍不住将她抱在怀中,声音低沉:
"他们欺负你了?"
林清浅本想挣脱,奈何他抱得太紧,只好放弃挣扎,缓缓抬眸看他,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却又倔强地别过脸去:
"王爷不必管我,谁让我已经没了娘亲,也没人替我做主了呢。”
“可是,凭什么我母亲的遗物,戴在别人手上,我拿回自己的东西,就是忤逆不孝……"
君墨晗眸色一沉,转身冷声吩咐:
"去,把林府这些杂碎全叫过来!"
不过片刻,林府众人战战兢兢地齐聚院中。
林如海强撑镇定,拱手道:
"王爷驾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君墨晗冷笑一声:
"林大人好大的威风,连本王的未婚妻都敢禁足?"
林如海面色一僵:
"王爷误会了,清浅昨日言行无状,臣只是略施惩戒……"
记住本站: "言行无状?"
君墨晗眸色锐利如刀,
"她拿回自己母亲的遗物,就叫言行无状?"
徐氏见状,连忙赔笑:
"王爷息怒,那是从前清浅送给瑶儿的及笄礼,她失忆忘却了此事,昨日我们本想好好跟她解释一番,奈何她对瑶儿动了手,还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
君墨晗冷笑,
"林大人,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为官多年,竟还如此不通人性。看来你的仕途也快到头了。”
林父听罢,当即吓的瘫软在地,连连求饶。
君墨晗冷眼瞧着徐夫人母女:
“本王的王妃,说什么便是什么?凭你们也敢置喙?”
“至于是不是赠送的?你们心里清楚。”
林清瑶脸色煞白,慌乱摇头:
"不、不是的!真的是姐姐自愿送给我的!"
“哦,是吗?”
君墨晗虽语调平平,可周身威压吓得林清瑶冷汗淋漓,连话都说不利索,只得无助流泪望向父母,祈求他们相帮。
可是他们也自身难保。
林清浅看着他们凄惨惶恐的模样,心中解气,眼底那抹雀跃被君墨晗捕捉。
他心中微动,很久没有看到她如此鲜活的模样,有心哄她开心。
只见君墨晗眸色骤冷,猛地一拍桌案:
"好一个林府!嫡女的嫁妆,竟被庶女霸占?林大人,这就是你治家的规矩?"
林如海额头冷汗涔涔,连忙跪下:
"王爷息怒!是臣管教不严!"
君墨晗冷笑:
"管教不严?那是想让本王替林大人管教吗?!"
“臣一定让他们一件不少地归还清浅所有嫁妆!”
林如海颤抖着回话,未曾想君墨晗冷哼一声:
“还有呢?”
“将……徐氏和瑶儿禁足,罚她们贵祠堂三日?”
话音刚落,君墨晗冷嗤出声:
记住本站: “林大人治家不严,看来是需要本王亲自教你管教了。”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一字一句:
“徐氏私德不修,不敬皇室,难堪主母之责,降为妾室。”
“林二姑娘满嘴谎言,品行败坏,欺辱嫡女,杖责二十。”
“至于林大公子,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就掌嘴五十!”
林清远脸色铁青,却不敢反驳,只能咬牙低头。
林如海冷汗涔涔,连连称是。
徐氏面色惨白,颤颤巍巍地跪下,声音发抖:
"王爷恕罪……是妾身糊涂……"
君墨晗冷眼看着她:
"既然知晓自己糊涂,说明本王并未罚错了。"
徐氏浑身一颤,却不敢违抗,只能低头认错:
"清浅……是母亲错了……"
“徐姨娘,你好大的胆子!就凭你也敢自称摄政王妃的母亲?!”
林清浅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心中畅快无比,却仍故作委屈地别过脸去。
君墨晗见她仍不高兴,眸色一沉,又道:
"林大人,阿浅是本王的人,本王对她珍之重之,若是有人敢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语气森冷:
"你这礼部尚书,也做到头了。"
林如海浑身一颤,连忙叩首:
"臣绝不敢再让清浅受委屈!"
君墨晗冷哼一声,转身看向林清浅,语气瞬间柔和:
"阿浅,可解气了?"
“王爷圣明!”
林清浅抬眸看他,眼中泪光盈盈,却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多谢您……为清浅主持公道。"
君墨晗心头一软,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低声道:
"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林清浅垂眸,唇角微勾。
——这一局,她赢得漂亮!
记住本站: 待君墨晗离开后,林府上下噤若寒蝉,再无人敢对林清浅有半分不敬。
林清瑶躺在床上,哭哭啼啼地命人归还了所有霸占的首饰;
徐氏打碎苦果往肚里咽,更是连院门都不敢出,生怕再惹怒林清浅。
林清远肿着脸咬牙切齿,却只能忍气吞声,再不敢像从前那般趾高气扬。
而林清浅,则悠闲地坐在院中,把玩着失而复得的翡翠镯子,唇角含笑。
青杏在一旁偷笑:
"小姐,您这戏演得真好!王爷今日可真是威风,看他们以后还敢欺负您!"
林清浅轻笑:
"这才哪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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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故人重逢不相识
有君墨晗替林清浅撑腰,林府上下自是不敢再怠慢她。
可是总有那胆大不怕死的想试试自己脖子够不够硬。
林清瑶,每每想起自己被迫归还的首饰和母亲死得不明不白,便恨得咬牙切齿。
总想着像小时候那样,找机会报复回来。
这日,林府女眷按惯例前往城郊的灵泉寺上香祈福。
林清浅本与林清瑶同乘一辆马车,可刚至寺院,林清瑶便借口身体不适,匆匆拜完佛后,竟直接命车夫驾车返程,将林清浅独自丢在了寺庙里。
待林清浅从大殿出来时,林府的马车早已不见踪影。
"小姐,这可怎么办?"
青杏急得直跺脚,
"这里离城里有十几里路,难道要走回去?"
林清浅微微蹙眉,倒也不慌:
"无妨,去问问寺里可有车马可雇。"
然而,灵泉寺地处偏僻,香客稀少,寺中并无闲车可雇。
眼看天色渐晚,林清浅正思索对策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
"这位姑娘,可是需要帮忙?"
林清浅回头,只见一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立于阶下,眉目清俊,气质儒雅,正含笑望着她。
不知为何,她心头蓦地一跳,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在下沈墨,见姑娘似有难处?"
男子微微拱手,语气温和,抬眸望向她时竟眼尾泛红,眼底思念翻涌。
沈墨……
这个名字让她浑身僵硬,可在脑海中轻轻划过,却激不起半分记忆。
林清浅定了定神,礼貌回道:
"多谢公子好意,我与家人走散,正愁如何回城。"
沈墨眸光微动,似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温声道:
"正巧在下也要回城,若姑娘不嫌弃,可乘在下的马车一同返程。"
青杏警惕地拉了拉林清浅的袖子,低声道:
"小姐,这人来路不明……"
林清浅却莫名对眼前人生出一丝信任,轻轻摇头:
"无妨。"
她抬眸看向沈墨,浅浅一笑:
记住本站: "那便叨扰公子了。"
沈墨沉浸在她温柔的笑里,抬手,欲像往常那样亲昵的抚上她脸颊。
可看到林清浅不明所以的眼神时,堪堪止住。
他顺势扶二人上马车。
马车宽敞舒适,车内熏着淡淡的檀香,案几上还摆着一卷未合上的书籍。
林清浅不经意瞥了一眼,竟是她最喜欢的《药膳集》。
"姑娘可喜药膳?"
沈墨顺着她的目光,含笑问道。
林清浅失了忆,喜欢厌恶对她来说都很陌生。
并未回答,只是顺势接过他递过来的书,随口问了句:
"沈公子喜欢?"
沈墨眸色微深,轻声道:
"是。因为……一位故人最爱。"
他的语气里藏着说不出的温柔与怀念,林清浅心头莫名一涩,下意识问道:
"那位故人,对公子很重要?"
沈墨静静看着她,良久,低声道:"是我的夫人,也我是此生最重要的人。"
林清浅指尖微微一颤,竟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她勉强笑道:
"公子这般品貌,想必夫人定然才貌双全。"
沈墨苦笑一声:"可是,我不小心……把她弄丢了。"
"弄丢了?"
林清浅一怔。
"嗯。"
沈墨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似要望进她眼底,
"所以这次来京城,便是为了寻她。"
林清浅心头莫名一紧,不知为何,隐隐泛起酸涩:
“沈公子的夫人姓甚名谁?长相如何?若不介意,清浅也可托人为您寻找。”
沈墨毫不避讳,直直盯着她,直到点漆的眸中泛起氤氲水雾。
青杏看他脸色不对,不经意咳嗽几声,他才猛然清醒过来:
“多谢姑娘,我刚刚其实已经找到了夫人。”
记住本站: “只是害怕她不要我了,所以不敢相认。”
爱情使人盲目,更让人自卑。
身为江南首富沈家少主,沈墨坐拥万贯家财不说,人又长得芝兰玉树,当初不知惹得多少江南女郎春心萌动。
可是面对林清浅,他总莫名患得患失。
怕进一步惹她害怕,逃离;
更怕退一步被人捷足先登。
在生意场一向杀伐决断的他,就这么日复一日,患得患失,直到他们得到君墨晗的成全。
林清浅也终于愿意同他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他正勤奋好学,苦练技术,争取在那日给她留下一个难忘的夜晚时。
她却被人掳走,坠崖……失忆。
回想从前,沈墨认为自己也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老天在情之一字上,要如此惩罚他。
“沈公子千里寻妻,单就这份情谊也足以让人感动。”
林清浅看到难过,竟莫名感到心痛。
“你夫人若是知晓,定能感受到你的心意,与你重修就好。”
沈墨听罢,脸上一扫刚才阴霾,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开心:
“那若是姑娘你,可感动?可会不抛弃我?”
“自然”
林清浅想也没想回答,突然意识到他刚才说的话,顿觉整个人发烫,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
"清浅……希望沈公子早日与夫人团聚。"
沈墨目光牢牢锁住她,眼神温柔又缱绻。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夕阳的余晖透过纱帘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始终隔着一道看不见的距离。
一路闲谈,林清浅发现沈墨博学多才,谈吐不凡,且对她喜好的诗词、茶点都了如指掌,仿佛早已相识多年。
更奇怪的是,与他相处时,她竟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感,仿佛漂泊的船只终于找到了港湾。
"姑娘,到了。"
马车停下,沈墨轻声提醒。
林清浅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已至林府门前。她有些不舍地起身,轻声道:
"多谢沈公子相送。"
沈墨微微一笑:
"举手之劳。"
顿了顿,他又道:
记住本站: "若姑娘日后再有难处,可去城南的沈府寻我。"
林清浅心头微动,点头应下。
待马车远去,青杏才小声道:
"小姐,这位沈公子……看您的眼神好生奇怪。"
林清浅怔了怔:
"怎么奇怪?"
青杏犹豫道:
"像是……在看失而复得的珍宝。"
林清浅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回头望向马车消失的方向,却只看到漫天晚霞,如血般绚烂。
——她究竟忘了什么?
——而他口中的"夫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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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舍命相救
林清浅踏入林府大门时,府中早已乱作一团。
林如海正焦急地在厅前来回踱步,一见她回来,立刻快步上前,脸上堆满罕见的关切:
"清浅!你可算回来了!为父已经派人去灵泉寺接你了,你还好吧?"
他眼中的关心不似作假,只是不知这当中有多少是真的关心她这个女儿,又有多少是畏惧君墨晗降罪。
林清浅淡淡扫了一眼站在角落、脸色发白的林清瑶,唇角微勾:
"父亲何必着急?不过是妹妹嫌我碍眼,将我独自丢在寺庙罢了。"
“也就十几里地,走回来若是遇不到劫匪什么的,应该也死不了人,你说对吗?我的好妹妹?”
林如海脸色骤变,转身一巴掌扇在林清瑶脸上:
"孽障!谁准你这般对待嫡姐的?!"
林清瑶被打得踉跄几步,捂着脸哭出声来。
徐姨娘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可经过上次‘贬妻为妾’之痛,知晓君墨晗的手段。
自然也不敢摆长辈架子,连忙拉着女儿跪下:
"清浅,瑶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
"我若不大量呢?"
