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严肃道：“再多也是你该得的，我看谁敢眼红。”
老支书也点头，“你尽管收下。”
“行，那我却之不恭了。”
她把钱拿走，又道：“不过今年给了就行，以后就算了。”
明年冬菜会普及，再给她钱肯定会闹矛盾，她也懒得应付。
两人听她这么说笑着点头。
施琦玉又问：“公社对这事怎么说？”
那两人一脸笑。
老支书：“和你当初预测的差不离，公社看到蔬菜售卖情况后，已经拍板明年给我们分一台拖拉机。”
大队长补充，“他们还计划和县里供销社合作，还让咱们大队出个人去一起接洽，要是干得好，以后直接去公社上班，专门负责这件事。”
“那挺不错。”
估计村里要为这个名额打破脑袋。
大队长嘿嘿笑，“你要是早两天回来，就能看到咱们这儿热闹的很，周边其他大队都来取经，那羡慕的，说酸话的，哎哟，可热闹。”
想必大队长很是得意了一回。
老支书问她，“你能说会道，要不到时候你去公社？”
大队长看他一眼，笑容收敛了些。
施琦玉拒绝，“算了，我懒，我就在咱们大队挺好的，跑来跑去的事还是交给其他人吧。”
她连钱书记给的推荐信都还在考虑要不要用。
老支书点头，“行吧，随你的意。”
她走后大队长问：“咱不是说在队里选人？你咋先问她？”
老支书提起热水瓶倒水，“她要真想去，你觉得以她的能耐大队谁能竞争得过？”
“但我瞧着她不是愿意凑热闹的人，先问一问，是我们把她当自己人，是看重她。万一她真想去，我们也没必要费事选人。”
大队长明白了，捞起烟杆点燃烟，抽一口笑起来，“您这就是那什么，老奸巨猾？”
老支书瞪他一眼，“胡说什么，我是真心换真心，这是阳谋。”
“行行，反正您都有道理，也肯定不会让咱们吃亏。”
老支书啜了口茶，“我瞧着，咱们大队可能真要起来了，往后管理方面得上点心。”
“这事最好公平竞争，从现在开始定好基调，以后万事有例可循，咱们才能走得远。”
“您老看得远，就按您说的办。”
施琦玉回到知青点快十一点，大家都挤在堂屋，边烤火边说话。
两边灶上烧着水，另外生一个旧炉子，里面烧木炭。
上面架着细铁丝网，烤着不少吃的。有土豆、红薯、板栗、山药豆。炉子边上还烤着一溜黄豆和松子。
暖融融的屋子里香气浓郁。
姚艳菊让杨庭辉再找个凳子，让她坐自己身边。
挑几颗熟了的板栗和山药豆给她，“先吃点儿填填肚子。”
施琦玉捡一颗板栗剥皮，扫了眼，发现蔡芬芬笑的有些勉强，蔡鑫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两姐弟似乎闹了矛盾。
她没多问，只是好奇，“怎么没看见朱炜，他也回家了？”
其他人看了眼蔡家姐弟，姚艳菊看向杨庭辉。
后者告诉她，“你可能不知道，朱炜的父母在他下乡后没多久，就带着妹妹被下放到五七干校了。”
施琦玉对五七干校了解有限，但看其他人沉默的表情，想必不是很好。
“五七干校和牛棚有差别吗？”
杨庭辉把几颗熟松子去壳，放到姚艳菊面前，平静道：“可能名声好听点吧。”
卓铁申叹气，“我家里没干部，本来对这个也是一知半解，后来他们俩来后我才慢慢了解一些。”
他告诉施琦玉，“各地创办五七干校，说白了就两个目的，一个是将因为‘大革.命’受到冲击，停止工作的干部和知识分子们安置起来，看后续有没有分配的可能。”
“二一个，就是处理一批‘有问题’的干部。”
“一般来说，大点的机关单位会专门创办一所干校安置他们，但在东北大多是以插队落户的形式。”
“顾名思义，就是把在职干部的整个家搬迁到农村去——带家属说白了是株连。他们和社员们共同参加生产劳动。”
他看向施琦玉，“其实和我们差不多，但干部是要‘以身作则’的，他们插队的地方比我们要艰苦很多。”
“朱炜的父母就在黑省偏僻的农场，他们还带着朱炜的小妹，她……”
他看了眼杨庭辉，见他没什么表示，继续道：“她跟随父母下放那年12岁，智力上还有缺陷，听说到那后经常生病，朱炜平时死命劳动，赚的粮食和公分全寄给他们。”
蔡芬芬忽然抹了把泪，强忍哽咽，“他今年本来打算留在大队种冬菜多赚点，但是他家里来信，说妹妹重病，没办法才去的。”
蔡鑫杰看她一眼没说话，脸色不算好。
施琦玉看出点名堂，见气氛低沉，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半了，今天中午吃什么？”
姚艳菊忙直起腰，问一直沉默的黄先忠，“队长，今天你和卓铁申做饭吧，都有啥菜？”
黄先忠：“炒一个小白菜，一个韭菜鸡蛋。”
看向卓铁申，“你去队里换块豆腐，再打一个豆腐汤。”
姚艳菊觉得有点素，想加个肉菜，但一想到青菜豆腐现在也贵，也就不好张嘴。
卓铁申站起来，“行，你先把米饭蒸上，我很快回来。”说着缩着脖子出去了。
黄先忠去舀米，施琦玉拉着姚艳菊起来，“我给大家带了点特产，你跟我一起去拿来。”
“哈哈，还有礼物，那我肯定要去。”
蔡芬芬有些委屈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明明琦玉最开始和她最好。
这边两人搂着彼此胳膊到外面，寒风一吹先打了个抖。
姚艳菊瞧了眼细碎的雪片子，“完了，晚上肯定又要下大，琦玉，你屋顶上的雪收拾了没？”
“我下午收拾。对了，你和我说说芬芬他们姐弟怎么了？”
姚艳菊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拉我出来是为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