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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泳池!疯狂的蓝玉!

作者:石中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外界因朱亮祖之死议论纷纷,各种流言蜚语如潮水般汹涌不息。


    而朱元璋既无暇顾及,也不愿理会这些聒噪之声。


    起初,朱元璋本无意取朱亮祖性命,但暗卫于两广地区彻查后所呈罪状,其恶行简直令人发指,累累罪行罄竹难书,相较淮西勋贵在凤阳所犯之罪,恶劣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朱亮祖本就是前朝归降的将领,朱元璋原以为他能知晓进退、有自知之明,没料到他竟利欲熏心至此,甚至滋生不臣之心。


    如此行径,实乃死有余辜!


    诛杀费聚等一众老兄弟时,朱元璋心中难免悲痛,毕竟多年来一同出生入死、情谊深厚;


    然而对于朱亮祖,他却难生半分怜悯之情,杀了便杀了,在下达必杀令后,甚至未多问一句朱亮祖是否已伏法,对其生死全然不在意。


    此时的朱元璋,正悠然自得地畅游在一处灰褐色的池塘之中。只是他的游泳姿势颇为滑稽,既不像标准的蛙泳,倒更似一只笨拙的癞蛤蟆,在池水中费力地蹬动四肢,一蹬一蹬地前行。


    岸上的马皇后见状,一脸无奈,注视片刻后,实在看不下去,没好气地说道:“还是用你原来的姿势游吧,别学陈锋了,你学得一点儿都不像!”


    正光着膀子、穿着短裤,奋力模仿蛙泳的朱元璋并未听清,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扭头看向马皇后:“妹子,你说啥?”


    马皇后轻轻摇头,直言道:“别游了,这姿势难看死了!”


    朱元璋脸色瞬间一僵,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不行!端午咱还和陈锋约了一场游泳比赛,此时不勤加练习,到时候输了,咱这脸面往哪儿搁?”


    说罢,还瞪了马皇后一眼,“再说了,你还是咱妹子吗?不帮咱就算了,还跟着那些兔崽子嘲笑咱!”


    其实,马皇后并非第一个嘲笑朱元璋游泳姿势的人。


    这个泳池刚刚建成注满水时,朱元璋便迫不及待地下水游泳。


    当时,他见到陈锋那标准又快速的蛙泳姿态,当即决定效仿学习。


    结果姿势倒是勉强学会了,只是模样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咳咳!”马皇后听了朱元璋这番话,不禁尴尬地干咳两声,一时哭笑不得,思索片刻后,摆了摆手说道:“行行行,我不说了,你继续游吧。”


    朱元璋脸色这才稍有缓和,但也没了继续练习的兴致,游到池边,抓住梯子缓缓上岸。


    走到躺椅旁,接过马皇后递来的毛巾,仔细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穿上宽松的浴袍后,开口劝道:“妹子,你其实也可以试试游泳,陈锋说这对身体大有益处,比单纯锻炼的效果要好得多。”


    马皇后却连忙摇头拒绝:“哪有正经女子不穿衣服在水池里游泳的?”


    这种行为,她实在无法接受。


    朱元璋一时语塞,仔细一想,觉得自家妹子所言确实在理。


    不过他转念又想,露天游泳池不行,那室内游泳池呢?


    于是,他面带笑意说道:“露天的不合适,那咱给你在宫里建个室内游泳池,只允许后宫女眷进入,男子一律不得靠近周围百米之内,这样你总该愿意游了吧?”


    马皇后听了,心中不禁有些意动。


    玩水本就是人之天性,谁会不喜欢呢?


    游泳确实是件有趣的事。


    她之所以不愿游泳,也确实是因为这个由陈锋用水泥建造的游泳池是露天的,女子在此游泳实在多有不便。


    男子光着膀子游泳倒还无妨,可女子就不行了,若是室内游泳池,便能避免诸多尴尬,也不用担心被人偷看。


    不过,马皇后想得更为长远,她不禁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一直密切关注着马皇后的神情变化,见她有些心动,心中也十分欣喜。