林清浅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衣袖,想起沈墨温润如玉的模样,心情出奇地好,
"罢了,今日我心情不错,这事就算了。"
林如海却会错了意,以为她话中有话,当即厉声道:
"来人!把二小姐关进祠堂,三日不许进食!"
"父亲!"
林清远终于忍不住冲出来,一把拉住摇摇欲坠的林清瑶,转头怒视林清浅,
"瑶儿前几日刚受了杖刑,身体还没恢复。”
“你现在这么罚她,不是想要她的命嘛?”
林如海最是宠爱林清瑶,上次君墨晗打了她,就把他给心疼坏了。
这次咬牙惩罚,也是怕林清浅计较,再捅到君墨晗那里,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乍然听林清远这么一说,心疼的看着林清瑶,差点掉下泪来。
只得无声看向林清浅,眼神似请求似威胁,情绪不明。
林清浅挑眉:
"我何时说过要罚她?"
"仗着摄政王的势,你就这般作践家人?"
林清远咬牙切齿,
记住本站: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般恶毒不讲理,迟早……"
"恶毒?"
林清浅突然笑了,眼底却一片寒凉,
“既然你这么想,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有负您的期望?”
"那我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恶毒。"
她转身看向林如海,声音轻柔却不容抗拒:
"父亲,我记得您书房里有个紫檀木匣,装着些有趣的东西?"
林如海脸色瞬间惨白。
"不如我们拿出来,让大家一起看看?"
她缓步走向书房,
“我这两天遇到个人,好像是之前替我母亲诊治的王郎中……”
"父亲,……您说我母亲当年病逝前,喝的那碗药应该没有问题吧?"
徐姨娘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林清远也僵在原地,眼中闪过惊恐。
"清浅!"
林如海一把拉住她,声音发抖,
“你是为父的好女儿,为父最爱的就是你了!”
"他们竟敢惹你不快,为父这就替你做主!”
“清瑶禁足半年,徐氏去庄子上思过!清远……清远罚俸一年!"
林清浅冷冷看着父亲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既痛快又悲凉。
她不过稍加试探,这些人就原形毕露。
母亲的死,果然另有隐情。
“父亲,我母亲的死最好与你无关,毕竟,您是我的血脉至亲,亲生父亲,我母亲的夫君……”
林如海苍白着脸,连连保证跟他绝无关系,劝她莫要瞎想。
林清远看着眼前这幕,紧握的拳头硬生生停在半空,最终狠狠砸在柱子上,鲜血直流。
深夜,林府偏院烛火幽暗。
徐姨娘捂着心口,声音发抖:"老爷,那丫头怎么会知道紫檀木匣的事?莫非……她真的发现了什么?"
林如海面色阴沉:
"不可能!若真的发现了,她早就闹到官府去了。"
"那现在怎么办?"
记住本站: 林清瑶哭红了眼睛,
"她日日针对我,我恨不得将她抽筋剥皮……"
林清远一拳砸在桌上: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她这般恶毒,就别怪我们心狠!"
四人密谋至三更,最终定下毒计。
春日的京郊,桃花灼灼。
林清浅本不愿与徐姨娘母女同行,但林如海以"一家人和睦"为由,硬是让她上了同一辆马车。
"清浅,你看这花开得多好。"
徐姨娘笑容殷勤,递给她一块糕点,
“从前是姨娘对你照顾不周,都是姨娘的错。以后我必拿你当亲女儿疼!”
林清浅淡淡扫了一眼茶盏,并未接过。
徐姨娘面露尴尬,只得讪讪放下。
车窗外,花开正盛,好一派春光景致!
马车行至僻静处,突然一阵箭雨袭来!
"有刺客!"
车夫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徐姨娘母女尖叫着抱作一团,奇怪的是,那些黑衣人竟对她们视若无睹,刀剑直指林清浅!
"小姐小心!"
青杏扑过来推开她,自己肩头中了一箭。
林清浅滚落在地,还未起身,一柄长剑已刺到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
"铛!"
一柄折扇击偏了剑锋。
白衣翩然的沈墨不知从何处跃出,将她护在身后:
"退后!"
他武艺不凡,转眼间已击倒两名刺客。
可就在他回身护住林清浅的刹那,一名黑衣人从背后偷袭!
"小心!"
林清浅惊呼。
沈墨侧身一闪,却为护她周全,硬生生用肩膀接下一刀!
记住本站: 鲜血瞬间染红月白长衫。
"沈墨!"
林清浅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沈墨强撑着击退最后一名刺客,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她怀中。
临昏迷前,还紧紧抓着她的手:"阿浅别怕......我在......"
林府内,大夫为沈墨包扎完伤口,摇头叹息:
"刀伤虽未及要害,但失血过多,今夜恐会发热。"
"用最好的药!"
林清浅声音发颤,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满手是血,
"钱财不是问题,务必救醒他!"
夜深人静,林清浅执意亲自守夜。
她拧了湿帕子,轻轻擦拭沈墨额头的冷汗,不知为何,看到他这幅模样,她的心竟会如此痛!
烛光下,他俊美的面容苍白如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为何要舍命救我......"
她喃喃自语,指尖不自觉拂过他紧蹙的眉间。
三更时分,沈墨果然发起高热。
林清浅急得亲自煎药,一勺勺喂他喝下。
直到东方泛白,他的体温才渐渐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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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双重关爱
天光微亮,沈墨终于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伏在床边睡着的林清浅。
她发髻松散,眼下泛青,显然一夜未眠。
可就是这样狼狈的模样,却让沈墨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暖意。
他忍不住伸手,却在即将触到她脸颊时停住。
阿浅......他的阿浅......即便忘记了一切,还是会为他担心。
"你醒了?"
林清浅突然惊醒,见沈墨正望着自己,顿时红了脸,
"可还疼?要喝水吗?"
沈墨眸光一闪,突然虚弱地咳嗽起来:
"疼......心口闷......"
"我这就叫大夫!"
"不必......"
他拉住她的袖子,声音微弱,
"林姑娘亲手熬的药膳......比大夫管用......"
林清浅手足无措:
"那、那我再熬一碗?"
"有劳姑娘......"
沈墨气若游丝,却在看到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时,唇角勾起得逞的弧度。
自此,沈公子"病势沉重"。
喝药要她亲手喂,换药要她亲自来,连翻身都要她搀扶。
最过分的是,每当她想离开,他就开始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青杏也受了伤,林清浅被沈墨缠得连看望她的时间都匀不出来。
"沈公子,"
再次喂药时,林清浅终于忍不住怀疑,
"大夫明明说你伤口已无大碍,怎么还......"
"内伤......"
沈墨虚弱地靠在她肩上,
"那一刀内力强劲伤了心脉,普通大夫看不出来......"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林清浅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药碗差点打翻。
恰在此时,有小丫鬟兴冲冲跑来:
"姑娘!摄政王到府上了,正往咱们这边来呢!"
林清浅手中药匙"当啷"落地。
沈墨瞬间"病情加重",捂着胸口艰难道:
"不可......若被人知道姑娘院里藏了男子......"
"可你的伤......"
"无妨......反正也死不了......"
他挣扎着要起身,整个人却虚弱的跌倒在她身上
"我这就......"
"别动!"
林清浅按住他,
"我去前厅应付他,你安心待着便是!"
她匆匆整理衣衫迎出去,正好撞上风尘仆仆的君墨晗。
"阿浅!"
林清浅仓皇抬头,正对上君墨晗惊惶未定的眼眸——那双向来沉静如寒潭的眼睛,此刻竟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波澜。
"王爷怎么这个时候......"
他不是应该外出巡查吗?怎么回来了?
她下意识瞥了眼偏房方向,不知为何有种害怕偷入被抓的恐惧感。
君墨晗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双手握住她肩膀的力道大得惊人:
"可有受伤?"
他声音发紧,目光如炬般在她周身扫视,最后定格在她颈侧一道浅浅的血痕上,"这是......"
林清浅慌忙拨开碎发遮掩:
"没事儿,都是小伤,不用担心……。"
她试图挣脱他的桎梏,
"王爷消息倒是灵通。"
"我在你身边安排了人护你。"
他直言不讳,拇指轻轻摩挲那道红痕,
这句话像火星溅入油锅。
林清浅猛地后退一步:
"你派人监视我?"
她声音陡然拔高,余光却见房间的窗纱微微晃动——沈墨定然听见了。
君墨晗被她激烈的反应刺痛,却仍耐着性子解释:
"不是监视,是保护。你现在失了忆,我不放心......"
"那我该感恩戴德了?"
林清浅冷笑,
"我们还未成婚,我也不是犯人,你能不能给我一点自由?!"
一阵难堪的沉默。
君墨晗下颌线条绷得极紧,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
"这是我特地为你寻来的花种,你说过想种......"
"不必了。"
她打断得干脆,
"这院子太小,容不下王爷赏的东西。"
锦囊悬在半空,君墨晗骨节泛白。
他记得有一年上元夜,她提着琉璃灯在雪地里追着他跑:
"墨晗哥哥,听说铃兰花开很美,你见过吗?"
那时她鼻尖冻得通红,眼里却盛着满天星辰。
而现在,她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
"刺客的事我会查。"
他生硬地转开话题,
"再在你院外加派......"
"不需要!"
林清浅突然激动起来,
"每次都是这样!你从来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擅自决定一切!"
她不再忍耐,说出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未尽之言,
"难道就因为你说你是我的未婚夫,无论我喜不喜欢,都只能嫁给你吗?!"
君墨晗如遭雷击。
他不明白,爱到底是什么?!
林清浅当初那么爱他,为何她即使失忆,都恨不能让自己消失?!
"阿浅,你是我的妻。"
他声音哑得可怕,
"我们一定会成婚的......"
“如果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我可以再缓缓,但是你必须要嫁给我。”
林清浅脸色一僵,心中升起阵阵反感:
“成婚的事情,等我记忆恢复后再说吧。”
君墨晗突然觉得荒谬,林清浅失忆,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如果她永远都恢复不了,难道真就永远都不嫁给自己了吗?
不行!
他绝对不答应!
“阿浅,你我本就是先皇赐婚。”
“现在年纪也都不小了,还是尽快成婚为好。”
“我最多再等你半年,无论你是否恢复记忆,我们都必须成婚。”
争执间,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似是茶盏落地。
君墨晗眸光一凛,抬步就要往内室去。
"等等!"
她情急之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指尖都在发颤。
君墨晗垂眸看她,那双看她总是含笑的凤眼此刻幽深如寒潭:
"里面是谁?"
林清浅呼吸急促,脑中飞速思索着对策。
忽然,她计上心来。
"我......"
她咬了咬唇,声音忽然软了下来,
"我饿了。"
君墨晗一怔:
"什么?"
"我想吃樊楼的蟹粉狮子头。"
她仰起脸,竟露出几分从前撒娇时的神态,"你......陪我去吃好不好?"
阳光穿过海棠枝桠,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君墨晗恍惚看见当年那个提着裙摆追在他身后的小姑娘,眨着眼说
"墨晗哥哥我饿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松了力道。
"就现在。"
林清浅趁机拽着他往外走,"听说新来了个江南厨子,做的醉蟹......"
"阿浅。"
君墨晗突然反握住她的手,
"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啊。”
她后背沁出冷汗,却强作镇定:
"你若是不想去,我自个儿去便是了,何必寻这些借口?"
君墨晗虽心有疑惑,可却不想扫她的兴,于是强扯出抹笑:
"好,我们去樊楼。"
第71章 绿茶少主
从樊楼回来后,林清浅在庭院里来回踱步了整整一个时辰。
初秋的夜风带着微凉,吹得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晃,在她素白的衣裙上投下斑驳光影。
"小姐,您再不歇息,天都要亮了。"
青杏抱着披风追在后面,满脸担忧。
林清浅停下脚步,望着西厢房还亮着的灯火,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
那方绣着兰花的丝帕已经被她揉得不成样子,就像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青杏,你说......我该不该......"
丫鬟了然地叹了口气:
"小姐若实在放心不下沈公子,就去看看吧。他今日换药时奴婢瞧着,伤口似乎又渗血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知为何,明明刚认识不久,可是沈墨的一举一动总能牵动她的心。
林清浅拢了拢鬓发,深吸一口气走向西厢。
每走一步,她都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叩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门内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接着是沈墨带着几分慵懒的嗓音:
"请进。"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药香混合着柑橘的清甜。
沈墨正倚在雕花床头的软枕上,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
烛光为他俊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显得格外温柔。
"林姑娘?"
