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太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根本就没听清楚身后的声音……
她摸着手电筒,反手就要将手电筒往人身上砸,一边拼命地挣扎……
“钟夏!是我,严明松……”
这一句,钟老太听清了。
她一愣,这才松了手上的劲儿。
严明松叹了口气,道:“我松手,你别喊。”
钟老太点了点头。
严明松松了手。
钟老太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严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吓死我了。”
严明松苦笑:“我瞧着你一直没来,怕你是有事儿耽搁了。想着你说的事儿,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我刚到没一会儿,那两人就来了。我之前还没在意,毕竟你只说你男人……不过瞧着刚才那情形,那两人应该就是咱们要守的兔吧?”
钟老太点头:“嗯,我也是临时遇到了他们,跟着两人过来的。想着这会儿去找你,跟你说一声。他们今晚上应该不会再来了,明天才会来。咱们今晚上也能睡个好觉了。”
严明松眼里闪过一丝阴鸷,语气却依然温和:“嗯,我送你回去。你住哪个招待所?这大晚上的,要是遇上那些民兵就麻烦了。”
钟老太也是被刚才那一出吓到了,没有推辞,说了招待所的名字。
严明松领着她拐进了巷子里,往招待所那边去。
两人边走边说。
“明天白天你不用跟着他们了,等到晚上再来。我让人留意着,给他们些指示,他们白天不会动那些东西。”严明松叮嘱。
钟老太瞧着严明松这负责的样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严大哥,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忙你的事去。”
严明松摆手:“我这几天比较空,不碍事儿。”
他带着她在巷子里绕了又绕,再走出去时,已经到了招待所门口。
“进去吧,可别大晚上再出来了。”
钟老太谢过他,这才缓步进了招待所。
严明松一直等她进了招待所,转身往回去。
回的是之前带着钟老太去过的旧房子。
刚进门,就见之前钟老太见过的那个民兵队长正等在里面:“老大……”
严明松点点头:“今天做得很好。明天等他们上钩了,就按计划来。”
那民兵队长嘿嘿一笑:“老大,你放心,肯定没问题。”
严明松又与他说了几句,这才送他离开。
*
另一边,林淑珍和钱瑞生狼狈地回到招待所,还得到了服务员好一通盘问。
“你们这么晚了去哪了?”
“不是夫妻,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的……”
钱瑞生本来心里就恼火,一听这些话立即就炸了:“你这位同志,怎么脑子里只有这些东西啊?我们怎么就孤男寡女啊?大街上那么多人不是人吗?我和这位女同志不过是结伴四处走了走,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其他七七八八的……”
服务员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就将东西往桌上一摔:“哟,脾气这么大呢。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好不好?我有说你们怎么样吗?我看你这不会是心虚吧?要不我叫公安同志来查一查?”
钱瑞生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你……”
偏偏一急,又说不出话来了,只甩下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然后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服务员可不管他那些之乎者也,见自己将人骂走,冷哼一声,一脸得意。
林淑珍心里升起一种无力又无奈的感觉。
以前,在村子里,因着钱瑞生是老师,村里人都很尊重他。
很少有人跟他呛声。
钱家有钟夏家里家外的帮他打理,外面又有她伏低做小,大家都还尊敬他。
所以,钱瑞生这么多年,在她面前展现的都是极好的一面。
有担当,负责任,又还温和。
林淑珍没想到,不过是到个明州市,就将钱瑞生的毛病全都暴露了出来。
遇到事儿竟然只知道躲,也不管她……
她之前一心想着要和钱瑞生过日子的,在这一刻,动摇了。
想想很快就能到手的真金白银,林淑珍只得按下了自己那些心思。
眼见着服务员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这若是不安抚好,真的将公安叫过来。
虽然她和钱瑞生两个人不会真的在这里做什么……可被公安盯上,也是很麻烦的事。
会耽误后面的事儿。
林淑珍深吸一口气,笑着将口袋里的鸡蛋掏出来,塞到了服务员手里。
这还是之前她在国营饭店买的,防止着今晚上去祠堂那边太晚,好填肚子的。
林淑珍脸上浮起笑容:“同志,这天确实是有些晚了,是我们不对。其实和我钱同志,就是拼桌吃了个饭,结果回来的时候……天色有点暗,迷路了。这会儿路上人少,兜兜转转走了这么久,才回来。还幸好有钱同志一起,不然我一个女同志,在陌生的地方走夜路,还真的有点儿怕。”
服务员摸着鸡蛋,态度倒是好上了不少。
她悄声道:“那男人瞧着文质彬彬的,可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你自己小心些。”
也算是善意的提醒了。
林淑珍低声回道:“多谢同志提醒。”
“快上去吧,快上去吧。”服务员也不再多说,挥手让林淑珍回房间。
林淑珍瞧了一眼她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应该不会再报公安了,这才轻吁一口气,回了房间。
刚开房门,钱瑞生就窜了过来:“怎么样?她有没有为难你?”
林淑珍:……
这是在知道别人会为难她的情况下,也直接一走了之?
钱瑞生将林淑珍的脸色看在眼里,他凑上前去:
“淑珍,我要是在那里跟她起了争执,等下她就更要揪着不放了。我走了,火气就能冷却一下。你随口说几句话,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我没有要丢下你不管的意思……”
“你看,之前在祠堂那里,我也没有丢下你不管啊……”
林淑珍瞥了一眼钱瑞生那张脸,以前瞧着还行的脸,这会儿怎么瞧怎么恶心。
她垂下头,掩了掩脸上的神色。
再抬头时,依然是温柔的笑:“行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吗?刚才她还怀疑咱们有什么关系呢……你快回自己房间去,咱们明天白天出去再说。不然万一来查房,咱俩就真的说都说不清了。想想明天要办的事……”
钱瑞生自然也是担不起那个风险,一听林淑珍这样说,虽然还有些依依不舍,还是叮嘱再叮嘱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