    见她投来目光,朱元璋也不意外,直接坦言道:“洪武十年了,按照陈锋所说,在原本的历史中,雄英和你将会在五年后离世。


    虽说如今这个时空已经发生改变,但咱这心里始终放心不下,就想着多为你增添些保障,而锻炼身体便是其中最好的办法。


    按照陈锋的说法,身体好了,体质增强,抵御病毒的能力也会随之提升,人也就不容易生病了。”


    这才是朱元璋极力想让马皇后游泳的真正原因。


    习武对于女子而言显然不合适,其他运动也多有不妥之处,相较之下,游泳再合适不过。


    而且陈锋还曾说过,游泳锻炼身体的效果远超其他运动,关键是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对健康有着诸多益处。


    正因如此,朱元璋才如此坚定地希望马皇后能够尝试游泳。


    马皇后听后,心中满是感动,也不再拒绝朱元璋的一番好意,轻轻点头应允:“也好,那就建个室内的。到时候,你的其他妃子,还有英凝、英娆她们也都能去游。”


    朱元璋欣然答应,接着便询问马皇后,游泳池建在何处较为合适。


    马皇后想都没想,直接说道:“当然是慈宁宫。慈宁宫地方宽敞,先建好泳池,再搭建房屋,正合适。而且那边安保严密,也更安全些。”


    朱元璋觉得此言有理,随即命人去传唤陈锋,自己则去更换衣物。


    半个时辰后,前来面见的不仅有陈锋,还有朱英娆。


    只见朱英娆几乎整个人都黏在陈锋身上,朱元璋见状,不禁微微一笑。


    若是从前,他定会勃然大怒,满心嫉妒,甚至会大声斥责:“成何体统!”


    但如今,他反而希望自家女儿与陈锋感情愈发深厚。


    或许这就是身为老丈人的心态转变吧,一开始看女婿总是百般不顺眼,相处久了,便会和颜悦色,甚至还会帮着女婿数落女儿不懂事。


    此刻的朱元璋,大概就到了这样的境界。


    陈锋刚要上前行礼,朱元璋便笑着打断:“当初不是特许你见帝不跪,见官不拜吗,怎么还这么客气?”


    陈锋本欲拱手的动作一顿,失笑道:“我也没打算跪啊!”


    “哈哈,你这小子……”朱元璋大笑出声。


    这话也只有陈锋敢说,换作他人,恐怕早已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一旁的朱英娆也不意外,如今的朱英娆,通过与陈锋的朝夕相处,也察觉到他与这个时代的人有着诸多不同之处。


    再加上马皇后有意无意透露的信息,朱英娆大致猜到了陈锋的来历。


    然而,这非但没有让她心生芥蒂,反而更觉新奇,心中满是跃跃欲试的期待。


    在她看来,这样与众不同的男人才是她梦寐以求的。


    循规蹈矩的生活又有何趣味?


    更何况,她对陈锋早已情根深种。


    因此,有时陈锋与朱元璋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她即便听到了,也会装作没听见。


    陈锋笑着看向朱元璋,询问道:“陛下找我所为何事?还请尽快告知,红薯刚刚培育完毕,试验田那边还有许多收尾工作亟待处理。”


    朱元璋咧嘴一笑,非但没有责怪陈锋如此直接的语气,反而心中暗自欣喜。


    陈锋这般实干的性子,正是他所欣赏的。


    想到不能耽误陈锋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朱元璋便将建造室内游泳池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一旁的朱英娆听后,眼睛顿时亮闪闪的。


    上次看到朱元璋和陈锋游泳时,她就心生向往,觉得有趣极了。


    只是碍于诸多不便,一直没敢尝试。


    如今听闻要建造专供女子使用的室内游泳池,这不就意味着她也能游泳了?


    一时间,朱英娆兴奋不已,蠢蠢欲动。


    陈锋听完,多看了朱元璋几眼,瞬间猜到这室内游泳池大概是为马皇后准备的,于是没有拒绝,应道:“这并非难事,直接让工部负责建造即可,所需水泥找户部尚书吕昶调配。吕昶虽年事已高,但能力出众,在他的管理下,水泥生产已步入正轨,如今完全能够批量供应。”


    朱元璋眼前一亮,随即又哭笑不得地说道:“如今户部和工部的职能都被你小子打乱了,户部做起了工部的活儿,工部反倒快无事可做了。”


    “扑哧!”朱英娆没忍住,笑出声来。


    陈锋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没办法,户部那些官员平日里太过清闲,有事没事就来烦我,总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至于工部,他们的任务同样艰巨。如今有了水泥,众多水利工程、交通建设、房屋建造等项目都需要他们负责,未来几十年,工部的工作只会比其他部门更加繁重。”


    这也是五年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如今计划被朱元璋改为三年,各部门的工作压力无疑会更大。


    朱元璋听后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说道:“最近被北方战事搅得头晕脑胀,都疏忽了这些。”


    陈锋挑眉问道:“北伐进展不顺利吗?”