他惊讶地抬眉,随即绽开一个欣喜的笑容,
"这么晚了......"
"沈公子,我有事想同你商量......"
林清浅盯着地上摇曳的烛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与摄政王确有婚约,留你在府中实在不妥......"
‘啪嗒’
橘子滚落在地,在青砖上留下一道湿痕。
沈墨的手指僵在半空,指节泛白。
他缓缓抬头,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蓄满泪水,在烛光下闪烁着破碎的光芒。
"林姑娘是要赶我走?"
他的声音轻颤,像被风吹散的柳絮。
"不是赶你......"
林清浅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一颤,急忙解释,
"只是礼法......"
"我懂。"
沈墨惨然一笑,掀开锦被就要下床,
"我这就离开,绝不连累姑娘清誉。"
他动作太急,"不小心"被被角绊住,整个人向前扑去,又"恰好"撞到尚未愈合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林清浅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他:
"小心!"
"无妨......"
沈墨虚弱地摆摆手,苍白的唇上咬出一排牙印,
"大不了露宿街头,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我......"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林清浅心里。
她仿佛看到沈墨蹲坐在街头讨饭,被人欺辱的可怜模样,心痛得受不了。
可她与君墨晗已有婚约,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出惹他误会之事。
"明日我送你回沈府,可好?"
她放软了语气。
沈墨背对着她,肩膀微微发抖,似在极力忍耐,声音哽咽得令人心碎:
"全凭林姑娘安排......"
次日清晨,一辆挂着林家徽记的马车缓缓停在沈府门前。
林清浅掀开车帘,不由怔住——记忆中气派的朱漆大门歪斜着挂在门框上,鎏金门环不翼而飞,门楣上"沈府"二字的匾额也歪了一半。
"这......"
她惊疑不定地看向身旁的沈墨。
沈墨"虚弱"地靠在她肩上,脸色煞白:
"定是遭了贼......"
话音未落,院内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巨响。
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提着裤腰带冲出来,看到沈墨的瞬间眼睛瞪得溜圆:
"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沈墨"惊恐"地后退半步,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
"爹......您怎么......"
"老子赌钱输了!宅子抵押了!"
老头(其实是沈府管家)一把揪住沈墨的衣领,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正好把你卖去南风馆抵债!"
林清浅目瞪口呆:
"这......这怎么行!"
沈墨"悲愤"地挣扎起来:
"爹!我身受重伤,去那里会死的!"
"呸!"
老头一口浓痰吐在地上,
"就你这小白脸样,南风馆的老鸨出价最高!"
说着竟抬脚狠狠踹向沈墨屁股!
他心跟着猛地一颤,戏会不会太过了些?
少主会不会觉得他公报私仇?以后给他穿小鞋?
正当他徘徊不定时。
"哎哟!"
沈墨一个踉跄,"恰好"摔进林清浅怀里,还不忘"痛苦"呻吟,
"姑娘别管我了......你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林清浅被撞得后退两步,却下意识抱紧了怀中人。
她环顾四周——庭院里花盆碎了一地,回廊的栏杆断了好几处,连假山上的亭子都塌了半边。
几个面黄肌瘦的"家丁"蹲在墙角,正用贪婪的目光打量着沈墨。
"欠多少银子?我替他还!"
林清浅护住沈墨,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
老头和沈墨同时僵住。
躲在暗处的几个侍卫差点笑出声——这戏怎么不按剧本走?
眼看计策要败露,老头(管家)急中生智,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两!现银!"
"我这就让青杏回府取。"
林清浅转身要走。
"等等!"
老头点点头语出惊人,
"哦,这样也行。反正这五百两很快就能花完,等花完了再卖也不迟!"
沈墨听罢,泪流满面,"惊慌失措"地往林清浅身后躲,如玉的面庞涨得通红:
"林姑娘救救我!"
林清浅一把拦住老头,气得指尖发颤:
"住手!我......我带他回府!银子照给!"
沈墨在她身后冲老头疯狂使眼色——很好!赏钱双倍!
"这怎么好意思......"
沈墨"虚弱"地咳嗽几声,眼角泛红,
"这样会给姑娘添麻烦的......"
"不麻烦!"
"我睡柴房就行......"
"怎能让你睡柴房,我会让下人给你收拾好屋子。"
“那选个离你远点的屋子吧,这样你也看不到我,让我自生自灭吧”
说着,他虚弱的咳嗽了几声,感觉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林清浅一阵揪心,当即表态:
“就住我隔壁的偏房!这样也方便我照顾你!”
"那......"
沈墨"怯生生"抬眼,长睫上还挂着泪珠,
"万一摄政王知道......"
林清浅想起那个总是冷着脸的未婚夫,心头掠过一丝烦躁。
她咬了咬唇,突然下定决心:
"我的院子我说了算!"
可心里却在盘算,该怎么将这事儿告知君墨晗。
沈墨"感动"得热泪盈眶,趁她不注意,偷偷给管家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老头翻了个白眼,无声骂了句:"戏精!"
第72章 雄竞交锋
回府的马车上,沈墨"虚弱"地靠在车壁,嘴角却悄悄上扬。
而林清浅望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完全没发现某人藏在袖中的手正得意地转着那枚所谓的"传家宝"——分明是街边的普通玉佩。
摄政王府的书房里,一封密信在烛火上化为灰烬。
"主子,探子来报,林小姐今日带着沈墨去了沈府。"
黑衣侍卫单膝跪地,"据说沈家已经......"
"破产了?"摄政王萧景琰冷笑一声,手中的狼毫笔应声而断,
"沈墨那点伎俩,骗骗深闺女子还行。"
他起身走到窗前,月光为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这个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此刻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烦躁。
"明日去林府,会会他。"
"可是主子,明日要与北狄使节......"
"推迟。"
萧景琰语气森冷,
"本王倒要看看,这个''重伤未愈''的沈公子,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与此同时,林府西厢的屋顶上,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
沈墨倚在窗边,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对着月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君墨晗,游戏才刚开始呢。"
林清浅回到自己的清荷院,发现青杏已经备好了热水。
氤氲的热气中,她轻轻叹了口气。
"小姐还在想沈公子的事?"
青杏一边为她梳发,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我只是不明白......"
林清浅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沈家怎么会突然......"
"奴婢听说,沈老爷好赌成性,早些年就......"
青杏欲言又止,
"小姐真要留沈公子在府里?摄政王那边......"
林清浅手中的梳子一顿。
是啊,该怎么跟君墨晗解释这事儿呢?
翌日清晨,林清浅正在院中修剪一株海棠,忽听前院传来一阵骚动。
“小姐!摄政王爷来了!”
青杏匆匆跑来,神色略带紧张。
林清浅指尖一颤,剪刀险些划破花瓣。
她还未及反应,便见一道玄色身影大步踏入院中——君墨晗一身墨色锦袍,金线绣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俊美的面容如覆寒霜,眼神锐利地扫过她。
“王爷怎么突然……”
她刚想行礼,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本王若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君墨晗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意。
林清浅一怔,还未开口,身后便传来一声轻咳——
“阿浅,我想到了一个治疗咳疾的好方子!”
沈墨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一袭月白长衫,衬得他身形修长如玉。
他唇角含笑,眼神却带着几分挑衅,缓步走来,朝君墨晗微微拱手:
“微臣沈墨,参见摄政王。”
沈墨虽为皇商,但念及沈家捐赠功劳,皇上赏了他个虚职,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官身了。
君墨晗眯起眼,目光如刀般扫过他:
“沈墨?”
“正是。”
沈墨笑得温润,却故意站得离林清浅极近,甚至微微侧身,似有若无地挡在她身前。
君墨晗眼底寒意骤深。
空气仿佛凝滞。
君墨晗冷冷道:
“沈少主不在江南待着享福,怎会来上京?”
“臣妻被歹人夺走,微臣特来寻她。”
触及伤心事,他眼圈泛红,林清浅不满的睨了眼君墨晗:
“沈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打算留他在府里养伤。”
君墨晗看着沈墨矫揉造作的模样,气的失了分寸:
“区区剑伤,这么长时间,沈公子应该也已经痊愈了吧,为何还赖在林府?”
他看到俩人站在一起,心里就没来由地紧张。
沈墨轻叹一声,故作无奈:
“王爷有所不知,沈府遭了变故,在下无处可去,多亏林姑娘心善收留。”
“无处可去?”
君墨晗冷笑,他万万想不到,富有天下的沈家少主,有天竟会端着一副狐媚子样,恬不知耻地说自己‘无处可去’!
“沈少主,莫不是在开玩笑?”
“王爷明鉴,沈墨所说皆是事实。”
沈墨垂眸,语气低落,
“只是家父欠了赌债,宅子被抵押,在下又重伤未愈,实在……”
沈父欠赌债?!
他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君墨晗眼前浮现沈父那副小气抠搜,嗜钱如命的模样,差点没气笑出声。
看来,他现在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
正好,自己也没打算让林清浅知晓他们的曾经!
君墨晗计上心来:
“既如此,你就住在摄政王府吧!”
“你对阿浅有救命之恩,夫妇一体,本王自会请御医好好照料你!”
无论如何,先拆散他们再说。
再让他们这么相处下去,说不定哪天就会旧情复燃。
“这怎么好意思?”
沈墨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一脸惶恐的望向林清浅。
“王爷位高权重,公务繁忙,微臣怎敢劳烦?要不还是让我回到沈府自生自灭吧!”
君墨晗眼神一沉,转向林清浅:
“阿浅,你是本王的未婚妻,留外男在府中,不合礼数。”
林清浅指尖微蜷,低声道:
“王爷,沈公子确实无处可去,况且他伤势未愈……”
“伤势?”
君墨晗嗤笑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沈墨,
“本王看他精神得很。”
沈墨适时地咳嗽两声,身形微晃,似要跌倒。
林清浅下意识伸手扶住他,沈墨便“虚弱”地靠在她肩上,低声道:“抱歉……让王爷见笑了。”
君墨晗脸色瞬间阴沉,不由分说,一把推开沈墨,将林清浅拉入怀中:
“阿浅!”
他声音冷厉,
“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外人,不顾自己的名声?”
林清浅被他质问得心头一颤,咬了咬唇:
“王爷,我与沈公子清清白白,绝无逾矩之举。”
“清清白白?这恐怕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君墨晗冷笑,
“他很明显对你心怀不轨!”
林清浅一时语塞,知晓君墨晗误会了。
不过她确实理亏,毕竟婚约在身,留男子在闺阁确实不妥。
她刚想开口道歉,沈墨却忽然轻笑一声——
“王爷何必动怒?”
他慢悠悠道,
“比起当初您对柳姑娘的‘贴心照看’,林姑娘已经收敛太多了。”
君墨晗瞳孔一缩。
他当初念及柳云烟的救命之恩,不仅把她接回王府报恩,而且还事事以她为先,让林清浅受了很多委屈。
甚至……
他身体僵硬,一瞬间竟然感觉到害怕!
害怕林清浅忆起曾经,害怕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害怕……她不要自己!
沈墨继续道:
“更何况,某人可是在婚礼上扔下自己的新娘子,去照顾别的女人呢。”
君墨晗脸色骤变,手指攥紧,却无法反驳。
他抬眸望向林清浅,眼中是被判了死刑的绝望!
沉默良久,君墨晗终于冷声道:
“沈墨,你到底想怎样?”
沈墨无辜地眨眨眼:
“在下只是想求个容身之处,王爷何必咄咄逼人?”
君墨晗深吸一口气,强压怒意,对林清浅道:
“让他离开,今日之事,本王既往不咎。”
林清浅还未回答,沈墨便“虚弱”地按住胸口,闷哼一声,身形摇晃。
“沈公子!”
林清浅连忙扶住他,见他脸色苍白,顿时心疼,
“王爷,他伤势未愈,实在不宜挪动……”
君墨晗看着沈墨靠在林清浅怀里的模样,眼底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咬牙道:“好,很好。”
他猛地转身,玄色衣袍翻飞,声音冰冷:“林清浅,你既执意如此,就别怪本王无情。”
说罢,他大步离去,背影森寒如刃。
林清浅望着他的背影,心头一阵酸涩,却终究没有追上去。
沈墨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第73章 三方对峙
君墨晗回到王府后,一把扯下外袍,狠狠掷在地上。
“砰——”
桌上的茶盏被他扫落,碎瓷四溅。
他站在窗前,冷风灌入,却浇不灭心头那股邪火。
“沈墨……”
他咬牙低喃,指节捏得发白。
脑海中浮现林清浅扶着沈墨的画面,那人虚弱地靠在她肩上,眼神却挑衅地看向自己——那根本就是装的!
