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揉着眼睛,光着脚丫跑过来,从背后紧紧抱住林晚意的腰,小脸蛋贴在她背上蹭了蹭。
“醒了?”
林晚意放下熨斗,转身把女儿抱起来,掂了掂,“睡得好不好?”
小宝把头埋在妈妈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梦见大灰狼了,要来抓小宝和妈妈。”
林晚意的心揪了一下,她亲了亲女儿的额头,柔声说:“不怕,大灰狼已经被顾叔叔变成的超人打跑了。”
小宝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还是不肯下来,像个小考拉一样挂在妈妈身上。
昨夜的惊吓,让她格外黏人。
林晚意也不催她,就这么抱着她,走到柜台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巴掌大的月白色云锦料子。
这是她做活剩下的边角料,料子极好,光泽温润如玉。
她又找出针线笸箩,选了一缕最细的银灰色丝线。
她想给他做点什么。
不是答谢宴那种热闹的形式,也不是一句简单的“谢谢”。
那份不问缘由、不动声色的守护,沉重又滚烫,让她觉得任何言语都显得轻飘。
唯有用自己最珍视、最擅长的手艺,将这份心意一针一线地缝进去,才算对等。
她想给他绣一块手帕。
小宝趴在妈妈怀里,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妈妈,你要做什么呀?”
“给顾叔叔做个小礼物。”
林晚意穿好针,指尖捻着那滑不留手的云锦,开始构思图案。
“为什么呀?”
“因为他保护了我们。”
“哦。”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奶声奶气地说,
“那妈妈要绣一个大大的太阳,因为顾叔叔一来,天就亮了,坏蛋就都跑光了。”
林晚意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又软又痒。
她笑了笑,没说话,指尖的针却已经落在了布料上。
她没绣太阳,而是在手帕的一角,用同色的丝线,极其低调地绣了一片小小的竹叶。
君子如竹,沉稳坚韧。这是她心里,他的样子。
临近中午,店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顾霆琛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常服走了进来,肩上落着几片初冬的枯叶,风尘仆仆。
他一眼就看到了腻在林晚意怀里的小宝,还有她手上那块小小的绣品。
他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深邃的眼眸里情绪难辨。
“顾团长。”林晚意站起身,怀里还抱着小宝。
<span>记住本站:</span> 小宝一看见他,立刻响亮地喊:“顾叔叔!”
“钱有为和另外两个人,已经全部移交地方公安。”
顾霆琛开门见山,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他们都招了,主谋是路金发。”
林晚意点点头,这个结果她早已料到。
“那路金发……”
“他很麻烦。”
顾霆琛走到柜台边,自己拉了张凳子坐下,高大的身形让小小的店铺显得有些拥挤,
“他不是钱有为那种地痞流氓,挂着‘文化商人’的皮,认识不少人,关系网很复杂。单凭几个窃贼的口供,很难把他怎么样。”
林晚意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像路金发这种人,一旦这次没得手,下一次的手段只会更阴险。
“不过你放心。”
顾霆琛看着她,眼神带着安抚的力量,“我已经让小王去查了,他那身‘文化商人’的皮,不怎么干净。”
他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小宝身上,声音不自觉地放缓了些,“这几天,我让人在附近多巡逻。你和小宝,晚上还是回大院住。”
小宝眨巴着大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顾霆琛,小手攥着林晚意的衣襟,小声问:“顾叔叔,那个路金发,是比昨晚的大灰狼还要坏的坏蛋吗?”
顾霆琛一怔,随即那张素来冷峻的脸上,竟柔和了几分。
他伸出手,宽厚温热的掌心,轻轻地放在小宝的头顶上,揉了揉。
“嗯,是条披着人皮的狼。不过别怕,叔叔有猎枪。”
小宝被他逗笑了,咯咯笑得像只快活的小鸡。
林晚意的心,也在这轻松的氛围里,慢慢松弛下来。
她抱着小宝,另一只手从工作台上,将那块刚刚绣好的月白色手帕拿了起来。
她有些犹豫,指尖摩挲着手帕边缘,那片用同色丝线绣出的竹叶,在光线下若隐若现,不细看几乎察觉不到。
“顾团长,这个……”
她把手帕递过去,声音有些不自然,“也没什么好谢你的,我做了个手帕。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料子吸汗,脏了也好洗。”
她说完,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笨拙。
这哪里是送礼的措辞,倒像是推销处理品的。
顾霆琛的目光从她微红的耳根,落到那方素雅的手帕上。
他没有立刻接,只是静静地看着。
那目光深沉,仿佛要穿透那薄薄的云锦,看到她藏在针脚里的心思。
小宝伸出小手,替妈妈把手帕往前推了推,奶声奶气地催促:
“顾叔叔,快收下呀!这是妈妈给你绣的是竹子叶!妈妈说,你跟竹子叶一样!”
<span>记住本站:</span> 林晚意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
顾霆琛却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方手帕。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腹上带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薄茧,触碰到手帕时,动作却格外轻柔。
他没有多看,只是将手帕仔细地对折起来,然后放进了自己军装上衣最贴近胸口的口袋里。
整个过程,郑重其事,像是在收藏一件珍贵的宝贝。
“我很喜欢。”他看着林晚意,认真地说了四个字。
林晚意的脸颊更热了。
“路金发在海外有关系,一直在倒卖我们国家的古董和一些传统技艺的手稿。”
顾霆琛把话题拉了回来,神色也恢复了严肃,“他盯上你的《天衣谱》,不是一天两天了。魏伯的师弟一家,当年的意外,恐怕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他想用商业手段搞垮你,只是为了用最低的成本,逼你交出册子。”
顾霆琛站起身,准备离开,“既然他喜欢用商人的规矩,那我们就陪他玩玩。”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道:“我听小王说,你之前跟京市布料厂的周巧巧合作过?”
“是,我们合作得很愉快。”
“她哥哥周卫国,在京市文化局工作,管的就是版权登记这一块。”
顾霆琛言尽于此,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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