    开春之后,徐达担任主帅,李文忠为副帅,率领二十万大军再次北伐北元太尉纳哈出。


    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却迟迟没有战报传来。


    一说起北伐之事,朱元璋便揉了揉眉心,刚要开口,瞥见朱英娆正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望着自己,话语便戛然而止。


    他挥了挥手,说道:“丫头,你在这儿凑什么热闹,还不快回去!”


    朱英娆小嘴一撇,满脸不悦,气呼呼地转身走了几步,但并未走远。


    朱元璋见状,无奈地笑了笑,看向陈锋说道:“这丫头,一刻都离不开你。”


    陈锋也笑着回应:“这样不是挺好的。”


    朱元璋一时语塞,指了指陈锋,没有继续说北伐的事,而是话锋一转:“既然如此,等春播结束,农事稍闲,就选个良辰吉日,你和英娆把婚事办了吧。提前一年也无妨。”


    陈锋微微一愣,随即拱手行礼:“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他对此并无异议,提前成婚倒也不错。


    若再拖延下去,朱英娆恐怕真要急得“翻天”了。


    虽说陈锋并不着急,但朱英娆早已迫不及待。


    陈锋扭头看了眼不远处,正气呼呼地用树枝戳蚂蚁窝的朱英娆,不禁莞尔一笑。


    若是她得知这个消息,怕是要高兴坏了。


    想到这儿,朱元璋也有同样的想法,于是叮嘱道:“此事暂且不要告诉她,免得她太过激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这丫头生性纯真烂漫,一激动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锋一眼。


    陈锋神色如常,只是轻轻应了一声,随后又将话题转回北伐战事。


    朱元璋也不再多说其他,只是叹息一声:“不太顺利。”


    “出了什么状况?”陈锋眉头紧锁。


    难道历史又一次启动了那神秘莫测的“因果律武器”,强行修正历史轨迹,不想让元庭如此轻易覆灭?


    这个念头让陈锋心中警铃大作,为了此次北伐,他耗费了大量心血,若是战败,即便以他的能力,短期内也难以再次筹备足够的军费。


    朱元璋见陈锋面色凝重,便知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没你想得那么糟糕,只是遇到了大军深入漠北时常会遭遇的难题——找不到敌人的踪迹。”


    陈锋愣了一下。


    朱元璋双手背在身后,望向北方,长叹一声:“元庭终究不是傻子,不会与大明正面硬抗。他们本就崛起于草原,对漠北深处的地形、环境了如指掌。若一心想要遁逃、隐藏,明军确实拿他们没办法。


    毕竟,漠北地域辽阔,东西横跨数千里,想要在这茫茫大漠之中搜寻到元庭的踪迹,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而且,纳哈出与扩廓帖木儿截然不同,此人既无野心,也缺乏魄力,从未想过复兴大元,只图割据一方,逍遥自在。


    可如今他越是如此畏缩,反而越增加了明军找到他的难度。


    找不到他,就更别提将其击败、收服了。


    倘若这次大军无功而返,日后再想解决纳哈出,可就难上加难了。”


    陈锋听后,方才恍然大悟。


    他这才深刻意识到,在古代战争中,一切都依赖人力,寻找敌人踪迹全靠斥候四处探查。


    但正如朱元璋所言,大漠实在太过广袤无垠,想要找到敌人,运气成分占比极大。


    此时,陈锋不禁怀念起后世的卫星定位、电话通信等先进技术。


    可惜,在这个时代,他连电力都难以实现,即便成功产生电力,也无法有效储存,更别说卫星定位和电话通信这些高科技产物了。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陈锋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他皱了皱眉头,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以往北伐时,是如何找到元军踪迹的?”