可偏偏,林清浅信了。
他闭了闭眼,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场婚礼——他抛下她,去找了柳云烟……
她和柳云烟被劫匪绑架,绑匪让他二选一时,他在卫九的蛊惑下,选择了柳云烟……
为了逼林清浅返京,他不慎杀害了跟她一起长大的贴身小丫鬟……
……
这一切的一切走马观灯似的在他眼前寻回播放,他的心像被刺了一刀又一刀!
早已血肉模糊!
他抱着头呜咽出声,他已经知错了,也后悔了,林清浅为何就是不能原谅自己?
君墨晗猛地睁开眼,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不,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
他想起林清浅的失忆,低声呢喃,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翌日,林府大门外,一队黑甲侍卫肃然而立。
君墨晗一身墨色锦袍,腰间玉带冷光凛冽,负手站在府门前,淡淡道:
“本王要见林清浅。”
管家战战兢兢地迎上来:“王爷,小姐她……”
“怎么?本王见自己的未婚妻,还要通传?”
君墨晗眼神一冷。
管家额头冒汗,连忙躬身:
“不敢!王爷请进!”
君墨晗大步踏入林府,身后侍卫鱼贯而入,气势森然。
林清浅正在院中看书,忽听一阵脚步声逼近,抬头便见君墨晗冷着脸走了进来。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站起身:
“王爷?”
君墨晗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半晌,开口道:
“从今日起,本王搬入林府。”
“什么?!”
林清浅愕然。
“本王身为你的未婚夫,理应照顾你。”
他语气不容置疑,
“更何况,沈墨能住,本王为何不能?”
林清浅蹙眉:
“王爷,这不合礼数……”
“礼数?”
君墨晗冷笑,
“你留沈墨在府中时,怎么不提礼数了?”
林清浅一时语塞。
君墨晗不再多言,直接对身后的侍卫下令:
“把本王的行李搬到清荷院偏房。”
“不行!”
林清浅忙阻拦,
“王爷,这实在不妥……”
君墨晗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她:
“阿浅,别忘了,你是本王的未婚妻,我住你隔壁,天经地义。”
“那个沈墨住在这里才是真正的不妥!”
“今日,沈墨走我走,沈墨住我住!你决定吧!”
林清浅手足无措地望着他,不知该如何解决。
没听到她回应的君墨晗,心底的不爽再度升腾,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还是说,你宁愿让沈墨留下,也不愿本王靠近?”
林清浅被他逼得后退半步,指尖攥紧衣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君墨晗入住林府的消息,瞬间让整个林府上下人心惶惶。
“听说了吗?摄政王王爷住进偏房了!”
“天啊!那位可是杀伐决断的主儿,咱们以后岂不是要日日提心吊胆?”
“嘘!小声点!万一被听见……”
下人们噤若寒蝉,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位煞神。
林清浅坐在房中,心烦意乱。
青杏小心翼翼地问:
“小姐,王爷这是……”
“他故意的。”
林清浅揉了揉眉心,
“他在逼我赶走沈墨。”
青杏欲言又止:
“那沈公子那边……”
林清浅叹了口气,他是见过沈父的,贼眉鼠眼,不是个好人!
若是真把沈墨送回沈府,沈父若真把他卖入了南风馆,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让君墨晗去照顾沈墨,她又不太放心,毕竟他对沈墨明晃晃的敌意,她想视而不见都难!
沈墨若是落在他手里,指不定连命都没了!
“他伤势未愈,总不能真让他露宿街头。”
正说着,忽听隔壁传来一阵响动——君墨晗的侍卫正在搬东西,桌椅挪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林清浅咬了咬唇,起身走到窗前,恰好看见君墨晗负手站在院中,目光冷峻地扫视四周,仿佛在宣告主权。
她刚想关窗,却见他忽然转头,视线直直撞上她的目光。
君墨晗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
林清浅心头一跳,猛地合上窗扇。
夜深人静,沈墨倚在窗边,指尖把玩着一枚玉佩,想起君墨晗白日的所作所为,不禁轻笑一声:
“也难为他,倒真豁得出去。”
“想逼我离开?”
沈墨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次日清晨,林清浅刚推开房门,便见君墨晗负手站在院中,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王爷?”
她一愣。
君墨晗转身,淡淡道:“早膳备好了,一起用吧。”
林清浅迟疑道:
“这……”
“怎么?未婚夫妇一同用膳,很奇怪?”
他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
林清浅只好点头。
两人刚走到回廊,却见沈墨一袭白衣,施施然走来,笑容温润:
“林姑娘,早。”
君墨晗眼神一冷。
沈墨仿佛没看见他的敌意,径直走到林清浅身旁,柔声道:
“昨夜睡得可好?”
林清浅刚要回答,君墨晗便冷声打断:
“沈公子,自重。”
沈墨挑眉,故作惊讶:
“王爷这是何意?在下只是关心林姑娘。”
君墨晗冷笑:
“关心到住进未出阁女子的府中?”
沈墨不慌不忙,笑道:
“王爷不也住进来了吗?”
君墨晗眼神骤寒。
林清浅夹在两人中间,只觉得头皮发麻。
一场早膳,吃得剑拔弩张。
君墨晗入住林府的第三日,林如海终于坐不住了。
“荒唐!”
他拍案而起,脸色铁青,
“堂堂摄政王住进我林府,传出去成何体统?!”
管家战战兢兢道:
“老爷,殿下态度强硬,小姐也拦不住啊……”
“这个逆女!”
林父冷哼一声:
“她不懂事,难道摄政王也不懂?他分明是冲着沈墨来的!”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去,趁清浅不在,把那个沈墨给我‘请’出府!”
第74章 驱逐与对峙
午后,林清浅被君墨晗相约外出游玩。
她前脚刚走,后脚林如海便带着十余名家丁气势汹汹地闯进了西厢。
“沈少主。”
林如海冷冷道,
“林府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请自行离开。”
沈墨正倚在软榻上看书,闻言抬眸,唇角微勾:
“姑父这是要赶我走?”
“不是赶,是请。”
林如海眯起眼,
“你若识相,就该知道,留在清浅身边,对你没好处。”
“我不过是想留在我妻身边,还需要什么好处呢?”
沈墨眸色沉沉,油盐不进。
林如海听罢像是被吓了一跳,立马喝止:
“闭嘴!”
“你明知道清浅和摄政王乃先皇赐婚!竟然还会趁她们有误会时,骗她成婚!”
“自古成婚都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的婚约我不认!你以后也不许再提!”
当初俩人成婚时,沈家虽与林如海有龃龉,可沈墨还是同林清浅商议,邀他参加。
可林清浅知晓,林如海定不会同意他们成婚,而且,当初仓促成婚,她就是担心林如海会在她失去摄政王庇护后,出于利益考虑,将她随意乱嫁!
现在林如海竟拿这件事说事,怎能不惹他发火。
眼看沈墨脸色不善,林如海也有些畏缩。
虽说商贾低贱,但是做到像沈家这样的商贾,已不能用常理去推断了。
他语气缓和:
“听闻皇上已派人敲打过你一番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民不与官斗,为了清浅,葬送了沈家,值吗?”
沈墨面无表情:
“我们沈家的事儿,就不劳姑父操心了。”
“你明知阿浅是我拜过堂的妻,却为了攀上摄政王的高枝儿,趁她失忆之际,让她再嫁!天底下竟也有你这般不知羞耻的父亲!”
“亏你还是礼部尚书!你的礼仪都进了……”
出于教养,他终归是没有把后话说出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如海此刻又羞又恼,终是失了耐心,冷笑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一挥手,家丁们立刻围了上来。
然而,他们还未靠近沈墨三步之内,忽觉脖颈一凉——数名黑衣暗卫如鬼魅般现身,长剑出鞘,寒光凛冽,直指众人咽喉!
家丁们瞬间僵住,冷汗涔涔。
林如海脸色大变:
“你……你竟敢在林府安插暗卫?!”
沈墨轻笑:
“姑父误会了,我毕竟是沈家少主,身份尊贵,找些人护我安危,不也正常?”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挑衅!
林如海气得发抖,却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僵持之际,一名暗卫忽然对沈墨使了个眼色。
沈墨眸光微闪,随即“虚弱”地咳嗽两声,身形一晃,踉跄着扶住桌角。
“沈公子!”暗卫立刻收剑,故作惊慌地扶住他。
沈墨脸色苍白,衣襟微乱,袖口甚至“不慎”被扯破了一道口子,看起来狼狈至极。
“沈墨”
林如海一愣,随即立即反应过来,他没想到堂堂沈家少主竟会如此无耻!
“你……你装什么?!”
沈墨垂眸,声音低弱:
“林伯父若要赶我走……直说便是,何必动手……”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冷喝从院外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林清浅疾步冲进院子,身后还跟着面色阴沉的君墨晗。
她一眼就看到沈墨被“欺负”得衣衫凌乱、摇摇欲坠的模样,顿时心头火起。
“父亲!”
她快步上前,挡在沈墨身前,声音冰冷,
“您这是何意?”
“你说是何意?”
林如海知晓她还没想起曾经,只想尽快把这个烫手山芋弄走:
“这沈墨来历不明,还带着暗卫潜入林府,居心叵测!你还要护着他?!”
“我没有。”
沈墨一改刚才的高傲,随即摆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像是被欺负怕了,长长的睫毛上面还挂着泪珠。
林清浅看他一副受了委屈却强忍不说的模样,心头更是揪紧。
“父亲!”
她转回头,直视林如海:
“沈公子不仅是我的客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可趁我不在之时欺辱他?”
“我欺辱他?你没看到他刚才有多嚣张?!”
林如海有口难辩,气得胡子直抖,转头看到林清浅冷淡的眼神,不可置信:
“你!不会信他一个外人,也不信我吧?!”
“林清浅,我可是你父亲!”
林清浅却像是早已有了决断,冷脸道:
“父亲若是容不下他,那就连我一起赶出去好了!”
林如海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君墨晗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目光落在沈墨身上时,眼底寒意更深。
沈墨微微抬眸,与他对视一瞬,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君墨晗指节捏得发白。
最终,林如海败下阵来,甩袖离去。
林清浅松了口气,转身扶住沈墨,柔声道:
“你没事吧?”
“林姑娘,你会不会嫌我烦?”
沈墨摇摇头,勉强一笑:
“毕竟我总给你添麻烦……”
君墨晗冷眼看着两人亲近,冷声开口:
“沈少主既然知道,为何不识趣一点?”
“君墨晗!”
林清浅蹙眉:
“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沈公子救我受伤,我照顾他有什么问题吗?”
君墨晗浑身僵硬,呆愣在原地。
这句话他太熟悉了!
当初他每次维护柳云烟时,对林清浅说的最多的就是它。
现在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才惊觉自己当初说这话时,对她是多大的伤害!
他的手无意识的抚上胸口,不知从何时起,心总会莫名的疼!
“阿浅,你当真看不出他在装模作样?”
林清浅眼中对她升起防备,冷声道:
“王爷,沈公子伤势未愈,经不起折腾,还请您……高抬贵手。”
君墨晗定定看着她,半晌,忽然笑了。
“你觉得,是我授意你父亲赶他出府?”
林清浅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瞧他。
“好!很好!”
君墨晗气极,语气悲凉:
“既然你这么信他,那就……”
他终究是不敢说出什么狠话,只得狼狈转身离去,背影森寒如刃。
待君墨晗走远,沈墨才“虚弱”地叹了口气:
“林姑娘,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林清浅摇头:
“不关你的事。”
沈墨垂眸,轻声道:
“其实林大人说得对,我确实不该留在林府……”
“你别多想。”
林清浅打断他,
“你只要安心养伤,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
沈墨抬眼,看着她坚定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而远处,君墨晗站在廊下阴影中,冷冷望着这一幕。
他攥紧拳头,心中暗忖——
沈墨,你以为这样就能赢?
