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声音嘶哑地禀报道,“那些人……那些人原本,只是街上的货郎、逛街的行人、茶楼的茶客、赌坊的赌徒!”
    “可……可就在我等奉命,即将展开搜查之时,他们竟是突然之间,便从四面八方窜了出来!”
    “那货郎的扁担,从中间‘咔哒’一声打开,里面竟是藏着锋利的长枪!那行人的靴底,猛地一抽,竟是抽出了淬毒的匕首!还有那些茶客和赌徒,更是直接从桌下、袖中,抽出了雪亮的长刀!”
    “他们直接便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永明帝紧紧地咬着牙,他甚至能从禁卫军那充满了恐惧的描述之中,想象到当时那血腥而混乱的惨烈情形!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冰冷地问道:“可是……楚寂尘的私兵?”
    那禁卫军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回陛下,您之前早已安排了人,日夜不休地盯着摄政王府。对摄政王手中有多少兵马,大致是什么样的,都……一清二楚。”
    “这些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凝重,“不是摄政王的人。是……完全陌生的!不知道从何处出现,更不知道已在这京城之中,藏了多久的一支队伍!”
    永明帝瞬间便想起了,之前从柳文渊那处别院之中,被那一把大火烧出来的那些东西!
    他的眸光,瞬间转冷!
    “既然不是楚寂尘的人,”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十有八九,就是柳文渊的人了!”
    “柳文渊那个老贼!”他的眼中,是全然的暴戾与疯狂,“果然早已有了反心!”
    “这些人,肯定是他之前,就趁机安排,偷偷潜入城中,假扮成百姓的!”
    永明帝在殿内来回踱步,随即,厉声吩咐道:“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朕……格杀勿论!”
    “宁肯错杀,不可放过!”
    那禁卫军闻言,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无力。
    “陛下……这些人,明显是经过精心训练的死士!而且对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十分熟悉!他们如同泥鳅一般狡猾,我们根本就抓不住!”
    “他们却时不时地,不知就从何处冲出来,给我们……致命一击!”
    “还……还经常是以多欺少,将我们的人包围住!如今我们已是损失惨重,可他们却一个,都未曾折损!我们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永明帝闻言,气急败坏,猛地一脚,踹翻了身旁的香炉!
    他怒骂道:“废物!”
    “那摄政王府的人呢?”
    那禁卫军深吸了一口气:“他们似乎有些怕摄政王府的人。只……只对我们下手,对摄政王府的亲兵,都是绕开走的。”
    永明帝听他这么说,愈发肯定,那些人……定然就是柳文渊的人了!
    他紧紧地蹙着眉头,低声喃喃着:“柳文渊,这是想要做什么……”
    他心头念头刚起,殿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划破夜空的焰火之声!
    永明帝下意识地,朝着殿外看了一眼:“城中……谁人在放烟花?”
    他说完,却已然反应了过来!
    这非年非节的,怎么会有人放烟花?!
    这分明就是……信号烟花!
    果然,没过多久,便又有宫门守卫军,行色匆匆地跑了进来!
    “陛下!不好了!”那守卫军单膝跪地,声音里充满了惊慌,“有……有一支队伍,似乎围困住了皇宫!在……在几处宫门之外,都发现了兵马的踪迹!”
    永明帝闻言,气急败坏,歇斯底里地怒吼道:“柳文渊!那个老匹夫!他还想……逼宫不成?”
    他当即便下令道:“来人!关闭所有宫门!”
    永明帝紧紧地咬着牙,心中瞬间闪过的只有一个念头:调遣暗卫!
    可父皇留给他的那支暗卫并不在宫中。
    而且,那支暗卫的人数并不太多,是父皇留给他保命用的!只能帮他保住性命,护送他出宫,甚至离开京城,给他东山再起的时间!
    这样的兵马,他不能尽数用来对付柳文渊!
    那样太不值当了!
    他应该……
    永明帝紧紧地咬住了牙关!
    既然柳文渊的人那般害怕楚寂尘的私兵,那他便应该用上楚寂尘的私兵!
    让楚寂尘的人来救驾!
    他虽然也不相信楚寂尘,可楚寂尘之前说的话是没错的!
    楚寂尘至少与他一样,是楚家人!
    他断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楚家的江山落入别人的手中!
    他一定会帮忙的!
    即便是楚寂尘当真借机想要夺位,他也不怕!
    他还有父皇留下的那支暗卫!至少可以保命!
    思及此,永明帝再不犹豫,当即便对着身旁的内侍厉声吩咐道:“提灯笼!随朕去见摄政王!”
    永明帝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楚寂尘所居的听竹轩。
    他一进门便开门见山,声音里满是惊慌:“皇叔!出大事了!”
    “柳文渊那个逆贼!他竟是想逼宫!”
    楚寂尘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殿外的动静一般,只是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了一杯清茶,声音平淡地问道:“哦?与本王何干?”
    永明帝差点没被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给气得当场吐血!
    “皇叔!”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急切,“如今,柳文渊的兵马已将整个皇宫都围困住了!朕手中兵马不足,实在是无力与之抗衡!”
    “还请皇叔看在先帝的份上,看在我们同是楚家人的份上,助朕一臂之力!调遣您的私兵,为朕解围啊!”
    楚寂尘闻言,却是笑了。
    “陛下说笑了。”他看着他,那眼神充满了无尽的嘲讽,“本王不是早已经将私兵交给陛下了吗?陛下想要调遣,直接吩咐夜阑就是啊。”
    永明帝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精彩纷呈!
    楚寂尘的确留下了夜阑,说可以调遣他的兵马。
    可他所谓的调遣,只是调遣来搜查柳文渊的下落,却并不包括,与围困皇宫的那些人马动手,解皇宫之围。
    他知道,楚寂尘这是在与他谈条件!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皇叔,只要您肯出手相助,朕答应你!日后这朝堂之上,朕绝不再与您作对!我们叔侄二人,联手共同执掌这大周江山!”
    “如何?”
    楚寂尘闻言,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