    朱元璋看了陈锋一眼,说道:“刚刚不是说了吗,以前主要是和扩廓帖木儿作战。那家伙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复兴元庭,即便大明不去主动攻打,他也会集结兵力南下,妄图侵入中原。


    如今王保保(扩廓帖木儿)已死,纳哈出成了大明最大的威胁。偏偏这家伙胆小如鼠,除了偶尔南下劫掠物资,平日里便深藏在大漠深处,无人知晓他的具体位置。”


    陈锋听后,心中也觉得此事颇为棘手。


    朱元璋拍了拍陈锋的肩膀,安慰道:“别想太多,打仗本就充满变数,‘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变化莫测才是战争的常态。咱们要‘未虑胜,先虑败’,咱早已做好无功而返的心理准备,你也别抱太大期望。”


    陈锋有些闷闷地应了一声。


    虽然他是穿越者,但并没有什么无所不能的系统相助,许多事情他也无能为力。


    罢了,北伐之事本就不该他过多操心,还是先专注于眼前的事务吧。


    ……


    半个月过去了,北方战事依旧陷入僵局。


    不过,这种僵局并非双方打得难解难分,而是明军依旧未能找到敌人的踪迹。


    倒是在慈宁宫建造的室内游泳池顺利完工。


    马皇后亲自出席剪彩仪式,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这个游泳池显然比之前的露天泳池更为精致。


    也不知陈锋用了何种方法,竟将池子处理成蓝色,注入池水后,宛如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美丽至极。


    …


    时光缓缓流逝,春播时节已至,可北伐战事依旧毫无进展,朝廷上下弥漫着压抑的氛围。


    就在朱元璋准备下令大军撤离之际,前线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


    时间回溯至几日之前,广袤无垠的漠北之地,苍茫大漠似无尽头,天穹与大地在远方交融成一线。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沿着胪驹河缓缓前行,然而此刻,军中士气却如被霜打的秋草,低落消沉。


    当行军至傍晚时分,全军停下脚步,开始安营扎寨。


    与此同时,一批批斥候如离弦之箭,分散奔赴四方。他们肩负着双重重任,其一,探查敌军的踪迹,如同黑夜中的猎手寻觅猎物;其二,为大营拔除敌军眼线,全力维护大营的安全,宛如忠诚的卫士守护家园。


    中军大帐内,魏国公徐达端坐在上首之位,目光沉静如水,平静地扫视着下方诸多将领。他缓缓开口道:“各位,我等出征至今,已有两月有余,可敌军却如同人间蒸发,踪迹全无。沿途所经之处,莫说敌军,就连草原部落的影子都难以寻觅。如今朝中已开始廷议,正激烈讨论着此战是否还应继续打下去。”


    说着,徐达扭头看向坐在左手边的副帅李文忠,目光在其身上稍作停留,又迅速扫视向其他人,继续说道:“陈侯为此次北伐,在筹措军费一事上耗费了诸多心血,更是为我等出征在外两月却一无所获,扛下了巨大压力。他力主继续作战,在朝中据理力争,不让陛下将我等撤回去。


    然而,兵部却一再上奏,劝谏陛下撤兵,认为不能再这般空耗国力。虽说陛下至今没有明确表态,但倘若战事依旧毫无进展,那此次北伐恐怕只能以失败告终,无奈撤兵返还了!”


    此言一出,营帐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安静得落针可闻。


    平日里最是聒噪、话语最多的蓝玉,此时也罕见地闭上了嘴巴,脸上满是气愤与懊恼之色。


    徐达见众人皆沉默不语,心中暗自叹息,无奈之下,只能指着平日里表现最为积极、话语最多的蓝玉说道:“蓝玉,你来说说!”