游戏才刚开始。
第75章 煽风点火小皇帝
御书房内,年仅十二岁的小皇帝君景瑜托着腮帮子,看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陛下,摄政王今日又告假了。”
贴身太监小声禀报。
君景瑜挑眉:
“皇叔又没上朝?这都第几天了?”
“回陛下,自从摄政王住进林府,已经五日未进宫议事了。”
小皇帝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哦?皇叔终于铁树开花了!为了追回未来皇婶,居然连朝政都不管了?”
他摸了摸下巴,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
“有意思……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号称冷面阎王的皇叔如此迷恋。”
翌日,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
林清浅刚从绸缎庄出来,忽听巷口传来一阵哭喊声——
“救命啊!抢劫啊!”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瘦弱的少年被几个地痞围在墙角,衣衫凌乱,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袱,满脸惊恐。
“住手!”
林清浅快步上前,冷声呵斥。
地痞们回头,见是个貌美的小娘子,顿时嬉皮笑脸:
“哟,小美人想多管闲事?”
林清浅冷笑,顺手抄起街边摊贩的擀面杖:
“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地痞们哄笑,刚要上前,却见林清浅有意露出腰间的‘摄政王府’腰牌。
那些人顿时怂了,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灰溜溜跑了。
林清浅这才转身,笑意盈盈地看向缩在墙角的少年:
“你没事吧?”
少年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多、多谢姐姐相救……”
林清浅见他年纪不大,却衣着华贵不似常人,不由柔声询问:
“你是哪家的小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少年——乔装出宫的君景瑜——可怜巴巴道:
“我……我跟家人走散了,又遇到坏人……”
林清浅见他实在可怜,便道:
“要不你先随我回府,我让人帮你找家人?”
君景瑜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如捣蒜:
“谢谢漂亮姐姐!”
林清浅被他清澈的笑容感染,嘴角不由上扬。
她带着君景瑜刚进府门,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君墨晗。
君墨晗原本冷着脸,目光在触及小皇帝的一瞬间骤然凝固。
“陛……”
君景瑜反应极快,猛地躲到林清浅身后,拽着她的袖子怯生生道:
“姐姐,这位叔叔好凶……”
君墨晗:“……?”
叔叔?!
林清浅拍了拍君景瑜的手,无奈地对君墨晗道:
“王爷,这孩子受了惊吓,您别吓着他。”
君墨晗嘴角抽搐,硬生生把到嘴边的“陛下”咽了回去,憋出一句:
“……这孩子哪来的?”
心中暗想,林清浅太过单纯善良,怎么什么人都往府里领。
先是那烦人的作精沈墨,现又是小屁孩皇上!
以后成了家,府里指不定要热闹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他竟有些期待同林清浅成婚后的日子了。
“街上救的,说是跟家人走散了。”
林清浅解释完,又低头对君景瑜温柔道,
“别怕,这位是……呃,是府里的贵人,不会伤害你的。”
君景瑜从林清浅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冲君墨晗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说道:皇叔,配合我!
君墨晗:“……”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一把拎起小皇帝丢回宫的冲动,僵硬地点了点头,尽量扯出抹‘温柔’的笑:
“……嗯,不凶。”
君景瑜配合的说了句:
“这个叔叔真好看!”
“跟漂亮姐姐真是天生一对!”
林清浅听罢,羞赧得低下头。
君墨晗却因这句话,不仅将刚才心中列好的‘惩罚’全免了,甚至还想着以后该如何利用‘小皇帝’争宠。
厅内,沈墨正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膳走来,见到林清浅身旁的少年,微微一愣:“这位是?”
林清浅简单解释了经过,沈墨温和一笑:
“原来如此。小公子受惊了,喝点安神的汤吧。”
说着,亲手将药膳递给君景瑜。
君景瑜接过,甜甜道:
“谢谢哥哥!”
一旁的君墨晗脸更黑了。
——叫他叔叔,叫沈墨哥哥?!
沈墨似乎看出君墨晗的不爽,故意俯身替君景瑜擦了擦嘴角,柔声道:
“慢点喝,小心烫。”
君景瑜乖巧点头,余光却瞥见自家皇叔脸色阴沉得能滴墨,心里暗笑。
他故作天真地问林清浅:
“姐姐,这位哥哥是你夫君吗?”
林清浅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不是!”
沈墨熟稔的将手帕递给她,展颜轻笑:
“是的,还不是。”
君景瑜“哦”了一声,又看向君墨晗:
“那这位叔叔呢?”
君墨晗:“……”
林清浅尴尬道:“他是……我的未婚夫。”
君景瑜瞪大眼睛,一脸震惊:
“未婚夫?!可他对姐姐好冷淡啊!一点都不像这位哥哥,又温柔又体贴!”
失策!
本以为是己方军师,谁知竟是叛徒!
君墨晗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拎起君景瑜的后衣领:“你,跟我出来。”
后院假山后,君墨晗刚松手,君景瑜就笑嘻嘻地整理衣襟:
“皇叔,你这追妻手段不行啊。”
君墨晗冷眼看他:
“君景瑜你胡闹够了吗?”
“皇叔真是不识好人心!”
君景瑜摊手:
“朕这是特地来帮你的!你看那个沈墨,多会献殷勤,你再不行动,皇婶真要被人拐跑了!”
“后来者为什么能居上?因为前者不争不抢!”
君墨晗向来冷酷的脸上,出现松动:
“我们乃先皇赐婚,她无论如何都是我的妻,我有什么……”
他很担心,很怕!
尤其是每次看到沈墨跟她卿卿我我,他都恨不能立马就娶了她,将她关在王府,再也不让人看到。
这样她就能永远只属于自己了。
自从搬到林府后,他不止一次后悔,当初为了救柳云烟在婚礼上将她丢下;如若不然,林清浅早已是他的妻,现在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可是这一切都被他毁了。
他想尽一切办法挽回,可事实总不尽如意人!
君景瑜看他那副呆样,不住摇头,他这个皇叔,打仗确是把好手,可在人情世故、感情方面单纯的像张白纸!
这或许就是他的父皇,在众多皇族中选择将自己托付给他的原因吧。
君墨晗为他付出了很多,所以这次他要投桃报李,帮他获得皇婶的心!
第76章 叔侄配合
“皇叔,你平时在朝堂上雷厉风行,怎么到了皇婶这儿就束手无策?”
君景瑜凑近,压低声音:
“朕刚才可看见了,皇婶喜欢温柔体贴的,你整天冷着脸,谁受得了?”
“可是……”
君墨晗捂头,看上去有些许崩溃:
“……本王对阿浅的心,天地可见,何必整那些虚的。”
是你压根就不会整,好吧?
君景瑜翻了个白眼,暗骂了声笨,扶额:
“算了,朕帮你!”
回到前厅,君景瑜忽然抹着眼泪呜咽出声。
林清浅连忙扶住他:
“怎么了?”
君景瑜泪眼汪汪:
“姐姐,我想爹爹了……”
沈墨上前,欲要将他拥入怀中安慰。
可君景瑜猛地躲开他的手,一把抓住君墨晗的袖子:
“我要叔叔抱!叔叔跟我爹爹一样威武雄壮!”
君墨晗:“……?!”
林清浅也愣住了。
君景瑜暗中掐了君墨晗一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抱我!安慰我,体现你很温柔体贴,以后会是个爱护孩子的好夫君!”
君墨晗额角青筋直跳,但在林清浅疑惑的目光下,只能僵硬地弯腰,把小皇帝……扛了起来。
没错,是扛麻袋那种扛。
君景瑜:“……”
林清浅:“……”
沈墨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君景瑜生无可恋地挂在君墨晗肩上,内心咆哮:
皇叔!你这是抱孩子的姿势吗?!
最终,君景瑜的“想念爹爹”以林清浅的柔声安慰而告终。
次日清晨,林府膳厅内飘着淡淡的药香。
林清浅亲手熬了一锅茯苓山药粥,特意加了枸杞和红枣,滋补又不失清甜。
她盛了一碗递给君景瑜,温声道:
“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君景瑜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好喝!”
他又连喝几口,含糊不清地赞叹,
“比御膳房做的药膳还香!”
林清浅执勺的手微微一顿:
“……御膳房?”
君景瑜猛地噎住,眼珠一转,立刻改口:
“我是说,比我家里厨子做的还好!我爹总爱学那些富贵人家,动不动就弄些药膳,难吃死了……”
林清浅将信将疑,但见他一脸天真,便也没再多想。
一旁,沈墨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粥碗,眸光微闪,若有所思地看了君景瑜一眼。
而君墨晗——
他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整个人散发着低气压。
君景瑜偷偷瞄了他一眼,憋着笑问:
“叔叔昨晚没睡好?”
君墨晗冷冷瞥他:
“托某人的福。”
——昨晚,小皇帝以“害怕一个人睡”为由,硬是挤进了他的房间。
结果半夜踢被子、抢枕头、甚至梦呓时还踹了他两脚!
君墨晗一整夜都没合眼,恨不得把这小祖宗捆起来丢出去。
君景瑜假装没听懂,低头继续喝粥,嘴角却翘得老高。
早膳后,君墨晗一把拎起君景瑜的后衣领,面无表情地对林清浅道:
“他父母已经找到了,我送他回去。”
林清浅点头:
“也好,这孩子家里人该着急了。”
君景瑜挣扎两下,可怜巴巴地看向林清浅:
“姐姐,我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
林清浅失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当然可以。”
君墨晗冷哼一声,直接把人提溜出门。
这个小家伙是会惹他生气的。
叫他叔叔,却叫林清浅姐姐!
这不明显差辈了吗?
怎么着也该叫她婶婶才对呀!
嘴上说帮他,但总感觉更像是来看他笑话的!
他突然觉得,这么想又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好歹是自己的侄子,难不成还会胳膊肘子往外拐?!
唉,纠结!
待两人走远,沈墨忽然轻笑一声:
“这孩子,倒是有趣。”
林清浅疑惑:
“怎么了?”
沈墨摇头,意味深长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好像跟摄政王很熟悉。”
半个时辰后,沈墨的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
“公子,查到了。”
暗卫低声道,“那孩子是——”
“君景瑜。”
沈墨淡淡打断,
“当今圣上。”
暗卫一惊:
“您早就猜到了?”
沈墨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眸光幽深:
“君墨晗一身煞气,平常小孩见到他不说吓破胆,也不敢亲近。”
“可是他不同,不但不害怕,反而还同他很亲昵。”
“再说了,能让摄政王君墨晗忍气吞声、亲自接送的小孩,这世上还能有谁?”
他冷笑一声:
“小皇帝所作所为,摆明了是要撮合她和君墨晗。”
暗卫迟疑道:
“那我们现在……”
沈墨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决绝:“继续按计划行事。”
“可……”
暗卫欲言又止,
“少主三思!”
“若连陛下都站在摄政王那边,我们岂不是与整个皇室为敌?”
沈墨指尖一顿,随即缓缓收紧,玉扳指在他掌心硌出深深的痕迹。
“那又如何?”
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阿浅本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他们凭什么抢!”
若是她不喜,自己自然愿放手成全!
可是……她已经许了自己终身,从那刻起,他便再也不会放手了!
沈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冷意:
“这一次,我绝不会放手。”
皇宫,御书房。
君景瑜翘着腿坐在龙椅上,笑嘻嘻地看着面色铁青的君墨晗:
“皇叔,朕演技如何?”
君墨晗冷眼睨他:
“陛下玩够了?”
“哪儿能啊!”
君景瑜凑近,神秘兮兮道,
“朕可是打探到重要情报——皇婶喜欢温柔体贴的,沈墨那家伙就是靠这招骗她心软的!”
君墨晗皱眉:
“所以?”
“所以——”
君景瑜一拍桌案,
“朕决定给你特训!”
君墨晗:“……?”
小皇帝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本《柔情公子攻略》,塞到君墨晗手里:
“从今天起,皇叔要学习微笑、嘘寒问暖、体贴照看、剥橘子……”
君墨晗看着书封上花里胡哨的字迹,额角青筋直跳:
“陛下,臣还有政务……”
“政务有朕呢!”
君景瑜大手一挥,
“追回皇婶才是头等大事!”
他可不想他的皇叔,一大把年纪了还没女人疼,就他这副‘蠢样’,若不加以训练,极有可能孤独终老!
君墨晗:“……”
林府西厢,沈墨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飘落的桂花,神色晦暗不明。
暗卫低声禀报:
“公子,刚收到消息,摄政王今日回府后,一直没出门,似乎在……研读什么书籍。”
沈墨挑眉:“书?”