    “啊?”长相精瘦的蓝玉冷不丁被点名,整个人愣在了当场,完全没想到大将军会突然点自己发言。


    此时的蓝玉,虽已获封侯爵,在军中也小有名气,但与徐达、李文忠、傅友德、冯胜、邓瑜、汤和等一众老将相比,资历尚浅,还需更多的沉淀与磨炼。


    平日里,他说话尖酸刻薄,口无遮拦,惹得众人厌烦不已。


    若不是看在他是常遇春的小舅子,又是太子妃亲舅舅的份上,诸多勋贵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将蓝玉狠狠揍上一顿了。


    说白了,众人打心底里有些瞧不上他,觉得他行事乖张,是个危险人物,能不沾染就尽量不沾染。


    平日里,蓝玉虽热衷于发表军事见解,但他的想法基本无人采纳。


    因为在这营帐之中,在座的将领各个身经百战,没有谁比他差。


    他提出的办法,不仅不一定正确,还充满了极大的风险。


    久而久之,蓝玉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被人忽视的处境,心中暗自想着自己还年轻,等这些老家伙都退下去了,便是自己大展宏图之时。


    可万没想到,今日魏国公竟会点名让他发言……


    随着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自己,蓝玉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


    打仗的时候不给他发言的机会,如今遇到难题了,倒是想起自己了!


    蓝玉也并非愚笨之人,很快便反应过来,徐达这是想让他打破眼前的僵局。


    稍稍思索片刻,一股狠劲陡然从蓝玉的尾椎骨直冲脑门,他眼神瞬间变得凶唳无比,开口道:“大将军既然问我,那蓝玉也就直言不讳了!”


    徐达微微颔首,鼓励道:“畅所欲言,今天就让你说个痛快!”


    蓝玉咧嘴一笑,大步走到堪舆图前,伸出手指,指着漠北深处,大声说道:“依我之见,不必理会兵部的军令。大军在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们直接挥师挺进漠北深处,我就不信这群元庭鞑子能藏到天上去。


    他们终归也是人,是人就需要水源补给,只要我们追到漠北深处的水源地,就一定能发现他们的行踪!”


    “简直是胡言乱语!”有将领实在听不下去,厉声呵斥道,“大军每日粮草消耗巨大,如今要是违抗兵部军令,到时候他们在后方断了大军粮草,这个责任你蓝玉担得起吗?


    再者,大军贸然挺进漠北,万一找不到元军,反而迷失在大漠之中,到时候大家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罢,这名将领看向徐达,拱手行礼道:“大将军,切不可听从蓝玉之言,万万不可将大军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找不到敌人,最多也就是无功而返,但要是将大军葬送在大漠之中,那才是罪该万死!”


    “标下赞成韩邵的话!”


    其他将领也纷纷开口附和,一时间,营帐内议论声四起。


    大部分将领都认为蓝玉的提议太过冒险,一旦出现任何差错,二十万大军极有可能全军覆没在漠北。


    这种悲剧并非没有先例,洪武五年的那次北伐,东路军几乎损失殆尽,就连曹国公李文忠都险些折损其中。


    漠北深处,不仅有敌军的威胁,恶劣的自然环境更是对大军的重大考验,一旦迷失方向,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如此严重的后果,谁都无法承担。


    蓝玉被众人反驳,脸上却不见丝毫怒意,似乎早已对此习以为常。


    他不过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从未指望徐达会采纳他的办法。


    当然,在他心中,更多的是对反驳者的鄙夷,根本不屑于回应。


    在他眼中,除了陛下,也就魏国公、曹国公、宋国公、卫国公……还有自己已故的姐夫常遇春值得他敬佩,就连颍川侯傅友德,在他看来都稍逊一筹。


    至于其他人,在军事方面,他蓝玉根本不放在眼里。


    不过,在政务上,蓝玉还是不敢小瞧任何人,尤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陈侯陈锋。


    听说上次和这次的北伐军费,都是陈侯四处筹措而来,蓝玉连一句坏话都不敢说,在他心中,这样的人得像供着祖宗一样供着。


    徐达一直默默观察着诸位将领的反应,心中再次叹息,看来主张撤军的将领占了大多数。


    有时候,即便身为军队主将,拥有军事决策的绝对主导权,也不得不考虑手下将领的意见。


    如果大部分将领都倾向于某一种决策,而主将却反其道而行之,成功了还好说,一旦失败,主将的威信便会荡然无存。


    而一旦失去了威信,往后想要再次执掌兵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成功又谈何容易?


    一时间,徐达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难道真的要就此撤兵吗?


    可他心中满是不甘,此次若北伐失败,未来五年内想要再次组织北伐,几乎没有可能。而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五年之后,还能否再次带兵北伐?