“据眼线描述,书名似乎与……风月有关。”
“什么?”
沈墨眸光一冷:
“君墨晗难道是打算用强?”
他转身,从柜中取出一只锦盒,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支金镶玉的海棠钗。
——他打算送给林清浅,可是没来得及。
“阿浅,”
他指尖轻抚过钗上纹路,低喃道,
“这一次,夫君不会再让任何人抢走你。”
第77章 为我曾经看不见你的好
御花园的凉亭里,小皇帝君景瑜板着脸,双手叉腰站在石凳上,居高临下地瞪着自家君墨晗。
"皇叔!朕让你练习微笑,不是让你练习杀人!"
小皇帝抓起一面铜镜怼到君墨晗面前,像个小大人般对他评头论足:
"你自己看看!这像是要讨姑娘欢心的表情吗?"
铜镜里,君墨晗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绷得死紧,嘴角勉强上扬的弧度活像被刀架在脖子上逼出来的。
"陛下......"
君墨晗深吸一口气,
“要不算了吧......我实在是......”
他感觉好羞耻!
跟那些勾栏里讨恩客欢心的狐媚子似的。
爱应该干净纯洁,不掺杂质!哪有这么多的‘阴谋诡计’?!
也就沈墨那小人才会跟南风馆里的小倌似的,娇娆造作!
他是谁?
摄政王君墨晗!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君墨晗!
......他实在是拉不下脸,也拉不下这个身份!
比起现在这般磋磨,他更宁愿强了她——可又怕她再也不会原谅自己。
虽然无耻,可他的确动过这个心思!
而且这个心思越来越重,尤其是沈墨出现后,他能感觉到林清浅离自己越来越远。
"什么?!"
君景瑜气得直跺脚,
“皇叔,你试想......”
“沈墨那厮牵着皇婶白嫩的小手,还亲亲她......”
"陛下!"君墨晗耳根微红,咬牙打断。
“本王学!”
"好好好,这才是朕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皇叔!"
君景瑜眼珠一转,
“千军万马你都闯过来了!区区一介女流......”
君景瑜使眼色,让君墨晗接话。
他小心翼翼的说了句:
“拿捏?”
惹得君景瑜夸赞连连。
许是天赋异禀,小皇帝明明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可知男女之事上......貌似懂得很多。
这令君墨晗像是有了主心骨,感觉找到了依靠。
"那练习下一个——用手帕温柔擦脸!"
半个时辰后,当君墨晗第五次把小太监的脸擦红肿后,小皇帝终于崩溃地抱住了脑袋。
"朕还是太天真了......朕就不该指望皇叔这个大老粗能学会这些......"
他蹲在地上郁闷地画圈圈,许久像是想通了:
"还是得找个专业人士......"
三日后,一位神秘人物被秘密请进了摄政王府。
"这位是?"君墨晗皱眉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花哨、摇着折扇的俊秀公子。
"在下柳月白,京城第一楼(南风馆)的头牌。"
来人笑眯眯地拱手,
"承蒙君公子抬爱,特来为王爷指点迷津。"
君墨晗脸色一黑:
"陛......他胡闹就算了,你......"
"王爷别急。"
柳月白"唰"地展开折扇,
"在下人送外号‘妇女之友’,可以摸清任何女子的心,很有信心能促成王爷和林姑娘的好事。"
君墨晗瞳孔微缩,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冰冷了。
林府花园里,林清浅正在修剪花枝,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
"阿......阿浅......"
这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吓得林清浅手一抖,剪子差点掉地上。
她僵硬地转身,只见君墨晗捧着一束......歪歪扭扭包扎的花束站在三步之外,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这、这是......"
君墨晗按照柳月白教的台词背诵,
"清晨沾露的玫瑰,就像你......"
"王爷!"
沈墨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您手里拿的是月季,而且......"
他指了指,"上面还有虫子。"
林清浅定睛一看,果然有几条青虫正在花苞上蠕动。
她下意识受惊后退半步。
君墨晗脸色瞬间铁青,一把捏碎了花茎。
"噗......"
沈墨掩唇轻笑,顺手递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白玉兰,
"林姑娘,这是今早刚从暖房摘的。"
林清浅眼前一亮:
"好香!"
君墨晗:"............"
当天下午,柳月白看着灰头土脸回来的摄政王,叹了口气:
"王爷,莫急,咱们先让那狐媚子出招......"
晚膳时分,君墨晗牢记柳月白的教导——
"要展现温柔体贴,就从剥橘子开始"。
他板着脸拿起一个橘子,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开始剥皮。
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越刻意就会越紧张,越紧张就会......
"啪!"
橘子汁直接溅到了对面林清浅的脸上。
全场寂静。
沈墨立刻递上丝帕:
"林姑娘......"
"我自己来。"
林清浅尴尬地接过,擦了擦脸,却见君墨晗还僵在那里,手里拿着......被捏得稀烂的橘子。
"王爷......"
她无奈道,
"您还是自个儿吃吧......"
"阿浅,我不是故意的。"
君墨晗声音干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
"给你......"
结果因为动作太急,帕子直接糊在了林清浅鼻子上。
"......"
沈墨适时地轻咳一声‘贴心’解围:
"王爷可能是太紧张了。"
林清浅看着君墨晗难得窘迫的样子,不知为何竟觉得......有点可爱?
捂嘴笑出了声。
君墨晗看着她明媚的笑颜,顿时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夜深人静,君墨晗独自站在庭院里,望着西厢房还亮着的灯火。
今日种种不断在脑海中闪回——沈墨恰到好处的解围,林清浅下意识偏向那人的眼神......
多像当年啊。
只不过角色完全对调了。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天,林清浅浑身湿透地站在柳府门外,手里还捧着刚熬好的参汤。
而他......正忙着照看生病的柳云烟。
"墨晗哥哥......"
记忆中林清浅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熬了三个时辰......"
"云烟需要静养。"当时的自己头也不回,"你先回去。"
现在想来,她那时该有多难过?
就像现在的他一样。
"王爷?"
轻柔的女声将君墨晗从回忆中惊醒。他转身,看见林清浅披着外衣站在廊下,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
"这么晚了,您怎么......"
"阿浅。"君墨晗突然打断她,声音沙哑,"当年......对不起。"
林清浅愣住了。
"为所有的事。"他垂下眼帘,"为我曾经......看不见你的好。"
夜风拂过,吹散了他未尽的话语。
往事不堪回首,因为回想起来都是剜心刀!
若是他从前珍爱她,珍惜她的付出,又怎会落得这个下场?!
第78章 绿茶消火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花房,林清浅正细心地为几株珍稀药草浇水。
沈墨站在她身侧,手持一把小巧的银剪,帮她修剪多余的枝叶。
"这株雪灵芝长得真好。"
沈墨轻抚叶片,状似不经意道,
"林姑娘的药草知识如此丰富,只养在府里实在可惜。"
“这有什么可惜的?全当是取悦自己了。”
林清浅抬眸,眼波潋滟,笑容比开得最盛的牡丹还美,沈墨感觉自己的心在这一刻停滞:
"不知为何,只要接触它们,就会觉得很安心?"
“的确如此!”
沈墨点头附和,微微一笑:
"我有时候在想,若是能开一间药膳堂,将药材与膳食结合,既能治病又能养生,岂不美哉?"
安慰已经查清陆月白的身份,他亦能看到君墨晗最近的改变。
想重获林清浅的芳心?
那要先问过他答不答应!
无论如何,要减少两人相处的时间,免得日久生情。
思来想去,开药膳堂,不仅减少他们的独处,自己还可以凭借着俩人从前的默契,获得先机!
一举两得!
"药膳堂?"
林清浅手中的水勺微微一顿,眼底闪现一抹亮光
"可我从未......"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她是心动的,只是有些许的担心。
“这有何难?我们家本就是药商出身,从前,夫人也教了我很多很管用的药膳偏方”
沈墨温声打断她的犹豫,刻意靠近一步,衣袖拂过她的手背:
“林姑娘若是有兴趣,我们可以一起尝试。”
林清浅耳尖微红,正欲回答,忽然瞥见花房门口一道黑影——
君墨晗不知何时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如墨。
"药膳堂?"
君墨晗大步走来,声音冷得像冰,
"阿浅乃尚书嫡女,身份尊贵,何时需要抛头露面做生意了?"
林清浅下意识后退半步:
"王爷,我们只是......"
"王爷此言差矣。"
沈墨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
"林姑娘通晓医理,膳食手艺绝佳,若能开立药膳堂,于己于人都......"
“阿浅是我的未婚妻,成婚后,我们自有安排”
君墨晗盯着沈墨护在林清浅身前的手,眼底怒火更甚:
"就不劳沈公子费心了。"
沈墨向来温顺的眸中染上猩红,掩在袖中的手紧握到指骨泛白。
"在下只是不忍看林姑娘的才华被埋没。"
沈墨微笑,
"毕竟......有的人从来不懂欣赏她的好。"
这话像一把刀,直戳君墨晗心口。
他猛地伸手,一把将林清浅拉到自己怀中。
“本王是不是脾气太好了,让你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浑身散发着萧瑟之气,宛如战场归来的枭雄:
"本王与阿浅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林清浅被他拽得踉跄,手腕生疼:
"君墨晗!你弄疼我了!"
君墨晗闻言立刻松手,却见林清浅雪白的手腕上已浮现一圈红痕。
他心头一颤,正要道歉,却见沈墨已经执起林清浅的手仔细查看。
"都红了......"
沈墨眉头紧蹙,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我特制的药膏,消肿最好。"
君墨晗看着沈墨轻柔地为林清浅涂药的样子,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
这一幕何其熟悉——只不过从前,为柳云烟嘘寒问暖的是他,而被冷落的......是林清浅。
"王爷若是看不惯在下......"
沈墨涂完药,突然退后一步,长揖到地,
"在下这就告辞,绝不给林姑娘添麻烦。"
他抬起头时,眼眶微红,声音哽咽:
"只是......药膳堂的事,还望王爷尊重林姑娘的心意,莫要将她像个物件儿一样禁锢起来。"
这话说到了林清浅的心坎上,她感动莫名:
"沈公子......"
"是在下僭越了。"
沈墨苦笑,
"明明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外人,却妄想......"
"沈公子切勿妄自菲薄!"
林清浅忍不住打断,
"这些日子幸得你照顾,清浅......"
君墨晗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俩人仿佛轻易就能达到共鸣。
而他却因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触碰不得。
曾几何时,柳云烟也是这样,三言两语就能让林清浅受尽委屈。
而现在......角色完全对调了。
他成了那个被冷落的人。
"够了!"
君墨晗厉声打断,
"沈墨,你以为装可怜就能......"
"王爷!"
林清浅突然挡在沈墨身前,眼中满是失望,
"您非要这样咄咄逼人吗?"
君墨晗呼吸一滞。
这句话......他太熟悉了。
三年前,林清浅也这样质问过他,而当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
「云烟身子弱,你让着她些。」
如今想来,何其可笑。
最终,这场争执以君墨晗甩袖离去告终。
接下来的几日,林府气氛降至冰点。
君墨晗整日阴沉着脸,林清浅则刻意避开他,整日与沈墨在书房研究药膳方子。
"人参二钱,茯苓三钱......"
林清浅专注地写着配方,没注意到沈墨越靠越近。
"这里或许可以加一味陈皮。"
沈墨俯身,几乎贴在她耳边说道,
"理气健脾。"
林清浅一转头,鼻尖差点碰到他的下巴,顿时红了脸:
"沈、沈公子说得对......"
窗外,君墨晗死死攥着窗棂,木屑刺入掌心都浑然不觉。
他想起柳月白说过的话:
‘王爷,感情最忌强求。您越阻拦,只会把林姑娘推得越远。’
当时他不以为然,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这话有理。
自那日花房争执后,君墨晗与林清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战。
摄政王每日阴沉着脸进出林府,周身散发的寒意让下人们纷纷绕道而行。
而林清浅则整日与沈墨泡在书房,研究药膳配方,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每每刺得君墨晗眼睛生疼。
这日清晨,君墨晗站在回廊下,远远望着药圃中并肩而立的两人。
沈墨正俯身帮林清浅系紧被风吹散的披风带子,动作温柔又熟稔。
林清浅微微仰头对他笑,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美得惊心。
君墨晗一拳砸在廊柱上,木屑纷飞。
"王爷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君墨晗回头,看见陆月白摇着扇子,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第79章 敞开心扉
书房内,陆月白穿着骚气的紫色轻纱,粗鲁地翘着二郎腿,看着面前阴沉如水的摄政王,叹了口气。
"王爷啊王爷,您这样只会把林姑娘越推越远。"
君墨晗懊恼又无力,他不是不知道忍耐,可是每次看到俩人在一起,就控制不住地想发疯:
"那又如何?!难道要本王眼睁睁看着他们......"
他心口堵得慌,说不下去了。
"谈恋爱就跟治水一样,堵不如疏;有些事情您越阻拦,反而适得其反。"
陆月白合上扇子,正色道,
"要想获得林姑娘芳心,得先顺从她的心意。"
君墨晗眉头紧锁:
"什么意思?"
"她想开药膳堂,您就支持;她与沈墨讨论配方,您就参与。"
陆月白眨眨眼,
"以退为进,方为上策。"
君墨晗认真思忖着陆月白所说。
若是让林清浅开了药膳堂,按照俩人以前的默契程度,他很担心俩人在日复一日相处的过程中......
可是,陆月白说的也不无道理。
堂堂沈家少主,竟然变得没脸没皮,跟个作精似的,自己没少吃他这方面的亏。
莫名在想,他跟柳云烟比,不知谁更高一筹。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的鉴婊能力高出许多,会经常回忆起从前,与柳云烟相处的时刻。
时常感叹自己悔悟太晚,被她利用了一次又一次。
三日后,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林府门前。
内侍总管手捧明黄圣旨,高声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林氏女清浅,精通药理,仁心仁术,特赐''济世堂''匾额一块,黄金万两,以助其开设药膳堂之用。钦此。"
林清浅跪在地上,完全懵了。
她下意识看向站在一旁的君墨晗,后者面色平静,唯有眼底闪过一丝期待——她会开心的吧?会原谅自己的吧?
"这......"
她结结巴巴地接过圣旨,
"民女何德何能......"
内侍总管笑眯眯地压低声音:
"林姑娘不必谦虚,这可是摄政王特意向陛下求来的恩典。"
“陛下让我转告您,他很期待‘皇婶’成为天下女子表率。”
林清浅猛地抬头,正对上君墨晗深邃的目光。
他轻声道:
"阿浅,只要你喜欢,我便会支持你。"
这一刻,林清浅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当晚,君墨晗敲响了林清浅的房门。
月光如水,两人并肩坐在庭院石凳上,一时无言。
"谢谢。"
最终还是林清浅先开口,
"那块匾额......我很喜欢。"
君墨晗指尖微颤:
"阿浅,我......"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将连日来的煎熬倾诉而出:
"我承认,我嫉妒沈墨。看你与他那般亲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阿浅,我是不是很小心眼?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嗓音沉沉,再无往日的清冷矜贵,带着些许无助彷徨;
林清浅惊讶地看着他,从未想过高傲如君墨晗,竟会如此直白地示弱。
此刻她竟有了些许内疚。
自她失忆以来,因着‘未婚妻’这层关系,她能感觉到君墨晗在向自己强势靠近。
可是不知为何,每次面对他,自己总是下意识想逃离。
她从未真正直面过他,直面过他们的婚约。
或许正因如此,才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做出这种种不可思议之事。
或许,在这件事儿上,错的不止他一人。
"王爷,不要多想,沈公子只是清浅的朋友。"
她轻声道,
"况且他已娶妻,对夫人一往情深,又怎会对我有非分之想?"
君墨晗心头一刺——沈墨口中的"夫人",不就是失忆前的林清浅吗?
"阿浅......"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声音发紧,
"若有一天你发现,有些事情并非如你所想......"
林清浅疑惑地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
君墨晗喉结滚动,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不敢说,最近一次次的反省,让他知道,自己从前错得有多离谱。
是以,他曾经那么努力挽留,她也不原谅。
而如今,她若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会怎样?
他不敢赌。
只能徐徐图之。
君墨晗猛地一把将人搂进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
"阿浅,你爱我吗?"
夜风拂过,林清浅在他怀中僵住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连她自己都不确定。
沉默良久,她想起两人的婚约,想起这些日子他的改变,他很好,看的出来他很爱自己,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说不出那个字来。
许久未得到回应的君墨晗,心一寸寸往下沉,直到感觉自己即将溺毙!
他无助的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嗓音染了些许哭腔:
“阿浅,你爱我,好不好?”
他们有婚约,总归会是夫妻,无论如何,爱他照顾他便会成为她这个夫人的职责。
林清浅心中微动,朱唇轻启:
"......好。"
不知为何,脑海中闪现沈墨眼眶泛红向她撒娇的可怜兮兮模样。
心口没来由地憋闷。
可这简单的一个字,却让君墨晗如获至宝。
他松开她,眼底有星光闪烁:
"你说什么?"
林清浅看着他孩子般雀跃的神情,不由莞尔:
"我说,好。"
君墨晗一把将她抱起,在月光下转了个圈,笑得像个得到糖吃的孩童:
"阿浅说爱我!我的阿浅说爱我!"
林清浅被他逗笑,暂时抛开了心头那丝莫名的违和感。
暗处,沈墨静静看着相拥的两人,手中捏着的药包"刺啦"一声裂开,药材洒了一地。
"少主......"
暗卫担忧地上前。
沈墨抬手制止,双手抖动怎么都捡不起来:
“阿浅,不要......”
济世堂开张这天,整条街都挤满了人。
御赐金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林清浅一袭淡青衣裙,站在门口迎客。
"恭喜林姑娘!"
街坊们纷纷道贺。
那些想巴结‘摄政王’的人,将贺礼铺满了整条街。
沈墨见状,不甘示弱,下令沈家商号携礼来贺。
那些贺礼直到夜里都没收完。
君墨晗讽刺沈墨:
“勾栏做派,不知廉耻!”
沈墨讥笑君墨晗:
“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林清浅左右互看,被他俩搞得一个头两个大,恨不能原地离世。
第80章 天威难犯
林清浅在院中桂花树下摆了一桌小宴。月光如水,花香浮动,她亲手做了几道拿手小菜——茯苓鸡丝、当归炖排骨、枸杞百合羹,还温了一壶桂花酿。
"今日多谢二位相助。"
林清浅举杯,眉眼含笑,
"济世堂能顺利开张,多亏了你们。"
君墨晗刚要碰杯,沈墨的酒杯已经抢先一步与林清浅相碰:
"林姑娘客气了,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君墨晗眸光一冷,酒杯重重落在沈墨杯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沈公子倒是殷勤。"
沈墨微笑:"不及王爷,连圣旨都能求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火星四溅。
林清浅举着酒杯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缓和气氛。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院门突然被推开。
"姐姐开业,也不告知我,是不是已经把朕......我给忘了?"
君景瑜一改金銮殿上的庄重,嘟嘴卖萌,一副单纯稚子模样。
“小瑜,你怎么来了?”
林清浅惊讶起身,一脸喜悦:
“本来是想邀请你的,可是不知道你家住何方,所以......”
“叔叔知道的......”
君景瑜无辜的望向君墨晗。
他眼角一抽,这家伙时敌时友,小气的很。
不就是今日他想参加开张典礼,自己以安全为由驳回了吗?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报复回来了。
“店铺开张,人多眼杂,你年龄小,怕你出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
君景瑜状若懵懂的点点头,转头如孩子般天真的问林清浅:
“姐姐,叔叔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但是人好贴心,对不对?”
这猝不及防的夸赞,令众人一愣;
君墨晗,看着他现在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又想想他端坐龙椅的身姿,不由哀叹,这些人怎么都这么会演戏,衬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
眼睛瞥向一旁假笑的沈墨,暗骂了声‘戏精’!
君景瑜打开随身带来的锦盒:
"上好的血燕和人参,给姐姐的贺礼。"
林清浅受宠若惊:
"这太贵重了......"
"皇......咳咳,阿浅没事,这算是他的一份心意,你就收下吧。"
君景瑜冲君墨晗眨眨眼,一屁股坐在沈墨和林清浅中间的位置。
沈墨眸光微闪,默默给林清浅夹了一筷子菜:
"林姑娘尝尝这个。"
君墨晗立刻盛了碗汤推过去:
"先喝汤暖胃。"
小皇帝看着两人明争暗斗,突然一拍桌子:
"哎呀,姐姐手上沾酒了!"
君墨晗和沈墨同时去抓手帕,结果两只手"啪"地撞在一起。
小皇帝趁机抽出自己的丝帕:"还是我来吧!"
他一边给林清浅擦手,一边冲君墨晗使眼色:
皇叔你不行啊!
酒过三巡,林清浅双颊绯红,眼神也开始迷离。
她托着腮,无意识地呢喃:
"阿墨......"
沈墨手中酒杯"啪"地落地,眼眶瞬间红了:
"阿浅,你......你想起来了?"
他激动地起身要去抱她,却被君墨晗一把拦住:
"沈公子自重!"
"该自重的是你!"
沈墨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哽咽,
"她叫的是我!是我们拜过天地,是我们约定白首......是你!是你趁她失忆横插一脚!"
君墨晗面色铁青:
"先皇赐婚,天下皆知。当初若非你趁虚而入......"
"够了!"
沈墨猛地掀翻酒桌,杯盘狼藉中他红着眼指向君墨晗,
“你大婚日为了别的女人抛下她,杀了陪她从小到大的小翠,甚至绑匪劫持了她们,你都选择的是救别的女人,你但凡有点羞耻心,就该知晓,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君墨晗如遭雷击,一时语塞。
沈墨趁机将摇摇欲坠的林清浅揽入怀中:
"阿浅,我们回家......"
"放开她!"
君墨晗一把夺过林清浅,打横抱起,
"她的家就在这里!"
他转身大步走向闺房,留下满地狼藉和泪流满面的沈墨。
院中只剩君景瑜和沈墨二人。
月光下,君景瑜稚嫩的面容罕见地浮现出帝王威仪。
他已料到沈墨知晓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再掖着藏着了。
"沈爱卿。"
君景瑜把玩着酒杯,声音轻却不容置疑,
"皇叔和皇婶是先皇赐婚,抗旨不遵,你可知道后果。"
皇叔为了他付出了太多,他不就是想要一个女人?
有何不可?
沈墨仰头饮尽杯中残酒,笑得凄凉:
"陛下是要治臣的罪?"
"朕只是是提醒你。"
君景瑜直视他,眸底是隐忍的狂风暴雨。
"她是臣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
沈墨突然拍案而起,眼中再无畏惧,
"就算陛下现在砍了臣的脑袋,臣的魂魄也要守在她身边!"
君景瑜震惊地看着这个素来温润的沈家少主,此刻竟如困兽般决绝。
"你......"
小皇帝一时语塞,最终叹了口气,
"罢了,你好自为之。"
他起身欲走,又回头道:
"但沈卿记住,有些缘分,强求不得。"
沈墨望着君墨晗离去的方向,泪中带笑:
"可有些情,至死不休。"
君墨晗轻轻将林清浅放在床榻上,为她掖好被角。
月光透过纱窗,在她酡红的脸上投下柔和光晕。
"阿墨......"
她又在梦中轻唤。
君墨晗心脏揪紧,却听她接着呢喃:
"......别走......"
他浑身一震,不确定她叫的是哪个"阿墨"。
正犹豫间,林清浅突然睁开迷蒙的双眼,伸手抚上他的脸。
"这一次......别再丢下我了......"
君墨晗握住她的手贴在唇边,声音哽咽: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窗外,沈墨静静伫立,听着屋内低语,泪如雨下。
翌日清晨,林清浅头痛欲裂地醒来,发现床边趴着熟睡的君墨晗,而门外......似乎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轻手轻脚推开门,只见沈墨靠坐在廊柱下,眼下乌青,显然守了一夜。
"沈公子?你......"
沈墨闻声抬头,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早啊,阿浅。"
这个称呼让林清浅心头一震,一些记忆碎片突然闪过——大红的喜堂,交握的双手,还有......撕心裂肺的分离?
她按住太阳穴,脸色煞白。
君墨晗闻声出来,见状立刻将她揽入怀中:
"怎么了?"