    徐达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背部,一阵钻心的刺痛瞬间传来,即便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忍不住微微蹙眉。


    不过,他很快便不动声色地将这份痛苦隐藏起来,众人见他蹙眉,还以为是不满大家的吵闹。感


    受着背部传来的伤痛,徐达内心越发不甘就此一无所获地撤兵。


    回想起出征时陈锋对他说的话,徐达的脸色瞬间变得郑重起来,他看向蓝玉,喊道:“蓝玉!”


    蓝玉说完话后,便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此时突然被叫到,他浑身一激灵,连忙站直身子,闷闷地应道:“标下在!”


    其他将领纷纷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蓝玉,在他们看来,这家伙这次肯定要被大将军狠狠臭骂一顿了,就连蓝玉自己也这么认为。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徐达沉声道:“我封你为前军先锋,命你率领一万骑兵、一万燧发枪火铳兵深入漠北。若遭遇少量敌人,是战是撤,由你自行决断;若遇到纳哈出的主力军,可与之周旋,或者选择撤退,但一定要将消息及时传出来。只要消息能顺利传到大军主力这里,你便是首功!”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就连一直沉思不语的李文忠也猛地抬头,震惊地看向徐达。


    徐达面色不改,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蓝玉。


    蓝玉愣神片刻后,面色瞬间涨得通红,他挺直腰杆,扯开嗓子嘶吼道:“标下必不负大将军所望,定当领命!”


    “拿着!”徐达没有多说废话,直接丢出一个兵符给蓝玉。


    蓝玉双手颤抖着接过兵符,心中激动不已,这一刻,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梦寐以求的机会!


    他咽了咽口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眼神中闪烁着大胆而疯狂的光芒。


    他看都没看那些还在目瞪口呆的将领一眼,转身便大步走出了营帐。


    出了营帐后,蓝玉没有丝毫耽搁,也不管那些士卒是否已经休息好,当即开始点兵点将。


    随后,他翻身上马,一抖披风,如离弦之箭般率先冲出大营。


    身后,密密麻麻的大军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地朝着漠北深处进发。


    直到蓝玉带兵离开营地许久,中军大帐内才爆发出一阵喧嚣。


    众人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徐达,脸上满是震惊与疑惑。


    徐达闭眼靠在靠背上,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疑惑的目光,他语气平淡地说道:“试一试吧,若此计不行,就当损失这两万精锐,我自会回京向陛下请罪。可毫无战果便撤兵,这绝不是我徐达的行事作风!”


    诸多将领听了这话,皆默然不语。


    他们虽然主张撤兵,但心中又何尝没有遗憾。


    只是理智告诉他们,深入大漠太过危险,这是自古以来的警训。


    并非他们不敢战、不愿战,而是担心一旦损失过大,原本的无功之举就会变成有罪之过。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最为老成持重、行事稳妥的大将军,这一次竟也选择放手一搏,将蓝玉及其部下两万精锐当作了这场豪赌的筹码。


    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众将也没有开口劝阻。


    待诸将退下后,李文忠意外地看向徐达,开口道:“魏国公,你……”


    徐达对李文忠倒是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此战若功亏一篑,陛下、陈锋、太子的计划将会被推迟许久许久,这样的结果,必然不是陛下、陈锋、太子所愿意看到的。


    最近几年,你也有所感受,陛下一心想要励精图治,打造大明盛世,而陈锋则在一旁不断助力,为陛下排忧解难。


    如今大明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经不起任何一次失败,否则对士气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更何况,陛下曾对我说,必须先铲除外部忧患,才能安心发展国内。


    只有消灭了外患,大明才能迎来腾飞,不久之后必将迎来盛世。


    我们身为臣子,即便无法为陛下分担更多,也绝不能拖后腿。


    毕竟此次北伐消耗的财政开支是一笔天文数字,要是失败了,陈锋怕是得气得跳脚!”


    李文忠一开始面色也异常严肃,可听到最后,也忍不住微微一笑,说道:“大概会吧,他一直为北伐之事四处奔波,陛下在这方面倒是没操多少心,全都被他承担下来了。要是失败了,要说谁最失望,恐怕非他莫属了。”


    徐达微微颔首,叹息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我快不行了!”


    “什么?”李文忠面色瞬间大变。


    徐达指了指后背,咧嘴露出痛苦的表情,说道:“年轻时,我曾被一箭射中。那时候年轻气盛,没把这当回事,拔除箭头后便继续带兵冲锋陷阵。


    那一战,足足厮杀了三天三夜,战后我才发现半边身子都麻了,完全动弹不得。


    后来虽有所恢复,但也落下了严重的顽疾。每到夜晚,疼痛便如潮水般袭来,让我痛不欲生。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李文忠脸色阴晴不定,他自己虽然也满身伤病,但远没有徐达这般严重,不由担心地说道:“那赶紧让军医好好诊治一下?”


    徐达微微摇头,说道:“早就看过了,军医也束手无策。这伤已经伤到了骨头,成了痼疾,很难彻底根治,如今也只能靠药物维持,不让病情恶化……”


    李文忠皱起眉头,突然说道:“抗生素呢?抗生素能治疗大部分炎症,难道治不好你的病?”


    徐达闻言,苦笑着说道:“就是靠抗生素在维持着,否则我恐怕连床都起不来。可我这病实在太过严重,就算神仙来了,也难以彻底根治……”


    见李文忠眉头紧锁,满脸担忧,徐达强颜欢笑,咧了咧嘴说道:“别太担心,三五年内我还死不了,不过是受些罪罢了……你小子身上的伤也不少,可别比我先走一步!”


    李文忠狠狠瞪了徐达一眼,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早死早超生,你这种人死了都没人替你惋惜!”


    徐达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容背后,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


    他们这些开国将领,除了冯胜那老银币受伤较少外,大部分人身上都存在着严重的问题。


    年轻时,这些伤病的影响并不明显,可随着年纪渐长,各种毛病便接踵而至。


    其实,这并非大明开国功臣的个例,历朝历代的开国功臣,尤其是武将,很少有长寿之人。


    而此时,无论是徐达还是李文忠,都未曾料到徐达刚刚的一番话,竟会一语成谶。


    在历史上,李文忠确实比徐达早一年离世,但他们对此一无所知,满心期待着蓝玉能带来好消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徐达几乎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蓝玉派出的斥候终于回来了!


    并且带回了一个惊天消息,蓝玉不仅成功找到了纳哈出的踪迹,还一举歼灭了他的一支偏将部队。


    此时的蓝玉并没有选择撤退,反而带着两万精锐,气势汹汹地直扑纳哈出的主力军,那架势,仿佛要用两万兵力撬动二十万敌军,如此疯狂大胆的举动,也只有蓝玉能够做得出来。


    但此时的徐达已经无暇顾及蓝玉的疯狂之举,他斗志昂扬,立刻带兵追击而去。


    一路上,他心中不断默念:“蓝玉,蓝玉……好一个蓝玉,下一代将领之中,此人必定脱颖而出,成为领军人物。常遇春啊常遇春,你倒是有个好舅子,说不定你生前未能完成的伟业,会被你舅子给实现了!”


    这一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军中引发轩然大波。


    之前斥责蓝玉胡言乱语的副将韩邵,此时也不禁面露羞愧之色,心中暗自承认,自己确实小瞧了蓝玉。


    ……


    几天后,一封封军报快马加鞭传回京城,瞬间扭转了朝廷中原本凝重压抑的气氛,让那些一直催促退兵的兵部官员们羞愧得无地自容。


    朱元璋得知消息后,叉腰大笑道:“大明运势昌盛,元庭气数已尽,覆灭就在今朝!”


    陈锋则摸着下巴,心中暗自思忖:“蓝玉这家伙,果然如传言中那般疯狂,竟敢以两万人马追击二十万敌军,真不是常人所能为!”


    而在漠北深处,蓝玉一枪放倒一名元军后,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中的燧发枪,兴奋地大喊道:“神器,这简直就是神器!陈侯就是我大爷,这玩意儿太好用了!”


    说罢,他大声高呼:“冲啊,再剿灭一支元军偏军,纳哈出的主力就会失去大半眼线,我要让他变成瓮中之鳖,睁眼瞎!哈哈哈!”


    喊完,他身先士卒,双腿一夹马背,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率先冲了出去。


    身后的骑兵们见状,士气大振,纷纷紧随其后,朝着敌军冲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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