沈墨也急忙起身,却在触及君墨晗警告的目光时僵在原地。
晨光中,三人相对无言。
一场关乎爱情与记忆的战争,即将上演......
第81章 求婚
御书房内,君景瑜背着手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陛下,您再转下去,臣这眼睛都要花了。"
陆月白倚在雕花椅上,懒洋洋地摇着折扇。
小皇帝猛地停下脚步,瞪着他:
"陆月白!朕现在没心情跟你贫嘴!"
“知道知道~”
陆月白挑眉:
"不就是摄政王和林姑娘的事儿嘛。"
"知道就好!"
君景瑜气呼呼地坐下,
"那个沈墨简直油盐不进!”
“朕连''抗旨死罪''都暗示了,他居然还不放弃!"
“太不把朕放眼里了。”
陆月白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哦?他说什么了?"
"他说——"
小皇帝咬牙切齿地模仿沈墨的语气,
"''她是臣明媒正娶的妻,就算是死也不会放手!''"
“跟皇叔一样是个死心眼!”
“朕就不明白了,这天下美女千千万,为何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陆月白似是没听到他的抱怨,"啧"了一声:
"倒是个痴情种。"
"痴情个屁!明明就是个死心眼!"
君景瑜一拍桌子,
"皇叔等了林清浅三年,好不容易盼到她失忆,有机会重新开始,怎么能让沈墨搅和了?"
陆月白合上扇子,若有所思:
"陛下,恕臣直言,摄政王当年对林姑娘做的那些事……"
"朕知道!"
小皇帝烦躁地挥手,
"皇叔确实混账,可他现在不是悔改了吗?"
"问题是——"
陆月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若林姑娘恢复记忆,想起从前种种,您觉得她还会原谅摄政王吗?"
君景瑜一噎,脸色变了变。
沉默片刻,陆月白忽然笑道:
"其实,臣倒有个主意。"
"说!"
"既然沈墨难缠,不如……"
陆月白眯起眼,
"寻回柳云烟?"
君景瑜猛地瞪大眼睛:
"什么?!"
"陛下别急。"
陆月白慢悠悠道,
"摄政王从前对柳云烟那般痴迷,若她回来,说不定能让他移情别恋,这样林姑娘自然就……"
"放屁!"
小皇帝再也控制不住风度,直接爆了粗口,
"柳云烟那种贱人也配?!"
陆月白一愣:
"陛下?"
君景瑜冷笑:
"柳云烟不仅跟靖王君无殇私通,后来被北狄俘虏,还在敌营当过军妓!这种肮脏货色,也配碰朕的皇叔?!"
陆月白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连这都知道?"
"朕是年纪小,不是傻!"
君景瑜气得小脸通红,
"皇叔当年被她骗得团团转,朕可不会让他再重蹈覆辙!"
这么一想,君墨晗还挺可怜的。
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子,失去了自己此生最爱。
这不是画本子里的桥段,活脱脱照进现实嘛!
陆月白摸了摸鼻子,讪讪道:
"那……臣再想想别的办法?"
君景瑜冷静下来,忽然眯起眼睛:
"陆月白,你说……林清浅现在失忆,是不是老天给皇叔的机会?"
陆月白眸光一闪:
"陛下的意思是……"
"趁她什么都不记得,赶紧让皇叔把人娶了!最好再赶紧生个孩子!"
小皇帝越说越兴奋,
"这样就算她以后想起来,木已成舟,还能怎样?"
小小年纪怎得这般诡计多端?!
难不成皇上都天赋异禀?!
陆月白"啪"地打开扇子,遮住上扬的嘴角:"陛下圣明。"
"那还等什么?"
君景瑜拍案而起,
"你赶紧去催皇叔,让他抓紧提亲!"
陆月白躬身:"臣,遵旨。"
当夜,林府。
君墨晗被陆月白硬拉进书房,听完他的"建议"后,脸色阴晴不定。
"趁她失忆成婚?"
君墨晗冷声道,
"你这是让本王趁人之危?"
“我的好王爷哟!”
陆月白叹气:
“这不是趁人之危,是抓住机会!”
"您好好想想,若林姑娘恢复记忆,忆起曾经,您还有机会吗?"
君墨晗手指攥紧,指节发白。
"现在她愿意接受您,甚至说了''爱您'',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快刀斩乱麻,将她娶回家,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陆月白压低声音,
"难道您想眼睁睁看着她回到沈墨身边?"
君墨晗猛地抬眼,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半个时辰后,他敲响了林清浅的房门。
"王爷?"
林清浅刚沐浴完,发梢还湿漉漉地,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外衫。
君墨晗喉结滚动,突然捧出一对龙凤玉佩:
"阿浅,嫁给我。"
林清浅呆住了:
"这……"
"我知道这很突然。"
君墨晗声音沙哑,
"但我不能再等了。"
他抬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恳切:
"我想光明正大地守护你,想每日清晨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
林清浅心头狂跳,脑海中闪过这些日子他的温柔、他的改变……
就在她即将开口的瞬间——
"砰!"
房门被猛地踹开,沈墨面色铁青地站在门口:
"君墨晗!你卑鄙!"
沈墨大步上前,一把将林清浅拉到身后:
"趁她失忆求婚?摄政王好手段!"
君墨晗缓缓起身,目光冰冷:
"沈墨,这是本王与阿浅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确定与我无关?"
沈墨冷笑,
"需要我提醒你,当初是怎么对她的吗?"
林清浅被夹在中间,茫然地看着两人:
"你们……"
沈墨突然转身,握住她的肩膀:
"阿浅,他不是良人,你不要嫁给他,好不好?"
林清浅头痛欲裂,一些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大红喜烛……离去的背影……还有……一个笑得很猖狂的女子?
"我……"
她按住太阳穴,脸色煞白。
君墨晗见状,一把推开沈墨:
"你吓到她了!"
沈墨不依不饶:
"君墨晗!若阿浅恢复记忆,你觉得她还会选择你吗?"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君墨晗心口。
他猛地攥紧拳头,却无言以对。
是啊……若她想起一切,还会原谅他吗?
就在这时,林清浅突然软软地倒了下去。
"阿浅!"
两个男人同时伸手,最终是君墨晗快了一步,将她稳稳接住。
沈墨看着昏迷的林清浅,突然笑了,笑容凄凉:
"君墨晗,你真自私!永远选择伤害她。"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君墨晗紧紧抱着林清浅,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沈墨不会善罢甘休。
而这场战争,也才刚刚开始……
第82章 华神医
春日的林府花团锦簇,君墨晗踏着一地落英来到林清浅的院落。
他手中握着一卷新寻来的医书——这是他为接近林清浅找到的借口。
刚转过回廊,却听见厢房内传来熟悉的嗓音。
"阿浅,别怕,有华神医在,一定可以帮你恢复记忆!"
君墨晗脚步一顿,指节捏得发白。
这是沈墨的声音。
透过半开的窗棂,他看见林清浅正躺在软榻上,面色有些苍白。
一位白发老者正小心翼翼地拿出银针,而沈墨站在一旁,笑意盈盈地注视着林清浅,目光温柔又缱绻。
君墨晗猛地推开门,惊得屋内三人同时抬头。
"王爷?"
林清浅睁开眼,声音虚弱。
沈墨不动声色地挡在林清浅身前,拱手行礼。
君墨晗的目光越过沈墨,直直看向那位白发老者:
"这位是?"
"回王爷,这位是药王谷的华神医。"
林清浅撑着身子坐起来,
"沈公子特意请来为我诊治失忆症的。"
君墨晗瞳孔微缩。
药王谷华神医,传说他医术超群,能活死人肉白骨,却行踪不定。
沈墨竟能找到他?
君墨晗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慌,他怕;
怕林清浅恢复记忆后,又会像从前那般对他冷漠以待,与其那样,还不如维持现状!
"不必劳烦神医了。"
君墨晗冷声道,
"阿浅的病症,太医院自会调理。"
华神医捋须而笑,与其里带了些许不满:
"王爷莫非信不过老朽的医术?"
华神医,声名在外,当初先皇身染重疾,曾命人寻他,可是直到殡天,也无缘得见他一面。
沈墨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不但找到他,还请得动他。
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本王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呢,君墨晗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林清浅恢复记忆!
"王爷。"
林清浅突然打断他,眼中带着浓浓的怀疑,
“华神医,医术高超,若是能助我早些恢复记忆,我们也能早点完婚,不好吗?”
“还是......王爷其实并不希望清浅恢复记忆?”
这一问,像一把利剑刺中君墨晗的软肋。
他看见沈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中暗道不妙。
屋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窗外雀鸟的啁啾。
君墨晗深吸一口气,走到林清浅身边坐下:
"本王只是舍不得让你受针灸之苦。"
他伸手想抚她的发,却被她微微偏头避开。
“太医也说了,你身体无碍,恢复记忆之事,顺其自然就好。”
"多谢王爷关心。"
林清浅语气疏离,
"但我很想记起从前的事。"
“哪怕是不好的回忆。”
华神医看了看二人,意味深长道:
"记忆如流水,强求不得。姑娘脑中有淤血未散,老朽只能疏通经络,能否恢复记忆,还要看天意。"
君墨晗面色稍霁,却听神医又道:
"不过若能找到药引,或许能事半功倍。"
"什么药引?"
沈墨立刻追问。
神医笑而不答,开始为林清浅施针。
君墨晗注意到,沈墨的目光一直紧盯着神医的每一个动作,像在记住什么。
针灸结束后,华神医将沈墨叫到一旁低语。
君墨晗面色苍白的看着林清浅:
“阿浅,你觉得如何?可有想起什么?”
林清浅扯出抹笑:
“哪能这么快见效?”
声音难掩失落,听君墨晗耳里,却是这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没事的,阿浅,慢慢来就好......"
君墨晗心不在焉的安慰她。
他此刻心情复杂到连自己都惊恐,担心、害怕、不甘,一股脑儿全砸了过来。
令他手足无措!
送走华神医后,沈墨独自站在林府后院的竹林里。
月光透过竹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三个月内若能找到''同心雪莲'',配合针灸,必能恢复记忆。"
华神医的话犹在耳边,
"此物生于南疆绝壁,十年一开花,极难寻觅。"
沈墨握紧拳头。
再难他也要找到,他能感受到君墨晗耐心渐失,他的阿浅必须尽快恢复记忆才行!
而此时,摄政王府内灯火通明。
"王爷,不能再犹豫了。"
陆月白将酒杯重重放在案几上,
"若林姑娘若恢复记忆,一切就晚了。"
君墨晗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轮廓:
"本王不想强迫她,更不能骗她!"
"这不是强迫。"
陆月白压低声音,
"她现在对您并无恶感,趁此机会完婚,待生下子嗣,就算恢复记忆也会顾及骨肉亲情。"
君墨晗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您想想,"
陆月白趁热打铁,
"若她记起一切,再次以死相逼拒婚,您承受得了吗?"
这句话击中了君墨晗最深的恐惧。
他闭上眼,失去林清浅的绝望感再度袭来,令他窒息。
他倏然睁眼,声音沙哑,"本王明日就去见林大人。"
翌日清晨,林清浅正在药圃里修剪草药,青杏匆匆跑来。
"小姐,老爷让您立刻去正厅,说、说......"
"说什么?"
林清浅放下药剪。
"说摄政王来下聘了!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三!"
药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林清浅脑中一片空白,胸口像压了块大石,闷得喘不过气。
正厅里,林父正满脸堆笑地与君墨晗寒暄。
见林清浅进来,君墨晗立刻起身,眼中是掩不住的期待。
"阿浅......"
"王爷为何出尔反尔?"
林清浅直接问道,
"你不是答应等我恢复记忆再议婚事的吗?"
厅内气氛骤然凝固。
林父厉声呵斥:
"放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哪容你置喙!"
君墨晗抬手制止林父,走到林清浅面前,轻声道:
"本王只是担心夜长梦多。"
他伸手想碰她的脸,
"阿浅,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林清浅后退一步,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得可怕。
“记忆恢复之前,我是不会成婚的!”
她转向父亲:
"女儿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走出正厅,林清浅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跑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抗拒这门婚事,只知道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不能嫁!
转过回廊,她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抬头对上沈墨担忧的眼睛,不知为何,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阿浅?"沈墨捧起她的脸,"怎么了?"
"沈墨,"
她抓住他的衣袖,像抓住救命稻草,
"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